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难缠

    第009章难缠

    车里打着空调，上去后，倒是没有在外面吹风时那么冷了。徐婉荞却丝毫不敢松懈，指尖绷紧。

    迈巴赫后座空间很大，温靳寒这辆更是限定款，她整个人窝在座椅里都绰绰有余。

    只因身边这人，她只得屏息敛气。

    温靳寒也没有说话，微微阖着眼帘，关节有一搭没一搭地叩在膝盖上。期间司机回头征询，他也只是冷淡说了句：“去盛湾。”绝口不提送她的事情。

    司机应声，识趣地没再多问。

    徐婉荞心里却如缠了一团乱麻，过了几秒才道：“如果不送我，麻烦路边停一下。”

    “晚点送你，我有话跟你说。”

    “……”迟疑了会儿，她回头去看他。

    两年过去，他的样貌和记忆里并没有区别，只是比以前更加冰冷了。不说话时，她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在她看来，当初也算好聚好散，虽然他似乎不虞，也没有为难她。

    两年过去，物是人非。她以为，他们已经可以各过各的，岁月静好……她没什么可说的。

    “你有话就直说吧。”徐婉荞开口，攥紧了手指。

    天知道，她说出这句话需要多大的勇气。

    在这个人面前，她总是低一头的。从第一天认识他起，她就身不由己。

    可是，再卑微，她也是一个人，不是他的傀儡。太过压抑了，就只想逃开，偏偏他觉得是为她好。

    他这样高傲自负从来不知道失败为何物的人，根本不明白——

    她在他身边时那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她不后悔。

    相比于她的神经紧绷，温靳寒态度冷淡：“这么久没见，你没什么话要跟我说吗？我记得以前，你很喜欢跟我分享你自己的事情。”

    徐婉荞心里苦涩。

    刚认识那会儿是的。那时一腔孤勇，哪怕知道两人间差距巨大，还没有住到一起，所以没有那么清晰、真切的感受——他生活的圈子，她是无论如何都融不进去的。

    现在想起来，她那时是多么地傻啊，傻得可笑。

    “你应该不是一个喜欢追寻过去的人。为什么忽然聊起这个？”徐婉荞以同样的冷淡回敬他。

    不想再提起那些腌臜恼人的往事。

    但是，再怎么淡然，终究只是伪装的面具。说到底，是不敢。

    温靳寒看穿了她的想法，微不可察地哂了一声，却也没有再旧事重提。

    说话的功夫，汽车已经停在了一处独栋别墅门口。暮色沉沉，天边只剩下疏淡的一抹余晖。

    徐婉荞抬头一看，“1号”的铁字雕刻招牌在暮色里非常醒目。

    铁门打开，庭院里正清扫的佣人连忙放下工具，齐刷刷迎上来，屋里的灯一盏盏亮了，大门也应声而开……连护院的猎犬都在兴奋地吠叫。

    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这座宅子的主人，回来了。

    ……

    徐婉荞被带到了会客室，银漆扶手的宝蓝色的丝绒沙发，坐上去绵软又富有弹性，一看就是高档货。

    “徐小姐，请喝茶。”佣人奉上花茶。

    “谢谢。”徐婉荞接过茶杯，搁到手边，没有动。

    对面沙发里，温靳寒低头品一杯香茗，似乎，也没有先开口的打算。

    到底是她按捺不住：“你有什么话，非要带我来这儿说？”

    温靳寒冁然：“怎么，你害怕了吗？故地重游，就没有什么感想吗？”

    徐婉荞：“……”

    她秀眉微蹙，压低了声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很诚恳，“你想做什么，就直说好了，不要再涮我！”

    温靳寒：“不用这么如临大敌的，我没打算对你怎么样，就是谈一谈。”

    徐婉荞：“……”

    温靳寒：“怎么不说话？”

    徐婉荞垂下头：“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低眉时，容色婉约，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致，很是拿人。他定定看了她很久，冷冷道：“我还以为，我们曾经是最亲密的人呢。”

    徐婉荞：“……”

    老半晌，她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

    四目相对，他冰冷的眸子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压迫感，凌厉、锐利，好似要把人看煞，她逃也似的躲开了。

    气氛陷入了诡异的凝滞中。

    好像——一首戛然而止的圆舞曲。

    徐婉荞知道他的性格，向来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可是，凭什么每次都是她妥协呢？

    而且，他想要得到什么，就这么不择手段，甚至不惜去伤害别人？！她实在是不敢苟同，也难以理解。

    她的沉默，就是她最大的抗议。

    温靳寒点了点头，漠然站起来：“我知道了。”

    徐婉荞心里苦涩：“……我不想回到过去，人总是要往前看的。你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呢？”

    “意义？”他恻然转身，“那你应该很清楚，我从来不做无意义的事情！”

    她哑然。

    知道自己笨嘴拙舌的说不过他，她干脆闭上了嘴巴。

    多说无益。都知道症结在哪，只是，没办法改变罢了。

    好比他这个人——过往头破血流的经验告诉她——永远不要试图去改变这个人。

    ……

    礼拜天去拍《风雨声》的定妆照，徐婉荞起得很早。到了楼下，她发现专车已经等在那里了。

    她连忙跟工作人员道歉。

    “没事，是我们来早了。徐小姐，这边请。”一个三十来岁的知性女人替她打开后座的车门，笑道。

    “……我还没买早饭呢。”徐婉荞尴尬地说，“能不能让我去旁边买一下，很快就好，就两分钟。”

    “我帮你去买吧，正好，我也要给其他人买。”李芸笑了笑，和另一个身着浅蓝色衬衫的女孩走向前面。

    路上，浅蓝色衬衫纳罕：“还以为又是一个公主病呢，没想到还挺好说话。”

    “资本力捧的，不说演技怎么样，形象、做人得过得去。尽捧一些没脑子的，难保不出事。这些年，翻车的例子还少吗？看看盛世传媒的桂冉、中耀的薛平风……那都是前车之鉴。”

    “是啊。不过她长得真的很美啊，看着舒服，就是不知道演技怎么样。你觉得她会红吗，李姐？”

    “跟我们没关系，拿钱办事就行了。”

    “也对。不过，小红一把应该没问题，一会儿，我先跟她要个签名，没准以后就能卖大钱呢哈哈哈……”

    “你啊——”

    ……

    给徐婉荞拍定妆照的是业内知名摄影师童翘，几乎是大牌明星的御用摄影师了。听说人恃才傲物，不是很好约，也不大好相处。见了面，倒不是那样。

    “一会儿我给你多取两个景，你站位的时候，稍微往光源那边站一点，因为我后期处理的时候，会比平常的照片加大一点曝光，这是我个人的处理手法……”

    她一边给她讲解，一边耐心指导。

    “好的，我知道了。”徐婉荞不专业，全程听她的。

    因为她的配合，进度很快。拍完时，才下午三点。

    童翘交代了一下后期，回头把钢笔扣到板记上，跟她笑道：“很少像你这么配合的。有些人主见大，意见也多……其实拍摄这方面，摄影师都有自己的风格和统筹，意见多，成品效果反而大打折扣。”

    徐婉荞不好掺和这种话题，免得得罪人，只好干笑。

    很多大牌女星喜欢东改西改瞎出主意，照片出来后反而变成了四不像，粉丝不明就里，还在那骂摄影师。

    童翘这样有知名度的就算了，国内大多数摄影师地位挺低的，根本无法自己做主。

    “拍完了？”导演和监制过来询问。

    “非常圆满。”童翘扬眉一笑，把手搭在徐婉荞肩上，侧头笑，“您下次多推荐这样的美人啊，我更有灵感。”

    周贤和监制都笑起来。

    徐婉荞被他们调侃地脸颊涨红。

    临走前，童翘和她互换了联系方式，还专门询问了她一下，能否把这组照片作为宣传，放在微博上。当然，她说她会支付一定的报酬，用作宣传费用。

    徐婉荞没有收她钱，和她微博互关了一下，加了个微信，说希望以后可以合作，大摄影师能多多提携。

    童翘笑了，后来主动提出送她回去，徐婉荞顺势把昨天邵恺寄给她的某老字号蛋糕礼盒送给了她。

    “B家的啊？这款是当季限定，全国只卖1000盒啊。”而且有钱也不一定能定到。童翘很惊讶，也很欣喜。

    徐婉荞愣了愣，她还以为邵恺也是朋友送的。他是影帝，又有人脉，平日业内巴结他的人就不少。

    “不用送了。”童翘上了车，在半开的车窗里冲她摆手。

    “姐你慢走。”目送她离开，徐婉荞才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