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为了让谢兰舟心服口服，老太太命人找来了京城里最有名的大夫，当着她的面验了那杯太子饮用过的茶水。
结论就像文曦猜测的那样，谢兰舟投在茶水里的药，和文曦在她屋里抄出来的那些药材的成分一模一样。
加上那小丫鬟的口供，人证物证俱全，谢兰舟再怎么抵赖也没用，这些已经坐实了她企图谋害太子的罪。
老太太就和谢忱当场就定了谢兰舟的罪，并对她作出了处罚。
谢兰舟被驱逐出了谢家。
她会被关到谢家在京城城郊的农庄里，永世不得离开。
谢家会对外宣传谢兰舟突然暴毙，给她在谢家的坟地里立个衣冠冢。
谢兰舟永远地失去了自由，社会性死亡了。
不自由，毋宁死。
这种惩罚，远比直接杀了谢兰舟更狠毒！
在彩玉将惩罚宣布完毕时，谢兰舟当场就崩溃了！
可是不管她如何哭喊、告饶、哀求，谢老太太和谢忱都没有理会。
两位长辈都寒了心，他们谁都不愿意原谅这个差点让谢家陷于不义之地、让谢家面临灭顶之灾的人！
更何况就算他们肯原谅，他们也不敢保下谢兰舟——此事是太子发觉的，太子没有揭发谢家，那么谢家要给太子一个交代。
定罪后，谢兰舟当天晚上连夜被打包赶出了谢府，关到了那只容得下一床一桌的农庄小屋里。
————
在谢兰舟滚蛋前，文曦去见了她最后一面。
只不过两个时辰，谢兰舟仿佛老了三十岁，原本娇艳明媚的少女，一下子变成了形容枯槁的老妪。
谢兰舟已经彻底地垮了。
文曦的到来，甚至都没有引发她哪怕任何一点点斗志。
双眼无神地看着文曦走到自己跟前，谢兰舟道：“你是来向我耀武扬威的吗？我承认你赢了，可以了吗？”
文曦命人搬来椅子，在谢兰舟对面坐下。
“我有什么好和你耀武扬威的呢？”文曦看着谢兰舟，笑道，“我是觉得你好像还没有弄明白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来点拨你一下而已。”
“呵。”谢兰舟眼中的死水波澜不惊，“我怎么会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我最大的错，不过是算错了太子的身份，以为他是王森罢了。”
“所以你在太子的水杯里下药，是想要让我和王森发生关系，破坏我的清白，进而破坏我和太子的婚事？”文曦将谢兰舟的企图一语道破，然后笑了，“谢兰舟，你的愚蠢还真是令我叹为观止呐！”
“无非是成王败寇罢了。现在是你赢，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谢兰舟仍是一团死气。
“谢兰舟，直到现在，你都还没有想明白我成为太子妃会给你带来什么样的好处吗？”文曦看着谢兰舟的眼神都变成了怜悯，“我说过，我和你是一体的，我们都是谢家的女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我做了太子妃，你的身份自然也会水涨船高。原本以你庶女的身份，你是不够格做宣平侯府的世子妃的。但假如你是太子妃的姐姐呢？你是不是就够格了呢？”
文曦的这番话说得谢兰舟整个人愣住了。
文曦知道她在消化自己话里的意思，便打住了话头，饶有耐心地等她反应过来。
两分钟后，谢兰舟想明白了。
原本死气沉沉的谢兰舟，在想通的那一刹那，像是回光返照一般，整个人散发出凌冽的气势，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谢——暮——霭！你这个毒妇！你害我！”
谢兰舟怒吼一声，抬起双手张起十爪，面目狰狞地向谢兰舟扑过来！
“我要杀了你！”
可谢兰舟才扑到半路，就让月芽上前来一脚给踹到了地上！
“我害你？”文曦让谢兰舟给逗乐了，“是我逼你给太子下药的？是我把明珠的药方递到你手里的？呵——谢兰舟，你自己做的蠢事，别想赖我身上！你就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度过你悔恨的余生罢！而我，将会成为这个国家最尊贵的女人，成为你永远仰望的存在！”
说完，文曦拂袖而起，居高临下地看着匍匐在自己脚边的谢兰舟。
“你这辈子，就别想翻身了！”
————
“啊——！！啊——！！！！”
谢兰舟再一次让文曦的话给弄崩溃了！
她狠狠地拉扯着自己的头发、手脸，绝望地叫喊起来！
如果说老太太的处罚让谢兰舟整个人失去希望，那么文曦的这番话，则让谢兰舟明白了自己曾经离幸福那么近，是她自己亲手给毁掉的！
她原本可以嫁给方皓的！她原本可以幸福的！
谢兰舟疯狂地抓着自己的身体，哭着喊着，像疯了一样！
屋里监视谢兰舟的妈子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谢兰舟按住。
此时，谢兰舟已经将自己的脸抓得鲜血淋漓。
而那些来拉她的妈子婆子，也免不了被她挠了几下，胳膊上、脸上都是血丝。
整个人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谢兰舟又发狂地叫喊了好一阵，声音才渐渐地弱下去。
最后，变成了呜咽。
“恨我吗，谢兰舟？”文曦看着谢兰舟的目光都变作了同情，“那你就恨错人了。你应该恨的人，是你自己。”
————
文曦从关着谢兰舟的那个屋子里出来了。
此时，已经许久没有出过声的系统君出现了。
“文曦剧情联络员，你有必要这样痛打落水狗吗？你这一招太狠了！杀人诛心呐！”
系统君倒抽着凉气，说到。
文曦摊手：“为什么我不能打这条落水狗？她想要咬我欸！难道因为她没咬成功，我就能把这件事当做没发生过？我又不是圣母，我才不干这样的事！再说了，我在这个故事里最初的设定不就是恶毒女配吗？我今天做的事情，不就是在尽我的本分吗？你干嘛不满意？”
系统君：“…………”
文曦：“嗯？怎么不说话了？”
系统君：“你说得如此有理，让我无言以对……”
————
谢兰舟“死”了。
正在和家里长辈对着干、闹死闹活非要娶谢兰舟的方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当场急火攻心，呕了一大口的黑血，昏倒在地。
方皓大病了一场。在床上躺了大半年，方皓病情才稍有起色。
从太子口中得到方皓病倒的消息，文曦不由得暗中感叹——大概，方皓是真心实意地爱着谢兰舟的吧？
可是那又如何？他们二人此生怕是无缘了。
一个月后，李氏临盆，顺利地生下了一个男孩。
母子平安。
等李氏做完月子出来，文曦才将家中这两三个月来发生的事情告诉给她听。
饶是李氏这般见多识广的妇人，在听完谢兰舟这一系列的骚操作之后，还是惊到了。
“还好你和太子无恙。”李氏满心后怕，“要不然，我非得把那谢兰舟的皮扒了不可！”
文曦依偎到李氏的怀中，道：“阿娘，您保护了我这么多年，现在女儿长大了，该换我保护你和弟弟了。”
————
时光飞逝，一转眼，太子大婚的日子到了。
太子大婚乃是国之大事，各种繁缛礼节折腾了大半个月，太子终于如愿抱得美人归。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
东宫之中，处处都是喜庆的明黄大红，人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
宫中的女官伺候着文曦换下了身上厚重的礼服，然后退下了。
偌大的寝殿里，只剩下了文曦和太子二人。
殿里静悄悄的，连红烛烛心炸开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这静谧的氛围让文曦莫名紧张。
但是太子却不着急着过来牵自己新娘子的手，反而在殿里翻箱倒柜，然后拿出了一个红底描金双喜圆盒。
文曦：“……？”
捧着那个盒子，太子走回了文曦的身边。
把盒子在桌上放下，太子并没有马上打开，而是笑吟吟地看向文曦，同她道：“之前我说过，我第一次注意到你并不是在红螺寺，你可还记得？”
文曦不知道太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一脸疑惑地点了点头：“然后我问你是在哪，你并没有回答。”
“我现在告诉你。”
说着，太子揭开了盒子的盖子。
文曦满心好奇，忙凑过去看。
只见盒子里铺着细软的锦缎，缎面上放着一支簪子。
一支银镀金嵌宝石蝠磬纹簪。
看到这支簪子，文曦不由自主地“啊”了一声，不可思议：“这不是我在宣平侯夫人生日宴上丢失的簪子吗？！怎么会在你这儿？！”
太子眼中的笑意更浓了，一双黑曜石似的眸子熠熠生辉：“宣平侯府芍药圃、黄杨树、《汉武洞冥记》、果脯……”
文曦顿悟了！
“啊——！”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指向太子道，“你偷窥我！”
“冤枉啊娘子！”太子一脸的无辜，“我那会儿在树上睡得好好的，谁知道你突然就冒出来，还忒没仪态地歪在树下看书……我一睁眼就看到了你，又不好下来，省得两个人尴尬……”
听太子这么一说，文曦回想起自己那日在芍药圃里的豪放坐姿，顿时一阵脸热。
“呸——！”文曦啐了太子一口，“少在这里和我找借口！”
说完这句，文曦又如幡然醒悟一般，惊道：“我说呢！那么大一包果脯我怎么吃得这么快！是不是你偷吃了？！”
“什么偷吃！别说得那么难听！是我和你分享它们！再说了，我后来不是让谢陌给你还了两大盒的果脯吗？！扯平了！”
“哼！你少来！还有我这簪子，是不是也是你偷的？！”
“是我捡的！”
“那我和侯夫人身边的丫鬟找这个簪子的时候你怎么不拿出来？！”
“又多了一个人，我当然更不好现身了啊！多尴尬啊！”
“所以你不仅偷吃我的果脯、偷看我看的书、偷听我和方淳的对话，你还偷我的簪子！”
文曦如此咄咄逼人，太子说不过她，干脆伸手过来将她一把揽入自己的怀中，低头吻落，将她的话尽数堵回了嘴里。
这一吻，有如星星之火，瞬间燎原。
芙蓉帐暖，春宵一度，柔情似水，佳期如梦。
微凉的夜里，太子将文曦拥在怀中，在她的耳边呢喃。
“暮儿，你信我，那日在宣平侯府，我真的没有偷你的簪子。”
“但是……”
“你偷走了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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