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完全掉了个头。本来理亏的西野加奈为了不知道哪里来的轻浮野男人火冒三丈,完全忘记了自己柔弱贴心的好闺蜜人设,她拉着樱井川花的手摆事实讲道理,从社会人文到生理构造、从正面直叙到反面衬托、从生活事例到童话小说,力图从各个角度分析论证了男人的种种不可靠,竭力做到把任何好感扼杀在摇篮里。
樱井川花还以为好友只是单纯为自己被冒犯而生气,试图安抚发怒的友人:“只是送个入社礼物,加奈你别激动。”
谁知道她这句话的效果非但没起到镇静作用,反而是火上浇油,西野加奈本就对这个让樱井川花费心的男人报以警惕之心,这句话在西野加奈眼里就是樱井川花在为情敌犯的错误找借口。
西野加奈:还入社礼物?野男人想都别想!
樱井川花都快要摁不住要从床上蹦起来的好友,她看着西野加奈小小一只爆发出的巨大能量感到头疼万分,生怕对方一个激动过头,血压上飚,心率过高,直接就得送去医院抢救。
“我真的只是送他一份入社礼物而已啊,”樱井川花头大,“作为前辈我送他入社礼物不是很正常?”
西野加奈窒息:居然还是同一家事务所?!
她突遭重击,像激烈扑哧着翅膀却被一棒子打蒙的小鸟,僵硬着身体,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樱井川花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病床上的女孩瞬间如同戳破的气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不振,瘫软在床上,露出咬牙切齿又羡慕嫉妒的神情。
摸不着头脑的樱井川花:什么情况?难道加奈很羡慕太宰的社畜身份?
她心里暗暗嘀咕着要不要也去帮西野加奈找找清闲的兼职,毕竟对方看上去就像没能得到同等价值礼物的小孩,整只委屈难过的不行。
思路错的离谱的樱井川花在心里盘算着有什么符合标准的兼职,西野加奈已经委屈的倚到她的身边。
西野加奈:“你都没有送过我入社礼物……”她音量控制的刚刚好,既能显出她的难过还不显得过分造作,又天生一副娇柔无害的模样,此刻她小鹿似的眼睛失落半垂,泪水微闪,樱井川花霎时手忙脚,又是找纸巾又是好声好气的哄人。
“我怎么可能没给你准备礼物。都选好了呢,你肯定会喜欢的。”樱井川花一边给西野加奈擦眼泪一边搂着她的肩膀轻轻摇晃。
西野加奈本来是装哭,结果被樱井川花温温柔柔的这么一哄,反倒真的开始感到委屈,心里的酸意压都压不住,“但是他一入社你就送他了,我的礼物到现在都还没看到。”她说完,还了个哭嗝。
“那个时候不送是我们还不熟不是吗?”樱井川花哭笑不得。
西野加奈:“难道你现在和他很熟!?”
樱井川花想到自己保险箱里满箱太宰治的资料,竟没能第一时间做出反驳。
西野加奈哪里看不出来这一下的沉默表示了什么,她藏在被子下的手紧握成拳,刻意留长的指甲割着掌心格外的疼痛。
但疼痛没什么不好的,疼痛使人清醒。
而清醒让她明白此刻该做的不是向樱井川花抱怨自己的委屈和不甘,她应该更柔弱,更无害,更可怜去承受这份不公,以换取樱井川花更多的愧疚,更多的关心,更多的爱护。
等她霸占了樱井川花的全部注意力,她将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所以,不要不甘,不要怨恨。
西野加奈把头靠在樱井川花的肩膀上,闭上双眸,挡住自己再无泪光的眼。
*
因为早上陪西野加奈去医务室,手机调至成静音,中午午休时,樱井川花才发现了自己有一通来自社长的未接电话。
她独自走上了天台,在确保了周围都没有人后,回拨了福泽谕吉的电话,几乎是在福泽谕吉接通电话的那一瞬,樱井川花就意识到了社长恐怕一直在等待她的事实。
她才刚拨出号码,对方便立马接起,按社长平时用手机的频率和习惯,恐怕对方在没打通她的电话后就一直守着手机等她的回音。
“社长?”樱井川花严肃起来,“出了什么事?”
福泽谕吉站在江户川乱步身后,看着对方面前的电脑屏幕,沉声说道:“花,我为你接了一个委托。”
“委托?”樱井川花深觉反常,从业第二年起社长便不再插手她接下的委托,现在突然如此郑重其事的通知,樱井川花升起一股不安,“请问是什么委托?”
“奇物拍卖,委托人要求毁掉一件……”福泽谕吉顿住,眉头紧锁,像是为接下来的说法感到不快。
“一件拍卖品。”江户川乱步帮他说了,但他的表情也算不上好,甚至连一贯的,猫一般的神情也从他脸上褪去,只留下了和养父同样不快的神色。
而两人的不快化作可被嗅觉探查的浓烈味道,樱井川花在浓烟之中条件反射般绷紧了浑身肌肉,“毁掉拍卖品?任务时限是多久?”
“明天。”福泽谕吉答道,“务必要在拍卖品被拍卖出之前就销毁。”
“明天不是周末。”樱井川花声音干涩,“非我不可,对吗?”
福泽谕吉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开始交代起明天的安排,“我已经帮你请好了假,明天一早你先去港口接浅野先生,然后以浅野家保镖的身份进入会场。之后的行动由你自己决定。其他信息我已经发到你的邮箱,拍卖会的信息社内的内网可以查询。”
樱井川花抿唇,“是,我立即去查看,请问还有其他事务吗?”
“没有了。”福泽谕吉一顿,“注意安全,需要时马上联系我和乱步,花。”
樱井川花:“是,我明白了。”
等对方挂断电话,樱井立即用手机里的私用网络登上了武装侦探社的内网,找到了近日关于奇物拍卖会的目标消息。
她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图片,画面里作为奇物拍卖会噱头的黑发少女被关在笼里,她双手拉着笼杆,背后拖着沾满了血迹破烂不堪的龙翼。
——是的,没人能比樱井川花更能明白这对由金色的骨刺和翼膜组成的东西是个什么玩意儿,而这半人半龙的怪物又是谁的产物。
樱井川花的手指点击了图片,那一抹雾蓝色就在她指尖放大,晕染上她苍白的手指。
图里的女孩眉眼冷丽,神色阴郁。
和此刻的樱井川花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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