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燃,你听妈妈一句话,如果这日子实在过不下去的话,顾氾那小子他一开始心里就没有你的话……”
“妈,我很好。”
女人内敛而温和的声音让人察觉不出任何的情绪。
季未燃未多解释,匆忙客套说了两句收场话,便挂了这一通电话。
她半倚在纳维亚风的高脚凳上,灭了琥珀色的法多台灯,迷蒙间耳边响起大门打开的“嘀”一声。
“太太,先生回来了。”
多灿在她门前轻敲了两声。
“好,我也等他很久了,你把我做好的熔岩cake的底盘放入烤箱,180℃,下火,回一下温。”
“好的,太太。”
午夜十二点。
其实,季未燃已经睡了将近两个小时,被她妈微信上无数次的连环夺命电话吵醒,不过也有好处,每当更年期母亲靠近半夜患得患失她女儿的现状的时候——
季未燃觉得这个点特别好。
每次顾氾差不多都是在这个点入门的。
她穿着丝绸睡袍,素颜朝天,用内里的卧室洗手间揉了揉这惺忪的睡眼,该演的戏自然是要经常练习的。
她下楼时准备了一系列诸如“顾氾,忙了一整天了吧,现在才回来累不累啊?”的话,虽肉麻不堪,但是……顾氾不就偏爱这一套吗?
黑色丝绸的睡袍上勾着睡莲,许是季未燃原本的体态,故而穿什么都有一种静态般的优美。
纤细的手指搭在扶手上,她一边下着楼梯,一边招呼起在外忙了一整天的男人,到嘴边只剩下了这么半句,“这么晚才到家,累吗?”
清瘦,寡淡的男人视线上扬,不冷不淡看了她一眼。
顾氾自顾着解开领带。
“还好。”
回应几乎冷淡。
这样体贴的夫人,这般寡淡不解风情的先生。
多灿看在眼里,有些气愤,就算这顾先生到底多英俊,多富有,他就都配不上温婉贤惠的太太。
连一贯帮着顾氾打理身边事务事无巨细的陈管家,紧接着也皱了皱眉。
“晚饭吃了吗?”
“吃过了。”顾氾拎起牛皮公文包。
季未燃主动为他拿起,脚尖空踩在浅色拖鞋上,温软笑容如浮上一层浅红胭脂,“要送到上面去吗?”
“可以。”
季未燃双手接过公文包,那弯腰的姿态,简直让人联想起日本家庭传统的做派,只是那些个主妇也未必有这么温婉。
“你喜欢的甜品,刚摆好盘。要白葡萄酒的话,酒杯已经放在你枕边的柜上,高温消毒过了。”
“要是你还有其他什么的需要,让多灿吱我一声就行。”
“你今晚一直没睡?”
“是啊,我总是在等你。”
这一笑,又如自嘲,又如叹息。
“季未燃,不得不说,你是一个好妻子。”
“顾先生,这是我应该做的。”
季未燃不足一握的细腰摇起,转身又多说一句道,“别人也都是这么告诉我的。他们也说,你是个足够优秀的丈夫。”
顾氾抓住的关注点总不如季未燃所愿,他清冷利落道,“所以,你是因为别人的眼光,所以才不愿意和我分开?”
“你分明知道,我来自一个传统的家庭,我们的那些姊妹是没有离过婚的,你却总要抓住机会与我说这些。”季未燃温婉笑容荡然无存,剩下的唯有委屈。
“我从来就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要经受这样的责难,我就想要一个作为你妻子的身份,难道你连这些都不情愿吗?”
顾氾沉吟片刻,“我知道你是因为爱我,可你……或许根本就不了解我。”
季未燃挽发叹息,“你的那些经历,对外宣传那些话,不都是我起草的吗?”
“你当下说我不了解你,你又愿意与我主动交流过?”
季未燃抿着唇,一动不动,心里却烦躁着:谁要了解你啊?程序员?死直男?哈佛退学了就牛逼哄哄了?和人家真大佬一起相形之下也就那样吧。
而且顾氾还有个严重问题,叫做精明。
就算是那些自以为沾上边的女性朋友……就没听说从顾氾这儿分得过半分钱。
她想之所以能成为妻子的很大原因在于,她不乱花钱,迎合了顾氾对经济权的需求,并且从来不在明面上……违反他的意志。
但她口口声声道,“不管你经历了什么,我都愿意,永远倾听你的答案,可这一件事除外,婚姻是不可玩笑的,你不要再多说了。”
季未燃上前浅笑,一切又归于平常道,“周六母亲那里有饭局,你早些到场。”
“季未燃,你从来没有必要为我做这些,你不觉得,你也是在做牺牲吗?”
季未燃捂着脸放下那公文包道,“我不要再与你说这些了。”
顾氾以为,季未燃和他性格大相径庭,他最初以为有一位温婉的女人,在家等着自己,会是一件无比美好的事。
可季未燃……总觉得她因为自己,生活得很疲惫,而且,他们身处不同的领域,对彼此的事毫无了解。
起初,也不是谈了许多年,情感渐深,或是有什么炙热滚烫的念头,而选择的婚姻。
不过是醉酒误事,不应该拖上别人的一生的。
可他深知,这个女人疯狂迷恋着自己。
顾氾叹了口气,爱他的人这么多,能做到像季未燃这样三年面不改色的只有她一个,他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有坦诚相拥的命途。
但对自己名义上的这位妻子,他多少还留有两分情分的。
——————
季未燃回到卧室对着长镜子撑起腰,“都忍了将近三年了,结果这家伙还动不动拿离婚要挟我?”
她从茶盘上取好凉透了的玫瑰花茶,一个人独自品茗,顺带将今日顾氾身价占了绝大多数的Tale互联网公司的股票净值记录了一下。
不错,还在涨。
季未燃心情平静从容了很多。
屋外有个敲门声,她赶紧合上笔记本,清了清嗓子和气道,“请进。”
“刚刚我说话太重了。”
“阿氾,你能有什么错呢?是我做得还不够好,是我用婚姻束缚着你。”
“未燃。”
顾氾觉得作为一个男人,再清心寡欲,也无法拒绝一个崇拜自己多年的女人,况且这女人原本也貌美,不过在气势上她只是温温柔柔,不吭声,谁知道,她私下默默又付出了多少。
再一抬眸,她今日这条黑底子白花睡袍,想来也不过是为了让他多看一眼。的确,她腰肢渐渐舒展那朵莲花,夜色时分,有一种异样的和谐的美感。
他上前,想试图来个拥抱,弥补亏欠。可是她竟然躲开了。
“阿氾,夜深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季未燃婉言拒绝,又如自怨自艾,“我知道我无法真正占有你,时间长了,希冀也就淡了。”
顾氾终于走了。
一手随意地甩上门,临走还要多留下“砰”的一声,而那面色并不好看。可能是因为顾氾原本的脸就臭,所以季未燃习以为常,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不由暗叹,还拥抱?真以为世界就是人们手拉着手,友好和平相处在一起?
说要对她负责,结婚的男人也是他,当下说他们交流少性格不合的也是他,哦,还想要女人的生活节奏都和他一样?
趴在电脑前敲代码,等以后去植发?
呵,总有一天,她要在中年顾氾身前走过,穿最华丽的裙,踩最细的高跟,携最年轻的小生。
他就只配远远看自己一眼。
可男人这才刚走,向来不爱刷微博的季未燃被推送了一条消息,语音传来的那一头紧张兮兮,“季未燃,你们家顾氾又在外面沾花惹草了。”
“老方,这些事,你不必和我说的。”
“人家小三都耀武扬威到这种地步了,你还能忍?季未燃,你是不是太佛系一点了?”
“人家说,顾先生很照顾她,”季未燃拨了电话过去,那一头振振有词,“娱乐圈十八线线女星,前几个综艺反响平平。”
“不就是照顾个小女孩吗,应雪妮接了Tale的代言,这很正常啊。”
方泽美越讲越生气,“你老公对一个二十出头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明星现场莅临指导怎么拍广告,结果你认为很正常?”
“季未燃,我的阔太太哎,你离开他不行吗?”
“非要盯着这么个看上去清风霁月,实则狼心狗肺的东西……”
“季未燃,你怎么就这么傻笑?”
季未燃没有说出口——“我觉得你,骂得特别爽。”
“那你还愿意跟着他?侬脑子瓦特了啊?”
季未燃有些语重心长道,“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方泽美不屑道,“我知道,就因为顾氾长得人模狗样呗。”
“方泽美,那个女星有联系方式吗?”季未燃没继续回应,而是默默打开视频,不得不承认,那个女星应雪妮主动提及到顾先生那段很无趣。
“顾总是对我特别照顾呢。”
嗲嗲的原声回荡在季未燃耳边。
别人的丈夫,也是可以乱提的吗?
就算是她季未燃不要的,也轮不上她不管不顾不要脸面地贴上来吧?
“你想要打小三了?”
季未燃义正言辞道,“不,我就觉得她的行为不得体,我去纠正下。毕竟,姐姐好歹是过来人,总不能看着她一步步走向歧途吧。”
季未燃说得好听,方泽美心惊肉跳了下,在她看来,闺蜜把心思放在哪里不好,非要放在一个海王一样的男人身上,真是可笑又可悲。
季未燃短促地挂了电话,多灿的弟弟一堆大富翁的游戏币随意摊在她的墙角边,那游戏币巨大的面额,吸引了季未燃的视线,她随手清点了下,又默默为小孩收拾好。
忽然,那些游戏币上巨大的数额,使她忽然有了个极其低幼的想法。
不如,就整一整明知道有妇之夫踊跃的“小三儿”,也玩一玩那精明又视钱如命的顾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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