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
实在无法回答自家主公的灵魂逼问。
他在谢诸庭前听到的柳叶曲有多优美, 刚才对郑平的奏乐有多期待,现在就有多胃疼。
即便是运筹帷幄、料敌于先的周瑜也万万没想到让自己念念不忘的雅音,与赤壁之战引得众人面目扭曲、愿意随时耳聋的难听箫声竟然是同一个演奏者。
是的, 当郑平才开始吹奏三个音节的时候,周瑜就已认出郑平正是赤壁之战时为所有士兵吹排箫的有缘人。
这倒不是因为周瑜高超的乐感, 而是因为郑平的排箫声实在绝无仅有, 只此一家
毕竟能将排箫吹出卡祖笛的音质, 还吹得如此难听的只有郑平一人。
周地铁老瑜看手机。
他并没有手机可看,便只是迷蒙着一双眼, 隽秀的凤眸眯成皱巴巴的形状,望着逐渐远去的小船。
孙权未等到周瑜的回答,又等了一会儿, 见小船虽已走远,箫声却仍没有消失的趋势, 他面无表情地撕下腰带一角,塞成团摁入耳中。
经过最初的冲击, 孙权已恢复冷静。他十分清楚并不是周瑜的审美突然变得奇怪, 而是郑平故意搞事,临走前残害他们的耳朵。
“真乃奇人也。但愿他下回来到江东”没事别揣着一只排箫,时不时出来吹吹。
周瑜深刻领会到孙权的未尽之意,深吸了口气道
“应当不会再来。”
此时箫声已逐渐低微,孙权摘下耳中的布团, 问周瑜“此言何解”
周瑜道“主公可还记得,我军与曹军对峙赤壁时,黄将军曾诈降投曹”
孙权何等人也, 只听这一句提示, 便已知道周瑜的言下之意。
他眼角猛地一抽。
“韩衡便是赤壁时, 在曹营吹奏排箫”毒害两方战意的那个毒瘤
排箫之事算不上恩怨,但它证明了一点郑平是曹营那边的人。
几乎是立刻,孙权绞尽脑汁地回忆己方在郑平面前是否有泄露过重要军机。
他下意识地想让身边的亲卫截下那条小船,可迟疑了一瞬,终究放弃了这个决定。
倒是周瑜出于职责所在,习惯性地问了一句
“是否需要截船”
孙权回想着山间的生死一线,摆了摆手
“让他们走,不必节外生枝。”
距离较远的岸上之人尚且受不了郑平的箫声,近在咫尺的谢诸更是难以忍受。
他化愤怒为力量,疯狂地摇桨,很快便将小船开得极远。
他无比后悔自己之前因为好奇周瑜的态度,而没有阻止郑平吹奏。
哪怕怀疑郑平可能使坏,也以为郑平最多不过是再吹个“十牛嘣屁”,反正嘣也不是嘣他一个人。
哪知道除了“十牛嘣屁”,这世上还有更加让人难以忍受的曲乐,竟恐怖如斯。
木桨摇得飞起,很快来到江流分支的对岸,谢诸弃船而走。
“告辞。”
郑平收好排箫,对着他远去的背影长叹了口气。
“谢君好客之情,本欲用金线绒酬谢。不料谢君高风亮节,因看出我酬谢之意,竟急急跳船,不肯接受。”
谢诸脚步猛地一顿,脚踏风火轮一般迅速折了回来。
他的手在郑平面前摊开“拿来。”
郑平明知故问“拿什么”
谢诸狞笑着磨牙“金线绒。”
郑平见好就收,没有再戏耍谢诸,取出装有金线绒的小盒,全部丢给谢诸。
谢诸打开查看了一番,满意地收好,原本基于一时意气升起的跑路念头也被全部打消至少在郑平没继续用箫声祸害他的时候,他可以看在金线绒的份上对其既往不咎。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
“此草你摘了几株是否还有”
“还有五、六株,尽在家中。”
谢诸闻言,立即询问郑平愿不愿意把剩下的几株卖给他,用其他珍贵药草交换也行。
郑平见鱼儿上钩,即刻做出一副忧虑的模样,委婉地提到自家阿母生了病,久病缠身。虽然请神医看过,但再厉害的神医也有不擅长的疾病,所以他还要急着四处寻医,无法回去取药。
谢诸因为难得收到金线绒,全部心神都在药草上,一听这话,来不及细想,毛遂自荐道“某通晓医术,不若与你同去,为令堂探探病。”
郑平迅速同意了谢诸的提议。
等谢诸被郑平带到邺城,他才回过味,发现自己大概又被郑平忽悠了。
他很想转头就跑,然而拿人手短,城中又有五株金线绒在向他招手,谢诸只得压下纷杂的念头,为自己做好心理建设,遂郑平一同去往他在邺城的宅邸。
谢诸只想早些解决这事,早拿到药草走人,没有多看府邸的外表与院中的林林总总,在门房跑去通报后,跟着郑平径直往堂中走。
走到半路,突然听到前方传来喧杂的吵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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