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Chapter 74

    阳光从照射进来, 满室金辉。

    云青岑站在床边穿衣服,他没有扣纽扣,敞开的衣服能让人看到他的胸膛和腹部, 像一张洁白的画卷,没有一点污迹。

    但是还躺在床上的任韫情况就不像云青岑这么好的,他的嘴唇和耳垂都带着伤, 手臂缠着纱布, 胸膛也一样, 几乎算得上是遍体鳞伤。

    云青岑看了眼躺在床上的任韫。

    他就像是吃撑了的食客,再次看到食物不但不觉得馋, 反而觉得有些恶心。

    云青岑“醒了就起来吧。”

    他抹了把自己的头发, 声音很平静, 甚至有些冷“我还有点事。”

    任韫睁开了眼睛,昨晚的一切像一场迷离的梦境,明明真实发生了, 却还是觉得虚幻。

    直到身上的疼痛唤醒了他, 他忍着痛坐起来,双脚踩在地板上的时候才陡然发觉这一切是真的。

    “要吃饭吗”任韫站起来,阳光洒落在他身上, 像给他披上了一件外套,他似乎没有听出云青岑声音里的冷意,反而温柔地说, “吃不吃三明治”

    云青岑刚刚还想着让任韫早点走, 但这会儿他改变了主意“冰箱里只有水果。”

    任韫穿上裤子,又套上衣服, 碰到伤口的时候他倒吸了一口气。

    等他转过头的时候, 云青岑正站在门口, 黑猫趴在云青岑的肩膀上。

    黑猫舔了舔云青岑的侧脸,像是在炫耀,又像是在嘲笑。

    任韫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我下去买。”

    楼下不远处就有生鲜超市,来回要不了二十分钟。

    云青岑靠在门框上,他的手揉着黑猫的爪子,无可无不可地说“我八点要出门。”

    任韫微笑道“七点半之前能做好。”

    云青岑终于对任韫笑了笑“那就好。”

    任韫去浴室洗了把脸,又刷了牙,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唇和耳垂的伤口尤其明显,他伸出手,着迷的抚摸着云青岑创造的伤痕,他的表情逐渐变得狰狞起来,他对着镜子里的人笑,笑容阴暗诡谲。

    “给你买鲜奶还是豆浆”任韫收拾好之后站在门口问。

    云青岑站在开放式厨房的吧台边,靠着台沿,冲任韫挑眉说“鲜奶。”

    任韫“好。”

    等任韫走后,黑猫才从云青岑的肩上跳下来,对着云青岑“喵呜呜呜”地说了一堆话。

    云青岑揉了揉自己的脖子“我知道,你这么生气干嘛难道我还要听你的话,看你的脸色”

    黑猫的声音小了很多,呜咽声渐大,眼里还流出泪来。

    云青岑“我找个玩具怎么了要不然你变成人”

    黑猫“喵”了一声。

    云青岑嫌弃道“凭你的本事,没有一百年想变成人”

    黑猫绝望了,它跳到柜子上,面朝着墙壁,屁股对着云青岑,自闭了。

    云青岑冷嘲热讽“内心这么脆弱现在你可一点都不可爱。”

    黑猫的尾巴动了动,耳朵却竖着,一旦云青岑要走,它就能马上追上去。

    不过云青岑今天对黑猫倒是难得的有耐心,他轻声诱哄“你跟他不一样,你是完全属于我的,别生气了,快过来。”

    黑猫一脸控诉地转头,它看着云青岑,最终还是跳下了柜子,趴在了云青岑的脚边,它又小声了叫了几声。

    云青岑“如果他足够乖的话。”

    云青岑坐在沙发上,任韫在厨房里忙碌,三明治很简单,做的时间也很快,鲜奶在牛奶锅里慢慢沸腾,香味很快弥漫了整个房子,云青岑欣赏着任韫的身材,同时又在心里一一对比,秦毅的身材跟任韫最像,相比之下,赵鹤轩就显得单薄了一些。

    只可惜秦毅和赵鹤轩,都是注定会“背叛”他的人,而他的眼里容不得一点砂子。

    或许当他遇到下一个让他更馋的人时,再扔掉任韫也无妨。

    如果任韫真像他自己说的那么听话的话。

    吃饭的时候,云青岑跟任韫聊起了天。

    “郑家的股票跌了”云青岑听见这个消息时眉毛挑了挑,“跌了多少”

    任韫笑道“足够不少股民去找郑氏的麻烦了。”

    股民都知道股市有风险,但都会被各种“权威”给忽悠瘸了,他们相信自己买的股票即便不涨也不会跌,涨了就是赚的,就像国债一样安全。

    可惜的是,股市就像大海,总有风浪,运气好的时候乘风而起,运气不好的时候就会被浪拍死在海岸上。

    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是前者,可多数人都是后者。

    云青岑现在对郑氏已经没有兴趣了,得到之后,他对任韫的兴趣也大为衰减,现在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徐凡。

    三明治在他嘴里味同嚼蜡,鲜奶喝着也寡淡无味,只有在想起徐凡的时候,他才会产生食欲。

    任韫忽然说“这几天你很忙的话我就不来打扰你了,你需要的时候再给我打电话。”

    他极尽体贴,但云青岑不以为意“好。”

    走的时候,任韫比云青岑先离开,他的脸上和嘴唇都没了血色,失血太多,他得去私人医生那。

    强撑到现在,任韫的额头已经有了一层薄汗,走进电梯的那一瞬间,他的靠在了扶手上,他的一只手遮住眼睛,不停地喘气。

    但他的嘴角是上扬的,手臂和胸口的伤让他紧咬着牙。

    可惜昨晚没有做到最后。

    任韫的脸色冷下来。

    这具身体还是太差了。

    如果他没有在中途因为失血过多晕过去

    青岑一定对此很失望。

    任韫走后不久,云青岑就出了门,他带着周旭尧给他的符,走前给徐凡打了个电话。

    徐凡越来越有恃无恐了,他竟然敢在白天做法,可见他对自己的障眼法有多么自信。

    徐凡报的地点在郊区,云青岑打了半个小时才打到车,那里实在太远了,他又加了一百的小费才有人接单,除了荷包以外,云青岑什么都没带。

    他穿着一件棒球服外套,一条牛仔裤,脚上是一双运动鞋,怎么看都是个出社会不久的年轻人,身上也没用任何装饰品,充满了朝气。

    “本来是想去接你的。”见面的时候徐凡拥抱了云青岑。

    好像他们是多年不见的好友,云青岑摸了摸后脑勺,朝徐凡灿烂地笑道“没事,打车其实挺容易。”

    徐凡今天穿的很正式,三件套的西装,完全不符合阴阳先生的风,但站在他身边的人却没有因此对他少一分尊重。

    “这是孙先生。”徐凡给云青岑介绍道,“这次我就是来给孙老先生治病的。”

    站在徐凡身边的男人很瘦弱,一看就知道先天不足,他朝云青岑笑了笑“徐先生跟我说起过,云先生对不对跟我进来吧。”

    在进去的路上,孙先生也给云青岑说了自己父亲的情况这应该是徐凡提前示意过的。

    “我爸今年才六十三。”孙先生叹了口气,“两年前查出了肺癌,晚期,一直在化疗,情况还算稳定,恶化的速度不快。”

    “不过一个多月前,我爸就不行了。”

    孙先生带着他们穿过游廊,这里是孙家的中式宅院,有前庭中庭,游廊池塘,还有假山园艺,游廊一侧还挂着灯笼,如果晚上把自己的蜡烛全部点上,一定会很美,云青岑赞叹道“这儿真美。”

    孙先生“这个院子是我妈妈亲自设计的,她是设计师,在国际上也很知名。”

    “不过我没能遗传到她的艺术天赋。”孙先生自嘲道,“也没遗传到我爸做生意的天赋。”

    云青岑好奇地问“那孙先生现在在做什么”

    孙先生“我在跟人合伙做物流,不过现阶段不太好。”

    徐凡笑道“孙先生不用妄自菲薄,你没有靠家里,有现在的成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孙先生朝徐凡和云青岑谦虚地笑了笑,然后带他们走进了一个房间。

    云青岑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腐烂的味道。

    他眉头微皱,顺着那股味道看向房间最里面的床铺。

    臭味就是从那传来的。

    孙先生说“是不太好闻,我爸在床上躺太久了。”

    云青岑“没人给他翻身吗”

    长久卧床的病人需要护工经常给他按摩翻身,防止褥疮,不然褥疮发展严重,就会像现在一样,散发恶臭。

    房间里除了他们三个以外没有其他人,孙先生对徐凡说“就像我们之前约定的那样,让我爸继续活下去,不需要活得太好,只要能签字就行了。”

    云青岑看向孙先生,孙先生看起来还是那么瘦弱,但他跟徐凡说话的时候,气势却并不弱。

    孙先生看了眼床上亲爸,对云青岑笑着说“是不是觉得我太狠了云先生”

    云青岑没说话,表情很紧张。

    孙先生叹了口气说“我是个早产儿,从小跟着我妈在国外生活,我十二岁那年,我爸把我和我妈接了回来。”

    “然后我妈在和他的一次争执中坠楼死了,所有人都说是意外。”

    “只有我知道,没有我妈签字,我爸一个人做不了公司的主,而我妈跟他的意见总是相左。”

    孙先生走到床边,看着自己父亲的脸,叹了口气说“这是他的报应。”

    云青岑恐惧地往后退,却被徐凡推住了背,云青岑紧张道“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可回答他的不是孙先生,而是徐凡。

    徐凡在他耳边说“这样我们互相不就更了解了吗”

    你知道这个人要害他父亲,但你能报警吗你能给谁说说了谁会信

    只要你沉默,你就是共谋。

    亲密无限,合作无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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