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快不能再咬了!”庄嬷嬷惊呼出声。
穆温烟紧紧咬着男人的手背。
她咬的同时,一双乌溜溜的水眸,一瞬也不瞬的盯着萧湛看,明艳的小脸还不够男人的巴掌大,且不说她到底是否能对男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小眼神着实凶狠狠的。
她是爹爹的掌上明珠,爹爹告诉过她,谁要是伤她,她就更加凶狠的还给对方。
庄嬷嬷倒吸了一口凉气,吓的牙关都打颤了,反应过来立刻上前,但又不敢直接去拉,皇后娘娘咬的太紧,拉的不好,非但伤了皇后,对皇上也不利。
这个小祖宗,咬谁不好,偏咬天子?!
这一口下去,皇上也该疼了吧?!
要知道,皇上不喜人亲近,即便寻常时候夜宿未央宫,也不允许任何人贴身伺.候。
萧湛神色微变,看不出任何情绪,但穆温烟牙却疼了,她咬了一会,发现贝齿下的手臂僵硬结实,她想给对方一个狠狠的教训,但好像压根不管用。
“朕的皇后,你咬够了?”
萧湛的嗓音磁性且低沉,仿佛夜间流经深林的清泉,至冷至澈,不掺杂任何温度与杂质。
亦如他的人,清冷无温,叫人想起严冬初雪,却又分外矜贵肃严。
总之,让人不敢逼视,仿佛天生自带威压,凡人在他面前渺若蝼蚁。
然而,仅剩几岁心智的穆温烟并没有察觉到萧湛身上的帝王气息,她在家中嚣张跋扈惯了,不接受任何挫败,再度加重力道咬了一口,才松开了嘴。
随着那张樱桃粉唇移开,帝王手背上,一圈整齐的牙印赫然醒目。
整整齐齐,小而精致。
除却牙印,还有透明的哈喇子。
萧湛淡淡扫了一眼,神情不明,再次抬眼看向穆温烟时,对方蹙着秀眉,好像意识到了他不好惹,打算临阵脱逃,转身又爬向床榻。
她许是今晚折腾热了,早就将中衣脱下,紧裹着曼妙丰满的小衣堪堪挂在脖颈上,后背一片雪腻。
萧湛眸色一暗,他腿长,手臂也长,稍一倾身,一伸手捏住了穆温烟的肩头,几乎是将她提了起来,低喝,“拿药来!”
整个太医院和未央宫“奋力”了几个时辰,也没给皇后喂下一口汤药。
失智之前的皇后娘娘,端庄美艳,八面玲珑,年纪虽小,但行走在后宫之中,游刃有余。
然而,此刻的皇后……实在太难搞了!
宛若一个被宠坏的顽劣幼童。
庄嬷嬷将汤药递到萧湛掌中,穆温烟岂会听话配合?她张牙舞爪要给萧湛一点厉害,此时,男人的右手拇指强.势.探.入.她的檀.口,剩下四指捏住了她的下巴。
粉嫩的唇与雪白贝齿形成鲜明对比,萧湛的指尖在.檀.口轻.搅,他忽然稍一用力,指尖染上透明.甜.津,男人眯了眯眼,眸中异色一闪而逝,捏着小皇后的下巴,端着汤药给她灌了下去。
棕褐色汤汁顺着唇角溢出,流经少女精致的下巴,没入小衣.深.处。
“咳咳咳……”
穆温烟猛咳,半碗汤药下腹后,可恶的男人放开了她,她嘴里苦涩难耐,唇间疼痛,是方才被他捏重了。
庄嬷嬷站在一旁,早就心惊胆战,忙给萧湛递了一块干净的棉巾擦拭。
此时,帝王依旧是那张不苟言笑,冷峻无温的脸,但高挺的鼻梁溢出薄汗,可想而知,方才给皇后喂药,也是费了些力气。
穆温烟生的美艳,眉若远山苍黛,琼鼻樱唇,肤若凝脂,身段婀娜有致,浑身上下每一处皆仿佛是上苍静心打造。
天生狐.媚.诱.主的长相。
此时,她眼中噙着泪,可怜巴巴的坐在脚踏上,一双大眼还是恶狠狠的瞪着萧湛,即便丧失心智,脾气还是不小,咬着唇,一股“视死如归”的架势。
但她似乎也明白自己不是萧湛的对手,就像是熊孩子终于遇到了狠角色,她十分不服气。
庄嬷嬷已是汗津津,“皇上息怒,娘娘只是一时丧失心智,娘娘她从前可是最倾慕皇上的啊!”
是么?
男人眸色溢出一抹冷意。
萧湛衣冠整齐的站起身,还是那个清冷无温的帝王,他高高在上的看着穆温烟,“皇后,不认识朕了?”
穆温烟一直跟在爹爹身边,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一醒来就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带着哭腔,凶巴巴道:“你、你再对我无礼,我、我让爹爹砍了你!”
庄嬷嬷顿时噗通跪地,以头磕地,身子抖如筛糠,“皇上息怒啊!娘娘她眼下什么都不懂,还以为是十多年住在西南那会子呢!”
萧湛却似乎没有听见,弯下身子,一把捏住了穆温烟的手腕,将她提了起来,“是么?你爹爹真那般厉害?”
孩子都爱炫耀自己的父亲,穆温烟也不例外,她在西南时,就是横行的小霸王,还常骑在爹爹脖子上阅览数十万大军。
她也是见过世面的!
穆温烟吃痛,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滴,但小纨绔的气势尤在,挺着傲然的胸脯,吓唬萧湛,“我爹爹当然厉害,他徒手杀虎,活捉熊瞎子,皇帝老儿还怕我爹爹呢!”
她记得,那个叫做皇帝的老头,每次见了爹爹都是嬉皮笑脸,不是害怕爹爹,还能是什么?!
穆温烟所说的皇帝老儿,是指已故的先帝。
苍天啊!庄嬷嬷一口气没上来,这下真的吓晕了过去。
殿内,所有宫人纷纷跪下,内室死一片的寂静。
萧湛眯了眯眼,修长好看的手指挑了挑穆温烟身上的小衣,帮她遮了遮春光,面对如此绝.色,男人的目光仿佛依旧是冷的。
就在一众宫人颤抖着身子,以为要脑袋落地时,年轻的帝王淡淡道了句,“伺候好皇后。”
丢下一句,萧湛款步迈出了寝殿,背影高大英伟,直至他离开,殿内的威压才消失。
穆温烟在脚踏上跺了几脚,仿佛煞气腾腾,愤愤然的凶了一句,“混蛋!你这个混蛋!别让我再看见你!下回……下回打断你的腿!”
镇国公府的下人若是不听话,她就这般吓唬他们。
打不过萧湛,穆温烟就在嘴巴上过过瘾。
刚迈出寝殿的萧湛步子稍顿,他侧过身看了一眼寝殿,神色不明,这才大步离开。
站在殿外的立侍一个个双腿发软,差点当场瘫下去。
皇后娘娘再这样闹下去,他们离死大概不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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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寿宫,皇太后坐在上首品茗,她一身雍容华贵的勾勒宝相花纹服,神情淡然的瞥了一眼焦躁不安的淑妃,沉声道:“行了!你眼下着急也是徒劳,皇上刚从未央宫出来,太医那边也笃定皇后是失智了,你还怕什么?”
淑妃是皇太后嫡亲的侄女,入宫比穆温烟早,但位份却是不及穆温烟,这让一惯心高气傲的京城第一美人如何能忍?
“姑母!倘若穆温烟那个贱人清醒过来,把那件事告之皇上,又该如何是好?!”
皇太后到底是经历过宫斗的人,语气四平八稳,“既然傻了,那就让她一直傻下去!何况在这深宫之中,精明人都活不长久,何况是傻子!明日让傅家大公子入宫!”
提及傅恒泽,淑妃眼前一亮,仿佛看见了对付穆温烟的利刃,“还是姑母英明!”
穆温烟无论是容貌、才情、家世、位份,都要略胜她一筹。就连心机也在她之上。
此前,穆温烟太精明了,见招拆招,她拿穆温烟毫无办法,如今穆温烟失了心智,她倒要看看,妖后还能傲慢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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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穆温烟抱着秋香色大软枕,忽闪着一双水眸,一时半会没法接受现实。
她摊上大事了!
她倚着美人靠,稚嫩的问,“嬷嬷,你是说皇帝老儿死了,昨天那个坏人是新任皇帝?”
皇帝到底是什么身份,穆温烟脑子里还是很清楚的。
皇帝是可以随便砍人脑袋的人物。
穆温烟的心情糟糕透了,庄嬷嬷竟然还告诉她,她已经嫁给了皇帝,这不是重点是,重点是除却她之外,还有很多女子也嫁给了他。
“娘娘!在宫里头说话,可千万要小心啊!”
穆温烟是镇国公的心头疙瘩,一惯是横行霸道,现在说话都要小心翼翼,她简直委屈的不行。
“嬷嬷,那我能吃栗子糖么?”
穆温烟幼时时常牙疼,镇国公不舍女儿受苦,就禁了她的甜食。
“只要娘娘不乱说话,老奴就给您糖吃。”
庄嬷嬷瞧着穆温烟懵懂的模样,心疼的不行,但按着眼下朝中局势,皇后娘娘即便失了智,也要坚.挺在皇后的位置上,不然镇国公与大公子处境堪忧啊。
庄嬷嬷道:“娘娘,您可还记得去西南做客的太子殿下?他就是如今的皇上,如今已经十三年过去了。”
穆温烟小脸拧巴,今天一大早,庄嬷嬷已经不止一次告诉她,她眼下在京城的皇宫,早就不在爹爹身边。
庄嬷嬷还告诉她,她已经是大姑娘,所以嫁了人,还能生娃娃了。
穆温烟眨眨眼,“是那个坏蛋吗!”
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
对太子殿下,她还是很有印象的,他去西南做客,哥哥是他的侍读,这人整日冷着一张脸,有一回还将她抓到草丛,害她险些被毒蛇咬了。
庄嬷嬷立刻做了禁声的手势,“娘娘!这话可莫要再讲了!这天下都是皇上的,他是大楚最尊贵的人,昨个儿的话,娘娘可莫要再说一个字!”
穆温烟噘着嘴,重重“哼”了一声,“哼!早知道,就不该让爹爹教他武功!”
“……”庄嬷嬷连连叹气,那样精明聪慧的皇后,怎么一夜之间回到了年幼时候?!
庄嬷嬷将盛好参汤的食盒交给穆温烟的贴身大宫女玳瑁。
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加上用了栗子糖诱.惑,才哄了穆温烟主动去给萧湛致歉。
“娘娘,一会就按着老奴所说,您去给皇上陪个不是,眼下外面谣言肆起,对国公爷和大公子不利,您可万不能任性了。”
穆温烟不太明白庄嬷嬷这样害怕作甚,“爹爹那样厉害,谁对穆家不利,爹爹杀了他就是。”
庄嬷嬷身子一抖,突然意识到,她这一大早都在鸡同鸭讲,对牛弹琴。
但如今毫无法子,庄嬷嬷只能走险招,唯有让旁人以为,皇后娘娘虽然失了心智,但还是个正常人,或许还能给国公爷与大公子提供助力。
要是能怀上龙胎……
那就更好了!
庄嬷嬷瞧着穆温烟姣好的身段和无可挑剔的脸,她也很纳闷,皇后独宠近两年,怎么肚子迟迟没有动静?
“娘娘,一会见着皇上,定要多说好话!”
庄嬷嬷百般交代,这才领着穆温烟走出了未央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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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盛装打扮,皇后一傻,她的机会就更多了,遂一大早就在御花园“散步”,若能与皇上来个美丽的“偶遇”,那就不枉她辰时就起榻梳妆。
正假装闲情雅致的逛着御花园,贴身宫女若兰道了句,“娘娘快看,那不是皇后么?”
这一条路是去御书房的必经之路,后宫的女人们每日都会来来回回走上好几趟,就盼着能一顾龙颜。
淑妃抬眼望去,果然就见死对头朝这边走来。
今日的穆温烟,还是一身华贵的玫红色双绣轻罗裙,轻纱裙摆上,蜀绣芙蓉花瓣缨络拖曳于地,单是远远看去,整个御花园的春色与她相比,也暗淡了几分。
只不过,那往日里一惯端庄舒雅的皇后,今日行走的姿势倒是少了拘谨,多了几分浑然天成的妖娆。就连无意间的一个眨眼小动作,也流露出别样妩媚。
仿佛生来妖艳。
“这个妖精!她不是傻了么?还出来做什么?”淑妃恨的咬牙切齿。
若兰压低了声音,“娘娘,那咱们要过去请安么?”
淑妃痛恨穆温烟处处压她一头,更是痛恨穆温烟这两年来的“盛宠”,她是堂堂皇太后的侄女,大楚丞相的千金,凭什么要低了穆温烟一头?!
淑妃冷哼一声,“走!本宫倒是要看看,穆温烟到底傻成什么样了!”
若兰神色微动,但并未表露出来。
穆温烟四处打量着御花园,嬷嬷说她在皇宫住了两年了,可她半点不记得。
迎面走来一行人,为首的女子头戴鳊鲲点金滚珠步摇,朝阳下,华光璀璨。
庄嬷嬷看清来人,立刻在穆温烟身侧低语,“皇后娘娘,那是淑妃。”
淑妃?
带着一个“妃”字,那便也是皇帝的女人。
不过嬷嬷此前告诉过她,后宫之中,除却皇太后之外,就数她的位份最高。
想到这一点,穆温烟难免心高气傲,就像个狂妄的孩子,“京城的人眼光真差。”
庄嬷嬷没能明白,皇后怎的突然冒出这一句。
要知道,曾经的皇后,可从来不会行差踏错,也断然不会说出让人抓住任何把柄的话。
淑妃已经靠近,穆温烟打量了淑妃,又喃喃道:“嬷嬷呀,你不是说淑妃是京城第一美人么?可本宫瞧着,还不如本宫半分呢。”
庄嬷嬷今晨教过穆温烟诸多事,她知道自己该自称“本宫”。
庄嬷嬷,“……”
淑妃一听这话,登时炸了毛,她有皇太后撑腰,加之镇国公府穆家如今的形势很不好,她更是无所畏惧,“皇后!你这是什么意思?诋毁本宫么?”
穆温烟噘着嘴,“本宫说的都是实话。”
她仰着面,非常较真,容貌这种事半点不能马虎,一想到像她这样的绝世小美人,普天之下就没一个男子能配得上她,可她一觉醒来,非但嫁给了那个大坏蛋,还和许多女子共一个夫君。
穆温烟想想就生气。
淑妃气的当场失仪,“穆温烟,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不会是因为穆家要倒台了,你装傻试图逃过一劫吧!”
此时,穆温烟忽然被眼前的一股威压吓了一跳。
就见那个大坏蛋已经站在了淑妃身后。
嬷嬷今晨告诉她,要想在宫里好好活着,就必须会向皇上撒娇,她虽然讨厌大坏蛋,但为了栗子糖,她能屈能伸。何况,嬷嬷还告诉她,爹爹和阿兄出事了,她要讨了大坏蛋的欢心,才能救爹爹和阿兄。
机智如她,觉得自己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穆温烟立刻提着裙摆,绕过了淑妃,跑到了萧湛跟前,一只素白玉手抓住帝王的玄色冠冕服,仰着巴掌大的小脸,委屈的不得了,“淑妃不给我请安,还凶我,她坏!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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