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此番吐蕃动乱,与镇国公不作为大有关系,还望皇上彻查!”御书房内,苏丞相嗓音洪亮,一脸愤慨激昂,又说,“国不可一无后,我大楚泱泱大国,一国之后岂能是个傻子?废后一事还请皇上早日定夺!”
淑妃自幼就是按着皇后的标准养大,两年前萧湛突然下旨,册封镇国公之女为后一事,给了苏丞相不小的打击。
他是大楚丞相,也是帝王的娘舅,在朝中势力如日中天。
人一旦处于高位久了,难免得意忘形。
帝王面容冷硬肃重,与往日无异,“吐蕃之乱,朕自有打算,此事就交由傅家长公子亲自前往西南平定乱局。”
傅家掌三分之一的大楚兵马,傅家长公子,即傅恒泽,年少时也曾在西南镇国公府小住,他与帝王,一个是权臣世子,另一个则是不受宠的皇子,十多年前,傅恒泽的前景不输于萧湛。
然,如今物是人非,君是君,臣是臣,帝王用了几年光景,就将傅家压的喘不过起来。
吐蕃动乱是块烫手的山芋,无论立功,亦或是办事不利,都不会有好结果。
苏丞相蹙眉,一时间又猜不透帝王心思。
这时,立侍躬着身子,上前道:“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萧湛抬眼,那双幽若古潭的眼晦暗不明,对苏丞相道:“朕的皇后来了,丞相有事可下回再议。”
苏丞相动了动唇,气的胸膛起伏,再度抱拳,看似恳求,实则态度强硬,“皇上,坊间都在传言妖.后.狐.媚.诱主,蛊.惑君心,皇上可千万要为了江山社稷着想啊!”
萧湛神色极淡,声线无波,“丞相的意思是,朕定力不足,昏庸无度,连朕的皇后都制服不了?”
皇后是帝王两年前用了手段娶来的,旁人不知,但苏丞相却是知晓,穆温烟在入宫之前,差一点就许给了傅恒泽。
若说帝王制服不了皇后,那简直就是萧湛毕生之耻辱。
苏丞相无奈,只能打破牙齿往肚里咽,“老臣不敢!老臣这就退下!”
苏丞相中气十足,单听这声音,便知他还有些年头好活。
萧湛的眸光愈发深沉。
这厢,苏丞相一踏出御书房,就看见穆温烟提着食盒站在廊下。少女粉颜细嫩,一双秋水眸盈盈灼灼,祥云髻上斜斜的插着一支碧玉缀珍珠的簪子,一袭浅粉如意云纹缎裳,腰肢束起,显得不盈一握,将将二八年华,却是出落倾城国色,一个不经意间的眼神,也甚是勾人。
苏丞相只一眼,便明白自己女儿不受宠的缘故。
淑妃的容色与穆温烟一比,真真还是逊色多了。
苏丞相想起帝王方才的态度,沉叹一口气,拂袖而去。
穆温烟方才就知道,苏丞相在御书房。
而她也知道,苏丞相与爹爹素来不和,这次更是弹劾爹爹。
几岁孩童心智的穆温烟当然不是忍气吞声的主。
“站住!”她凶狠狠的低喝了一声。
苏丞相以为自己听错了,在这皇宫中即便是皇太后还得喊他一声兄长,从无人敢对他不敬。
苏丞相蹙着眉,完全没有预料到穆温烟会叫住他。
不是说傻了么?
瞧着模样,怎的还凶巴巴的?
苏丞相顾及帝王就在御书房,只好硬着头皮行礼,“臣给皇后娘娘请安。”
穆温烟怒视了他一眼,“大胆丞相,若非本宫喊你,你是不是打算直接无视本宫?本宫是皇上的妻子,是大楚的国.母,你对国.母不敬,本宫要罚你!”
苏丞相僵住,便是先帝在世之时,也不曾对他这般说话。
然而,穆温烟所言,他找不到一丝破绽。
他的确打算无视她,他乃一国之相,当然不愿意给一个小傻子行礼,何况这人还是宿敌之女。
可穆温烟的确是国.母,是帝王钦定的皇后娘娘!
“老臣并非有心,娘娘莫怪!”苏丞相仍旧躬着身子,穆温烟没有让他平身,眼下又是站在御书房外面,他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穆温烟一看见这老匹夫就来气,苏丞相弹劾她爹爹,苏家的女儿又欺负她,真真是叔叔可忍婶婶不可忍!
“那本宫若要怪罪呢?”孩子的心性,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丞相目中无人,对本宫不敬,本宫罚你在午门站一个时辰!”
苏丞相,“……”
他好歹是一国之相,岂容一个十来岁的小傻子如此无礼?!
苏丞相正要自己站直身子,李德海手持拂尘走来,面上带笑,道:“皇后娘娘,皇上召您进去呢。”
一言至此,他又对苏丞相笑道:“苏相,皇上说了,皇后乃一国之母,苏相既是我大楚丞相,理应恪守君臣之礼。”
苏丞相听明白了李德海的言下之意:皇上是站在皇后那边的!
穆温烟机智的听懂了,立刻得寸进尺,恨不能在苏丞相跟前嚣张起来,“那丞相还不快去午门罚站!一个时辰!一刻钟都不能少!”
苏相两撇山羊胡颤了颤,当场气成了肺鱼。
李德海领着穆温烟踏入御书房,就在李德海抬眼那一瞬,他看见帝王薄凉的唇微微一扬,竟是笑了,但这笑意很快消散,如风过无痕。
李德海,“……”皇上对苏家忌惮已久,更是反感苏丞相的咄咄逼人,皇后娘娘人傻了,方才倒是替皇上出了口气。
莫非这就是傻人有傻福?
穆温烟提着食盒,想起昨晚,自己脱光光之后,萧湛转身就走,她甚是受伤,难道她的身子那样难看么?自己引以为傲的美貌被人忽视了,穆温烟不高兴。
她就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帝王一抬眼,就看见少女嘟囔着粉唇,唇色呈嫣粉色……她今日涂了口脂。
“见到朕不高兴?皇后不是说心悦朕么?”萧湛磁性的声音在御书房响起。
穆温烟觉得很有必要问个清楚,“昨晚皇上怎的突然走了?是我还不够好看么?可是整个后宫我实在难以找到比我还好看的美人了。”
李德海唇角一抽,差点笑出来。
皇后娘娘此前是清冷寡言的性子,如今倒活泼骄傲多了。
这时,只闻帝王突然闷咳了几声。
李德海忙捧着茶盏上前伺候,却被萧湛推开,“不必了。”
李德海纳闷,又讪讪退了下去,然而他却感觉到有道视线正看着他,一抬头就见帝王幽眸微冷,虽是没有给他眼神,但李德海立刻明白,再次俯首,“奴才这就告退!”
他险些忘了,皇上喜欢和皇后娘娘独处。
待御书房再无旁人,萧湛沉声说:“皇后自认是个美人?”
这还用问么?
穆温烟怀疑萧湛的眼睛有问题。
“皇上不觉得我好看?”穆温烟反问,嬷嬷说了,要得到皇上的宠爱,而她最能拿得出手的资本就是她的美貌。
旁的事她不敢说,但她对自己的容貌绝对自信。
萧湛眸光一暗,脑中又浮现出昨晚的红梅缀雪,他答:“朕的皇后,自然是好看的。”
穆温烟顺着梯子就往上爬,嬷嬷说,皇上每晚让她侍寝,就表示她得宠了。
这个道理,穆温烟当然明白,她曾也经常抱着自己心爱的猫儿睡觉。
“那皇上今晚还让我侍寝么?”穆温烟单刀直入,既然侍.寝就是宠.爱,她当然想次数越多越好,如此一来,就能救爹爹和阿兄。
“咳咳咳……”年轻的帝王突然以拳抵唇闷咳了起来。
穆温烟走上前,小手在他结实的后背拍了拍。
男人身子一怔,他动作有些急,且很猛,长臂一捞,将穆温烟抱在了膝上,像是情绪突然失控,嗓音低低的,但很有威慑力,“穆温烟!告诉朕,你心里到底装着谁?!”
这一系列动作太快,穆温烟的细腰被男人的大掌捏的生疼。
这人真真是暴君啊!
她是个机智的女子,这个时候不扯谎就是傻子了,“烟儿心里装着皇上啊,皇上若是不信,你可以摸摸看。”
她双手抓住萧湛的一只大掌,摁在了她的娇.软之处。
萧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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