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昱谨不哄还好, 这一哄,穆温烟的眼泪立刻就如决堤的黄河之水,流之不尽。
穆温烟的伤感并未仅仅是因为昨日被萧昱谨那般粗鲁对待。
而是因着她好不容易在皇宫寻到的乐子, 却又成了泡影。
侍寝之事终究还是负了她。
它到底还是不如她想象中的那样美妙。
她的伤感绝对多数来自对美好的幻灭。
萧昱谨沉默着, 到了后面就只是看着她哭。
她要什么, 他都可以给, 即便是他自己,也都给了她了。
“哭够了么”片刻,见她哽咽抽泣的样子着实可怜,萧昱谨沉着嗓音问道。
又来了
他又是这副冷漠疏离的表情了
穆温烟知道帝王的身份意味着什么, 故此,即便她在萧昱谨跟前胡搅难缠, 也顾及着他的威信。
她还想继续闹上一会,但帝王说出这句话了,便是在给她最后的耐心,她很不服气的消停了下来,小巧的琼鼻哭的彤红。
对上男人一双锐利的鹰眸,她控诉道“你惯是会欺负我, 以前是,现在也是”
萧昱谨抱着她的臂膀一紧,他不是一个喜欢解释的人,以前在西南的种种,她不想提及, 他就从不说, 但此刻帝王沉声一问, “朕几时欺负过你”
穆温烟没想到萧昱谨还不承认了, “有一回我溜出去玩, 是不是你将我捉回去的你还打了我,若不是你,我也不会被爹爹训斥。”
萧昱谨是记得有那么一回事。
那次突厥扣边,穆温烟又是穆家的掌上明珠,她若是被掳走,后果不堪设想。
萧昱谨连夜带人将她找回来,她人小鬼大,折腾个不停,萧昱谨没有法子,就将她扛在了肩头。
那日,他的确是害怕又紧张,小团子卖力折腾时,他揍了她的屁股
穆温烟被捉回去后,难免被镇国公狠狠训斥了一顿。
此时,面对小傻子的控诉,帝王平生第一次尝到了有苦说不出的委屈感,“事情有轻重缓急,那次朕也是不得已。”
穆温烟瞪着大眼,一脸“我不听我不听”的表情,顺便和萧昱谨算算昨日的账,“那昨天呢,你绑了我的手,还那样我说过,我不喜欢太勇猛,可皇上偏生要那样,我以后再也不跟你睡觉了”
这话是认真的。
穆温烟已经下定了决心。
与昨日的痛苦相比起来,侍寝带来的欢愉可以忽略。
穆温烟还在帝王怀里,她双手抵在帝王胸口,露出的一小截细细的手腕,上面红痕明显。
两人的目光几乎同时落在了红痕上,穆温烟这下又忍不住了,总觉得自己受尽了人世委屈,“我想回西南,我要回家,果然是一入宫门深似海,我算是体会到了”
萧昱谨,“”
帝王非但没有哄好傻皇后,她还闹着要离开皇宫,这无疑又刺激到了帝王,“你你不准再闹了。”
欺负了她,还不允许她闹
再说了
她哪里闹了
她不是一直在和萧昱谨讲道理么
萧昱谨很好看,从一开始第一眼看见他时,穆温烟便这么觉得了。
只是他一惯清冷,穆温烟屡次想要接近,却又打了退堂鼓。
幼时,穆温烟以为,萧昱谨很烦她。
她也是很有骨气的人,便渐渐也不去叨扰他了。
穆温烟被帝王抱在膝上,她一脸认真,“皇上,我已经觉悟了,我已经不再奢望什么了呢,嘤”
萧昱谨,“”
帝王有些跟不上,对穆温烟突然而至的伤怀不甚理解,他捏着美人下巴,语气冷硬,“穆温烟,你与傅恒泽之事,朕可以既往不咎,但从今往后,你是朕的人了,不可再与他接近。”
这也是穆温烟很纳闷的事,她忘了伤怀,问道“我此前与傅恒泽很要好么好到什么程度了”
帝王的脸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了下去。
穆温烟,“嗯你作甚这般看着我”
萧昱谨叹了口气,眉目阴郁,“你与他并不要好,你心悦的人是朕,是他骗了你。”
穆温烟的确喜欢萧昱谨这张脸,可傅恒泽也不难看呀。
她很怀疑萧昱谨的话,不过,转念一想,她本是人见人爱,即便多一个爱慕者也甚是正常。
她垂着脑袋,不愿意再多讲。
萧昱谨又束手无措了,他二人之间总是容易走入一个死胡同,“穆温烟,答应朕,这辈子都别离开朕,否则朕不会放过你,听见了么”
穆温烟不是那种容易被威胁的人。
并且她很自信的认为,即便是她逃出皇宫,又被萧昱谨捉回来,他依旧不舍得对她如何,充其量只是绑在榻上这样那样,翻来又覆去。
人的心里一旦冒出了某个念头,便很难再打消下去,就如同生根发芽的荆棘,在阳光雨露下肆意疯长。
皇后娘娘的哭声时不时传出,穆长风坐不住了,想直接闯入,李德海挡住了他,“穆世子,皇上与娘娘正有话要说,您这般打扰不妥吧。”
“既然是说话,皇后又怎会哭了皇后自幼懂事听话,在西南就从未哭过”穆长风抬头往里去看,不敢想象帝王会对自家娇软可人的妹妹做什么。
李德海,“”
他又不是没在西南待过。
皇后娘娘幼时是什么心性,他可真真是一辈子难忘
李德海提醒道“皇上与娘娘是夫妻,穆世子是不是管的太多了”
穆长风一僵,他险些忘了这一出了,妹妹已经嫁给了萧昱谨那个冰块脸。
思及此,穆长风忍不住连连叹气,妹妹那样的妙人儿,理应配世上最好的男子,可萧昱谨着实不是甚么良配啊,妹妹天天对着一张冰块脸,她能不难受么
穆长风掳了袖子就要硬闯,这时,穿着一袭帝王玄色常服萧昱谨大步走来。
帝王胸口还有些不甚明显的湿意,衣裳褶皱,仿佛是被一双爪子紧紧揪过。
穆长风身为镇国公府的世子爷,自幼开始就没惧过谁,但此刻,面对帝王,他方才还腾然而起的火焰,当即就消停了。
“皇、皇上。”穆长风暗暗告诉自己,帝王没甚可怕,按着身份他还是自己妹夫呢
萧昱谨单手朝后,一掌置于腹部,冷峻的脸上似带着稍许的愁容,但因着他常年如此,便让人忽略了他的孤漠与萧索。
“你跟朕过来。”
丢下一句,萧昱谨迈步离开。
穆长风听见妹妹的哭声还时不时的传出,可见萧昱谨方才根本没有哄好她。
难道萧昱谨不知道,一块糖人能解决一切问题
罢了,毕竟没有几个男子能如他这般智慧
穆长风跟着帝王离开了未央宫,这期间频频回头,总想去见见妹妹。
御书房内,李德海领着立侍退下,仅剩萧昱谨与穆长风二人。
穆长风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萧昱谨的脖颈上,那上面的几道指甲划痕甚是明显,倒不是他八卦帝后二人的房中事,他只是很不明白,他家温柔听话的妹妹,怎么可能做出抓伤帝王的事呢
萧昱谨还在沉默,穆长风憋不住,他其实更不明白京城人士哪来这样多的弯弯绕绕,急煞他了。
“皇上宣臣,是有何事”
萧昱谨的注意力这才放在了穆长风身上,他没有拐弯抹角,直言道“傅恒泽想将朕的皇后带出宫。”
穆长风闻此言,呆了呆。
妹妹美貌可人,爱慕者众多也是正常。
但堂堂皇后,若是与男子私奔,这不管对妹妹,亦或是对穆家,皆是灭顶之灾。
此前,穆长风想将妹妹接走,也是以为当初约定的两年期限已过,帝王素来薄情,他原以为两年过去后,萧昱谨对妹妹的心思也就淡了。
可谁知,萧昱谨根本没有放手的意思。
如此一来,穆长风当然不会强行将人带走,他又不是傻子
“皇、皇上这是何意烟儿知书达理、秀外慧中、贤惠端庄、蕙心纨质她必然不会那般行事”穆长风极力维护穆温烟的品行。
萧昱谨此刻的情绪已经彻底平复,最起码表面看上去是这样。
“穆长风。”帝王忽然转过头来,“今日朕再给你最后一次站队的机会。不过你若背叛朕,朕可以向你保证,待傅家覆灭,傅恒泽死在朕的面前之时,朕也同样不会放过你。”
帝王言辞淡淡,但低沉的嗓音字字透着隐忍和愠怒。
穆长风僵住。
他就知道,帝王也记仇。
当年的事,帝王不可能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穆长风动了动唇,看出萧昱谨的态度强硬,“皇上,烟儿如今仍旧贵为皇后,只要皇上爱护烟儿一日,我穆长风就一日鼎力支持皇上”
穆长风撩袍下跪。
萧昱谨一手扶住了他的臂膀,又将他拉起,“好,朕信你。”
少了穆长风的帮衬,傅恒泽想要将穆温烟带出宫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殿内又安静了下来,方才君臣之间还似乎“交了心”,可随即又冷场了。
穆长风一惯大大咧咧,很少与萧昱谨这样的人相处,即便曾经在西南那会,他二人也鲜少有话说。
穆长风见不惯萧昱谨这副淡漠之态,清了清嗓子,献计道“皇上,其实烟儿很好哄的。”
是么
萧昱谨为何觉得哄穆温烟难于上青天
帝王投了一个诡异的眼神过去,“继续说。”
穆长风总算是找到了话题,他笑出一嘴雪白的牙齿,道“烟儿失了心智,眼下就是一个孩子,她幼时就喜欢三样东西,吃、玩、美男子。皇上这三样对您而言,简直易如反掌啊。”
不得不说,萧昱谨有种茅塞顿开的错觉。
帝王也清了清嗓子,“咳咳,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穆长风,“”
话题才刚开始,帝王这就赶他走了还能不能好好联盟了
穆温烟休息了一整日,直至夜幕再度降临,她的悲伤难以自抑。
她思来想去,也找不到留在皇宫的意义。
仿佛一夜之间,她的一切渴望与念想都成了泡影。
正四仰八叉的平躺发呆,庄嬷嬷悄然靠近,“娘娘,皇上派人过来,接您去乾坤殿。”
穆温烟回过神,一瞬间的欢喜之后,还是落寞不堪。
“皇上怎的这样他是想折腾死我么即便这宫里再也寻不出比我还要好看的女子,可他也不能整日折腾我”
说话间,穆温烟已经下榻,兀自穿好了绣鞋,动作麻利,再也不像白日里那般死气沉沉。
庄嬷嬷,“”
亏得她知道穆温烟体格异于常人,即便身上划伤,不出几日就连疤痕也不见了。
不多时,穆温烟到了帝王寝殿,宫婢们将她领入后殿浴池,这边悄然退了下去。
穆温烟放眼望去,只见案几上摆放着各式糖人,还有刚出锅的灌汤包,以及数种小点心。她咽了咽口水,所有烦恼顷刻间被抛之脑后。
此刻,隔着一层薄薄的帷幔,穆温烟瞧见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风拂过,幔帐吹开一道缝隙,她看见萧昱谨褪下衣裳,似乎正要打算沐浴。
不得不承认,萧昱谨的身段当真好看,窄腰精瘦修韧,下面全是大长腿,身上的肌理一块块的,条理分明,煞是好看。
可惜了,萧昱谨是背对着她的,她只能看见男人挺拔的后腰,再往下是
穆温烟又忍不住咽了咽喉咙,可萧昱谨已经下了浴池,她错过了窥视的最佳时机。
穆温烟,“”顿觉深深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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