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醋了

    第024章邵恺

    夏禾礼拜六来看她, 被佣人一路引进这间专门接待外客的会客室。以前只听过这栋中环赫赫有名的豪宅，却从来没来过, 真的见到了，才是惊叹不已。

    “以前觉得都是豪宅嘛, 能有什么区别？港东的富人还少吗？那伍总啊、贺二少之类的居所，也都大同小异, 再豪能豪到哪儿去？哎, 果然是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现在一看, 以前我见过的那些所谓豪宅, 简直就是乡村的茅屋……”

    她毫不掩饰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模样，说话夸张，逗得徐婉荞都笑起来。

    晚饭摆在一楼的西餐厅, 吃的也是西餐。

    用餐的时候, 夏禾还不住四下张望：“这屋子可真大啊。”

    走廊有她以前中学时一个年级的走廊那么长, 一侧全是圆弧形的玫瑰窗。而且, 内廊外连接着露台。

    再往外, 还有一道外廊。

    月光透过玻璃窗, 安静地洒照在棕红色的地板上, 视野里一片静谧。窗外，微风吹动游泳池面, 泛起粼粼波光, 像一道道翩跹飞舞的银白色绸带。

    “你跟‘他’以前是情侣？”夏禾问道，低头喝燕窝。心里，到底还是存着一丝疑云。

    徐婉荞不想多提, 含糊道：“以前交往过，后来他去了国外发展事业，就不了了之了。”

    “……这样啊。那能重新在一起，也是缘分。他对你还好吧……”

    “挺好的。”

    夏禾看她一眼，踯躅道：“这是你的私事，我本来不应该过问的。不过，我想说，如果你不快乐，还是不要勉强自己。”

    虽然夏禾一根筋，两人是多年朋友了，徐婉荞开不开心，她还是看得出来的。

    不过，温靳寒有钱有势，长得也极为出众，本身就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加上不了解两人间的纠葛，夏禾也不好插手，只能提点。

    “……我没事，谢谢你的关心。对了，你跟三少怎么样？”徐婉荞笑着转移了话题。

    “靠！别提他……”

    “其实你俩还挺配的。”

    “别！我跟他不来电谢谢！”

    徐婉荞只是轻笑，端起茶杯抿了口。

    “我靠，这是祁门啊？”夏禾后知后觉，看向手里杯子，不确定道，“还是春茶？”

    徐婉荞点头。

    夏禾憋了半天：“……你这女人，气死我了……祁门春茶是这么拿来浪费的吗？”

    这东西现在都是有价无市，大把富豪论克买还千金难求，她倒好，一抓一把地来泡。

    “你喜欢你走的时候带点吧，我不爱喝。”徐婉荞无所谓道。

    她不懂茶，自然不知道什么茶名贵什么茶好，她只管味道怎么样，好不好喝。温靳寒最不缺的就是钱，遑论还有大把送名贵礼物来巴结他的。

    “荞荞，你这样说好装逼啊。”夏禾哈哈笑，打趣她，从口袋里掏了面小镜子让她照，“瞅瞅，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瞅瞅你这傲娇欠扁的小模样，我想打你哦！”

    坐了没一会儿，她就要走了。

    徐婉荞起身相送：“不再坐会儿？”

    “不了，一会儿温先生回来了。”夏禾有点尴尬地站起来。

    有一点她没说，对于这个人，她心底多少还是存着一点敬畏的，总不能像对待邵恺、蒋浩他们那样自在随意。那天怼他，也是对徐婉荞关心则乱而已。

    能不打照面，还是不打照面吧。

    ……

    礼拜六有个朋友聚会，地点是兰桂街这边的一家网咖——蒋浩和姜赫然几人合伙开的，就在这两天开业。

    一是为了聚会，二也是为了庆祝，挑个时间大家聚聚。

    几人聚在二楼的休息间，有坐地上的，也有窝沙发里的，边嗑瓜子边打牌，旁边还散了一地的啤酒罐。

    “对了，徐婉荞来不及啊？我怎么没看到她？”一人忽然道。

    “不知道啊，没看到她。”

    “这么多年没见了，不知道荞大美人长什么样了。她那会儿，可是咱们那一带有名的美人啊。”

    “现在也很美，不，比过去更美了。”孙杨派了张牌，不咸不淡道。

    几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他身上，目露好奇。

    “孙杨，你见过她？”

    “是啊。”孙杨挠了挠头发，手里点了根烟。

    他的态度算不上热络，甚至还有点冷淡，这帮人都讶异起来——那会儿，孙杨可是把徐婉荞奉为女神，恨不得供起来，天天上赶着，不是要帮她打热水就是要给她提书包，弄得徐婉荞放学都绕路走了。

    后来，他被邵恺带人堵在学校后门暴打了一顿，才作罢。

    想到这里，几人的目光又怪异地看向另一个角落。

    邵恺垂着眼坐在那边，偏安一隅。

    和这边热热闹闹的样子不同，他显然对他们的谈话内容没什么兴趣，垂着眼安静坐在那，手里还握着杯伏特加。

    这两人，也算是老对头了。

    至于原因？

    色字头上一把刀，无非是“红颜祸水”和“争风吃醋”这几句老生常谈的话。

    那时孙杨明显不是邵恺对手，被打了一顿就老老实实了，可是，这些年两人暗地里都较着劲儿呢。

    都是成年人了，现在比的可不是蛮力了。男人，无非是名利、金钱、地位这些。不然，孙杨发迹后明明都不怎么搭理这帮他们老同学了，这次为什么眼巴巴的又过来？

    还不是想着要跟邵恺比个高低。

    不过，孙杨虽然赚了点钱，也过上了远比他们这些人富足的生活，不过，跟邵恺比还是差点。

    邵恺现在如日中天的名头，他们不混圈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几乎是家喻户晓了。

    而且，跟孙杨那种有点成就就急吼吼地想让所有人知道的架势不同，邵恺压根没当一回事，一张冷漠脸，瞧着也没那个兴趣跟他攀比。

    孙杨跳半天，在他们看来不过是独角戏而已，实在可笑。

    不过，大家嘴上都不说罢了。

    孙杨看看邵恺，又看看周围围过来的目光，心里难平，呵了一声说：“她恐怕不会来了。”

    “人家现在攀了高枝，哪里还瞧得上我们这些普通朋友啊？”

    “你说我胡说？我这人从不胡说。前几天我还看到她乘着一辆连号的迈巴赫进了盛湾呢，身上戴着几百万的珠宝，手里的包包是L家当季新款，那叫一个珠光宝气啊。”

    他说得兴起，四周却有些安静。

    孙杨狠狠灌一口啤酒，冷笑：“女人，也就那么回事……”

    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因为他看到邵恺在看他了，眼神冷漠，锋利如刃，好似要把他大卸八块似的。

    孙杨本想梗着脖子跟他杠，甫一想起过去被他揍的情景，不觉就怂了，色厉内荏地缩回脑袋，哼了声。

    “还有事儿呢，你们聊吧。”孙杨起身。

    “不多留会儿？”

    “不了。”

    待他出门，姜赫然才啐一声，不屑：“小人得志！”

    “就是！真当他是谁了？过来耀武扬威呢？恺哥比他强多了，也没跟他一样！”

    “可不是？”

    一帮人聊得热火朝天，邵恺却冷眼旁观，好似他们捧的不是他似的。

    他又开了罐啤酒，站起来，一个人去了窗边……他真正要见的，并不是这些人。不然，他怎么会来这种无聊的攀比聚会？

    可惜，他真正想见的人，一直没有露面。

    那日在出租屋拜别后，她就没有联系过他。

    以往虽然也不是天天联系，她多少回发个“早啊”、“晚安”之类的。虽然他心里清楚，她这人就是个“海王”，对身边朋友都挺温柔，并不单对他。

    不过，这种事情，往往是当局者迷，他自己信不信而已。

    邵恺曾经想，就算一直是这样，维持着这样若即若离的朋友关系，也是好的。可是，温靳寒的再次出现还是打破了这种温馨平淡的局面。

    他步步紧逼，连他一丝一毫的温情都要剥夺。

    邵恺心里冰冷一片，更有一种难言的灼烧在炙烤，升起无尽的不甘和愤怒。

    手有好几次放到按键上，摸到那个熟悉的号码，但到底还是搁下了。

    手有好几次放到按键上，摸到那个熟悉的号码，但到底还是搁下了。

    聚会一直持续到傍晚。邵恺喝了点酒，后来，是蒋浩送的他。

    兰桂街里面道路窄，不好掉头，他车停在外面。两人沿着街道走了会儿，一直走到大路口。

    街面上车水马龙，好不热闹。这个点儿，正是夜生活开始的时候。

    蒋浩从后面拍拍他，担忧道：“你没事儿吧？”

    邵恺回头，只是笑笑：“还没吃饭吧？走，我请你去吃面。”

    “又吃面？”嘴里这么说，蒋浩跟他一块儿走向街道尽头的一家面馆。

    两人面对面坐着，各自点了碗牛肉面。

    这是老街坊开的，牛肉的量很足，两人很久以前就爱在这儿吃，都有感情了。

    “还是老张这边的牛肉面够味！”蒋浩往嘴里卷一大口，“吸溜”一声，翘起了二郎腿。

    邵恺没应，漠然地点了一根烟。

    他望着指尖缭绕的白烟，很久都没有开口，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蒋浩看不惯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能理解：“喜欢为什么不表白？你又不比别人差！真受不了你！这么多年了，你这是为什么呀……”

    他恨铁不成钢，“以前你每天给她带饭，带早点，却让别人捎给她，从来不说是你做的，后来她跟别人在一起了，你也不吭声……再后来，她分手了，你明明有机会的，结果呢……”

    “你喜欢她，你就要说出来啊！你不向来我行我素的吗？怎么搁感情上就这么畏首畏尾的！我他妈真的是无语了！有时候，我真想直接冲上去替你表白算了！”

    他神神道道了一番，邵恺也只是微笑，沉默地望向街对面。夜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微微遮住俊秀的眉骨。他身上有种少年感，虽然经历的多，眉宇之间，偶有世故之态，眼神清朗而坚定，笑起来很温暖，让人柔肠百结。

    半晌，他说：“你不懂。”

    “我有什么不懂的？论谈恋爱，我比你在行！”

    邵恺摇头：“你那是玩玩，心血来潮。你有真的很在乎很在乎一个人吗？”

    蒋浩皱眉，看着他。

    邵恺笑了笑，没有再说。

    他永远不会明白，哪怕他优秀，这世上还有一个更加优秀的温靳寒，像一块巨石，牢牢压在他的头顶。而且，他也不算优秀，他只是一个努力往上爬的普通人而已。

    哪怕他再自负，也改变不了事实。

    他记得那年，有一次她文化课初试没过，拿着练习卷在自习室改了很久，实在改不出来，用笔尖戳他，不满道：“你倒是也帮帮忙啊，别玩游戏了！”

    他忙放下手机，任由对面队友在那边狂骂，帮她一起看题目。结果，看来看去还是看不懂，后来她不耐烦了，说：“算了，我去问别人吧。”

    她嗔了一声，哼哼唧唧，“没文化，真可怕！”

    两人关系好，平日吵吵闹闹惯了，他也没放心上，笑骂：“快滚！”

    “呸——”她扭身离开。

    当时他没在意，笑着看着她离开。

    半个小时后，她又蹦蹦跳跳地回来了，得意地把试卷摊在他面前，说：“瞧，都改好了！他好厉害呀，什么都懂，什么都会！他还说礼拜天要带我去滑雪呢！我从来没去过……”

    邵恺看着她羞怯带着甜蜜的表情，老半晌，没说话，手里的笔不自觉捏紧了。

    如果没有温靳寒，没有后续的一系列事情，“没文化”，那不过是朋友间一句无伤大雅的打趣话。

    但是，因为有了温靳寒这个前提，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作为最亲密的朋友，他能明显地感觉到她情感的天平开始倾斜，也是那时候，他明白了，“好朋友”和“爱人”的区别。

    爱情，是想要一点崇拜感的。她敬重温靳寒，爱慕他，小心翼翼的接近，跟她对自己那种随意打闹的态度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世上最可怕的是什么？是你早就看透，却不愿意相信。

    就算她跟温靳寒后来分手了又怎么样？她不会爱上他的，一开始他就知道，他比谁都清醒。

    难道，要他去跟她摇尾乞怜吗？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