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大帐内。
傅玉宸坐在金铜行床上,单手撑在面前的长案上,双眉皱起。
“还是没找到?”他看着站在前方的金吾卫长史。
“臣无能!”那金吾卫长史拱手请罪,“臣带了一个小队在先前那处搜了许久,也未曾见着之前那人的踪迹,在方圆的农家也问过,都说没有见过有外人出现。”
还是找不到。
傅玉宸心中莫名升起一股郁燥之感。
“先前留下的人眼下都到围场了?”
“回陛下,因想着围场安全,故而臣将人都调了回来。”
在金吾卫长史看来,他们在先前那里找了七八日,几乎把能找的地方都翻了个遍,却没有任何蛛丝马迹,若再留下只怕也是徒劳,所以他才将那一小队的人全都调回了围场,毕竟天子的安危最重要。
傅玉宸听后面色微沉。
“朕并未下旨让你调回剩下的人。”
显然他不悦对方自作主张。
“是臣之过!”那长史忙道,“请陛下降罪!”
显然他也知道自己是自作主张。
傅玉宸瞧着他半晌,尔后道:“果真是没任何发现?”
他还是不信,一个大活人真能平白消失不成?
而那长史听后便道:“先前几日确实没有发现,许是那人跑得快了些,已经不在先前那地方了,臣过会便带人再去搜寻。”
“……罢了。”傅玉宸道,“不必去了。”
“陛下?”那长史不解。
在他看来,陛下分明是很想找到那人的。
“你们应是找不到她的。……退下吧,日后这样自己做主的事情朕不想再看到。”
金吾卫长史听后只得拱手,应了声后便退出了大帐。
傅玉宸闭上双目,没再说话。
一旁的高怀心知他此刻不豫,便也不敢轻易开口。
大帐内一时十分安静。
过了不知多久,帐外忽地有了些动静。
听着外面低声交谈声,傅玉宸睁开眼。
“何事喧哗?”
高怀见状忙躬身:“臣这便去瞧。”
说着就匆匆往大帐外走去,过了半晌后方回来。
“陛下。”他微微躬身。
“说吧,什么事?”
高怀:“回陛下,是季淑容娘娘派了人来,说有事想求陛下允准。”
季淑容?
傅玉宸思索半晌,才想起这么个人来。
“这才刚到围场,她有什么事?”
高怀这才将自己先前听到的话说了出来。
“淑容娘娘说自己入宫几年,一直未曾有机会随行秋狝,心中向往不已,眼下既有了机会,便想试试骑射。”
傅玉宸听后便道:“她会骑射吗?贸然尝试就不怕自己受伤?叫她不要折腾了。”
显然他根本忘了自己后宫这几个宫嫔究竟是什么出身了。
高怀见状道:“陛下,淑容娘娘是兵部侍郎嫡长女,自幼习武。”
傅玉宸被这么一提醒,才隐约想起来点。
“既如此,随便她吧,叫人看着点,别让她受伤就是。”
对傅玉宸来说,最不希望就是自己后宫的这几个宫嫔受伤了,因为但凡谁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会派人来告诉他,为的就是让他去看看。
可是他真的对这些宫嫔没兴趣。
若非先太后在世时非要大选,他为人子又不得不遵从,现在他的后宫之中只怕一个宫嫔都不会有。
似宫嫔身子不适这样的情况,一回两回他还能不去,次数多了,便不得不去瞧瞧。
可去了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纵然那些宫嫔一个赛一个的人比花娇,可他还是觉着无趣。
不过说上两句便离开了,之后的便交由高怀去办。
眼下听得季淑容说要骑射,他便下意识交代,不要让对方受伤,免得自己还要抽空去瞧。
高怀见他允准后,便又道:“淑容娘娘还说……”
“她怎么这么多事?”
傅玉宸的语气变得有些不耐起来。
高怀见状忙住了声,一时不敢继续说下去。
过了好半晌,傅玉宸才再次开口。
“她还说了什么,你一次都说完就是。”
高怀这才敢继续往下说。
“淑容娘娘说,觉着一人无趣,便想着同旁的宫嫔比试一番,博个彩头。”
“后宫中还有宫嫔会骑射?”
“回陛下,除了淑容娘娘,另外还有薛贞媛家中也是武将出身。”
一听还有旁的宫嫔也善骑射,傅玉宸便道:“那你过会叫人去季淑容那儿,就说朕同意了她的请求,只一样,不要拉着不善骑射的宫嫔比试。”
“诺。”高怀听后便躬身应了。
傅玉宸在帐内又坐了会儿,最终还是静不下心来。
“朕去外面走走。”他说着起身,往外走去。
高怀见了便赶紧跟上,期间还抽空同帐外候着的内侍交代了句,叫人去季淑容那边去回话。
另一边。
司婉华帐内。
司婉华坐在贵妃榻上,身子靠着身后的凭几。
身为宠妃,她的一应吃穿用度都同旁的宫嫔区分开来。
不说别的,便说着帐幕,似她这样的位份,本来应是内设三柱,但因着她得宠,殿中省那边便用的四柱,且身边随行的人也比旁的宫嫔要多。
便是位份在她之上的季淑容,此番带的宫人员额都没有她的多。
不仅如此,便是她身上所穿衣料,都是最好的。
叶弦歌不知道,但不代表原主不知道。
坐在她对面,叶弦歌暗自看了半刻,最终确定她身上的衣裙是缭绫所制。
曾有诗云:缭绫缭绫何所似,不似罗绡与纨绮。应似天台山上月明前。
缭绫一物比之寻常衣料要珍贵的多,其制作精美、组织细密、质地柔软,表面流光溢彩,花纹变化莫测。因每年产量过少,故而素来都是上贡之用。
在原主记忆中,后宫中便是吴妃都没有这样的料子,可想而知司婉华有多受宠。
“真是对不住了。”司婉华看着叶弦歌道,“怪本宫驭下不严,这才叫叶娘子方才平白受气。”
说着还看了眼一旁的邱蝶:“适才那宫娥怎么处置的?既这样不长眼,便不要留在本宫身边了。”
邱蝶福身道:“回娘娘,奴婢先前也是打算这样处置,只是叶娘子心善,觉着那宫娥罪不至此,替她求了句情。”
“叶娘子果真心善。”司婉华说着一笑。
她生得虽不若季淑容那样美艳,但却别有一番清雅之态,眼下这一笑,更显得叫人感觉如春风拂面,十分舒适。
“娘娘过奖了。”叶弦歌起身一福身,“妾想着那小宫娥也不是有心,若真个将人留在这荒芜的围场,且不平白耽误了她一辈子?”
“叶娘子说的是,小宫娥也确实不易。”
司婉华显然不想在这事上多费口舌,因而说了一句便将话题绕开了。
“本宫先前听说,叶娘子在来围场前双膝受了伤?”
“不过小伤罢了。”叶弦歌道,“劳娘娘挂心。”
司婉华先没说话,只是看了看一旁的邱蝶,对方便会意地从一旁端了秘色瓷高脚盘来。
“叶娘子,这是适才六尚局那边送来的,说是新研制出来的,本宫用了些觉得味道不错,你也尝尝。”
叶弦歌听后看了眼跟前的精致糕点。
六尚局显然也是知道谁是得宠的,故而才会一研制出新的糕点,便忙着往司婉华这边送了。
叶弦歌伸手,正要拿起那糕点,便听得司婉华又道:“听得说叶娘子膝上的伤是因着季淑容才伤的?”
她的指尖顿住。
“不过是妾不自己不当心罢了,同淑容娘娘无甚关系。”
司婉华听后又是一笑。
“是不是又有什么所谓?本宫此番叫叶娘子来,是有一事告知。”
她的眼神落在那糕点上。
“这回来围场,季淑容是做好了要在陛下跟前显现一番的准备的,故而她会去向陛下请旨,说自己许久未曾骑射,想要在围场试试。”
“淑容娘娘将门出身,这样的要求实属正常。”
司婉华动了动,调整了下自己坐着的位置。
“只是本宫听说,她届时会提出同叶娘子比试。”
叶弦歌听后一怔。
原来刚才那个主线任务是这个意思吗?
季淑容想要和她比骑射?
难怪先前她问003有没有发布错任务时,对方让她不要质疑游戏的准确性。
叶弦歌是真搞不明白,季淑容是多闲,有那功夫不想想怎么多吸引陛下的注意,老是针对她做什么?
司婉华见她滞住不说话,便以为对方是吓住了,因而道:“叶娘子莫要担心,本宫已经替你想好退路了,若是季淑容那边提出同你比试,你便说同本宫有约,无暇比试便是。”
叶弦歌回过神来。
“妾谢娘娘替妾思虑周全。”
“叶娘子不必客气。”司婉华道,“叶娘子先前在永绥殿的境遇本宫倒也听说了些,季淑容仗着自己位份高,总是压制着娘子,想必娘子日子也不好过。本宫同娘子接触虽不多,但觉着同娘子十分有缘,若是日后有机会,本宫便同陛下提一下,让你到本宫的舒阳殿来随居,叶娘子意下如何?”
叶弦歌笑了笑,接着拿起那高脚碟中的糕点。
轻咬了口后她开口道:“果真不愧是六尚局所制,味道确实好。只是妾不太喜欢过甜的糕点,同娘娘口味不同。”
她这一句话说完,司婉华面色霎时沉了下来。
“叶娘子口味果真独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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