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平凉城到了。”城门口的兵力是上一个城市的三倍,常三小声道:“还真是迎接贵人,平凉城都开始戒严了。小姐,小的担心……”
“没事,我有法子。”常婴宁隔着厚厚的帘子将人安抚住,“你只管过去。”
白琼替她整理着衣袍:“您说不能暴露咱们的身份,那路引都是假的,听说阎家军和别的军队不一样,有自己辨认真假的手段,小姐您要如何进城?”
“谁说不暴露身份就进不了了。”常婴宁笑容灿烂,眼里满是狡黠,“你就看着吧。”
马车被拦住,常婴宁从马车上下来,手中还牵着常郢昊,那守城门的士兵见到这抹好颜色,眼中一亮,可下一瞬,又恢复成之前那冷漠的模样。
常婴宁暗中点头,阎修治军果然严明,只是一个守城的士兵都有这么大的毅力,不为女色所惑。
“路引。”公事公办的语气。
常婴宁没从白琼手中接过路引,反而将藏在衣袖兜里的信拿了出来,白琼一看那信,小脸露出一丝懊恼,她怎么就忘了这茬了!
常婴宁将信展开,正要将阎修搬出来,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回首一看,正是之前拦截她的燕秋。
还真是,冤家路窄。
定眼一看,燕秋身后有一辆华丽的马车,想必里头的人就是她口中的贵人了。
守城士兵立即行军礼:“属下见过燕副将。”
常婴宁注意到,那些士兵脸上并没有一丝不乐意,说明这燕秋是真有本事,军中士兵都服她。
燕秋似笑非笑看着常婴宁手中的书信:“这位小姐,你手中拿的并非路引吧。怎么,莫非你要说,你是城主的什么人,想以此蒙混进城?”
白琼一听,撸起袖子就想上前闹,常郢昊眼疾手快将人拖住。
“白琼,冷静!阿姐自有办法对付。”白琼这才停下,看着燕秋的目光很不善。
“可真是巧了,我还真和阎城主有些关系,也真想凭借此进城。”常婴宁扬了扬手中的信,说话时唇齿间的热气冒出,瞬间化作白雾,让她看起来显得更加美好。
这种美好,是燕秋这种北地女子没有的,再加上常婴宁三番五次透露出关系和阎城主不一般,这让燕秋心中十分不是滋味,面对常婴宁时脸就更加冷了。
常婴宁吸了吸鼻子,这西北的天可真是冷啊。
燕秋相当不喜常婴宁这等无赖做派,两人正僵持着,自她身后的马车里下来一个男人。
一袭白衣胜雪,男子面容清隽,浑身上下都有种书生气,温润如玉,让人很容易便生出好感。
常婴宁心中讶异,原来这贵人竟然是安郡王,转念一想,也是,阎修的起事没有安郡王的支持,也是寸步难行。安郡王虽不得君主喜爱,可到底是亲儿子,将他打发到这等贫瘠之地,为了弥补他,封赏只多不少,兵马也不少。
然丰国已灭,安郡王名存实亡,不过作为阎修的合作者,确实算是贵人。
安郡王生在洛阳,长在洛阳,对洛阳的事物很是怀念,一眼便认出常婴宁等人穿戴都是洛阳流行的款式,尤其是常婴宁,让他都觉得惊艳的女子,可不多。
“几位可是从洛阳来?”
安郡王微微一笑,白琼都羞红了脸,这位公子怎生得如此好看……
常婴宁点头:“正是从洛阳来。燕副将亲自去迎接的人,原来是安郡王。”
安郡王含笑问道:“几位为何不拿出路引,阎家军治军严明,只要有通关文书,就算是旬邑国的子民,也是不会为难的。”
“多谢安郡王的好意。”常婴宁抬眸看向燕秋,“这信是阎城主所写,上面还有他的印章,燕副将应当不会否认吧?”
燕秋武艺很好,目力自是不差,隔着这么远还是一眼瞧见那信的字迹,以及那红色的印章,是出自城主之手没错,虽心有不甘,还是点了点头。
常婴宁转身对守门士兵道:“我是你们阎城主的未婚妻,阎城主在信中已写明,上面也有他的私印,你们燕副将已经确认过了,我可以过了吧?”
此言一出,围观者无一不惊。
燕秋恼了,厉声喝道:“哪来的狐媚子,竟敢乱认关系,阎城主若是有未婚妻,我身为左右手,怎可能会不知道?”
白琼上前一步,笑了:“燕副将这话说得可真有意思,你是阎城主什么人,这种私密的事情有必要告诉你?”
然让燕秋恼怒的正是她不知道此事,当场被一个丫鬟这般指责,一向心高气傲的燕秋如何能忍?
当下扬起手中的马鞭,朝白琼挥去,周围一片惊呼,眼看那马鞭就要掠上白琼白净的脸上,忽然一只黑色马鞭将燕秋的鞭子缠住,又甩开。
是安郡王动手了。
这燕秋,忒狠毒了!
常婴宁心中一松,怒火集聚往头顶冒去,确认白琼无事之后,常婴宁说什么也忍不下这口气。
“欺人太甚!”
一路从洛阳绕圈到达平凉,车队里自然有好手,她身边的人都是惯会察言观色之人,见小姐如此生气,车队众人悄然举起了手中的弩-箭。
弩身架构十分简单,以燕秋和安郡王的眼光,一眼便认出那是半年前扬名天下的长铤弩-箭,威力巨大,连旬邑国的军队都不曾配备,没想到这小小的商队竟然就有这么多。
燕秋脸色难看起来。
安郡王双目微闪,难道这位小姐认识那位工匠大师?
箭尖上喂了毒,只要中了这箭,燕秋性命堪忧。
常婴宁将信折好,纳入怀中,淡定道:“给燕副将介绍一下,此弩名叫长铤弩-箭,箭尖上喂的毒由草乌熬制而成。”
长铤弩-箭是方伯的儿子方勇研制的,常家上下都有配备,比军队所用的弩-箭威力还要大上几分,因为常家看护得严,一支长铤弩-箭都没有外泄,世人没法仿造,真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物。
安郡王微微用力,将燕秋的鞭子往下一拉,温和道:“这位小姐莫要生气,燕副将也只是多疑,以为你们是什么细作,故而说话时态度不甚好。是不是,燕副将?”
燕秋到底只是一个人,面对泛着寒光的利器,小麦色的肌肤隐约透着煞白,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吓的。
“安郡王的面子,婴宁还是要给的。”常婴宁伸出右手,众人收好弩-箭,车队看上去似乎还是一个普通的商队。
白琼扶着常婴宁上车,常郢昊自己爬上马车,进去之前高声下令:“走,去城东,咱家的宅子在那。”
燕秋抿着唇,目送一行人离去,眼底闪过一丝不甘。
过了城门,走了才几百米,一匹大黑马从马车旁飞速闪过,常三心中暗暗赞叹:真是一匹好马,手上的鞭子一挥,马车的速度提了几分,行驶得却更加稳当了。
那马黑得发亮,四肢有力,精气神比寻常马儿更加威武,而马背上的男子,在这种下着雪的天,竟然只穿着薄薄的黑色劲装,身上随意披了一件黑色大氅。
“阎修未能远迎,安郡王不会怪罪于我吧?”
阎修嘴角微微上扬,双眼微眯,流露出笑意,一张英挺的俊脸上生出一些痞气。乍一看这神情竟跟城中厮混的小混混似的,可忽略那张脸,瞧那笔直的背脊,飞扬的气质,却是满身的正气。
“哟,怎的还玩儿上鞭子了?”阎修笑嘻嘻打趣。
燕秋此刻已经冷静下来,能当上副将,凭的自然不仅仅是和阎修之前的情谊,她自己也是个极为聪慧的人。
那商队跟普通商队大不一样,加之那自称婴宁的小姐说会让城主求上门,今天一瞧见那长铤弩-箭,燕秋已然是信了三分,现在已经有些后悔。
长铤弩-箭是个好东西,旬邑王没有,凉州自然没有,可那个商队却有。若是给阎家军都配备一份,将来上战场,他们的胜算就又多了几分。
这样一想,燕秋更是懊恼,立即翻身下马,跪在地上请罚。
“请城主责罚,燕秋意气用事,得罪了人,恐怕……还得城主出马。”
阎修随意指了一个守城士兵,懒散道:“你说,方才这里发生了什么。”
士兵没有任何的添油加醋,按照当时所见所闻一五一十禀报了阎修。
阎修听完,笑容更深,右手大拇指摩挲着下巴,他的小未婚妻来了。
不不不,是他的财神爷来了。
“快到年底了,城中可热闹得很,安郡王,让燕副将陪你逛逛吧,我还有些事情,就不奉陪了。”阎修勒住缰绳,调转了方向朝城东飞奔追去。
安郡王意味深长看着阎修的背影,阎城主还是一如既往的随性,有了新人就不要旧人?这样可不好啊。
怎么办呢,新人诱惑力太大,连他这个旧人都心动了。
燕秋将安郡王的神情收纳进眼中,伸手道:“安郡王,请。”
“走吧,我要有一年多没来平凉城了,正好有空闲,去逛一逛。”
说罢,一行人都进了城,城门口又恢复了方才的安宁,阎城主未婚妻到来的消息悄然火速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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