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好像很久都没有好好吃饭了一样, 一连吃了三碗馄饨,还是江林看不能再吃了才阻止他:“可不是我不给你吃,你不能这么吃啊, 会撑的胃受不了的。”
少年很听话的放在碗筷,对江林嘻嘻的笑道:“公子当真是个好人。”
江林有些不好意思的冷着脸咳了两声:“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我又不差你那点吃的。”
少年托着腮,眼睛里闪着灵动的光芒,看着像是一个极清澈的纯白少年:“我叫顾景卿,我该怎么称呼公子?”
“我叫江林。”我不是什么公子,江林想想但没说出口,这小少年虽然看上去纤弱无害, 可是到底是刚刚初遇, 还是存着三分戒备,江林早已不像当初在末世那样不甚提防, 也再没有一个穆叶清能保护她的莽撞,古代植物到处都是, 可是她最想念的还是她公寓楼顶上那明亮的绿色,她忽然感觉鼻子一酸,但是她很快调整了情绪。“你要是知道哪里有店铺出兑, 我们去看看?”
“好,”因为江林还处于冷着脸的状态,顾景卿并没有发现江林的情绪波动,他问道:“公子想要什么样的店铺呢?”
“当然是客流量较多的地方,最好大一点吧。”江林想了想道。
“我知道一个地方, 绝对符合公子要的标准,只是需要很多钱。”顾景卿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笑的眯在一起,江林没法从他的眼睛看到他的神色。
“钱不是问题。”江林这个世界没有银行的概念,那些江林从末世银行仓库里拿来的金条都可以直接用。
跟着顾景卿看了一天房子,江林最后决定停留在看着这栋位于主干道一侧和另一条路交汇处的店铺前,这是看过的那些中位置最好的了,门前贴着大大的封字。
江林没有进去,顾景卿给她详细讲解了这栋房子的地理位置优势和内部结构,江林听着他的讲解,忽然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因为这是我娘的嫁妆铺子,我娘难产过世,我爹并没有经营这家铺子,所以没什么人知道,其实这里不比才良货行和魏庐酒楼位置差,只是没有经营也没有租赁,大家就都不在意了。”少年叹了口气,刚才的笑容消失无踪,眼睛低垂涩声道:
“不过如今看来倒好,四殿下只要了才良货行和魏庐酒楼没有要这里,他不缺位置好的铺子,只缺赚钱又出名的铺子,这铺子应该很快就会被衙门发卖。”
江林抬头看着这铺子道:“所以你带我看的都是幌子吧,你是想让我买这个吧?”作为一个超市老板江林曾经可没少和人精一样的房屋租赁打交道,少年的一点小心思当然瞒不住她。
少年的心思一下被看穿,他低下头为难的涨红了脸:“可这里确实……是真的很不错,我没有骗你,”
“我又没有说不卖,”江林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也难为你这么大就要这么绞尽脑汁的想办法,走了,找店住喽!早点休息,要不然衙门发卖房地的时间可是很早的。”
江林自顾自向前走去,少年看着他的背影,眼睛不知不觉中有点湿润了。
自从他流落街头,从一个小少爷到被人追杀流亡,不是没人帮过他,但是他明白那些人不过是看他还有点利用价值,可是从没有人明知道被他利用,坦坦荡荡当着他的面点出来了,可还是愿意成全他那一点点奢望,他抿着嘴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眼里的泪光,向着江林的背景追了过去:“公子等等我……”
此刻公主府,一阵车马声喧嚣,公主归府,长廊中一架架灯盏被点亮,公主府沉寂了三载之后再一次灯火通明,带着这三年里的沉淀和历练中的成长,终于再次浮现在长安权贵之前。
“岚姑……你所说可当真?”公主洗完澡,坐在搭着丝绸软搭的椅子当中,身后那个公主会长安时来接驾的女官在她后面拿着镶金嵌宝檀木梳给她轻轻拢着一头青丝。
那被称呼为岚姑的女官,一边给公主拢着头发,一边微微一笑,她是一个气质极为独特又充满神秘感的人,看着也就四十左右的年纪,沉思中的深邃却似乎藏着百年沧桑,那份沧桑转瞬而逝,岚姑笑道:
“自然当真,依我看今日见的那位江公子,十之□□是个女子,公主十几年来我又何曾有一日骗过公主呢?公主见过的人虽多,但是终究还年轻,这没认出来才正常。”
公主皱起了眉头,她见过的多是宫女贵妇,便哪怕是在民间从没有这样的女子:“太不像了……我从未见过女子长那么高,那样的身手气度……”
“若是往昔,谁能想今日女皇治世风采,女皇治下一切都是有可能的,公主要当的是千秋第一公主,遇到些能人异士才是公主的福祉,再正常不过了,公主切莫多想才好,四殿下最爱多想,公主看可是好事?”岚姑手上拢头发的动作没停,声音平静温和中循循善诱。
岚姑曾是尚功局的司织,在女皇微末之时就义无反顾的投靠了女皇,人称“岚千思”,“思”同“丝”,却也是赞她赤胆忠心,奇谋善智,最重要的是她在大事的判断上几乎从不出错,总是能找到最优解决方案,甚得女皇赞赏。
“四哥那自诩儒士,包藏祸心,他的聪明要是不能担起他的野心,他就是最蠢的蠢人,蛇虽狡诈,不足吞象。”公主道。
“公主当真冰雪聪明,四殿下并非是真正的聪明人,可终究有几位得力的谋士,虽然内斗不休,但是也着实是堪用之人,就暗杀之事做得干净利落,即便公主能猜到一二却也没证据,差点伤及公主,可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兰姑不必担心,他自然是我的好哥哥,我们兄妹感情,再好不过了。”公主对岚姑笑道。
太宁公主尚在襁褓,岚姑便放弃了马上到手的尚功之位,请做她的教养女官,说法是怕小公主重蹈大公主夭折的覆辙,虽然岚姑一向忠心,可放弃尚功之位去教养公主却也是一桩奇事,公主知此,更是对其格外敬重和信任。
“只可惜让岚姑留在长安城居中策应,故而我知道的有些晚了,要早知道她是女子,我自有另一番计较。对了,我之前信中嘱咐的事,岚姑可有办好?”
“自然,公主的嘱咐,我如何敢忘呢?早已经打点了一个妥善人去,公主自不用担心。”岚姑声音平静,行动恬然,颇是一副胸有成竹,怡然自得的样子。
公主顿时起了好奇心:“我却不知岚姑这次是派了谁去?”
“一个孩子。”岚姑答道。
“如此,是何缘故?”公主可不信岚姑是一时心血来潮,必然是有什么完全的把握。
“公主可知这世间最让人相信的人是什么人?最真的假话是什么样的啊?”岚姑拢完了发,将手里的梳子放了进了梳妆台的格子里去,笑道。
“愿闻其详。”公主道,她虽然大概也知道一二,可也想听听岚姑怎么说。
“这世间最让人相信的人是孩子,最真的假话是九分真,一分假,我安排了顾才良的儿子去,杀他的人是真想杀他,不是咱们安排的,他的身份也是真的,表面上的一切都可以说是毫无纰漏,若说假,假的只是他出现的位置罢了。”
假作真时真亦假,当真是岚姑的手笔,公主思量了一番:“魏庐酒楼那个老东家的儿子?我见信中说你们收留了他,让他藏在府中避祸,本以为是个没用的。”
“公主所言,我分析那个江林是个颇为义气之人,自然难以对一个孩子见死不救。”岚姑有条不紊,徐徐道来:“公主可别小看那个孩子,我不留无用之人,根据那孩子传回来的信,我们已经确认了那个江林确实是个本事莫测的人,四殿下想杀那孩子,那孩子又在江林身边,这样本来就是矛盾的,公主所想暂时无虑她会倾向于四皇子,而且我们也时刻能知道江林的位置,也能了解她的喜好,以便公主从长计议,岂不两全其美?”
“当真妙计!”公主笑道,她这会难得的轻松,靠在椅子上看着烛火忽明忽灭,“在这皇位之争又谁不是求贤如渴,那都是制胜的砝码,我总是担心自己盘子里的砝码被别人夺了去,许异问我为何不直接招揽江林,可他哪里懂,这方法虽多,可我只要最万无一失的。”
说完公主就收拾准备就寝了,岚姑待公主睡下之后,吹了灯离开公主的屋子,又喊了侍女去上夜,这才离开公主的院子。
她独行在公主府昏暗的青石路上,原本平静的温柔从容也渐渐淡去,一种岁月凝聚的沧桑感重新出现在她的眼中,这样的沧桑感,根本就不是她这个年纪应该有的。
她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她点起灯,一室洒满昏黄的光,她的屋子收拾的非常雅致和考究,只是当中放着一架三锭脚纺车,上面搭着改机丝织品,岚姑在看到这架机器的时候发出了一声叹息,这种在女皇的统治下现在已经普及的机器和丝织品,却是隐藏着她最大的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我又挖坑了,哈哈哈,管挖不管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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