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休息了一晚上, 第二天凌晨五点,就有人来医院里“探病”。
顾父手里提着一盒水果,打开了病房里的灯, 说:“承泽, 你现在好些了吗?”
顾承泽和宁修拥在一起,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彼此都是睡眼惺忪。
宁修语气黏糊糊地,问:“怎么了?”
顾承泽倒是已经清醒过来, 他皱着眉头,浑身上下好像散发着黑气一样,问顾父:“你怎么来了?”
顾父说:“今天的会议很重要, 你现在生了病, 不能去参加。既然如此, 我找个人代替你去吧, 你就安心养病。”
顾承泽慢慢坐起来, 宁修给他披上了一件外套。
顾承泽说:“就算我不能参加, 也还有张秘书。你凌晨跑过来,穿得西装革履,是什么意思呢?夺权?”
这权力本就是顾承泽从顾父那里夺过来的,可他现在的语气像是财产本来就属于自己, 而顾父无权插手一样。顾父被顾承泽的态度梗了一下,但顾承泽的确是现在的掌权人,他无可奈何,只能好声好气地再次说道:“张秘书……那不是外人吗。”
顾承泽说:“张秘书是我的人。”
宁修第一次看见顾承泽用这样的态度跟顾父说话。虽然很欠揍, 但他也是隐约知道顾父以前是如何对待顾承泽的。顾承泽能爬到现在的位置,全是因为他自己有出息,顶住了顾家的各种打压。
宁修无条件站在顾承泽这边,只觉得顾承泽真是太帅了。
顾父的目光落在宁修身上,刚要说点什么,又被顾承泽打断了。
“宁修也是我的人。”
顾父:“……”
顾父说:“你确定他是你的人?你知道在你之前他是做什么的、遇到过哪些人吗?我打听过了,他以前是个律师。大好的前途,为什么要给你做小情人,你想过没有?你不要太相信他了。”
当着宁修的面,顾父说得很不客气。
宁修听了没什么反应,连呼吸节奏都没变过。
顾承泽看了宁修一眼,只觉得顾父特别可笑。宁修显然是真的喜欢他,才会在事业的黄金上升期gap两年。等这份合约到期之后,宁修自然会重新回到工作岗位。
到时候顾承泽就把人安置在顾氏总部。如果宁修想奋斗,他花钱给宁修开个律师事务所,让宁修当合伙人,也不是不行。
顾承泽说:“探病就不用了,你还有什么事情吗?没有的话就走吧。”
顾父只得先走了。
宁修看了眼天色,想叫顾承泽接着睡,谁知道顾承泽却更加坐直了身体,说:“把电脑和小桌板拿来。”
宁修愣了下,说:“你现在要工作?”
顾承泽说:“不然呢?”
宁修与顾承泽对视,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坚持。他做律师的时候也是没日没夜地加班,自然知道是什么东西在推着顾承泽往前走。只是他没有想到,顾承泽竟然真的对自己这么狠。
宁修给顾承泽拿来小桌板,又把电脑放好,还给顾承泽倒了一杯水。
顾承泽说:“你困的话,就先去旁边空病房里睡。”
宁修摇摇头,说:“我看着你。”
宁修没睡多久,眼睛还是眯着的,像猫一样。他坐在一旁,专心致志地看着顾承泽。
天色很黑,外面很静。顾承泽看着宁修,仿佛能在灯光下看到宁修脸上的绒毛。他朝宁修招了招手,说:“过来给我亲一下。”
宁修有些犹豫,说:“你的身体……”
但还是朝顾承泽走。
顾承泽揽着宁修的脖子,在脸颊上亲了一下,说:“现在只能到这一步,剩下的等我好了再说。”
宁修脸红了。
……
顾承泽处理完紧要的邮件,再一抬头,发现宁修已经坐在椅子上睡着了,靠在椅背上,头一砸一砸的,很是可爱。
正巧护士过来查房,顾承泽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自己下床,朝外面走去。
护士跟着他出来,他问护士:“医生呢?”
护士说:“在办公室里,我带您过去。”
他是有胃病不假,但那时候的疼痛来得太突然、太剧烈,不是胃病的疼法。有人对他下手,是要付出代价的。
护士在顾承泽前面引路,无端觉得气温变低了许多。她转过头去看顾承泽,感觉顾承泽像是从黑夜里走出来的。
顾承泽是这家医院的股东,出了事情之后医生不敢怠慢,通宵待命。这时候看到顾承泽过来,自然要问:“顾总,您现在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顾承泽摆摆手,不回答无关紧要的问题,直接道:“怎么回事?”
医生说:“我们检测了您的血液和胃液,发现了一种特殊成分。短时间摄入这种成分,会让您休克,也会影响心脏和氧气供应。您现在四肢无力,就是这种成分的后遗症。如果长时间服用,可能会造成更加严重的后果。”
顾承泽说:“这成分哪里来的?用来做什么的?”
医生说:“胃液中的浓度明显高于血液中的浓度,因此可以断定是服用。只是我们还不能够确定源头……请问您最近24小时之内,吃过什么?”
顾承泽冷静回答:“尚泉的鸡汤,张秘书买来的早餐。除此之外就没有了。”
张秘书是顾承泽的心腹,顾承泽怀疑谁也不会怀疑到张秘书头上去。因此跟顾父一样,他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尚泉。
没想到医生又问:“请问您的食物,过了哪些人的手呢?”
顾承泽神色变了些,说:“你是说宁修?”
医生说:“我只是在探讨一种可能性。”
顾承泽没说话,沉默了一会儿。
半晌,顾承泽问:“你在这个医院,工作几年了?”
医生说:“我从中心医院跳槽出来,就一直在这里工作了。到现在大概有……二十多年了吧。”
顾承泽说:“二十多年前,顾氏属于他。现在,顾氏属于我。你要知道,你是在为谁工作。”
医生面色僵了一僵。他的确是受到顾父的指使,到顾承泽这里来上眼药的。
顾承泽见敲打过了,于是转身离开。
但医生叫住了他。
医生有些迟疑,说:“虽说如此……这也是我作为医生的义务。我认为不该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部分。”
顾承泽停顿了一瞬间,然后回到了自己的病房。
宁修还在睡,头一垂一垂的,下巴都快要砸到锁骨去了。顾承泽想把宁修抱上床。
谁知顾承泽刚一靠近,宁修就醒了过来。
宁修仰头看着顾承泽,语气有些惊慌,说:“阿泽!”
在短暂的偷眠中,宁修梦到顾承泽因为自己出了意外。
还好睁开眼,顾承泽就在面前。
顾承泽摸了摸宁修的脑袋,说:“做噩梦了?去床上睡,就不会做噩梦了。”
宁修眼神还是不安,语气也轻飘飘的,说:“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顾承泽说:“什么事?”
宁修说:“你之所以会食物中毒,是我造成的。”
宁修语气平静,没有半分犹豫。
他自己的失误,就一定会自己承担。他早就做好了向顾承泽坦白的准备,只是睡觉之前顾承泽看上去有些脆弱,他犹豫了一下没说。刚刚顾父来的时候,情况又不太对。
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是最佳的时机。
听到这句话,顾承泽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什么意思。”
顾承泽揪着宁修的衣领,想把人拽起来。但刚刚中了毒,力气不足,竟然没成功。
宁修配合他的动作,自己主动站起来。
宁修说:“就是这个意思。你不用去找罪魁祸首了,就是我。”
顾承泽眯着眼睛,说:“是顾宏达叫你这么说的?他想干什么?”
宁修摇摇头,说:“没有谁,因为是我做的,所以我站出来承认了。”
顾承泽久久地盯着宁修,直到从对方眼中确认,宁修没有说谎。
顾承泽被一股巨大的愤怒包裹住了,他连张秘书的嫌疑都没有完全排除。他在所有的嫌疑人中单单拎出了宁修,想叫他干干净净地站在自己身边。
可宁修竟然说,是他做的?
被背叛了。
顾承泽不在乎宁修是怎样下毒的,他只想知道:“为什么?”
宁修:“……”
顾承泽几乎咬牙切齿,说:“是我对你不够好?还是你缺钱?你受谁指使?”
他还想把宁修安排进顾氏,还想给宁修开律师事务所。
顾承泽浑身无力,这种无力感蔓延到心脏,让他的心脏都颤抖了起来。他从心底里感到不可思议,因为他认定宁修是喜欢自己的。
既然宁修喜欢自己,又怎么会害自己呢?
宁修静静地看着他,说:“如果我说,没有任何人指使,这是一个意外,你相信吗?”
“你把我当傻子?!”顾承泽抓着宁修的衣领,低声吼道。
宁修无奈苦笑。
这个理由,的确太蹩脚了些。要是他的委托人这么说,他都会有所保留,留个后手,防止委托人撒谎。
可事实就是这样。宁修轻轻叹了一口气,他眼神哀伤地看着顾承泽,明白自己跟顾承泽大概是要提前结束了。
这不是一个完美的结束,因为他对顾承泽有亏欠。
他还有点眷恋顾承泽。
谁知这轻轻的一口气叹在了顾承泽的下巴上,叹进了顾承泽的心里。
顾承泽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抓了一下,那一瞬间,他竟然愿意相信宁修说的是真的。
他强迫宁修仰头对视,说:“说你喜欢我。”
最后一次了……对顾承泽服软又怎么样?
宁修眼圈红了,声音变得缱绻又悲伤。
宁修说:“我喜欢你啊,阿泽。”
宁修摸了摸顾承泽的脸,温柔极了。
宁修哭了……
他喜欢我……
他喜欢我。
顾承泽忽然松了手,宁修以为自己要被抛弃了——
却没想到顾承泽说:“这件事情,还有别人知道吗?”
作者有话要说:抽奖设置了,明天中午开。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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