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个理由,无惨心里莫名的火气直接被泼了一盆水浇灭了,他皱了皱眉。
“没有不要你的意思。”
这句倒是实话,因为原本他口中所说的“兄长”就是他自己。
至于到时候这个女性的身份应该怎么办,只要等成婚之后随便找个理由死去就好了,意外的死亡理由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可是……”
弥生为难地说,无惨回避了她不想要嫁人这个问题,那说明她还是有可能被嫁出去。
“他是我的兄长,和我性格很像,你不会讨厌他的。”
轻描淡写地将这件事一笔带过,在无惨的印象中,婚姻本就是父母做主,而像弥生这样侍女的身份,自然是由他说的算。
可上辈子弥生的生活的时代早就婚恋自由,更别说她和迪亚波罗都没有结婚呢。
嫁给一个从未见过的男性,这件事情在她看来根本就无法接受。
哪怕那是无惨大人的兄长,可无惨大人是无惨大人,她的兄长是她的兄长啊,这种事情怎么可以混淆?
她想要一直陪伴在无惨身边,而不是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其他男人结婚。
见到弥生一直都紧张不安,无惨难得开口追加了几句。
“你不用害怕,之后我会叫你与他见面,其他的事情等到时候再商量也不迟。”
这就算是安慰了,虽然说着到时候再商议,可他心里根本就没有第二个选项。
自己是一定不可能再继续使用这个身份了,要尽快摆脱女体的拟态,重新以男性的形象出现在她面前,而弥生也一定要嫁给他。
只有这种手段才能永远都把她绑在自己身边。
见无惨根本不听她委婉的暗示,又不愿意在此事情上多说,弥生只好闭上嘴巴,等着真正见到人那一天再看看能不能找到理由再回绝。
就这样单身的生活很好,看无惨大人自己也没有嫁人的意思,为什么一定要执著让自己出嫁呢?
“既然您这样说……好的。”
只能这样应下,弥生低下头望着手里已经被攥着变得皱巴巴的布片,这是专门用来给她练习的,绣的也只不过是最简单的花朵。她看过无惨大人穿过华丽的和服,上面是水纹或者祥云仙鹤,自己这种东西应该根本就入不了无惨大人的眼吧。
“你要听话,现在你这样是没办法一直留在我身边的……即使是我也顶着很大的压力没有成婚,更不要说你了。”
鬼王最擅长的就是黑白颠倒,即使嘴里完全没有一句真话,语气上听起来也完全能令人信服。
“如果你嫁给了我的兄长,那么我们就真正意义上成为一家人了,你不是还能够继续在我身边吗?”
犹豫了一下,弥生勉强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也没有回绝的余地。
无惨这才算是满意地不再多说,至于等弥生嫁给自己之后这个女体的身份还能维持多久……只要弥生已经和他成婚,无论发生什么她也都离开不了了,“还能继续在我身边”这种话只不过是暂且为了安慰她而已。
原本性格日渐开朗的弥生又不愿意说话了,对着无惨的时候没什么异常,但是一旦回到属于自己的空间里就会止不住地发呆。
敏锐的珠世立刻就发觉到有些不对劲,鬼的嗅觉异常灵敏,本就以人为食,自然能更轻松地分辨出血液的味道。
最开始医生还以为那是无惨没有忍住,趁着弥生睡觉的时间尝了她的血,然而后来却发现是她自己绣东西时不小心刺破了手指。
甚至不止一处伤口。
“这是怎么了,弥生?发生了什么,要和我说说吗?”
晚间无惨已经打发弥生回去之后,珠世从百忙之中抽出一点时间特意来探望她。
最开始分给她的只不过是一间偏僻的小屋,是下人住的地方,当然这里不会再住其他的鬼就是了,只有她一个人。
但后来不知道怎么,无惨又让她搬去他院子里的偏殿,离他很近。虽然鬼王绝大多数晚上并不会休息,而是出去活动,把更多人变成鬼,寻找更多手下。
她也从其他的鬼口里得知了弥生的一些事情,大家都在等她什么时候会被变成鬼。
而弥生难得的低落也确实让她在意。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弥生有些迷茫地抬起头,她坐在房间门外的木制回廊的地板上,小腿搭在外面漫不经心地晃着,木屐夹在趾缝之间堪堪坠落。
“无惨大人想要让我嫁给她的兄长,可是我都没有见过那个人啊?”
温和的女人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
如果单听这一句话其实是没什么问题的,婚姻多数都是由父母决定,当年她也是这样,即使是富人家的女孩儿也逃不了这个。
可无惨哪里来的什么兄长?
一想到无惨现在是以女性的拟态示人,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其实就是无惨想要娶弥生。
这个男人终于彻底疯了吗?
见到珠世也是一副震惊的模样,弥生理所当然地会错了意。
“就连您也觉得不合适吧,怎么能就这样嫁给未曾相识的人啊?”
她也听说过联姻的事情,她上辈子死掉之前,欧洲还有一些国家的皇室和贵族有这种行为,而现在面对的虽然比不上那种格局,可她一时也想不到应该用什么来类比了。
即使是无惨大人的兄长也不行。
医生只能勉强扯出一个安慰的笑容。
“没事的,弥生……虽然不知道你之前在哪里生活,不过绝大多数时候嫁娶就是这个样子的。”
她不可能把无惨想要隐瞒的事情直说出来,因此只能顺着弥生的话往下走。
可实际上心跳已经变得飞快——自从她亲自对自己的丈夫和孩子……从那以后她就像是死去了一样,只不过是无惨的一个工具,行尸走肉般活着。
而弥生的到来再一次唤醒了她,现在她的心为这个女孩儿跳动了。
嫁给无惨,意味着她注定会走上和她一样的老路,从一个正常的人类变成以人类为食物的鬼,到时候弥生还会露出那样干净温暖的笑容了吗?
现在看起来他还没有动手的意思,一定是等到夫妻的关系促成,弥生完全不再是独立的个人,想跑也跑不了、没地方去的时候再把她转换。
她当然知道无惨的手段,那个男人根本就没有心,冷血又无情,甚至现在想要娶弥生也只不过是一时起意,等腻了之后就会随手杀掉。
不像她有一技之长,他还要留着她,可弥生其实什么都不会。
不能为他带来利益或者寻找彼岸花的鬼都被他毫不留情地杀死了,弥生又要靠什么呢?赌她能不能觉醒强大的血鬼术吗?
见到珠世也这样劝她,弥生只能重新把目光落在洒满月光的院子里。
好笑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大家已经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了,只有她一个人觉得奇怪。
“没关系,你也不用太担心,这不是还有一段时间吗?”
温柔地笑了笑,珠世摸上弥生的头顶轻轻揉揉头发,尽量不把自己内心所想暴露在表情上。她本来就在为这件事情忧心,一切只要交给她就好了。
她会想办法在弥生面前揭穿无惨的真面目——如果有可能的话,她想要救她,在被变成鬼之前让她永远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
甚至,最坏的可能,死了也比变成自己现在这幅样子好。
那一天很快就到来了,无惨似乎很着急,根本不顾弥生紧张焦虑的心情,并声称这是一次单独的见面,“她”不会陪着她。
弥生强忍着胃痛走向那个说是碰面的房间,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嫁给一个陌生人就浑身都不舒服。
就像无惨大人说的,那个男人和她很像,尤其是长相,甚至她以为他们会是双胞胎的程度。
看起来要比凌厉的妹妹温和一些,像是一个穿着和服羽织风度翩翩的公子。
说话声音磁性而温柔,和她想象中的倒是完全不同,她以为会是一个更加严厉、更不讲情面的人。
他正襟危坐,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望向她的眼神不像是第一次见到她,可弥生却不记得何时见过这样一位男性,他甚至从来都没出现在这个院子里。
“过来。”
那个男人召唤她过去的时候,语气倒是和无惨大人一模一样,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走到他身前坐好。
“你就是最近无惨身边的人吗?”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随即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并非是见到男性感到害羞,而实在是觉得尴尬。
就算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排斥,她想陪伴的人也不是眼前这个人。
“你可以叫我鬼舞辻。”
男人这样说着,报出来自己的名字,他倒是没有骗她。
唯一觉得不对劲的只有愈发不安的替身,复生退到房间的角落里显现出一个虚影,默默地观察着这个“陌生”的男人。
他身上的气味未免太过熟悉了,甚至和无惨一模一样,这其中一定有不对劲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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