谢峥今天一直呆在小院里。
一边办公, 一边等着底下人不停传回消息刘家那边的消息。
耽搁了几个月,他没想到祝家竟然已经相看好人家,仿佛还聊得差不多了, 刘家竟然已经开始在找媒婆了
这还得了。
他才醒悟过来,秦老夫人那边动作也需要时间, 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布置安排,祝圆母女这当口又跑去刘家, 他自然紧张。
可不能让他们成了。
谢峥直接让安福将刘司业家里的隐线翻出来,让他们每隔半个时辰回来汇报一次。
三姑娘进二门了,刘夫人母子亲自迎接谢峥冷哼。男女七岁不同席,竟然还让男儿进内院招待客人,没规没矩。
气闷归气闷,谢峥想到祝圆的身体,问安福“姑娘家底子差, 喝什么茶水较为合适”
安福愣了愣,下意识道“桂圆红枣茶, 热的。”宫里的贵主子们隔三差五就要喝一喝呢。
谢峥点了点头“那就让人给祝三上桂圆红枣茶, 热的。”
安福
主子,你醒醒暗线不是这样用的
可惜,他说了不算。
只能默默出去,将命令传达下去。
有来有回, 消息送过去, 又得了些消息传回来。
谢峥一听说祝圆与刘新之在凉亭里对坐闲聊,脸都黑了。他家圆圆几回见他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更别说闲聊了
一个时辰后
“岂有此理”谢峥冷声道,“刘长青怎么教的儿子竟敢动手动脚”
刘长青是国子监刘司业,也即是刘新之的父亲。
安福苦着脸候在旁边, 半句话都不敢接。他能怎么接人谈婚论嫁的小年轻,又不是搂搂抱抱,碰碰头花怎么了
他不说话,来禀之人更不敢吭声。
谢峥也没指望他们回答,黑着脸道“继续”
“禀殿下,接下来三姑娘等人便到西院小厅用饭”
“几个人”谢峥直接打断他,“刘新之也在其中”
跪在下头的人战战兢兢“没、没有,他只到小厅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谢峥神色稍缓“然后呢”
“没、没有了,接下来只是用膳。”
“嗯,继续。”
那人想了想,小心翼翼问道“还要上桂圆红枣茶吗”
谢峥皱眉“那是当”
安福唬了一跳,急忙道“主子,正吃饭呢,得上解腻的茶水了。”
谢峥想了想,勉强道“行吧。”
安福忙不迭朝地上跪着的家伙摆手。
那人小心翼翼看了眼谢峥,见他仿佛走神了般,忙磕了个头安静地退出去。
谢峥拧着眉。
恰好安平来禀说午膳好了,安福忙请他移步用膳。
未时初,未有午歇习惯的谢峥用完午膳再次回到书房。
甫一坐下,他便问安福“那边有消息没”看了眼天色,自语道,“他们该回府了吧”
安福小声道“还没收到消息”
“殿下,来消息了。”话还没说完呢,在门口的安平便小声道。
谢峥拧眉。
还是上午那名下人。只见他匆匆进来,跪下就开始报告“禀殿下,三姑娘吐了。”
谢峥倏地站起来“怎么回事”
祝圆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全程盯梢,她蔫蔫地伏在张静姝怀里,感受着马车行走带来的颠簸又想吐了。
张静姝担忧不已,问绿裳“怎么这么慢”顿了顿,又道,“慢些也不怕,城里人多,别撞着人了。”然后低头问祝圆,“你不舒服怎么不早说”
祝圆有气无力“您不是担心刘家听到风声,着急来看看吗”
“再急能急得过你的身体吗”张静姝嗔。
祝圆委屈极了。她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啊
张静姝也不是真要怪她,就是心里着急。
外头的声浪大了起来,马车进入热闹的街区了。
张静姝一听不对,赶紧问“看看到哪儿了,待会别走东兴街,那儿人多,速度慢,绕一绕去。”
绿裳忙应了声,掀帘朝前头的车夫大喊“大陆,走东宁街。”
“好嘞”车夫高喊了声。
传到祝圆耳里,声音都模糊了不少。
祝圆心里一动,想了想,拉了拉张静姝的手,低声道“娘,刘家的亲事,可不可以作罢”趁生病,赶紧打同情牌。
绿裳是娘的心腹,夏至也是知情人,周围行人也听不到马车里的声音索性就在这里说了。
张静姝一惊,看了眼夏至和回来坐好的绿裳,训道“你病糊涂了说什么傻话呢”
“娘,”祝圆搂着她撒娇,“您想想办法嘛”
“不想”张静姝没好气,“你不是觉得刘新之挺不错的吗为何要作罢”
祝圆心虚。
“再说,咱们不是说了要赶紧定下亲事,省得”张静姝灵光一闪,瞪大眼睛,“你,你是不是还跟那位不清不楚吧”
什么不清不好吧,还真是。祝圆苦着脸“我也不想的,他缠着我不放。”总之,先扔锅。
“”张静姝仔细打量祝圆,喃喃自语,“你是长得好,可比你长得好的不在少数堂堂皇子,不至于眼皮子这么浅吧”
祝圆老娘这是贬她还是赞她
不等她说话,张静姝又瞪她了“你什么时候见过他了”
祝圆忙摇头,下一瞬便“嘶”了声扶着脑袋不敢动了。
头疼死了。
张静姝又心疼又恼火“行了行了,有什么事回头再说。”忍不住给她揉按太阳穴。
埋首在她怀里的祝圆暗自吐了吐舌头。
到了他们家惯常合作的医馆,看过大夫后,确认是着凉,肠胃有些受寒,然后让接下来几天清淡饮食。
没什么大问题,张静姝稍稍松口气。
取了药后,一行便打道回府。
回到府里,祝圆洗漱换衣后,药也熬好了。
喝了药,她便晕晕沉沉地睡过去。夜里连晚饭都不想吃,再次喝了药,便一觉到天明。
醒来整个人还是蔫蔫的。
张静姝让人熬了一碗稠稠的白粥,只撒了些盐末,然后端来给祝圆。
祝圆咽了半碗,便不吃了,将碗递给夏至。
张静姝看了夏至一眼,坐下来“来,好好儿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祝圆
粥呢她还能再吃两碗
“别看了。”张静姝面无表情,“夏至也跑不了。”身为贴身丫鬟,不是失责不知情,就是隐瞒包庇。
夏至顿时跪下了“夫人饶命。”
祝圆连忙道“娘,连我都没辙,你罚她有何用啊”
张静姝瞪她“怎么没辙了难不成他还能抢人吗”
祝圆无奈,示意夏至“去把东西拿过来。”
夏至看了眼张静姝,应了声是就起身去取东西。
片刻后,张静姝面前便摆了两个匣子。她逐一打开翻了翻,神情便凝重起来。
祝圆小声补了句“几个月前送进府里的点心也是他的手笔。”
“那会儿咱们才刚进京吧”张静姝神色诡异,“他什么时候看上你的”
祝圆老实道“不知道。”
张静姝
“尽走这些歪门邪道咱家这几月都在相看人家,他也没个表示,转头还拼命往你这里塞东西哼,我看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祝圆缩了缩脖子,连夏至也低下头。
张静姝顿觉不对,眯眼问“什么情况”不等祝圆开口,她叱道,“让夏至说”然后警告夏至,“从头招来,否则,今天就让人伢来把你带走”
祝圆不敢吭声了。
夏至打了个哆嗦,跪伏在地,慢慢将祝圆几次与谢峥碰面的事道了出来,连邱志云的事情也不敢隐瞒。
待听说那天晚上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张静姝脸都吓白了。
她忙拉过祝圆一顿打量,颤声道“你、你真的没事”
祝圆摇摇头“没事。”然后小声道,“你看,他杀几个人都不带眨眼的,我要是不顺他意,咱家怕是”
张静姝气苦“难不成咱家就这样等着”完了问她,“你呢你是什么意思”
祝圆沉默,片刻后,道“总归是要嫁人”
张静姝怔了怔,叹息“你啊”
“娘,您也无需太过担心若是不放心的话,刘家的事您也先搁着,看看他是什么章程。”
也只能如此了。
好不容易哄走了担忧不已的张静姝,祝圆坐在桌前发了半天呆。
直到熟悉的墨字出现在墙上挂画里。
圆圆,在否
她登时气不打一出来,拖着无力的身躯走到书桌边。
铺纸磨墨。
你不说什么事,我怎么知道在不在不要问在不在,问就是不在。
谢峥
咳,看到熟悉的呛声,他怎么仿佛通体舒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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