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偌是在快走到大门口时发现的手机不见。
想了想应该是进包厢前,蓝然给她发微信加油,她回复之后手机没有放回包包就一直拿在了手里,后来郁随要她表现,可能是那时她放在了一旁,之后紧张给忘了。
于是她原路返回。
正准备敲门,没想到包厢门开了,以为是郁随,没想到会看到夏孟那张脸。
她瞬间就想到蓝然所说今晚也是郁随的朋友给他过生日接风洗尘。
夏孟竟然还是郁随的朋友。
桑偌脑中才冒出这想法,就见夏孟对自己怒目而视,眼神颇为鄙夷不屑,甚至于又抬起了手指着自己。
她不想看到夏孟。
却不想——
“你来这做什么?”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贺憬西。
桑偌呼吸有短暂两秒的滞住,心口突涌出酸意。
近乎机械地转身,还未抬头,他搭在手臂上的西装猝不及防落下,不甚怜香惜玉地盖在了她身上,几乎是同一时间,他猛地将她一拽。
她被他挡在了他身后。
一个踉跄,她身体差点站不稳。
视线被遮挡,属于他的强势气息密不透风将她包围,他的手用力地攥着她的手腕。
夏孟瞧见,眼睛一亮,得意地哼了哼,决定趁这个机会揭开桑偌这女人脚踏三条船的真面目,最好让贺哥甩了她。
“贺……”
“看什么?”分明缠绕着冷意和戾气的声音从贺憬西薄唇间溢出。
夏孟愣住。
四目相对的刹那,他竟莫名觉得有股寒意从背上冒出。
贺哥的眼神……
他不解:“贺哥……”
“滚进去。”下颌线紧绷,贺憬西那冷硬的脸覆上不耐和警告。
夏孟:“……”
“贺……”
“来了?”郁随从里边出来看见贺憬西,余光一瞥,“桑偌?”
他凉懒地掀起眼皮,看了眼贺憬西。
“认识?”视线不经意瞥过桑偌隐隐发红的手腕,他伸出手,语调一如既往的冷淡,“桑偌,你手机落在了包厢。”
桑偌听到了声音。
身体渐冷,她面无表情,只想从贺憬西身后走出来拿手机。
可她还没动,贺憬西骨节分明的手抬起,快她拿过了属于她的手机。
下一秒,她被他拽着离开。
他走得极快。
她踩着尖细的高跟鞋,即便脚下是柔软地毯,也难免身体不稳要摔倒,她抿紧了唇,想甩开他的桎梏,可他握得极紧。
全然不给她挣脱的可能。
桑偌心绪瞬间混乱。
胸膛不受控制地剧烈起伏,她的呼吸也隐隐变得急促,之后他的脚步变慢她丝毫没有感觉。
她只是盯着他冷厉的侧脸。
晚风吹拂。
她逐渐清醒,发现她被贺憬西带到了露台。
很巧,就是上次她躲着的地方。
安静笼罩,极低的气压盘旋在上空,压得人有些透不过气。
她敛着眸却依然能清楚感知贺憬西落在自己身上的沉沉视线。
桑偌闭了闭眼。
再睁开,她仰起脸和他对视。
目光碰撞。
她精致脸蛋温静,黑白分明的眸静静看着他。
夜色渐浓,无声无息的暗蔓延至贺憬西双眸里,变得浓稠不堪,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将她脸蛋紧锁,薄唇几乎紧抿成直线。
他点了支烟。
青白烟雾徐徐,衬得他脸上的神色愈发看不透。
蓦地,他摸出手机拨通秘书电话,凛冽冷意的音节从他喉间蹦出:“送一套桑偌的衣服来澜青。”
桑偌心尖狠狠一颤。
指甲无意识地掐进手心里,极力压制着那股突然肆意起来的情绪,她的神色和语调同样很冷:“我有衣服。”
眸底几不可见地流淌过更深的暗色,贺憬西吐出烟圈,薄唇勾起话语没有温度:“没和你说穿旗袍难看,让你少穿?”
他的眉眼间似有阴霾。
他看她的眼神也毫无温度可言,很冷。
桑偌看着他。
横冲直撞的情绪竟是游移到了失控边缘,一股沉闷骤然压上她心口,让她渐渐无法呼吸,她想压制,想舒缓,然而无果。
“我不换!”
心跳极快,她冷冷回视,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两度:“只有你觉得难看,所有人都说好看,凭什么你说换就换?难道我连自己穿什么衣服都不能做主?”
肩上披着的西装隐隐绰绰地散发着独属于他的清冽气息。
桑偌忽觉闻得难受。
“我不会换。”她重复,一字一顿,吐词格外清晰坚定。
那双眸里,分明染着倔强和挑衅。
贺憬西看在眼中,俊脸更沉。
“桑偌,”他唤她的名字,嗓音悄无声息变得紧绷,眼神凛冽甚至逐渐溢出戾气,“别和我闹脾气,把旗袍换了。”
咄咄逼人……
不知何时紧绷的神经倏地就断了。
桑偌冷冷看他一眼,强烈的酸涩感觉将她心脏层层包裹。
“贺憬西,”眼睫颤了颤,她忽而平静地叫他,手指紧紧攥上他的西装,继而猛地拽下扔在地上,对着他的眸,“我不换。”
话落,她转身就走,挺直了背脊头也不回。
贺憬西眼中尽是森然暗色。
“桑偌。”他冷声叫她。
她没有回头。
下颌线条似紧绷到了极致,寒意从他周身散发,他狠狠地吸了口烟。
呼吸有些不顺,他手指扯开两颗纽扣。
“贺总?”矫揉造作的声音响起。
贺憬西冷冽眼风扫过。
只一眼,赵千漫心跳直接漏了拍,甚至呼吸也滞了滞,只觉男人周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冷漠气息,刹那间更是有股惧意涌向四肢百骸,但她忍住了。
“贺总,”她深吸口气,柔柔走近,“好……”
“你谁?”
巧字还没来得及出口,极度不耐和充满冷漠的两字将她打断。
赵千漫身体一下僵住。
一张被粉丝称为初恋的脸忽红忽白,她尴尬地抬起手指作势捋了捋散落下来的发丝,柔声细语自我介绍:“贺总,我是赵千漫,贺氏旗下子公司和桦传媒新签的艺人,我……”
“是个人我都要认识?”
男人唇很薄,勾起的弧度极冷,充满寒凉。
赵千漫尴尬不已,差点继续不下去。
“我……”她忍着,咬了咬唇,眼睛眨了眨露出几分男人最爱的柔弱,轻声说,“上月底夏总让您捎我一程来这里的,我坐过您的车,我们……”
她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欲言又止,几分娇羞几分紧张:“后来我发现我的香水掉您车上了,贺总,那瓶香水是我……”
“是你?”
赵千漫眼睛一亮,以为是他想起来了。
“是我……”
“滚。”毫无情绪起伏的一字。
赵千漫一张脸瞬间惨白,一颗才升到半空的心倏地坠落。
“贺总……”
贺憬西吐出烟圈,脸廓凛冽,吐出的话语丝毫不客气,凉薄森寒至极:“听不懂人话?”
赵千漫骤然间有种恐惧感觉,这男人的冷,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真正的极端的冷,无论是眼神还是语调。
她的脸白了又白,身体摇摇欲坠。
“贺……”
“贺哥你干嘛呢?”夏孟到底没按捺住好奇心找来,没想到一走近就见自己的新欢被贺哥吓得不行,楚楚可怜我见犹怜。
男人的保护欲爆棚,他直接搂过赵千漫,语气吊儿郎当:“你吓到她了,千漫啊,我的人,你忘了,上次见过的,别这么冷嘛。”
贺憬西吸了口烟。
“你的女人?”他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唇,深如海底的眼眸毫不掩饰一股嘲弄。
赵千漫心跳直接停了拍。
她有强烈的感觉贺憬西会说让她难堪甚至是一无所有的话,她想阻止。
但,慢了步。
“你的女人在我车里故意留下香水?”指腹直接将烟头碾灭,贺憬西眉眼间尽是寒芒,“看好你的女人,离我远点。”
话落,长腿迈开,他沉着脸离开。
席墨远和郁随走来时恰好听到这一幕。
擦肩而过之际,郁随掀起眼皮睨了眼贺憬西。
末了,他看向一张脸如调色盘精彩的夏孟,吐出两字:“傻逼。”
他也走了。
席墨远没走,他看向还僵在夏孟怀里的赵千漫,逐渐反应了过来郁随的意思。
“早就告诉过你,这女的不安分。”
席墨远是脾气最好的那个,但此刻,他丝毫不顾及当事人还在,嘲讽:“你不如问问她,她是搭不上贺哥退而求其次攀上了你,还是想借着你再攀上贺哥。”
“偏你还被她哄得帮她跳槽,”扫过已然在颤抖的赵千漫,他问,“你没做其他蠢事吧?”
夏孟一噎,顿时想到了今天的事。
他怎么可能承认,怎么可能让这帮兄弟知道自己被桑偌那样羞辱。
“当然没有!”他梗着脖子喊道。
席墨远从不说脏话。
“傻逼。”他说。
夏孟:“……”
操!
*
郁随走到贺憬西身旁,从他拿出的烟盒里捻了根烟出来,漫不经心地玩着,状似随意地问:“今晚你什么情况?”
贺憬西面色波澜不惊,语调亦是,只是覆着冷意:“桑偌是来找你的?找你做什么?”
郁随点了烟。
浅吸了口,他缓缓吐出烟圈,说:“试镜,我新电影缺个女一,别的人我看不上,就桑偌,穿上旗袍勉强合适。”
他顿了顿,评价:“又纯又媚,就是她了,电影里有几段露背戏,相信她可以演得很好。”
“啪——”是贺憬西点燃打火机的声音。
幽蓝火焰跳跃,融合着夜色,使得他本就漆黑的双眸格外深暗。
“这部电影她不会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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