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劳是个魔修。
修真界五洲——中洲、西域、南海、北荒、东岳,修魔之人多被正道修士流放去环境严苛、灵兽凶猛的北荒,然而这些人想要谋得一个出路,还是要从其他四处攫取资源。
北荒一共有五位魔君,自从其中一位研究出了人造灵根之后,魔修们便有了一个不容易被发现的,捕捉炉鼎并拿来买卖的途径。
因为修为过高的魔修一从北荒踏足中洲,就立刻会被察觉到,所以,像是伯劳这样才筑基,又是出生在北荒的魔修,会被派遣到中洲比较边缘的地方,想办法夺取一些资源回到北荒——其中有诸多见不得人的脏事,也不是伯劳一人能说清楚的。
就比如现在的春城,又比如中洲那些大城市的“黑市”。
他和沈家不得志的分家三长老勾结,以“出货”五五分成,给这个贪婪愚蠢糟老头子敛财,若是没有这些道貌岸然的“正道修士”,他们的行动根本不会如此顺利,而这项“生意”,也不会如此火爆。
伯劳在春城做这事很久了。
他能抓到的凡人孩子都没有灵根,有些看上去还是病恹恹瘦伶伶的,体质不好根本撑不过开膛破肚,将灵根植入丹田,再由丹田融合四肢百骸这个过程。他很少选成年人,完全是因为成年人被植入灵根之后活不了多久,至多三四年,而小孩子可以撑到十三四岁,能多用好几年。
而这次,他之所以会把这个和尚也一起抓来,只是因为他的体质,实在是特殊。
净琉璃身——这是大悲寺佛弟子都不一定会有的体质,落在一个凡人身上,实在是浪费。
伯劳数年没有给直接管辖他的女魔修进贡好货了,他跟着紫雀的时间最长,最近她却偏宠别的下属,甚至开始觉得他没用,而求心这样的“货”,应当是能让紫雀满意的。
只不过,三长老以纸鹤传信告诉他,求心这个和尚深受沈家大小姐的喜爱,要凤家和玄术宗想办法把他救出来,才肯嫁给他们中的一边。
三长老的意思是把这批货都处理了,然后让伯劳尽早离开春城地界避祸,等这一波过去了,再回到春城来继续他们的交易。
——这话说的,要不是知道对方是沈家分家的三长老,还以为是哪个心狠手辣的魔修呢。
伯劳其实一开始是不愿意的,毕竟这么多小孩,那可是小百万的玉币了。尤其是求心,伯劳原本以为他挺不住灵根融合的过程,但是这和尚意外的挺过去了,只是远比普通的小孩时间久,多耗费了他两天的时间。
往日给孩子植入灵根只需要三四天,求心硬生生耗了他快七天。
他在受收到三长老的消息的时候,还是犹豫了一瞬的,但是想想,有了一个净琉璃身的炉鼎,其他小孩,虽然可惜,舍了也就舍了。
但是他没有想到,在他动手之前,居然有人敢只身来到这个他藏的极为隐秘的小作坊。
来者这张脸,伯劳其实还是挺意外的,毕竟在春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个绣花枕头一包草,脾气差又无法无天的沈家大小姐呢?
伯劳从一开始就小觑了这个只有十二岁的小姑娘。
区区十二岁的女童。
区区练气初期的黄口小儿,连正经的修士都算不上。
提着剑柄上装饰着宝石的剑,活像是提着根烧火棍,他伯劳一个筑基大圆满,一根小手指就能把她按在地上。
而对方毫无顾忌一角踹开作坊大门,把自己暴露在危险面前的行为,也十分附和一个新手、一个膨胀的新手会做的事情。
于是伯劳抽出自己的剑来,一剑刺了过去——这一剑,夹杂着他的修为和灵力。筑基和练气之间的差距,虽然在上头的大佬们看来这就是菜鸡互啄,但是到底筑基的修为远高于练气,中间差着七个小境界,足够伯劳一剑之间确立生死。
只是他忽略了一点。
沈闻其实并不是那种傻了吧唧直接冲上去的人。
她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这个行为作为破阵第一局,是又她的理由的。
利用贺兰韵,让一向和沈雪柔爸交好的三长老以为凤家和玄术宗已经逼近,催促后头的魔修“处理掉”证据,利用对求心情况的掌握,大胆猜测对方并舍不得杀死求心——在利用凤长歌,让凤家和玄术宗去追掳走沈雪柔的散修。
而以三长老之贪,当他发现凤家和玄术宗都不是冲着琳琅谷中小作坊去的时候,他一定会选择用纸鹤联系魔修,保全他们的招财树。
沈闻让鸦哥和它的兄弟在纸鹤上拉屎,污染了纸鹤,三长老就只能亲自来。
一环一环,环环相扣,只为了一个目的。
剑气袭来,伯劳的灵力注入沈闻手上的长剑,而长剑如避雷针一般,将灵力引入了剑柄上的测灵石。
测灵石颜色三变——雷、水、金。
沈闻丢掉了剑,往地上打了个滚,连滚带爬,像是被猫追着的鼠一样奔逃,却最终“昏头似的”被逼到了墙角。她的发髻散了,垂着手——看上去似乎是脱臼了——喊道:“三长老很快就来了,你这魔修,早日束手就擒!”
——当然,她也不是为了喊着一嗓子而喊的。
伯劳看着这水灵灵的女童狼狈的样子,心里涌起一股残虐的快感。
“什么三长老——”他向前一步,想象着猫抓鼠一样一把攫住女童的脖子,却一脚踩在了一根细细的线上。
细线勾连,从沈闻跑过的五个方位,一根连着一根,自成八卦。
伯劳猛地抬头,却见那女童,那“不学无术”、“绣花枕头”的沈闻素,抬起了那只“似乎脱臼了”的胳膊,双指并拢,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
那眼神似乎是在说——杀鸡用牛刀,可惜了。
“震字-白龙。”
白光在小作坊内一闪而过。
五根金属细线勾连成卦,由金生水,又由水侵入脏腑。
伯劳的三灵根中,以雷占优势,所以他更多的侧重修炼雷灵根,没有考虑到金、水其他两股灵力和雷灵根之间的平衡,而这股由外强侵入内的水灵气,最终以沈闻这边引发千鸟……不是,是雷系灵力产生了一股足以借金水而冲垮以“雷”为基础的灵府的力量。
简单来讲,就是伯劳自己的灵根,把自己的灵府地基给炸了。
伯劳不敢相信,只能瞪大眼,徒劳地脸朝下倒在了地上。
玄数中的五行八卦,正好是对应着八个灵根,相生相克的。
沈闻这套操作,也算是精操了。
只不过她在把对方整成了残废之后,却叹了一口气,若有所思道:“凤长歌说得对。”
修剑,在杀人方面,确实简单粗暴而有效,比用玄数不费脑子。
无形装逼,最为致命。
沈闻捡起剑,将脸朝下躺在地上,虽然灵府被炸,却其实还没死的魔修手脚剁下,又像是怕他早死了一样,给他止了血,塞了一颗止血丹。
毕竟三长老和贺兰韵还没来,沈闻的逃家大计还缺一环,这位哥还不能死。
伯劳惨叫都叫不出来了,只能躺在地上进气少出气多。
“加油,不要输给死亡啊。”她干完这事,还装模作样的鼓励了一下伯劳——可惜对方已经听不见了。
反正现在早去晚去,求心都是那副样子,沈闻干脆检查了一番,最终确定对方已经无力回天了,才打开了小作坊的暗门。
一开门,她就闻到了一股难闻的味道,像是……各种排泄物,混杂着一个月没洗头洗澡的臭味,外带螺蛳粉、香菜和臭鼬混杂在一起的气息。
这魔修是在地窖里开了一吨鲱鱼罐头吗?
沈闻掏出了自己的花香小手绢,遮住了自己的鼻子,从早就准备好的小储物袋里拿出了一颗夜明珠。
她冒着这种物理意义上的辣眼睛的气味往下走,最终在一个木台上看到了求心。
啊……
这个……怎么说呢……
她手上这颗夜明珠质量真好,真的很好,这种乌漆嘛黑的小地方,也能一照透亮。
一览无余。
她原本以为求心这种安安静静打坐,清清爽爽参禅的男人,身材肯定如白暂鸡一般没有什么看头。
只是没有想到,在夜明珠光辉下的求心,那基本上算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那个肌肉线条啧啧啧……不说都以为是哪里来的小咖,而不是成天坐着不动的和尚呢。
沈闻的目光往下,停留在了求心的丹田处,那里如同蜈蚣一样攀附着一道粗粝、冷酷、又破坏美感的新痂。
他躺在哪里,脸色苍白,浑身血污,生死不知,连身上的僧袍都不知道被丢在什么地方了。
这下问题来了。
她只带了一张小手绢,要是遮住了求心的脸,就遮不住他丰厚的资本了。
所以,她到底是帮他遮上面,还是遮下面?
沈闻想了想,最终走上去,伸手摸了摸求心心口的位置——还好,还有微弱的心跳和体温传达到她的掌心。
于是沈闻十分同情的,把手绢盖在了求心的【少儿不宜】上。
这个手绢,应该是不能要了。
这根本不是洗洗还是好手绢的问题。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好好躺着的求心,却睁开了眼睛,发出了让人毛骨悚然的惨叫,自丹田涌上来的灵气,像是海潮挤入拥挤的河道,在他体内轰隆作响,好像要将他的经脉悉数寸断一般。
沈闻作为天女一族的本能,就是感受天地万物的灵气流动,虽然不能和测灵石一样测出对方的灵根属性,但是她这双眼睛,却能切切实实的看到求心体内灵气暴-动的情况。
就在求心用力抓住木台的边缘,似乎想要翻滚到地上的时候。
沈闻一把把他按回了木台上。
然后给他来了一套嘴对嘴,性感天女,在线帮你捋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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