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诗毅来说,闻樾有孩子这件事,震惊是震惊,但更多的是羞愧。
她自问不是一个什么三观超正、道德高尚的女人,这些年为了生存为了脱离诗家,她已经做了很多挑战道德底线的事情了。
不过一想起闻樾那素未谋面的妻子,还有那个光看背影就无比可爱的小女孩,她还是心生内疚。
不过这种内疚也就持续到睡觉前。
正所谓不知者不罪,她本来不知情的,说起来她也可归为受害者一类。真说要受到道德谴责,那也是闻樾这个明知故犯的知情者。
只要这么一想,诗毅一身轻松躺在大床上,很快就进入梦乡了。
反观闻樾就没那么轻松了,小公主卡卡被哥哥冤枉,委屈得不得了,一路从私房菜馆回到家里,她还是一脸气鼓鼓的样子,一进门就钻进自己的卧室里。
闻樾当然知道小家伙还在生气,但他没打算一直哄着她。虽然她不是有意而为之,但到底是闹了一个大误会出来,让他有些心塞。
不过,今天闻虎山跟章悦冰今天去禅市参加老同学儿子的婚礼,考虑到路途遥远就没带卡卡去,把她交给他照顾。他不能不理她,就吩咐保姆帮她洗澡照顾她睡觉,然后回了自己的卧室。
保姆领命,兢兢业业地去照顾闻家这个谁都得让着的小公主。
要说卡卡为什么这么得宠,还是因为她是闻虎山跟章悦冰在国家放宽二胎之后生的小女儿。
其实,按照闻虎山的经济地位,别说生个二胎,三胎、四胎都没有问题。
但一日为师终生为师的闻虎山轴得很,作为带头践行国家计划生育政策的教师,他愣是等到国家说可以生的时候才追了一个女儿。
这种变态的原则性真跟他当班主任的时候一模一样。
闻虎山再次当爹的年纪已经是可以当爷爷的年纪了,所以他对卡卡就是“隔代亲”般的慈父,哪有半点当年整天对闻樾绷着脸的严父模样。
婚礼结束的时候已经不早,章悦冰本打算在禅市住一晚上再回家,但闻虎山想女儿想得紧,愣是在晚上十一点赶到家。
他一回到家,第一时间打发章悦冰去洗澡,然后自己去看女儿。
想着她已经睡觉,他轻手轻脚、大气都不敢出地去推卡卡卧室的门,这“严谨”的态度,简直比他当年在教室后门偷窥学生自习的时候更甚。
“卡卡,你怎么还没睡觉呀?”闻虎山看到卡卡拿着自己的早教机在听唐诗。
卡卡一看见闻虎山,犹如找到了组织一般,立刻冲过去抱住他,然后声具泪下地把闻樾今晚的恶行告诉了闻虎山。
闻虎山一听说儿子欺负女儿,气不打一处来,站起身来就去闻樾的卧室找他算账。
“闻樾,你都多大的人了,竟然欺负妹妹?”闻虎山来到闻樾的卧室,插着腰,怒气冲冲地教训闻樾。
闻樾看着闻虎山几十年不变教训学生的幼稚模样,他其实很想笑,但顾及他喜欢端架子,他生生忍住,淡淡地说:“我已经跟她道歉了。”
“……你跟她道歉了但她不接受,你应该好好哄哄她。”闻虎山受不了女儿委屈,命令道,“你现在过去给她讲睡前故事,讲到她开心为止。”
说完,不给闻樾拒绝的机会,闻虎山冷哼一声,转身就回自己的卧室找老婆去了。
卡卡出生的时候闻樾还在国外读大学,一年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多的是父母带着她去找他。
即使是这样,他跟卡卡的感情也不似其他兄妹那么深厚,加上两人有20年的年龄差,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一个“女儿般”的妹妹相处。
也正因为这样,闻虎山跟章悦冰为了给他们兄妹培养感情,自从他从回国,有事没事都把卡卡塞给他带。
当然,两人在奔五的年纪还能生下卡卡,本身感情就很好。闻虎山宠女儿归宠女儿,但老婆在他心目中永远都是第一位,他更喜欢跟老婆独处。
闻樾叹了声气,站起身去卡卡的卧室。小公主生气他无所谓,但他最怕听闻虎山唠叨,太烦人了。
他来到卡卡卧室门口,敲了敲门没人回应,他等了几秒钟就直接推门进去。
他进去的时候,卡卡就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傲娇地别过脸去,继续捣鼓自己手中的早教机。
闻樾在她旁边坐下,看着她对着早教机一顿乱戳。
好半天,他一句话都没说,卡卡终于忍不住了,嘴巴翘得老高,问:“哥哥,你到底是不是来哄我的?”
“我不是在哄你了吗?”闻樾理所当然地说。
他坐在这里,已经表明他的态度了。
“……”卡卡阵亡,不想再跟闻樾说话,直接打开自己的早教机听古诗词。
“春晓/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一段柔美轻缓的唱词从早教机里面放出来,闻樾愣住了,问:“卡卡,这首歌是谁唱的?”
卡卡对哥哥这个问题有些惊讶,但还是回答道:“是我们国粹馆的总馆长唱的,只有我们国粹馆的小朋友才可以听哦。”说到后面,卡卡语气难掩骄傲。
“静夜思/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等再一首古诗被唱完,闻樾对卡卡说:“你今天不是让我陪你去参加周末国粹馆的活动吗?我去。”
话题转移太快,卡卡半天才反应过来,一双大眼睛写满了惊喜,问:“真的吗?哥哥。”
不等闻樾回答,卡卡已经开心得跳起来,伸手搂住他,“吧嗒”一下亲了他的脸颊一下,说:“谢谢哥哥,你这是在哄我吗?”
“……嗯。”她认为是,那就是吧。
当闻虎山站在卧室门口的时候,就看到女儿眉眼弯弯地亲儿子的脸。
这么快就哄好了?他有些不敢相信。
卡卡瞧见闻虎山,兴奋地站起来朝他喊:“爸爸,哥哥说周末陪我去参加国粹馆的活动。”
闻虎山一听,脸马上耷拉下来,语气幽怨地问卡卡,“不是说这周的活动让我陪你去参加的吗?”
卡卡是去年年中加入小区对面的国粹馆,作为数学老师的闻虎山国学底子太差,被她嫌弃,每次有亲子活动都是章悦冰跟她一起去。好不容易说服她这次让自己参加,没想到半路就给鸽了。
“爸爸,难得哥哥愿意陪我,你等到下次再陪我去吧。”卡卡自知理亏,朝闻虎山撒娇道。
闻虎山接受不了女儿为了儿子而放弃自己,痛心地问:“卡卡,你是不是嫌弃爸爸了?”
“……”卡卡还小,不会撒谎,站着没吭声,等于默认。
闻虎山的心堵得透不过气,不死心地说:“爸爸最近在很努力的背唐诗古文,周日一定不会让你丢脸的。”
“爸爸,我没有……嫌弃你不懂唐诗古文。”卡卡小声哔哔道。
“那你……嫌弃爸爸什么?”
卡卡看了闻虎山一眼,垂下头,怯怯道:“我嫌你……老。”
“……”
章悦冰瞧见丈夫黑着脸回来,把面膜撕了下来,问:“怎么了?闻樾没去哄卡卡?”
闻虎山冷哼一声,道:“哪里没有?他把卡卡哄得团团转,这周末都不让我去国粹馆的活动,换他去了。”
章悦冰忍不住笑出声,拍着闻虎山的肩膀说:“你还担心咱儿子不会哄女人找不到女朋友?他连卡卡这个刁蛮公主都能哄好,还有什么女人是他搞不掂的?”
“呵……既然他那么厉害,怎么25了都还没有女朋友?”闻虎山不屑道。
章悦冰:“你说……他是不是还惦记着那个女孩啊?”
这个“女孩”指的是谁,两夫妻心照不宣。
“那样见钱眼开的女孩,有什么好惦记的?”闻虎山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心情更糟糕了。他索性什么都不想,搂着章悦冰去睡觉,“老婆,你今晚要补偿我。”
“为什么?又不是我让你生气了。”
“不是你,但是你生的儿子跟女儿。”
“……”
一眨眼就到了周末,今天要穿国粹馆的馆服,卡卡很兴奋,一早起来换上馆服,然后让章悦冰给她化妆。
小女孩穿着仙气十足的汉服,头戴流苏头饰,可爱又漂亮。
卡卡对镜子中的自己满意极了,等章悦冰给她戴上最后一个头饰之后,她就迫不及待地跑去找闻樾。
“哥哥,我漂亮吗?”卡卡说完之后,给闻樾行了一个万福礼。
闻樾看着眼前的小不点,轻轻地“嗯”了一声。
卡卡知道哥哥这声“嗯”就是肯定的意思,心满意足地拉上他的手,一起出门了。
国粹馆就在小区对面,两兄妹一起步行过去。
其实今天天气有些热,但卡卡为了让自己的美貌让更多人看见,这点热就不算什么了。
他们来的还算早,等到了国粹馆,还能挑了个第三排坐下。
卡卡今天很兴奋,在活动正式开始之前,一直跟老师还有小伙伴介绍自己的哥哥,脸上的自豪溢于言表。
九点半一到,活动正式开始。
主持人在台上致开场白,最后才说:“现在有请我们国粹馆的总馆长诗馆长。”
话音刚落,舞台一侧的门口就出现了一抹倩影。
诗毅身穿一身浅绿色齐胸襦裙,薄纱上面绣着绿白相间的花朵,清新淡雅,复古大袖里面的白皙手臂若隐若现。
她肌肤胜雪,一双眸子似是含着一汪清泉,脸上带着恬淡的笑容。
她缓缓地走向讲台,每走一步,层层叠叠的裙摆摇曳,仙气十足,犹如仙女下凡。
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诗毅身上。
“哥哥,我们诗馆长是不是很美呀?”饶是对自己美貌信心十足的卡卡都忍不住赞叹道。
“是。”闻樾声音坚定又清晰地回答。
“……”卡卡没想到还能从哥哥口中听到一个“是”字,她忍不住又问:“哥哥,你觉得诗馆长漂亮还是我漂亮?”
“诗馆长。”
坚定又清晰的回答再度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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