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向晚薇被荒月拎到榻上,许是因为方才沐浴的缘故,她没了先前躺在他胸口上呼呼大睡的肆意,变得有点拘谨。

    往里侧挪了挪,手爪抱住质地丝滑的锦被,鼻尖萦绕着幽香,她觉得今晚怕是要睡不着了,脑子里总冒出泡在温池时看到的腰腹、胸膛、脊背、甚至赤足。

    荒月见她离得远远的,习惯性捞过来,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那对耳朵肉肉的,拨弄起来尤为有意思。

    向晚薇正在胡思乱想,最为敏感的耳朵又惨遭□□,很快透出了粉,登时龇牙凶巴巴,“不要碰我!”

    荒月那张沐浴过后放松的神色瞬息冰冷一片,眼眸微眯,透出危险的警告。

    向晚薇秒怂,被纵着,差点就忘了这位的可怕。

    她毛绒绒的手爪探过去圈住荒月的手指,娇起嗓子委屈巴巴地轻蹭,“荒月,我错了,作为朋友,我不该凶你。”

    说到朋友这个词,她意在提醒,我不该凶你,当然,你也不能欺负我。

    荒月眸色里燥郁的猩红退去,拉过锦被盖在她身上,“秋夜寒凉。”

    他是无需入睡的,盘膝修炼,闭目前又道,“这是人界最后一座城池,再往前走只会越来越贫瘠荒芜,你多半会觉无聊,我们可在此逗留两日,稍作歇息。”

    向晚薇睡了个舒坦的好觉,早间又吃了顿丰盛的早餐。

    温慕消耗大,多食肉,面前摆了大盘的牛羊肉。

    吃东西对荒月来说是娱乐项目,浅尝辄止,大多投喂给了向晚薇。

    而向晚薇捧着鱼羹,小口小口喝着,羹的味道香香的,鱼肉细腻,却又很有嚼劲。

    从客栈里走出,街边枯叶飒飒,在秋风里打着旋儿。

    荒月依旧在自身上施了术法,旁人瞧不见他的真容,也瞧不见向晚薇。

    来来往往的人群有不少将目光投在了温慕身上,少年脊背挺直,如青松修竹,一张脸轮廓分明,剑眉星目,年纪尚轻便已是神明俊朗。

    向晚薇想着这位未来大佬绝顶的摇钱树能力,决心好好培养,“荒月,我们给温慕置办点适用他修炼的物资吧。”

    “嗯,回了魔宫,我会安排。”荒月凉凉回应。

    想到上次在温慕房里多逗留就被攥晕过去,向晚薇也不敢再多说,还是自行留心,看有没有机会给温慕弄个炼丹炉什么的。

    秋日阳光温凉,走街串巷最是舒适,向晚薇看什么都觉新奇,瞧见喜欢的就撒娇让荒月买下来。

    考虑到温慕的特殊性,街边小食她也一并都没放过,只甜言蜜语一哄,荒月便百无禁忌地买买买。

    向晚薇再把各种小食都悄悄塞给温慕。

    温慕一路上什么都没干,净敞开肚皮吃去了,瞧着那毛绒绒蹲在魔尊肩上大眼灵动看过来,他就微红着脸捧过双手接住食物。

    心里又暖又踏实,再也不用忍饥挨饿,和野狗抢食,能像现在这般一身干净的走在阳光里,全都多亏恩人。

    而恩人一点架子都没有,还悄悄纠正过他,不要恩人恩人的叫,可以叫薇薇,但最好是避开魔尊大人,还说以后他会变成很厉害很有帮助的人,竟然还说他会炼丹,往后会给他寻个好丹炉。

    沐灵族灵力特殊,能成为很有帮助的人毋庸置疑,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还能炼丹,但对恩人……薇薇的期望,他铆足劲也想要达成。

    临近黄昏,金乌西沉,天边云霞累覆。

    靠近江边时发现许多华贵轿辇纷沓而来,也有三三两两的公子谈笑风生。

    “景宵楼新来的花魁今夜终于要露面,这半月来想一亲芳泽的权贵悉数赶来,像你我这样的普通人家,也就只能凑个热闹罢了。”

    “曼香姑娘前几日以轻纱遮面,只一曲曼妙舞姿就勾得多少风流子弟投掷千金,今日要显露真容,还会选出一位来共度良宵,那堆出的金银玉器恐怕都不是你我能想象出来的。”

    “往年花魁游江挑选恩客的条件可不是只有财力,去年就出了道谜题,最后让一位年纪轻轻的书生得了便宜,今年不知又会是什么条件。”

    向晚薇耳朵动了动,对美色非常感兴趣,轻轻拽了拽荒月垂在身前的发丝,“我们也去看看吧。”

    荒月不屑,“有什么可看的。”

    向晚薇惊讶,“我知道你不喜女色,但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该不会……”

    她话未说完便感觉面前的空气都被抽空了,随即一股幽森冷意笼罩,吓到她嗓音都变了,“不看了不看了,你不要生气…”

    “看。”荒月一脸燥郁,抬步跟着人群往江边走。

    江边挂了灯台,莹莹光亮印着江面,在天边最后一抹霞光消失之际,陡然升起一道道烟痕,在高空绽放出如星如火的烟花。

    烟花燃尽,一艘极尽华丽的画舫乘着夜色,携着香风,伴着靡靡琴音而来。

    岸边早已是挤满了人,纷纷爆发出迫不及待的呼喊,有个别狂热的由护卫开路,冲到了最前面。

    那里有景宵楼搭起的场地,离停靠点最近,同时还有美人好酒伺候着,但是只有十来张座椅,一位体态丰腴的中年女人站在场地入口竞价。

    为了能离画舫近一点,富家子们砸出大堆金银玉器,趾高气昂地坐上座,那些没银子来凑热闹的也只能挤作一团酸上两句,希望这位花魁挑选恩客的条件并非俗物。

    画舫停靠,混杂着激动的哄闹声瞬息静止,全都伸长了脖子齐齐望过去。

    只见两排轻纱薄衫的美貌女子鱼跃而出,琴音愈发婉转撩人,一个个身娇体软地扭动着曼妙腰肢,白如玉石的长腿若隐若现,勾得岸边那些男子一个个更是鼓着掌叫起来,喊着要花魁露面。

    很快,莺啼燕转的歌声传出,在那些舞动的女子足底升腾起旖旎生香的粉烟,隐隐绰绰间一道风情万种的纤细身影出现,赤足踩踏着曼妙舞步,脆生生的金铃声响,未曾露出面容便已勾得所有人心神荡漾。

    向晚薇坐在荒月肩上,看得小嘴大张,这灯光、舞蹈、氛围、琴音歌喉,实在是太绝了,别说那些男子们开始狂抛金叶,就是她也激动的想去抛点什么。

    下意识去关注荒月的反应,发现在一众目露痴迷神色狂热的人群中,他就是个冷冰冰的异类,眼里甚至还透出一丝无聊。

    “不好看吗?”向晚薇问。

    “平平无奇,还没你好看。”

    向晚薇一愣,她现在只是个毛球而已,跟美人怎堪比?不过从相处这段日子来看,荒月无疑是个毛绒控,在他眼里,说不定还真就是毛团子更好看。

    一曲终了,那些伴舞的女子尽数退下,阮曼香在朦胧粉烟里一点一点放下水袖,显出那张明媚生辉的脸来。

    杏眼黑而水润,盈盈流转间似云梦深沼,能诱人一醉不醒;红唇饱满,弯起时如钩一般勾住所有男人的魂魄,一举一动都透出极致的妩媚。

    男子们全都疯了,高台上的吩咐下人抬着一箱箱金银珠宝拼命叫价妄图吸引青睐。

    毕竟花魁嘛,最后要的还不都是银子,搞那么多花头,也只是想要得更多些罢了。

    往年虽有花魁挑选恩客看中的并非财物,但那毕竟是个别清高的,而今日这位花魁媚色入骨,能打动她的,多半便是钱财。

    “曼娘所求——”阮曼香声音酥软,一开口便是鸦雀无声,尽数等着她说下去,“并非钱财,而是缘分。”

    听到这话,全都争先恐后相问道,“曼香姑娘择缘,需看什么?”

    纷杂声间,阮曼香从衣袖里拿出一个拇指盖大小的水蓝色珠子,微侧过身抬袖掩脸,只露出一双楚楚可怜的眼,“母亲在我七岁那年劳累过度病死了,临走前拿出这颗珠子给我,说再穷也不能卖了,还说这是一颗灵珠,将来我要嫁人便靠它了,可叹曼娘如今只是个烟花女子,便用这灵珠来寻求有缘之人吧。”

    当媚色入骨的美人泫然欲泣说起悲凉身世,更引得男人们趋之若鹜,只恨不得抱在怀里好好疼爱一番才好。

    向晚薇瞧着那珠子,不以为然,“说得这么玄乎,多半是景宵楼老鸨刻意做过什么手脚的物件,好让这桩买卖披上一层美化的皮,再叫来几个文人吟诵一番,倒也成了桩美事。”

    “不,”荒月定定瞧着那并不起眼的珠子,“那是云光珠,对灵兽修行大益的稀世珍宝,必须拿到。”

    向晚薇惊讶,没想到还真是个宝贝,荒月莫不是想抢?

    但抢到了,他不就成了曼娘的恩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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