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弥漫着诱人的汤水香气, 说是茶汤但其实茶也只是这道料理中的主要食材之一,还有更多其它的食材调理融合。
以专业料理人的眼光来看,灶台上已经熄火的那口汤锅已经是完成度极高的特级菜品, 放在国宴上都毫不逊色。
但按照郁理自己的标准, 如今的成品和期望的还差得甚远。
也不知道站在那里盯着锅冥思了多久, 反正被叫回神时郁理才发现之前还满满挤在厨房里的部下们不知何时都撤光了,只有莺丸站在门口看着她。
“莺丸”她还没完全从茶汤料理的头脑风暴里抽出心神,只是呆呆重复了一句,“你说你有办法”
对方见她这副样子不由就笑了“这个不急, 你现在有了瓶颈,不妨先放松一下, 转移一下注意力。”
郁理很想说自己要是能像他一样事事淡定, 那她就不是二十来岁, 而是上千岁了。
但不管主人怎么急, 这把太爷爷刀就很老神在在,惹得郁理最后都要忍不住抓他肩膀来回晃了。
“吊人胃口要被天打雷劈的,你懂不懂啊”郁理声音里充满了怨念, 甚至都变得凶巴巴,“我这些天已经休息得挺够了, 不需要继续放松,快把建议交出来”哪有这样话说一半就跑路晾着人的
被主人抓着的某喝茶老刃就随着这动作也来回晃着脑袋,得亏他手里的杯子已经没剩下多少茶水,不然说不定还得洒出些来。
刚好回自己寝屋的大包平过来就看到莺丸房门口这一幕, 先是惊了一下, 而后很快明白是因为什么, 也是无奈了。
“把人逼成这样你也是厉害了啊, 莺丸。”作为兄弟兼挚友, 大包平对莺丸的态度当然是熟稔又随意的,甚至因为郁理缠的是莺丸还有点小吃味,“既然主人有令,你还是尽快答应她比较好,要是把人惹怒了我可不给你求情。”
红发的太刀双手环臂,态度看着轻松自然,但抿直的唇角和看似盯着兄弟实则不时瞄向主人的眼神已经暴露了真正的情绪。
于是莺丸便侧头看了他一眼,对方的身体不由自主又挺直了些,而身旁抓着他肩膀摇晃的郁理早就松开了手,并同样直起身恢复平时的正经形象,只有脸颊上微微的红晕残留着被人撞破毁人设的不好意思。
“咳,大包平说的没错。”形象上是表现得正经了,但郁理嘴上根本没放弃,“你已经晾了我快两天了,再这样吊我胃口我是真的会生气的”看她最后用力的语气,多认真严肃啊,绝对不是说着玩的
被大包平和郁理一左一右包抄盯视,莺丸终于肯放下他手里的茶“嘛,既然主公和大包平都这么说了,那就定在明天的镰仓战场吧。”
哈
郁理和大包平全都一愣。
“镰仓的我记得明天的出阵队伍名单里有你吧”大包平率先开口。
“元弘之乱的合战场么”郁理也开始正色,“那里有什么特殊的吗”
“战场和敌刃并没什么特殊的,我要提的只是那个时代而已。”莺丸示意两人不用如此重视,“想来主公明天若是随队出阵一定也打算寻找灵植,不如就现在说好组队,我打算带你去那时的和歌山一趟。”
“和歌山那里有什么特殊的吗”郁理下意识问了一句,随后啊的一声,她想起了之前在现世时青江带他们出去游玩的妖怪集市。
“就是那里。”莺丸点头,目带笑意,“这也多亏三日月他们提到过在现世的这些经历,受到提醒我也想起了那个时候的妖怪聚集地。镰仓时代的东瀛和现世如今的环境可不一样,很多物种都未灭绝,去到那里可以找到很多你们之前去时没有的东西。”
被他这么一说,郁理也想起来去妖怪集市玩的第一天青江还这么感叹过“青江有说过他去的那时还有很多其他东西,到我这个时代就全没了。”然后看向莺丸的眼神逐渐不对,“你看起来知道得比青江还要多,难道说”
“正是你想的那样,我外出修行的时候有去那里见识过一阵子。”这振平安老刀说自己公费修行期间有摸鱼行为是一脸的稀松平常面不改色,语气淡淡,“毕竟我是徒有悠长历史却整日悠闲度日的宝刀啊,修行期间做点修身养性的事也不奇怪对吗”
这话一出,无论大包平还是郁理忽然就不敢再多说什么,或者说两人都是嘴巴开合几回不知道该说什么。
“莺、莺丸你在说什么啊你明明在战场上做得挺好啊,以前只是前主们不给你发挥的机会而已”好半天,大包平握着拳头憋出了这么一句。
“就、就是说啊”郁理也赶紧附和,“莺丸你在战场上很可靠的,论起实力我和本丸的所有人都有看在眼里一点都不弱现在不是还在帮我这个主人想办法解决瓶颈问题吗,你很能干的”
“你以前不是常跟我说他人评价无所谓吗,我发现挺有道理的,我们这些同伴知道你就行了,其他不相干的都不重要”
两个人慌慌张张围着莺丸各种打气安抚,就怕这振老刀陷入“我是个没有一点实战经历所以也没有任何像样评价的刃”这种悲观思绪里。
莺丸低着头没说话,只听着兄弟和主人双双围着他吹了半天彩虹屁,这才抬起眼睑露出笑意“谢谢两位的安慰,也谢谢主公一直以来的不嫌弃。能得到这样的评价,我很高兴。”
到这时,郁理已经把想吐槽这振刀半路摸鱼的事全忘记了,只一个劲点头,并转移话题到明天的外勤上,解决完合战场后他们该怎么出发去和歌山,又需要准备哪些符合时代的钱和物,反正东拉西扯一堆。
到终于结束对话,她没敢多停留很快就跑了,留下大包平小心地看着眼前这个兄弟。
莺丸只是拿着茶杯站起身,他转头看了大包平一眼,全程面色如常“接下来我也得按刚刚商定好的那些去准备东西了,你也回房间吧。”说完,人就回了身后自己的寝居将障子门合上了。
大包平“”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
他纳闷着挠头也转回了自己的房间,把门关上坐下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和主人貌似被莺丸给套路了,莺丸那家伙故意突然卖惨骗他们的好话和安慰。
“可恶”又被骗了的大包平今天还是只能无能狂怒。
不过想到还有人陪他一起被套路,大包平发现事情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明明该挺生气的,现在想想竟然还有点高兴
“这是什么蠢念头”下一秒豪刀就开始扶额否定,“还不如一直生气到底呢”
大包平再回忆起最开始他看到主人摇晃莺丸凶他的那一幕,突然就发现任她摇晃的兄弟其实挺享受这种纠缠的
“不会吧”豪刀很是自我怀疑地反问了一句,然后大力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他只是懒得躲开和计较”
肯定是这样的
第二天如期而至,郁理同样一身戎装混在了今天的出阵队伍里。
因为是镰仓时代的合战场,这次的出阵名单也安排了多名相关时代的刀剑,除了莺丸以外,还有髭切膝丸和鸣狐,加上药研、太阁左文字和郁理,队伍战力早就尽够。
这是去熟了的相关战场,所以处理起那些时间溯行军来大家都是游刃有余,甚至还有余裕照顾一下本丸的新人。
傍晚的偏僻街道,无人得知的另一个场合,有一群刀剑付丧神正为了守护人类的历史而浴血奋战。
浑身散发着不祥气息的一振敌枪挥起兵器刺过来时,刚刚才勉强击退一振敌打的太阁步伐迟钝了些,竟是没能躲在这迎面刺来的枪尖。
眼看锋利的刺刃要戳进胸膛,一杆薙刀抢先横在中间,一记格挡直接将的角度强行偏移,枪尖擦着太阁的脸颊穿了过去,隔空割断了几缕头发。
来不及发出声音,握着薙刀的主人已经借着刀杆撑地之力凌空扬起双脚先后重重踢在了敌枪的脑袋上,身形魁梧的溯行军被这道修长纤细的身影直接打得连退了几步,一下子拉开了安全距离。
“啊,主人”左文字家的小短刀这才喊出来,表情愣愣。
但守在他前面的人早已经冲了出去,趁着敌刃因为两记侧脑踢还在晕眩之际,手中长刀在空中甩出一道雪色匹练。
下一秒,对方身首分离。
鲜血飞溅中,太阁看见女郎平静收回兵器,她全然不看那具摇晃中倒下的尸首而是转身望来,目光落在他身上时,原本因为杀气而淡漠的面孔就柔和起来“太阁,没受伤吧”
“没有”回神的他立刻高声叫起来,满脸崇拜,“主人好厉害,时机抓得太棒了,一击灭杀呢”
“那是当然的。”郁理没来得及说话,几步外药研已经走过来抢先开口,“毕竟大将可是经历过三任本丸的审神者啊。”
于是刚准备谦虚两句的郁理直接就咳嗽了“药研”她抿嘴瞪他,知道这位是揶揄她当初的谎话呢。
不只是药研,这时的其他队员也结束了战斗,在往这边集合时听到这话也是纷纷笑了也就只有才来本丸不久的太阁不懂这些人说的什么梗。
郁理被他们笑得有点恼,也是没好气“比不上我们家气场两米八的药总,这么游刃有余的话侦查敌将大本营的任务就拜托你了。”
既然都恢复上周目的记忆,就等同有两次极化经验,所以郁理这点要求对药研来说只是小意思。
本来也经常负责这种任务的极短药研见主人这样“报复”他,不但不恼,甚至笑意更浓“遵命等我的消息吧,大将。”
说完,他身形一闪,人已经消失在原地。
他人一走,众人便在附近找了一块隐秘之地躲藏休整,出阵任务已经进行到尾声,全队都知道等药研回来这一趟外勤就很快能结束了。
“家主,阿尼甲,要水吗”今天的源家弟弟也是那么贤惠,众人一歇下来,他就拿着水壶送过来虽然这贤惠的对象也就只针对这两人就是。
“谢谢,膝丸。”相比起理所当然接水就喝的某哥哥切,郁理是有礼貌道谢的。
“不用客气。”看到她的笑容,膝丸也是不自觉跟着一起,薄绿发的太刀放柔声音,“战斗这么久,家主您有没有饿,我再拿些食物过来吧。”
郁理正要摇头,旁边髭切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哎没有我的吗真是偏心啊嗯,弟弟丸。”
“抱怨你弟偏心的时候先想想你有没有记住他的名字啊”髭切的最后一句让郁理再也没忍住吐槽出声,“别给他拿,饿他一回长长记性”后面这一句当然是对膝丸说的。
“家主别生气,兄长他这个老毛病您也是知道的。”膝丸马上就护上了,“其实我我也早就习惯了。”
“膝丸,就因为这么惯着他,他才总是这个样子啊。”对于这一点,郁理也是无奈了。
大概是因为现世时听髭切表过态而且确实有好好遵守的原因,郁理对这把平安老刀就没以前那么警惕害怕了,说话时的动作语气不自觉地放松且自然了不少。甚至敢直接截胡弟弟丸送给哥哥切的干粮,见后者发出抗议更是没忍住笑开了。
主人和源氏兄弟这会儿的互动着实有趣,以至于那边自行拿了水和干粮补充能量的太阁和鸣狐等人已经边吃边看起热闹。
“吖吖,这三个人关系真好呢。”鸣狐肩头的伴生狐狸发出了感慨。
“有点羡慕。”旁边太阁一边啃着干粮一边眨巴眼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能和主人养成这样的交情。”
“这个很容易的。”伴生狐狸很是肯定的点头,“像你这样性格开朗的小短刀不用太久就能办到,不像我家的鸣狐这种容易害羞的就很困难了。”说到这里,它整只狐都在摇头叹气一脸愁相。
鸣狐听见自己的伴狐这么说话也只是沉默低头,咬着干粮对它的话不作任何评价,随后他眼角的余光就看到了坐在一角默默喝茶的莺丸。
对方和他一样,到现在都未发一言,只是神色平和地静静看着对面三人的互动,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只是错觉吗,总感觉对方身上的气氛哪里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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