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棍子下去, 王大胆头脑剧痛加眩晕,没被打晕过去,却把他身上的酒劲给彻底打了出来。
王大胆腿脚虚浮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冲着他一步步的逼近,“爹, 你为什么打我?”
王老莫心中不由失望的问他道,“你为什么要把王三拉去赌坊?”
如果只是王大胆一个赌博也就罢了, 顶多也就是祸害他们一家子,和他成为一家人,算他们家倒霉。
可是他要是把别人也给拉进赌博这个巨坑里, 让王老汉的家庭也被毁掉, 那就是王大胆身上犯下的罪孽了。
也是他决定打断儿子双腿的根本原因。
王大胆一听就明白了,顿时睚眦欲裂, “王三那个卑鄙小人, 亏得我还想带他一起发财呢, 那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他的声音很大, 外面的人基本都能听见,王三这个被骂的本人自然也在其中。
听到王大胆这么说他,王三攥紧拳头,双目赤红。
差点让他万劫不复居然还有脸说是在帮他,真是不要脸至极。
王大胆依旧在骂,“王三就是小人一个,前头从我手中得了利,后脚就把我这个拉了他一把的人给卖掉……”
“咔嚓”一声,王大胆谩骂的声音为之一顿, 原来是王老莫一锄头敲击在了王大胆的膝盖骨上。
一股凉意瞬间席卷了王大胆的全身,过了数秒,就是彻骨的疼痛,王大胆痛苦的嚎叫出声。
王老莫双眼流着浊泪,趁机用锄头敲打在王大胆另一个膝盖骨上,“你是我和你娘种下的因,现在我就了结你这个果……”
“今天废了你的双腿,让你以后再也不能出去害人。”
王三从赌坊赢来的那三十枚铜板被王老汉串起来,就挂在王三房间外的屋檐下,让他从今以后引此为戒。
也许外人会把王大胆的话当成他遮掩自己肮脏的借口,可是王老莫却知道,王大胆说的是真的,他是真的以为赌坊能够赚钱的。
可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更要下狠手。
王大胆抱着自己的一双腿满院子里打滚,鼻涕眼泪直流,痛苦的哀嚎求饶着。
门外,王老汉背着手,对王三道,“看到王大胆赌博的下场了么?你那个时候要是没被发现,陷了进去,被我知道了也是这样的结果。”
“知道了,爹,我以后一定要好好的做人。”王三条件反射的向自己父亲保证道。
比起王大胆来,他已经够幸运了。
想到这里,王三心里感谢起王沛良和王淳之两人。
当时要不是看他们两个年纪小,是可以一吐为快的对象,他也不会及时清醒过来。
“对了爹,族长说他那里也有对赌博之人的处罚。”王三想起来道,至于处罚是什么,他当时害怕的并不想知道。
王老汉不由一愣,回头看了一眼王老莫的家,道,“原来如此。”
“什么原来如此啊爹?”
“你莫叔打断了王大胆的两条腿,是在保护他呢。”王老汉心中通透道。
王三不禁睁大眼睛,诧异道,“保护王大胆就是废了他的两条腿么?以后他可是连地都不能下了啊。”
“你懂什么,你莫叔现在要是对自己儿子不狠一点,届时让族长出面,你以为王大胆以后还能留在王家村么?”
“你忘了王大枣那两户人家的前车之鉴了?他们现在已经搬走了不说,名字到过年的时候也会被除名,到时候他们就不再是王家人。”
“比起失去家族的庇护,让向来胡混的王大胆去外面独自讨生活,你认为他能活多久?”
“比起被族长赶出去,有可能会失去一条命比起来,只是打断两条腿,从此以后让他安生待在家里面不出去乱来,情况已经好太多了。”
“他先下手为强,把王大胆弄的那么惨,族长就是依旧对王大胆有意见,也不会说什么了。”王老汉分析的头头是道,让王三睁大眼睛。
“族长会那么狠么?”他就比王淳之大几岁,还没有成婚步入大人的世界,哪怕村里已经有人被赶了出去,他也没想过那么多。
反倒是王淳之也是帮助他的人之一,在他心里面,王淳之的形象已经加了一层滤镜,会自动过滤掉那些不好的形象。
“你啊,可千万别把我们这位刚上任不久的族长不当回事。”
“依我之见,我们这位小族长比老爷子心里可狠的多了。”
“老爷子那里老人还有一份香火情,小族长这里可什么都没有。”
没有香火情,也就意味着他不会轻易对犯了错的族人手下留情。
“族长这不是来的时间短么,等时间长了以后就不这样了。”王三道。
“这就是我说的,小族长和老族长最大的不同之处了。”
“老族长那里你可以打亲情牌,至于小族长这里,你还是踏踏实实的干活,别耍滑头,不犯错误就行,小族长并不是爱生事的人,只要你不犯到他手上,一般就没什么事。”王老汉道。
别看王淳之才回村没多长时间,村子里面的老人可没少揣测他的行事作风。
就像那天王淳之的强势宣言,村子里面想听的人自然是听进去了。
闲的时候一琢磨,就知道他们以后的日子没有以前那样宽松了。
王三道,“我以后踏踏实实的干活,只要不犯错,就不用怕小族长了吧。”
“不是怕,你得敬畏。要知道,那可是我们王家的族长啊,也只有在族长的带领下,我们家族才能维持,要不然就是一盘散沙。”
既然已经承认了王淳之的身份,他们这些老一辈的也得遵守规矩。
王大胆这事就算过去了,毕竟王老莫已经给出了惩罚,王淳之也不好再说什么。
王沛良倒是还有些担忧,“王大胆以后还会继续赌博么?”
“这谁能知道呢。”王淳之道。
赌博也是需要条件的,王老莫直接从王大胆的身体上面彻底断绝了他以后的行动力,说不定他还真能老实下来呢。
水渠的水泥已经干透,可以开始往地头输送水源了。
刚开始挖掘的时候,就有意识的采用高低地势,河边的坡度略高一些,水从源头浇灌,会自动往地势低的那头输送水源。
水渠给地头送水那天,王家村的男女老少们都去围观,就是隔壁两个村子的村民们也来了不少。
地头设有简单的开关,可以自由控制水流的走向,比起他们之前一担担的挑水浇灌,便捷了不知多少。
不知是不是错觉,村民们觉得自家地里面的粮食更加精神了,就像吃饱喝足的人一样,惹人喜爱之极。
王淳之和王沛良站在河边,看着村民们乐此不疲的往水渠里运输着水源,耳边听着大人们说河涨水的事情。
涨水一般发生在大河的汛期,作为分流的支道这里的水源自然也会一起涨起来。
现在河水的水平线只达到河道的一半,王沛良指着波光粼粼的河面道,“等上游的水过来以后,水多的还会漫上岸,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涨水遇上大暴雨,把整个扬麦场都给淹没了。”
北方的大暴雨很少,所以王沛良记忆犹新。
比起王淳之来,王沛良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现在都一一介绍给王淳之。
王淳之听到有趣的,就回去给郑琇莹说。
当听到麦场因为河里涨水和下大雨,鱼儿们都跟着一起游到了家门口时,郑琇莹还听的津津有味。
直到王淳之给郑琇莹介绍到了美味的黄鳝,把黄鳝给形容出来以后,郑琇莹已经背后发麻。
作为一个女孩子,郑琇莹对那些腿太多的,或者是没腿的,心里总是发毛。
下雨天在文人的眼中总是充满了诗意,在京城的时候,郑琇莹并不讨厌下雨天。
但是自从来到乡下以后,她就没在雨天出过一次门。
并不是舍不得自己的绣鞋,而是村里都是土路,一到下雨天就会布满泥泞。
泥泞也就算了,让郑琇莹害怕出门的是趁着下雨天来到地面上呼吸新鲜空气的蚯蚓们。
雨水让地面随处都是小水坑,一眼望去,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蚯蚓们,水坑里有,泥泞里也有,让她根本不知该如何下脚,它们咬不到人,但是对女孩子们的杀伤力却不比蛇虫小。
反倒是他们的屋子里面,不知是什么原因,她还没见到过虫子的踪迹。
正当全村的村民们正在盼望着河流涨水的到来时,刚平静了两天的王老莫家又闹出了新的动静。
“族长,不好啦,镇上赌坊的人来村子里找王大胆了,现在正在莫叔家闹呢。”王三过来给王淳之报信道。
王淳之和王沛良不由对视一眼,眉头皆皱了起来。
按理来说,赌坊一般是不会上心一个几天没来的赌徒的。
除非,他们之间有利益牵扯,王大胆还是欠他们的一方……。
“走吧,过去看看”王淳之抿唇道。
王沛良和王三跟在后面,几人很快就来到了王老莫的家门口。
此时赌坊的打手们正在堵门,手中拿着一张纸扬声说道,“听说王家村有不少读书人,基本都认识字,那肯定能看出来这份契约的真假。”
“王大胆欠了我们赌坊的钱,我们现在上门来收账,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毕竟这里是王家人的地盘,他们也不敢仗着几个人就直接逼迫王大胆一家子,肯定是要说出原由占据上风的。
只有“理”在他们这边,王家村的村民们就不敢先对他们动手。
王淳之几人赶到的时候,赌坊的打手们又重复了一遍。
“他说的是真的么?”王沛良问先来的人道。
已经看过契约的村民们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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