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啊!”她沿着巷子找了许久,都未看见一个人影,直至经过一个草垛时,脚踝突然被人抓住了,惊的她轻呼出了声。

    顺着他的手臂,苏婉才瞧清他的衣裳,他的脸——果真是他。

    “姑、姑娘,帮我——”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苏婉听得不清,便蹲下身来,问道:“要我如何帮你?”

    秦江并未认出她来,只费力的伸手解下腰间的玉牌,颤着手交到了苏婉掌心,他气息微喘着道:“将此腰牌送到淞泉庄上的宅子中,里面有位陈大人,他必会重谢与姑娘的,”说着还在她手心画了几笔。

    苏婉跟着哥哥亦学了些字的,可细细瞧了瞧,却认不得。没等她开口问出来,秦江便道:“姑娘只消原样呈与他就是。”

    “好。”见他眼神坚决,苏婉合手将那玉牌紧握在手中:“我定会将它安然的交到陈大人手中,你且撑着,他即刻便会来救你的!”

    她将手中的药包绑在腕间,提起纱裙便向淞泉庄跑去。

    与上回她来时不同,门前多了几个看守之人。

    她从袖中拿出了那块玉牌,“我有要事需见你们陈大人,劳烦几位通报一声。”

    自上次魏衍的住所被暴露之后,便只得派上了侍卫。近日找上门的妙龄女子已多不胜数了,却也不曾见像她这般大胆的,竟敢伪造令牌,想来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便目空一切了。

    “此处是御史陈大人的处所,若再胡闹,便将你拖出去了。”一个手持长剑的侍卫呵道。

    苏婉心知那侍从还在等着陈秉礼去救他,她若能成功通信给陈秉礼也算是还了他与她的恩情。

    “陈秉礼!陈秉礼!”

    她干脆豁出去了,高声向里头喊道。

    “你这刁民——”

    方才拦着苏婉的那人,见她如此大胆直接拔出了手中的剑指向她。

    “让她进来。”里面忽而传来低沉悠长的声音。

    苏婉见门前的人让出了路,迅速推门而入,“大人!”

    魏衍正站在屋内,正对着她,目光凌厉,薄唇轻抿着。

    他的眼神令她不安,微微低了头躲避开了他的目光后才缓缓递上那枚玉牌,“有人让我将此玉牌转交与大人。”

    他腿修长只两步便走到了她面前,扬了扬眉,接过了玉牌。仍不说话,只深深瞧着她,视线下移时看见了她裙角的血污,如漆般的墨眉轻皱起:“你伤着了?”

    他问的突然,苏婉半晌才回过神来,“不,不是。是那位公子伤着了。”

    魏衍乌眸依旧停在她身上,“我要如何信你的话?”

    苏婉这才想起掌心的图案,便颔首去拉魏衍的手。

    他本是个戒备心极强的人,但在苏婉近身时却并未出手,任由她牵起了自己的手,削葱般的玉指如在他大掌中婉转的来回勾画。

    “大人……?”苏婉见他眼神飘忽,便轻声唤了一句。

    魏衍蓦然收起了手,沉吟片刻,出门与几个守卫说了几句,复又进来:“他们已带人去寻秦江了。”

    “那……民女告退。”说着苏婉欠身行礼,往后退了一小步欲移步出门。

    “砰——”一只大手突然按住了她面前的门,当下呼吸一紧,强作镇定回身道:“大人这是何意?”

    “你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我如何能就这样放你走?”他双眸中满是审视的目光。

    来历不明?苏婉暗自忖度:上回她的衣着与妆扮皆与现下大相径庭,他许已认不得她了,但这对她来说,却是好事。

    她挺了挺身子,添了几分底气,端庄的回道:“我原是偶然之下救了大人的侍从,如今只因陈大人是朝廷命官,便要欺人一等,恩将仇报?”

    “好伶俐的口齿。”魏衍勾了勾唇,嘴角划过冰冷却好看的弧线,只一瞬,便又覆上寒霜,“在找回秦江之前,你妄想踏出这房门一步。”

    苏婉低下了头,秋眸微转,望向手中的药包。天色渐晚,她须得尽快回去才是。

    “大人,若你疑心与我,我愿同你一起去寻他。”

    苏婉的提议并未能令他改变想法,只冷冷问道:“我怎能知道,你们不是事先布了埋伏?”说罢便径自坐回了桌前,从容的斟了一碗茶。

    魏衍瞧她一直守着窗外,便淡淡道:“他们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姑娘还是坐坐罢。”

    秦江教苏婉传信并不是为了自救,只是传暗号给魏衍,回禀他可以动手了。那些人也自然不是去寻人的。

    苏婉一心想尽快回苏府去,只微微回礼,面色淡漠:“多谢大人,不必了。”

    闻言,魏衍不禁轻挑墨眉,“姑娘上回以身示好之时,可不是如今这般冷若冰霜。”

    他的话如芒刺般猝不及防的扎在她心里,竟是费了好大的气力,她才维持住了自己仅剩的姿态。

    苏婉咽了咽喉,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恭谨行礼,“多谢大人的恩典,放了苏致拓。”

    魏衍握着茶盅的手紧了紧,语气平淡:“与你无关,不必言谢。”

    她微微讶异的抬起眸子,正撞进他波澜不惊的眼神中,她的小脸登时红至耳根,久久再说不出话来。

    他原是看不惯她冰冷的模样,但瞧见她恭顺低微的体态,心内却反生不快,不耐的扬了扬手:“起身罢。”

    苏婉缓缓起了身,再不说话,只静静的坐在一旁。说得多,错的便多,所幸她只安静的作个哑巴为是。

    缄默许久,魏衍瞥了一眼她放在桌上的药,“身子不适了?”

    她微微颔首回道:“回大人,民女身体康健。”

    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桌上轻敲着。

    她的长睫在昏暗的烛光下微微闪动,半垂着眼睑,连呼吸都谨小慎微。

    魏衍翻起了身旁的一册书,揭看了几页前面的烛火渐渐微弱下来。她顺手便拈起了一柄小铜勾探过身子挑了挑他眼前的灯芯。

    只因在家陪哥哥看书时,也经常替他挑灯剪烛,便习惯性的便如此做了。当她耳际的一绺长发因俯身而落在他那页书上时,苏婉才觉出异样来,忙撩过青丝,坐回了座上。

    魏衍不知何处来的思绪,阅书时只觉心烦意乱瞧不进去,鼻间忽而传来一阵幽香,书上划过的长发也像在他心头挠了一把似的。

    他轻咳了一声,“你……一直在苏府?”

    “回大人,是。”

    苏婉不知他这番盘问究竟是何意图,却不敢反问,更不敢拒答。他们这些人若想杀她,可比姜氏容易多了。

    “叫什么名字?”

    他继续翻着书,眼皮也不抬,淡淡问了一句。

    苏婉正思虑着要不要从实说来,忽听得门外起了动静。

    “等我回来。”魏衍撂下一句话,便匆匆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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