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薙切家邀请郁理去做客那一天开始, 已经改名为薙切朝阳的才波朝阳当天晚上吩咐那些跟随他来到东瀛的部下混入这个国家的料理界黑暗面了。那些人本就一直活跃在这种类似的环境下,所以哪怕换了个国家环境,几个月下来凭着出色的厨艺和手腕还是轻轻松松在各大地下势力站稳了脚跟。
虽说离能拿到话事权的距离还挺远, 但收集一些相对隐秘的情报已经足够。
朝阳小哥甚至还说了不少近期国内地下势力又搞了些什么重要的秘密集会, 但凡这种场合必少不了餐饮酒水, 厨艺精湛的深夜料理人便在此时出场,情报的摄取渠道根本不用愁。郁理甚至听到了不少经常在电视新闻里露面的政要名字, 以及一些法律上明令禁止的物品在哪些势力底下暗中流通,花了很大力气才克制住糟心皱眉的表情。
这毕竟就是社会的黑暗面,根本见不得光的东西,既然都已经下定决心, 她就必须克服排斥的心态将其中的重要消息听进去并提炼出来。
有的时候, 这种暗中达成的秘密交易能左右整个国家大部分的经济走向, 她有心经营星宫馆想要将它壮大长盛不衰,这些第一手消息就不能错过。
郁理不由想起刀剑们曾经跟她说过的历史,她年老时连任厨神直到寿终的荣誉、成为全球美食标地的星宫馆集团、连首相都要低头问好的敬重与风光当初她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的东西, 这一刻真的有了实感。
那个时候的她能获得这么多, 背后的付出同样只多不少。
郁理不知道原有轨迹中的自己有没有掌控过里世界, 毕竟史书上绝不会将这种事写进去, 但现在经历过术师之乱改变了很多的她是想的。
黑暗和怨恨无法根除,那她就让它们主动退避,再不敢盯上她。
为了守护绝不容许再次失去的东西。
和徒弟朝阳密谈过里世界的事,又吩咐交待了一些细节后, 郁理便离开那家酒店。这情形在外人看来不过就是厨神过来考校了一番弟子之一的厨艺进步, 完全不知内有隐情。
之后剩下的两天她又回了东京一趟, 在藤原家吃了两顿饭又住了一晚, 之后又独自开车离开。
母亲留美子有些舍不得, 和还没去上学的新吾一起站在门口送她,后者都忍不住抱怨。
“你有事要忙不能长呆就算了,怎么到现在都还是一个人走来走去啊姐,你的那些保镖呢”
郁理有些吃惊,她的刀剑们之所以能伪装成保镖一直跟在她后面到处跑,是因为她有拜托过司掌刀剑的神明给付丧神们加持过忽略神术,哪怕人们在公开场合里见到他们也会很快忽略遗忘,倒不是说一点都不记得,只是印象会不断变浅,就算看到视频照片也会逐渐淡化成路人甲抛在脑后。
这阵子更是如此,在郁理不再带着侍从跟着一起出现在公众场合后,网上都没人再提起她保镖天团的事了,没想到弟弟居然还记得。
“带什么带”她脸色未变,回应得很自然,“你哪次见我回来带保镖的”
新吾顿时一想也是,不由抓抓脑袋“是哦,还没真没带过。”没等郁理说话他又继续道,“下次还是带一个吧。可能是姐你最近越来越忙的关系,我觉得你现在看起来比当死宅时要孤单多了。”
郁理这回是真的有愣住,弟弟还在絮絮叨叨抱怨“老爸也是,开了公司以后总是很忙,忙得一周见不到他人几次。这些年因为姐你的帮忙公司效益变得更好,他就变得更忙了。我能理解你们都有野心抱负啦,也不反对你们去拼但是,你们真的不累吗”
他絮叨间,郁理的手被旁边的母亲给握住了,妈妈的手很柔软又很温暖,郁理不由看过去时,就见到她心疼望过来的表情“妈妈也是。郁理,觉得累了的话,就回妈妈这边休息好吗妈妈和新吾可能现在什么忙都帮不上,但是给你做做饭陪你说说话还是可以的。”
从那次高野山车祸新闻过后,留美子就发现女儿看起来和往常一样,实际上整个人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那不是气质和行事风格的改变,而是心态的变化。
以前这孩子如果觉得累回来后会向她撒娇直接喊累,但现在
“妈妈,谢谢您。”年轻的姑娘反握住母亲的手,笑得温柔又依恋,“虽然是有些忙,但我没有很累啦,星宫馆那边我有很多能干的帮手在,真没您想象中的那么辛苦。对了,我的农场那边又出了新的应季蔬菜,一会儿就让他们送到家里给你们尝尝。”
留美子最终只能目送着女儿上车离去,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车影,她忍不住的红了眼眶。
她的女儿,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失去爸爸后会躲在她怀里痛哭的小女孩了。
处理完星宫馆的工作,终于又抽出空隙的郁理回到星宫宅没多久便又登陆了本丸。
“主公”
“欢迎回来,主君”
“您终于回来了,呜呜”
“还以为您可能要晚一些才回,没想到一大早就到了,我马上就去厨房准备早膳”
同样也是早早在本丸大门口等着的刀剑们一股脑地向她迎来,或哭或笑的欢喜围在郁理身边。
孤单吗
一手一个握住凑来身边的小短刀,郁理的脸上浮现出笑容“我回来了。”
其实并不孤单。
她在刀剑们的簇拥里一步步走进了本丸深处。
最多最多,就是独处于现世里那栋与本丸相似的大宅时,稍微有些冷清罢了。
主公返回本丸的当天大家都很高兴,本以为她会留在屋里好好休息,结果是吃了个早餐休整一下就换了战斗服要跟着部队一起出阵。
“我特地算好了时间回来的。”面对刀剑们的反对,郁理坦然道,“不然你以为我什么一大早就赶回来”
众刃“”
不知不觉被发展成一言堂的本丸最后当然没刃能阻止审神者的决定,只能无奈看着她跟着部队一起穿梭时空消失在本丸门口。
“这个主人在现世一定是个工作狂。”水心子正秀实在没忍住吐槽。
她是为了工作才返回现世的吧,结果那边刚忙完就又到这里接着无缝上战场,都不累吗
水心子心头亮起警灯,作为新新刀之祖,他在这方面也绝对不能输
现场很多刀沉默,虽然眼前的情况是这样,但心里总有哪里不得劲,莫名就觉得不该是这样的。
“别说了。”就在这时,附近的明石国行懒懒地插话,只见他抬手大大地打了个哈欠,“一大早的就被萤和国俊从床上拖起来等人,本来以为等来人就能回去睡觉,结果又在门口送了一次。主人这么勤奋呼啊部下的压力真的好大啊。”
其他刃“”
如果你不是这副哈欠连天的样子,可能他们就真信了。
不论本丸里的留守刃对主人这“刚来又走”的作派是喜是怨,郁理已然踏上前线。
这次主要还是带新刃练级,队伍里除了像鹤丸、膝丸跟药研三个高练度坐镇外,其余便是髭切、山姥切长义、大包平这些刚来本丸不是很久的新成员。
“这回是平安末期的合战场吗”站在一处陡坡上,眺望着底下在峡谷里互相冲杀交战的两军阵营,髭切微微眯了眯眼,“还真是让人怀念的场面呢。”
“重点不是底下交战的源平两军,而是伺机想要改变平氏败北之局的溯行军。”郁理在一旁淡淡道,“对方打算暗杀此次领兵的源氏大将,从而达到更改历史的目的。所以我们这次作战的关键任务就是做只黄雀发动奇袭,为了不让这个时代的人注意到我们务必要一击必杀干脆撤离,因此选择的埋伏点和动手时机都很重要。”
部队所有的刀剑都安静聆听着,长义暗中扫了扫同僚们的表情,皆是一脸信服没有任何疑义。说话间,一道纤巧的迅疾身影踏着枝干奔袭而来,最后轻巧地落在队伍中间,正是前去侦察情报的药研藤四郎。
“大将,已经探查清楚了。”已经极化远修的短刀气场越发沉稳,此时看向自家大将是一脸的佩服,“确实如您所料,源军的将领选了那条山道暗中行军。”
听懂是什么意思的长义不由诧异,这次的历史合战场按照史书上所说是源氏的将领利用这次战场的地型兵分两路,大部分兵力在主战场上和敌军拼杀,而他则领着另一支精兵绕着山道疾行军,然后从后方包抄平军扰乱后方,将其两面夹击大败了对手。但这位将领具体走的哪条山道,又是怎样的行军线早就消失在漫长的时间线里再不可考,只能靠他们这边自己判断。
主君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提前料中了吗
“走吧。”对方没有任何赘言,转身迈步,“赶在那些家伙动手前全部拦截,就地格杀。”
“是”
崎岖的山道并不好走,所以无法使用马匹急行军,兵士只能徒步跋山涉水争分夺秒。
一名跟着队伍走的兵士没注意脚下,踢飞了一颗石子,它咕噜噜的没滚两圈就掉进了山路下方的细长河道里,河水有些急又有些深,引得人看上两眼后都不由自主地往另一边贴了贴,深怕不小心跌下去。
“快点后面的快跟上”奔在前头的将领高声催促,“这次的行动要是成功,所有人晋升一级”
这句话激励了整支源氏队伍,所有人走动间更快了。
而他们前进方向的两百米外高处上,有一队周身冒着不祥光芒的溯行军静静埋伏着,只等底下的人类精兵踩进埋伏圈就一击必杀。
随着那些人类的轮廓越来越清晰,溯行军的敌刀们不由自主绷直了身体,正当它们将注意力的重心逐渐放到底下的目标之际,身后异变陡生。
凌厉的刀芒一闪而过,一振敌打在猝不及防下被斩成两段,点点红意染在了身后付丧神纯白羽织上。
“简单简单”一击得手的鹤丸哈哈一笑,将本体半扛在肩,转身就冲向了附近的另一振敌太那里。这里的溯行军为了完成任务确保百分百杀死源将直接准备了三支部队在此埋伏,三份的量,他可不能偷懒呢。
其他刀剑也差不多,一开始都是偷袭成功,只是之后因为所处的地型或者运气问题才各自情况不同。
髭切算是运气不太好的那个,因为他算是本丸目前来得最晚也是练度最低的那一个,对鹤丸来说很脆弱的敌刃放在现在的髭切身上并非如此,缠斗的时间会长一点。
大概也是因为看出他是队伍里最弱的,溯行军中的一些刃也找上了他,打算合力先杀掉一个减轻一点压力。
“兄长”一直关注的膝丸急忙想要上前,却被敌部队里最难缠的敌枪给缠住,根本无法求去,只能眼睁睁看着髭切被三振敌刀包围,然后越逼越远,几乎要被驱赶进河道。
“哎呀,这可真是被彻底小看了。”在围攻下挂了彩的源氏重宝并不慌乱,甚至微微上扬的尾调透露出些许兴奋,“管你是鬼还是刀,只要斩了都可以吧。嘎啊啊啊啊”
伴随着那声斩鬼般的怒吼,山道里一道匹练如雷芒般闪过,围在髭切周围的三振敌刃直接七零八落。
一击三杀,髭切却是踉跄了两步,身上被大片血迹染红这一刀他并不是没付出代价。
“兄长,小心”膝丸却看见了一只敌短趁机绕到了髭切背后,朝着他的脖颈冲杀而去。
杀气涌在背后,髭切不可能没感觉,但身上的伤势让他出刀抵挡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眼看锋利的短刃就要刺上喉咙,他的腰间就是一紧,整个人被带着后退了一步。
女性身躯温软的触感和淡淡的香气同时传递过来,让太刀都不由一愣,与此同时,映入眼帘的却是尖锐锋利的刀刃毫不留情地刺中敌刃,像锤击般将其四分五裂的暴力冲击。
他侧过头,看到的是对方目不斜视的柔美面孔,五官明艳却肃杀冷酷,可翡翠色的眼眸望过来映着他时,很快又变得柔软“小心一点。”
太刀忽然就说不出话来。
明明,以前一直都是他给予旁人加护的。
“兄长,主公”膝丸从远处急急跑来,部队里其他刃也都停了动作,因为埋伏的溯行军都被消灭了。
髭切在这时却是突然低头,郁理不由也跟着顺着一起往下然后看到了她还紧紧搂着对方腰际的手。
之前因为太紧张她都忘记松开了。
“啊啊,哇哇”威严主君这会儿人设秒崩,疯狂摆手,“我不是”
“什么人在那里”一声厉喝打断了眼前的光景,郁理慌张的表情一下子消失,在场的所有刃都凝重起来。
急行军的源氏精兵来了
不能让他们发现
“膝丸”
膝丸听到主公压低声音唤他的时候,迎面就看到被她抛过来的兄长,慌忙接住的同时,他也看到了主人一跃跳入河道的举动。
等到冲在最前的源家士兵赶到这里时,只瞧见空空如也的现场。他左望望是有着茂密植被的山林,右望望是湍急又很深的河道,一番细探毫无收获后又返了回去。
队伍轰隆隆地走了过去,也代表了历史按照原有的轨迹继续前进。
“您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远离战场的一角,等待的队伍终于见到了返回的主人,她一身落水后的湿漉漉,刘海鬓发紧紧地贴在脸上。
“没事。”郁理摇头,“这点深度的急流还不至于能我把怎么样。”就是被冲得有点远。
膝丸颇为内疚“对不起,都是为了照应兄长,您才会”
事实上如果只是主公,根本用不着躲入河中,但她旁边是重伤状态的髭切根本不可能快速避进林里,只能在那点极短的时间里这么操作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郁理摆摆手,也不在意自己这身狼狈,反正她现在一身黑不存在走光问题,“敌人已经全被剿灭,回去再收拾也是一样。”
髭切受了重伤,还是快点回本丸手入才好。
郁理抬起手,正要打开时空之门,便听鹤丸说了一声等等。
“主公,好歹也是女孩子,这样子回去可不好看啊。”雪色的太刀脱下了他纯白的羽织,笑嘻嘻地递过去,“道谢就不用了,洗好还我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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