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罗尔希科克得了一个怪病,她能在瞬间进入梦乡。林肯学校的一个老师把她的这种毛病告诉全班同学,让大家留心照顾她。我对这个任务十分热心,我愿意照顾她。接着我想,我要跟她结婚。” ——《马龙白兰度传》
时间飞快,复活节,独立日,万圣节,感恩节,圣诞节......他们总是一起度过。
随着年龄的增长,马龙逐渐变成了粘人精本精。上学的路要和凡妮莎一起走,放学的路也必须等着凡妮莎,他和凡妮莎后面的男生换了座位,上课的时候也要坐在她的附近;回家后要在凡妮莎家里写作业,吃完饭后就从树上爬来找凡妮莎,甚至他还经常等到凡妮莎睡觉后再沿着原路返回。
凡妮莎的时间除了上学和学芭蕾,其他时间都被马龙占据。
随着他的家庭争吵越来越严重,马龙也逐渐变得有些阴郁。但没有他前世儿童时期养成的坏习惯,比如扎破别人的轮胎、小偷小摸,他的阴郁表现在他的冷漠。
他喜欢冷笑,也不喜欢说话。有时候他还会和凡妮莎吵架。
凡妮莎经常会收到情书,她温柔的性格极招小朋友喜欢,但凡妮莎几乎一封也没看到过,在她能知道之前这些信就被马龙清理掉了,那些小礼物也被他直接扔掉。
上次有个叫杰克的男孩直接向她表白,本着不给小朋友留心理阴影的想法,她邀请杰克去咖啡店里吃冷饮,还给他分析了一下自己不接受表白的原因。杰克最后心满意足的地离开,他对凡妮莎的喜欢被两个甜甜的冷饮打败了。
但马龙知道了这件事,一连几天都不太开心,“原来你对所有人都这么关心呀。”
“我还以为你最关心的人是我呢。”马龙就露出了奇怪的笑容,默默的走掉了。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但好像对你来说,不是这样的。”马龙莫名其妙地说了这句话。
孩子进入叛逆期了.......凡妮莎心里苦。
四年级的一天,老师在班里说:“我们班的卡罗尔希科克同学生病了,她会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你们作为她的朋友一定要多帮助她。”
卡罗尔希科克,一个可爱的金发女孩,小脸红扑扑的,像粉琢玉器的小丸子。她也是天才俱乐部的成员。
他们同学三年了,凡妮莎一直很喜欢她——她谁都喜欢,她觉得乖巧的小朋友都惹人爱。她最初时听到这个人名有一闪而过的熟悉感,但她没想起来是谁。
直到现在,她才想起来这个女孩,她在马龙的传记下留下了名字,她是马龙情窦初开的对象。直到晚年,马龙都记得她。
马龙在传记中说,“他对这个任务非常热心。”他还觉得,“他应该和她结婚。”
可是现在已经四年级了啊,在原文里,她应该要早一点就生这个病。
凡妮莎猛地想起来,马龙自传中曾说邀请她一起看《木乃伊》,而且看电影的时候还偷偷亲了她。这些细节被她遗忘在了脑海,而现在她突然想了起来,一下子感觉身体发冷。
她真的造成了蝴蝶效应。
也许是由于她的掺和,导致女孩生病的时候晚了三年。而且更是由于她,马龙错过了自己的初恋。
和他一起看《木乃伊》的人变成了她。
老师又在讲台上介绍和女孩的病相关的事情,凡妮莎托着腮认真地听。
马龙坐在她后面,对此毫无兴趣,不时从桌子下面给她传来一张小纸条。
她很喜欢和马龙一起度过的时光。但她思考过自己的感情,她对马龙,一半是源于对偶像的迷恋,她把对成年版马龙白兰度的爱和心疼移到了这个小朋友身上,另一半是朝夕相处培养起来的友情。
但要说爱情,那是绝对没有的。她一想到这件事就感觉到无比尴尬,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喜欢上一个现在只有十岁的小朋友。
她应该把成年马龙和小马龙区分开。
而现在,她也不得不区分开,这个阴郁气质的美少年真的和未来的马龙是一个人吗?
她回想起来那个吉普赛神婆的话。
人是由经历塑造出来的,从这个意义上讲,拥有不同经历和未来的马龙,和当初自己迷恋的巨星马龙,真的是一个人吗?
下课后,凡妮莎对马龙说:“我们一起去帮助卡罗尔希科克吧,她很容易晕倒,需要人保护。”
马龙都没有抬头,他在纸上画画:“我告诉过阿萨,阿萨会帮助她。”阿萨是马龙的黑人朋友,学校里唯二的黑人。
“那你呢?”
马龙耸耸肩:“我要帮忙的事情太多了,我忙不过来呀,路边喝醉的乞丐,受伤的小动物,我都要帮助。”他拿起手中的纸,说:“你看像不像你。”画上的女孩眉眼弯弯,和她有五分神似。
“那我自己帮她了,她长得那么可爱,我挺喜欢她的。”
马龙古怪的说:“你谁都喜欢,这个世界上有你不喜欢的人吗?算了,你如果太担心的话,我们让俱乐部的朋友多帮帮她吧。你最近不是很忙吗,要排练新的芭蕾舞剧,你有时间吗。”
“也是。”舞蹈班现在在排练《天鹅湖》,每个人都要学领舞的舞步,最后从中选择一个跳的最好的。她很想成为领舞,每天放学后都在家里练习。马龙就抱着叶子坐在旁边看。
“那你多关心关心她呀。你别看我跳舞了,我自己练就行,你陪着卡罗尔吧。”凡妮莎补充道。
马龙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莫名冷笑了一下,不说话,然后继续画画。
凡妮莎开始感到忧心,以前马龙和卡罗尔一起看《木乃伊》的时候,还偷偷亲过她。在这世界里,马龙的初恋不再是这个小女孩,现在他对这个女孩丝毫没有兴趣。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她不得不开始慎重思索这个问题,也许马龙的人生真的发生了变化。
但如果他的改变,导致他未来的人生轨迹也发生了偏转,这该怎么办呢?
如果他将来不能成为那个马龙白兰度呢?她会怎么样,她会对他失望吗
她忽然意识到,现在她是因为崇拜巨星马龙而爱屋及乌地对小马龙好,这种所谓的喜欢其实对小马龙并不公平。
她一直以来并不是因为小马龙本身而喜欢他。
她认为自己能给小马龙无条件的爱,能弥补他的童年创伤,但最根本的一点就没有做到,她并不是因为小马龙这个人,而是因为未来的他。
人生是由众多偶然决定的,马龙的演戏才华究竟来自于痛苦而曲折的童年经历对他的影响,还是来自于天赋卓绝的灵光?
如果真的因为自己的影响,导致马龙最后对别的事产生浓厚兴趣,不想成为演员,她改变了历史,这该怎么办呢?
她对马龙的改变,究竟是她自以为是的善良,还是马龙真的需要?
这个问题让她头疼,她也想不清楚,这几天她看到马龙,总是一股愁眉苦脸的表情。她开始躲着马龙走。
放学马龙拉着她一起回家时,她还找借口:“我要去一个女生家里玩,你先回去吧,回头我爸会去接我。”
她开始感到恐慌,她究竟是在做一件善事,还是在做恶事?
她几天几夜睡不着觉,一做梦就梦到成年的马龙在她面前,对她说:“你彻底改变了我的生活。”马龙成了木匠,每月拿微薄的工资,勉强养家糊口,他看着那个万众瞩目的一代icon,眼里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如果不是你的出现,我现在应该过的是那样的生活。”
“你害苦了我。”马龙说。
成年的他依然风华绝代,但由于辛苦奔波早生华发。
他朝着凡妮莎走过去,脸上渐渐爬满了皱纹。
凡妮莎从梦中惊醒,猛然坐了起来。
她打开灯,出了一身冷汗。现在才半夜3点钟。
她拉开窗帘,望向窗外。马龙的卧室黑着灯,他此刻应该在梦中熟睡。
凡妮莎睡不着,坐在那里发呆。
过了一会儿,马龙的卧室忽然开灯了,然后窗帘拉开。
马龙穿着睡衣出现在窗户后面。
他拉开窗户。穿着可爱的条纹睡衣。
“你怎么啦,凡妮莎,我看到你屋里的灯亮了好久,你不睡吗?”
凡妮莎说:“我在想一件事情。我想不清楚。”
“什么事?”
凡妮莎发着呆,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马龙就一直等着她。
凡妮莎清清嗓子,说: “我给你讲个故事,叫爱丽丝梦游仙境。在爱丽丝生活在一百年后的时代,有个已故的传奇巨星,叫疯帽子,他声名显赫,无与伦比,是一代人心目中的偶像,就和,就和卓别林一样。”
“但他一直很痛苦,因为他童年很不幸,他父母离婚,他终生不能走出这个痛苦的阴影,他一直想要改变童年。爱丽丝有一天掉入了一个兔子洞,然后发现自己来到了几十年前,在那个男星小的时候,就认识了他,不过她变成了一个透明的灵魂,只有这个疯帽子能看到她。她陪着疯帽子长大,但男星因为他的陪伴,性格发生了一些变化,很可能未来也改变了。”
“他不再想要成为一个明星,而变成了一个普通人。你觉得他会怎么看爱丽丝?如果他知道他本来可以成为一个传奇,他会不会怨恨她……”凡妮莎小心翼翼的问。
马龙花了半天时间理解这个故事,他哂笑着说:“你为什么会想这么奇怪的事?”凡妮莎没说话。
马龙接着说: “反正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很感谢这个人。”
“谁不渴望真正的爱和理解呢?我宁愿我们家是流浪汉,只要能开开心心的生活在一起,只要他们不吵架,我什么都愿意。”
“和你认识之后,我感觉自己好像每天都吃了糖一样,和我以前的生活完全不同,我觉得很安心。而且,”他接着说:“我不知道那个疯帽子是什么样的人,反正如果是我,我会很感谢。”
“而且你的担心本来就不成立,你怎么知道疯帽子有了爱丽丝的陪伴就不能成功?就算他换了职业,也许一样能成为一个优秀的人,不然他怎么可能成为巨星。能把一个职业坐到顶尖,必定不是普通人。我倒觉得,爱丽丝不相信他。”他伸手摸了摸凡妮莎的头。
“乖,别因为这种小事不肯睡觉。”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沉,近乎于耳语。
那些压抑在凡妮莎心头的苦恼被他的话一扫而光,忍不住嘿嘿嘿笑起来。
“那我们再来谈谈别的事吧,凡妮莎,你最近是不是在躲着我?”马龙又露出了委屈的神色,凡妮莎觉得很歉疚。
但她摇摇头,坚决否认道:“哪有呀,我只是最近很忙而已。”
她又补充道:“但是,马龙,也许你应该多和其他的朋友待在一起,你总和我待在一起,会少很多朋友的。”
马龙盯着她看了半天,声音变得不悦:“阿莎,我们一起长大,我们一直待在一起,你一直都是我最好的朋友。现在究竟是什么发生变化了,你好像在把我往外赶,阿莎,我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忽然你就变了。”
也许真是自己太敏感了,凡妮莎觉得很歉疚:“对不起,白兰度,对不起。什么都没变,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我说过会一直陪着你长大,就会一直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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