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姐早就发现小月这姑娘,饭量大,力气也大,虽然才十来岁的年纪,已经能够顶个小伙子用,她也是运气好捡到宝了。
曾湖庭手里捏着肉夹馍,哭笑不得,他问:“还有饼吗?”
“只有白面饼了,馅做的不够。”小月含糊回答。
曾湖庭拿着面饼回头去找牛伯,塞进他手里,牛伯一直拒绝,曾湖庭指着那头,“认识老板娘,她送的。”牛伯这才接下。
他们约定好,牛伯还要逛街买东西,两时辰后镇子口见。
曾湖庭这才跟着芳姐和小月回地方。现在是上午,第二天的面饼是需要提前烤出来的。
芳姐一脸喜色,一直快走到自己家的小巷子才憋不住说,“生意太好了!我们第一天本来大担心卖不完只准备了两百个饼,才一个多时辰就卖个精光,今天准备了四百个,还是卖的快。”从腊月二十五开始买年货的就多,十天的功夫赚了七八两银子,芳姐又是欢喜又是紧张,天天把沉甸甸的铜钱塞在枕头底下才睡的早。
她早起卖馒头一月才赚二两,现在赚了平时四个月的钱,就算胳膊腿都酸疼,还是抵不住赚钱的欢喜。
芳姐推着炉子进了门,很是殷勤的让她的相公出来见客,没有茶叶狠狠心抓了一勺糖,端了糖水出来。
曾湖庭很给面的喝了一口,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糖,已经发酸,他面不改色的喝了,然后问最近的收益,芳姐自然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最近别的事情先放放,全力做面饼和馅料,如果忙不过来,就请邻居做,揉面啊剁陷可以让她们动手,关键步骤自己做。”
“那不是让别人学了去?”芳姐很紧张,“秘方必须要保密啊!”要是被人学去怎么办?
曾湖庭安抚道,“这肉夹馍本来就没什么技术含量,全靠一个新鲜,如果是大厨,买回去成品多试两三次就能模仿个七八成,而且正月里,走街串巷买东西的人多才能造成这样供不应求的假象,等正月十五一过,立刻就会恢复原样,所以要赚钱,就抓紧剩下的十天。”一次性捞个够本。
“好。”芳姐看了看她相公的脸色,还是点头答应。
“芳姐记得告诉熟客店铺的位置,把客人引到那边去,告诉他们每三个月推出一个新品种。”曾湖庭补充了一些细节,芳姐都点头答应后他就告辞了。下午时间芳姐还要抓紧了再多写面饼提前备好。
曾湖庭摸着怀里的铜钱,还有他早些年抄书攒下来的七八两银子。抄书是个技术活,费神费脑,但是抄一本能赚几百文,他颇费了一番精力才攒下。
他刚刚走进笔墨店,老板眼尖就认出了他,“曾小哥,你来了!最近有抄书的活接吗”曾小哥抄的书笔迹工整,每个字都看得清楚,放在店里好卖的很,可惜最近不做了。
曾湖庭摆手,“好容易过年,休息几天。”老板这才没继续提。
他买了一刀最便宜的白纸,笔和磨好的墨水,就这么点东西,老板还收了一两多银子,钱可真是不禁花。
幸好再等上十来天,芳姐那头应该能分红点银子,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出了笔墨店,一股诱人的甜香就顺着街边飘了过来,甜滋滋的,让人一闻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刚出炉的绿豆糕!不加水,只有绿豆加糖加油!”伙计吆喝着,听到这种广告词,曾湖庭还真的产生兴趣,“绿豆糕多少钱一斤?”
伙计看像个诚心客人,连忙招呼,“三十文一斤!咱这可是老字号!客官您运气好,碰上刚出锅,刚出锅的味道最好,放凉了又是另外一个味道。”伙计嘴皮子利索的很。
“来两斤吧。”他掂量了怀里的铜板,觉得一斤恐怕不够吃的。
伙计动作飞快的称了两斤,用牛皮纸包好,加带红纸和麻绳,“您慢走!下次再来!”
怀里带着绿豆糕,他才慢慢走出镇子口,在茶铺里等着牛伯买齐米面。
牛伯来的比想象早,他们还能赶上回去吃午餐。
牛车停到院子的木篱笆外头,正在院子里跳房子的小孩一下子围了上来,“买了什么啊?”
牛伯就笑,“全是米面,快来搬!”说着先扛起一袋大米去厨房。小孩子力气小,只能搬动一颗白菜或者几根萝卜,来来回回的跑。
曾湖庭只能先去正堂,放下手里的东西扛了一袋大米,人多做事快,很快就搬完了。
而听到外头动静的曾丰年也站了出来,跟牛伯结算这些大米白菜多少钱。
牛伯从怀里掏出同伴,开始算钱,“大米一斤七文,一共买了一百斤,杂米买了两百斤,三文一斤....”大米价格贵,通常都是和杂米混着吃。
“白菜一斤两文,买了两百斤,萝卜三文两斤,买了三百斤....”他还在算着钱,曾湖庭已经忍不住报出来,“一共花了两千一百五十文!就是二两银子一钱半。”
牛伯憨厚的笑,“老头子的脑子就是没年轻人好使。”他算好之后扣掉自己的酬劳,把剩下的钱想还给曾丰年,曾丰年没收,“这点东西也不太够吃,等十天之后,照着这个数目再买一次。”
毕竟七个人吃饭,油盐柴火消耗都颇多。
曾湖庭不禁想,这样坚持下去,要不了几天坐吃山空,这位族叔就该先被吃穷了,毕竟七张嘴嗷嗷待哺,他是不是该先交上自己的伙食费?
他这么想着,在递上绿豆糕时就顺嘴问了出来,正懊恼自己的失误,曾丰年正色道,“这四个孩子父母要么早逝要么改嫁,亲人负担不轻,养活他们费劲,不然也不会送到我这里来。”
曾湖庭沉默,他倒是父母都在,还是被送过来。
“我打算先养上他们几个月看看资质,是个好的就送去学门手艺,不论是刺绣还是厨艺,或者编织木匠,以后也算是终身有靠了。”曾丰年考虑的很周全,他也不可能长期养着这些孩子,让孩子学会一门本事才是真的为了他好。
那些学手艺的地方头几年都包吃住,让他们大些,正好自立门户。
至于他原本看好的嗣子人选嘛.......可惜,可惜。曾丰年心想,如果确实不愿意,就等过了正月里,还是送回去。不过这么好的人才他见猎心喜,大不了以后厚着脸皮上门指导功课,总有几分香火情。
曾丰年跟早年的妻子感情甚笃,妻子过世后他就不欲续弦,他今年也四十有五,天不假年,日后就让族里的孩子给他摔盆捧幡罢。
想通了这一点,曾丰年神情舒缓,他从曾湖庭捧上来的绿豆糕里捻了一块,甜甜腻腻的味道充斥口腔,让不喜欢甜食的他十分难受,端了茶杯灌下去才说,“分给几个小孩吃点。”
他老人家真心消受不起。
曾湖庭自然看出来他的不适,端着绿豆糕分给小孩一人两块,在分点给王婶子,绿豆糕就所剩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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