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沈闻抱着小被子缩在房间里,等着外头两个门神走一个的时候,娜迦正和胡忠坐在驿站外面,一人一杯小奶茶。
胡忠这两天充分发挥了其忠厚老实又肯干的主观能动性,成了沈闻不在的时候,整个驿馆的唯一厨房劳动力。
“你和你姐姐”胡忠空嘬了半天奶茶,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娜迦这件事。
“姐姐说,我已经不是渠乐王庭的人了。”娜迦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我已经不是公主啦。”
“那你”胡忠欲言又止,叹了口气。
“我跟她说,渠乐若是有难,我还是会回到渠乐的,我的修为也不会仅仅止于此,总有一天,渠乐不必再像现在这样,要靠着联姻才能稳固自己在六国之中地位。”比起愁眉不展的胡忠,娜迦到是笑得很轻松,“阿忠可会陪我”
胡忠在之前的王庭之战中救了一部分的修士逃出王庭,虽然收效甚微,但是至少也是没有苦劳有功劳,加上贺兰韵身上的解毒丹药方,终于还是保住了渠乐王庭之中的修士们的性命。当然,中了这样的奇毒,修为折损是不可避免了,这自然是后话。
他原本有些忧心娜迦和娜宁闹翻,娜迦自己心里不痛快,又担忧娜迦离开故乡是不是会不适,所以这几天越发做小伏低,极尽温柔哄着娜迦。听到娜迦这样问她,便丝毫也不犹豫“这是自然,我们沙狐一生一世只有一位配偶,无论是刀山火海还是碧落黄泉,我都会陪着娜迦你去的。”
娜迦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哪有这么严重。”她擦了擦眼角,嘟囔道。
他俩坐在厨房的屋顶上,说话的声音不算大,但是胡忠一激动,声音就高了一些,直接塞了下方屋子里的贺兰韵一嘴怪味狐粮。
在驿馆厨房里研究药方的贺兰韵
这对狗男女真是不避嫌啊。
有老婆了不起吗
青春期单身狗贺兰韵,一脸冷漠的放下了自己手上的药方。
想了想,又伸手拿起另外一张属于万灵丹的药方忍不住想起之前他为渠乐王庭之中诸多修士解毒时候注意到的东西。
他们所中之毒,是一种名为百花醉的奇毒,这种毒原本是少司命叶落,也就是他的前师伯研制的。这奇毒混在酒水之中,毒性会更为猛烈,足以致人死命。但是当时王庭之中的修士们饮下的剧毒,却并非是致死量。
青霓既然要下毒,自然是没有道理特别绕他们一命,不一步到位直接下致死量的“百花醉”的。所以,思来想去,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那个下毒的凡人老妇,终究是对自己服务了七十年,注入了一辈子心血的渠乐王庭,软了心肠。
当然,是否真的是这样,却已经随着老人的毒发身亡而永远的落入黄泉之中,无法证实了。
贺兰韵宁愿这是真的,至少,他还能从中寻到一丝软弱、可怜,却又无价的温情。
对于楼兰王哥舒鹰来说,这场联姻并不算什么,重要的是和渠乐之间的合作。此刻他同娜宁商量完相关事宜,又回到了自己下榻的房间此刻他已经从驿站之中搬出来,带着弟弟哥舒隼暂住在王庭客室之中。
此刻兄弟二人屏退旁人,正在聊着后面的事情该如何准备。
哥舒隼依然是那副吊儿郎当的花花公子脾气“兄长不会是想让我入赘渠乐吧”
哥舒鹰吹了吹灵茶上缥缈的白雾,抬起一双和弟弟相似的湛蓝眼睛看着他“离了我,你也喘口气不是吗”
骤然被自己又惧怕又恼恨又羡慕、崇拜的兄长点明了心思,哥舒隼的脸色一青,随即又哼笑出了声“不行,当了王夫我就不能出去寻花问柳,和美人共度良宵了。”
“娜宁女王不美么”哥舒鹰垂下眼,品了一口灵茶。
要是以他们的目光看来,娜宁肤色如羊脂玉一样洁白,姿容自然是无比出挑,加之身材妩媚,也算是个绝色佳人。
“美啊。”哥舒隼叹了口气,“可是”他拨弄着自己面前的青瓷,露出了一丝怅然的表情,“可是,见过那样的美貌之后,天下还有别的美人可以入眼么”
哥舒鹰自然是知道自己这个贪好美色的弟弟为何这般怅然若失。
若要说实话,他当时也是被那个女子艳光四射的容颜狠狠震颤了一瞬,才注意到她是被大尊者搂在怀中的。
“我大漠的男子,若是喜欢便去抢她的芳心便是。”楼兰王放下了自己手上的茶杯,“只不过为兄提醒你一句,那是大尊者的人。”
“兄长你这就想岔了。”哥舒隼反而不把哥哥的话当回事,“大尊者是罗汉道佛修,放个明妃在身边,只能看不能吃,这不是自己找煎熬么”
“你懂什么。”哥舒鹰冷笑,“全天下的男人,哪怕是自己吃不着,也不会放着自己属意的女人投在他人怀抱里的。”
“我看大尊者未必有戏。”哥舒隼想起他假扮为行商“霍吉”时,遇到沈闻那天,她身边还有个来自中洲大悲寺的佛修。现在想想,两人虽然坐得不算近,却不知怎么的,像是中间一点空间都没有了的样子。
只不过,不管是大尊者,还是那个中洲佛修,那都是出家人,是不近女色,不得动凡心的僧人,即使有想法,那也是不可宣出口的隐秘,是不得光明正大的龌龊,是要被千夫所指、受人口舌的不伦。
不管性子如何,女人的心里总隐秘地渴求一份光明正大,一份天长地久,一份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你侬我侬的情谊。
而这两人,无论是那一个都是应当向着他的佛道而行的。
佛道修为之中,容不下俗世的男女情爱。
天底下哪有又想要得证罗汉,又想要卿卿佳人的道理。
到最后,只会酿成一泓苦水,苦得人心如死灰罢了。
这么一想,好像自己年轻英俊又多金,还懂女人心,可以去碰瓷一下了呢。
想到这里,哥舒弟弟的心情似乎又好了起来,觉得自己又行了。
毕竟,大尊者还能光明正大和他抢佳人么不存在的。
而此刻,被他“寤寐思服”,惦记不已的“佳人”,因为晚餐时间到了却没有人给自己送饭而试图翻窗。
“阿嚏。”她趴在窗户上打了个喷嚏,肋骨顿时一阵抽疼,疼得她半趴在窗台上泪水涟涟,“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我为什么要来渠乐,我不来渠乐我就不会遇到胡忠,我不遇到胡忠我就不会来凑热闹,我不来凑热闹我就不会遇到鸠摩晦,我不遇到鸠摩晦我就不会肋骨疼,晚餐时间了都连口热馕都没吃上”她一边碎碎念,一边试图从窗台上挪下来,却见幽幽月光之下,立着一尊身长玉立的罗汉像,沈闻浑身一个激灵。
“求、求心啊,你还没睡呢”她干笑着从窗台上爬下来,捂着肋骨,却见求心手上拎着个食盒。
“没睡。”求心浅笑。
他脸上似乎永远都挂着这种像是大漠流云一样浅淡的笑意,但是不知怎么的,沈闻总觉得他今天这个笑,能解读出各种奇怪的意思。
“阿弥陀佛,求心师侄也在么”沈闻左边传来一个醇厚的男音,让她差点闪了脖子。
鸠摩晦和求心挂名的师父妙法是同辈,互相称呼对方为师兄弟,鸠摩晦叫求心师侄倒也不是占便宜。
就是听着怪怪的。
求心在右边。
鸠摩晦在左边。
沈闻
最要命的是,鸠摩晦的手里也提着食盒。
求心是刚刚从外头逛了一圈回来,被渠乐笃信佛教的凡人送了一些当地的糕点和烤馕。鸠摩晦则是刚刚从厨房过来。
胡忠原本在好好地给娜宁做饭,结果鸠摩晦一来,可怜的老实狐狸显然是大尊者tsd还没治好,手一抖,一罐子盐都倒进了煮着的羊汤里,只好倒了重新煮。临走想给娜迦送晚餐,才想起沈闻一个病人被两个秃驴堵在房间里待了一天,仿佛是为了打发走大尊者,才给他盛了一碗羊汤放在食盒里,让他给沈闻送去。
大概五分钟后,沈闻坐在几案中间,右边盘腿坐着闭着眼持佛礼念经的鸠摩晦,左边则坐着打坐盘持珠的求心。
沈闻没有想到我沈家小霸王有一天也会面对这种左右围男不是,是左右为难的危险时刻。
她面前摆着的是糕点、烤馕和羊汤吗不,这摆的不是饭,是鸿门宴啊
胡忠那厮,绝对是报复自己让他跳火圈来着。
沈闻的肚子“咕噜”一声。
鸠摩晦睁开眼,瞥了一眼她,刚想开口,却听求心道“吃点吧,虽然烤馕有些冷了,但是用大尊者带来的热羊汤泡一泡,还是能果腹的。”
好家伙,他把话都说了。
沈闻能说啥么她啥也不能说啊。
“是。是哦,这羊汤闻着还挺香的,胡忠手艺不错啊。”沈闻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拉过羊汤,撕了点烤馕沾汤咬了一口。
渠乐烤馕不比更深入西域的国家,口感更为松软,发酵更加彻底一些,炭火烘烤过之后,外头的面皮焦香爽脆,里头却依然是松软的,在鲜美的羊汤里吸饱了汤汁,一口咬下去又脆又饱满,简直是面香和羊汤的完美结合。
反正不想gan抬头看这俩家伙,沈闻干脆低头胡吃海塞起来。
“嗯嗯,好吃,这个真好吃。”羊汤是荤的,沈闻当然不会问这俩和尚吃不吃,反正都是她的了。
鸠摩晦叹了口气,又低头轻声念起了经文。
这时候,一个大大咧咧的嗓门由远及近冲进了沈闻的耳膜里,并且再里头嗡嗡作响“沈家小檀越,我听贺兰施主说你还没吃饭呢,特地去化了一碗素面来啊,鸠摩师兄求心师侄”
贺兰韵原本是好意,想着善溪这个老实大师去给沈闻送饭总比求心或者鸠摩晦跑去找沈闻一人独处强得多,谁知道善溪来晚一步,沈闻已经深陷奇怪的修罗场了。
善溪抓了抓头皮,仿佛完全没有感受到房间里奇怪的氛围一般,径直走了进来,看了一眼沈闻的晚餐,摇头道“哎呀,哎呀,沈家小檀越肋骨都没好,怎么能吃羊汤这种油腻的东西呢,这烤馕又冷了”他一个光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师兄知道了我怎么和他交代呢。”
他将手上的素面放下“来,沈家小檀越,吃些清淡的素面养养吧,不然师兄知道你受着伤还不注意调养,都没法好好闭关的”
沈闻
不,停下来,不要扯上妙法啊
一边的鸠摩晦睁开眼,瞥了一眼善溪,又随即看向了沈闻,眼神颇为复杂。
沈闻
不,这个情况很复杂,一时半会我没法跟你解释清楚。
善溪的大嘴巴依然没有停“沈小檀越在西域三年了,修为到是进步的很快,等到师兄出关,必然会欣慰的”
“善溪师叔。”沈闻头痛地扶着额角,“您安静会,成吗我头疼。”
善溪
什么你还伤着头了那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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