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昃安气喘吁吁地在路希希跟前停下,脸上是见到她之后的狂喜和如释重负,缓了缓急促的喘息后,道:“路希希,你晚自习期间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朱老师都快急哭了。”
路希希愣了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招呼都不打一声便逃了自修课来到操场有些不太道德,毕竟前不久还自杀未遂过,班主任找不到自己肯定会着急。
看着如释重负的左昃安,路希希心虚愧疚地道歉,“抱歉啊……应该跟你说声的……”
左昃安问:“你不上晚自习,来这里做什么了?”又上下看了眼她此刻的模样,“你这是怎么了?校服也不穿,大汗淋漓的,不会是韩清玥又找你麻烦了吧?刚才我还看到她们几个人急匆匆跑回教学楼。”
见左昃安关心自己,路希希咧嘴朝他展露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不是,我来跑步,决定要减肥。不过在操场碰到韩清玥她们欺负陶佳佳,就把她们赶走了。”
左昃安看了眼站在路希希身边一声不吭如隐形人一般的隔壁班同学陶佳佳,皱了下眉,“那几个人真的是……”又转向路希希,“那你减肥也不能晚自习逃课吧?我听你们组小组长说你作业都交了空白卷上去。”
路希希想到她那瞎写的选择题和空白的填空题,噎了噎,讪笑两声,“……反正也做不出来嘛。”
“这么基础的题目都做不出来?”左昃安不可置信地惊呼。
“都说了安眠药吃多了对我脑子产生了后遗症。”路希希又拿出了这个理由。
“这么严重?那你得去医院检查一下了,这不是小事情。”
“嗯嗯周末去看看。”路希希敷衍着点头。
“快回教室吧,朱老师发现你不在教室,任课老师那里也找不着,都快急死了。”左昃安催促道。
路希希跟着他往教学楼走,还有一路上都一声不吭的陶佳佳。到了教学楼后,陶佳佳与他们分别,回了自己的教室,而路希希低头闻了闻自己满是汗臭的身体,说:“我先去卫生间洗个脸。”
左昃安看她这大汗淋漓的一身,出现在班主任朱老师面前确实不太得体,而且,估计她这个样子进教室,还会让同学们窃窃私语,便点点头,“我先去跟朱老师说一声找到你了。”
路希希在卫生间里洗了把脸,身上的针织衫湿哒哒黏在身上,运动完身体凉下来后,就更加觉得湿冷难受了,她想擦一下身体也没有毛巾。
“明天一定要记得带毛巾和运动T恤来学校了。”路希希在心里默默想着。
此刻她没办法,只能暂时先披上校服外套,也不知道会不会着凉感冒。也怪她自己,一心想着减肥,却连准备工作都没做好。
这时左昃安知会了朱老师后回来了,手里多了一块毛巾,递给路希希,“给,擦一下吧,浑身湿淋淋的容易感冒。”
路希希瞥眼看到他手里的白色毛巾,问:“哪里来的?”
“我的,平时打篮球出汗擦的。”左昃安答,顿了顿,又说,“我刚洗过,干净的。”
路希希听到他补充的这话,心底莫名有些异样。
原主被大家所无视、排斥的记忆还清晰地刻在她脑海里,她也不记得原主与左昃安的关系有多么好,但自从路希希和左昃安说上几句话之后,他所表达出来的友好与善意并不难发觉。
路希希很胖,胖的人往往容易出汗,身上的气味不会很好闻,换做别人,对于借她毛巾这样一个比较私人的物件,恐怕不会那么乐意,也许素养让他们面上不会表露出来,但心底里总会有些不情愿,可能就会变成哪怕手上有毛巾也不说话。
可左昃安不仅主动拿了毛巾借给她,还特别强调是“干净的”,像是怕路希希介意毛巾是他擦汗用一样。
路希希惊了一下后,接过毛巾,道了谢,又说:“我擦完会洗干净还给你。”
左昃安却道:“不用,这块你留着吧,我还有。”
于是路希希又愣了一下,所以这还是……有点嫌弃她用过?
也许是原主敏感脆弱的性格给路希希也造成了一定影响,反正,此刻的路希希,就异常敏感。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又道了声谢,只是心里想着,买一块新的还给他吧,没道理平白无故拿人家东西的。
路希希拿着毛巾,进了女厕所,将被汗浸湿的身体都擦了一下。卫生间里没有热水,但好在现在的天气还不算太冷,用凉毛巾擦身子她还勉强能忍。擦了身子后,路希希就觉得舒服多了。
收拾完后,她去了班主任朱老师那。
朱老师见到她,一阵埋汰,“路希希,你怎么能晚自习一声不吭地跑去操场呢?知不知道老师有多着急?要不是后来左昃安找到你了,我都要打电话给你家长了,你这可不能突然之间玩失踪啊。”
路希希态度真诚地认了错。
朱老师又说:“听左昃安说你是去跑步了?想减肥没问题,毕竟太胖也影响身体健康,但是你不能晚自习去跑步啊,就算已经做完作业了,你也需要复习巩固,还有竞赛,你不能本末倒置,现在学习的时间本来就少,需要像挤海绵一样挤出来,你怎么能再浪费晚自习的时间呢?”
朱老师絮絮叨叨开始长篇大论,她似乎还不知道路希希作业交上了空白的作业后去跑步的,还以为她已经做完了作业。路希希想,倘若朱老师知道自己的作业情况,指不定要气成什么样。
朱老师从自习的重要性讲到时间的宝贵性,又说起路希希丢掉保送的事儿,说了一番“过去的已经过去,未来还有机会继续争取”诸如此类心灵鸡汤。
而路希希全程都是乖巧地点头,她还没胆量反驳,只能等朱老师自己发现她学霸体质已经全然消失,再来拿出“安眠药后遗症”的借口,以此来获得朱老师对她的关注度下降。
这个时刻路希希并没有等多久,在朱老师对她进行了二十分钟的说教之后,物理老师找了过来。
他本来是去教室找路希希的,听说路希希在朱老师这,又来到了朱老师的办公室,究其缘由,就是物理老师已经批改到了路希希的作业,发现了她这荒唐的行径。
他们班每天的作业都需要当天晚自习期间完成上交,并不能带回家里去做,此时已经到了晚自习最后一节课的尾声,绝大多数学科的课代表已经将作业收齐上交了,任课老师们也已经开始批改。
路希希的物理作业正巧在比较上面,物理老师很快就批改到了她的作业。
她的作业太反常,导致物理老师当即暂停下批作业的工作,亲自拿着路希希的练习卷来找她了。
朱老师看到路希希那空白了三分之二的练习卷,差点没提上气,“不是……路希希,你怎么回事?我还以为你是做完了作业才去操场跑步的,结果你上交的就是这样的作业?”
物理老师也说:“路希希啊,你这个样子不行啊,今天是怎么回事?上课状态也不好,作业竟然还空着,跟老师说说,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介于自杀未遂的前科,老师们也不敢跟路希希说重话,只能用开导询问的方式来获知她的心中想法。
路希希实话实说,“我是真的做不出来……”
朱老师:“……”
物理老师:“……”
两人齐齐愣住。
过了两三秒,物理老师才像是回过神一般,“什、什么?”他的脸部表情都变得夸张而显得有些畸形,就如同电视上那些表演小品的喜剧演员。
路希希重复,“我做不出来。”她看了眼朱老师和物理老师的表情,又再次强调,“是真的不会做。”
朱老师愣愣地转头问物理老师,“这次的作业……有那么难?”
物理老师都快跳脚了,“不难,一点都不难,都是非常基础的题目!路希希,你你你你……你这……”他都快爆粗口了,好不容易才给忍回去。
路希希无辜地眨了眨眼。
看她的模样,也不像是撒谎,物理老师忍下了脾气,问:“这是……怎么回事?是因为落下了几节课,对新教的内容不明白吗?不应该啊,咱们竞赛班上进度快,你之前对这方面的知识也应该都学过了才对。”
原主是物理竞赛的学生,除了平时上课之外,每周一三五晚上还有竞赛辅导。
路希希瘪了瘪嘴,说:“可能是因为安眠药吃多了有点后遗症吧,我感觉我现在看作业题就像在看天书。”
两位老师再度愣住。
他们显然没有思考过后遗症的问题。
这一下,他们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与路希希的谈话就此突兀地结束——朱老师要给路国强打电话了。
而路希希也从朱老师的办公室走了出来。
安眠药吃多有后遗症这个借口很好用,但是……也不知道路国强会不会带她去医院检查,或者看心理医生之类。
唉,路希希也不想,但是要让她成为学霸,她实在做不来。
路希希回到教室时,正好晚自习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也响了,同学们都开始收拾着准备回家。
因为路希希晚自习失踪,朱老师让好多班干部都帮忙寻找,闹出不不少动静,于是在路希希走进教室后,很多同学们都用异样的目光看她。
路希希熟视无睹,回到自己座位,简单收拾了一下书包离开。
左昃安跟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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