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弯弯绕绕将两人带到了一处偏僻的荒坟堆,周围看上去都没什么人出现,只有一件简陋异常的茅草屋。
江舒白悄悄施了个术,却发现眼前所见并不是假的。
两人跟着姑娘走到茅草屋外,她上前一步推开了门,对着屋内甜甜的喊道:“娘,我回来了。”
屋内果然真的如她所言,有一个头发花白,精神不振的老妇人躺在床上。
妇人费力的睁开眼,看见是自己的女儿回来,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瑶儿,你回来啦。”
听到老妇人的话后,江舒白有丝惊讶,原来这人竟然和瑶瑶一个名字。
屋子很小,里面空空荡荡的除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之外,什么都没有。
屋外的角落里到是有一些做饭的器具,但看上去脏兮兮的,唯有熬药的罐子看上去挺新的,似乎最近一直在熬药。
床上的妇人看到女儿身后还跟了两人,便有些激动的想起身,傅宴温柔的笑着阻止了她的行为,“夫人不必起身,我们是瑶儿的朋友,来看看您。”
听到傅宴的话,老妇人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女儿,“瑶儿,这……”
姑娘给了傅宴一个感激的眼神,笑着对她的母亲说:“是,娘亲,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他们想来看看您。”
老妇人听后没说什么,只是轻咳一声,低着头缓缓对女儿说:“还不快给你的朋友去沏壶茶。”
姑娘听后离开了小屋,去准备烧水沏茶。
老妇人费力的想坐起来,江舒白上前帮了她一把,将人扶着坐了起来。
老妇人对江舒白笑笑表示感谢,她看着屋内的两人道歉道:“真抱歉,仙人,我家这环境你们也看见了,其实……我知道你们不是瑶儿的朋友。”
老妇人笑的有几分凄凉,“她成日里只想着给我治病,哪来的时间交朋友?”她越说越难过,嗓子嘶哑干涩,“是不是我那不孝女儿又偷你们东西了?”
傅宴赶紧摇摇头,否认道:“怎么会,没有的事。”
老妇人却并不相信傅宴的话,她从左手上褪下一个成色一看就很差的镯子,递到江舒白面前。
她拉着江舒白的衣袖恳求道:“仙者,我身上只剩这个了,求求你们不要和瑶儿计较,她是个好孩子,是我不该活着继续折磨她。”
傅宴看着江舒白动摇的神色,温柔的笑着回答:“您怎么会这么想?瑶儿她很好,是她帮我们追回了偷东西的小贼,”又再次强调,“她是个很好的姑娘。”
江舒白听到傅宴的话后,第一反应是他又在骗人了。
可……在这种情况下,善意的谎言未尝不是好事,难不成要如实相告才对?
不一会儿瑶儿烧好了水走了进来,她不好意思的拿了两个带着豁口的杯子,倒了些水进去,“抱歉,家里没有茶叶,希望你不要嫌弃。”
傅宴微微一笑,“怎么会?”他看眼前的人只倒了两杯水便猜到她们家中可能没有杯子了。
江舒白看着手中的水有些不知所措,喝不是,不喝也不是。
傅宴微笑着将手中的水杯递到老妇人面前,温柔的笑着说:“夫人,您先喝点水。”
老妇人摆摆手,连忙拒绝道:“我……我不用,你们好不容易来一趟。”
傅宴笑着将水塞到她手中,嘴角带笑,温柔的解释说:“我们是修仙之人,早已辟谷,无需喝水。”
老妇人不再拒绝,接过傅宴手中的水,“抱歉,我都忘了,你们仙者不似我们凡人。”
江舒白听到她的话后有些诧异,“凡人?”
妇人叹了口气,自然知道他为何诧异,虽然这里算是魔界与人界交界处,但很少有人类会住在这里,因为他们根本受不了魔界魔气侵蚀。
妇人轻咳一声,解释说:“我的丈夫是个魔修,多年前我们一同住在人界,可是有一年他出门后就再未回来,我等了许久依然没有消息,便想带着瑶儿一同过来魔界找他。”
妇人看了一眼默默流泪的女儿,遗憾的说:“可惜我是凡人,身体受不住魔界的煞气,好在瑶儿继承了他爹的体质,并不怕魔气侵染,只是这么些年过去了,我怕是等不到……”
傅宴皱着眉,一副想帮忙的模样,“能问一下您丈夫叫什么吗?”
妇人激动的轻咳一声,回答道:“我丈夫名乐炎,不知仙者可曾听过?”
傅宴认真的想了想,最终却抱歉的摇了摇头,他转头看向一旁的江舒白。
江舒白却在听到后震惊的张大了眼睛,乐炎他不但认识,此人还救过他性命,甚至为了救他而死在了虚言幻境之中。
但他不确定当初那个乐炎是不是妇人口中的“乐炎”,他忽的想到一件事,便从乾坤袋中取出一物递到妇人面前,“不知您可认得这个?”
傅宴看着江舒白的动作,心中一紧,默默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只见老妇人一把拿过江舒白手中的木簪,泪流满面的说:“这……这是我丈夫的隐息簪?”
见到妇人承认,傅宴着实有些诧异,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安静的等着江舒白下一步动作。
江舒白却如遭雷击,他呆呆的看着眼前年迈的妇人,其实若真的论起来,身旁的傅宴殊才是害死乐炎的罪魁祸首。
傅宴殊当时想借着虚言幻境困住江舒白,让他百年内无法出来,但阴差阳错之下江舒白不但被乐炎所救还因此得到了世间名剑玄羽剑。
江舒白不由得可笑,他看着身旁温润如玉的人,心想他真会骗人,又想到或许他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害了别人的丈夫,别人的亲爹,心中更加凄凉。
但傅宴殊不知道,他却不能置之不理,江舒白突然跪下,吓了傅宴一跳。
随后便听江舒白低着头说:“很抱歉,您的丈夫当年为了救我死在了虚言幻境之中。”
老妇人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结果,瞬间如遭雷击,“什么?死了?他死了?”
江舒白甚是愧疚,“这发簪是您丈夫死前给我的,我现在将它还给您。”
老妇人紧握着簪子低低哭泣,好半晌才说了句:“他……他可曾说了些什么?”
江舒白摇摇头,嗓音沙哑,“未曾,当时……乐炎是被一击毙命的。”
老妇人嘴角微弯,眼泪却一直流个不停,“那就好,没有痛苦也挺好的。”
傅宴真诚的安慰老妇人道:“望您能节哀顺变。”
老妇人擦干了自己的眼泪,“谢谢你们,若不是你们我不知道还要找到什么时候去。这下我亦能安心了。”
“娘亲。”听到父亲的死讯,姑娘抱着母亲痛哭起来。
老妇人擦干女儿的眼泪,轻声说:“瑶儿不哭,知道你爹的消息,娘亲也走的踏实些了。”
看着眼前可怜的孤儿寡母,傅宴开口建议道:“留在这里对您的身体无益,现在已经找到了您丈夫的消息,您还是等养好了之后回到人界更合适一些。”
江舒白本想将他们安置在仙界天阙宗,但听到傅宴的话后才意识到恩人的女儿是魔修体质,若是安置在仙界亦会和眼前的妇人一般。
最终只能递了消息回去,让他们将人安置在人界好好照顾,也算了了他一桩心愿。
可惜当年乐炎被一击毙命,没来得及留下遗言,不然他不可能等到现在才来照顾恩人的家人。
回去的路上,傅宴明显感觉到了江舒白情绪的不对劲。
虽然往常江舒白对傅宴也没好到哪里去,但这次他连话都不愿意和傅宴说,也不搭理傅宴,一看就很不对劲。
直到晚上,江舒白见傅宴饿的肚子咕咕叫时,才准备给他喂饭吃。
傅宴开心的刚吃下一口饭,便听到耳边传来一个声音,“你知道你因为一个我无端害了多少人吗?”
傅宴被吓得噎住了,他不断的咳嗽,想拿起手边的水杯,却因为手一点力气都使不上,直接撒在了衣服上,很是狼狈。
一旁的江舒白就那样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丝毫没有动手帮他的意思。
这么一折腾,傅宴也没心思吃了,他奇怪的看着江舒白,不知道到底他什么意思。
“你看上去可真是一副毫不知情的无辜模样。”江舒白突然嗤笑一声,但那笑意却带着凄凉之意。
江舒白冷笑着看着傅宴,“你当然不知道,若不是你想杀我,乐炎也不会为了救我而亡。”他缓缓逼近傅宴,收回笑意,“你现在却装成善人,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傅宴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快埋怨死自己了,他后悔啊,觉得自己简直有毛病,当时就不该多嘴再加个“乐炎”。
若只是单纯的骗钱不知多简单,非得加个双重保险,现在把自己坑了吧!
面对江舒白的厉声指责,傅宴是道歉也不是,不道歉也不是。
若是道歉简直就是在崩人设,告诉江舒白他不是傅宴,若不道歉,好不容易让江舒白对他产生的一丝同门情谊,可能就白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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