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什么死,快去干活!”
皮革靴结结实实地踢到小腿上,夏尔缇膝盖一弯,踉跄着摔了一跤。
她咬牙爬了起来,脚踝上的锁链随着她的动作发出金属碰撞的声响。
“如果你今天再敢偷懒……”穿着皮靴的男人微微眯起双眼,“我就打断你的腿。”
夏尔缇愤恨地看了他一眼,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将肚子里的脏话咽了回去。
铁链再次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夏尔缇拖着虚弱的身体,忍痛跟上其他几个奴隶的步伐。
没错,她是奴隶。
一想到这个事实,夏尔缇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要知道几天前的她还只是一个看看小说混混日子的咸鱼大学生,和奴隶这种落后封建的身份根本八竿子打不着。
可就在她无意中看了一本主角穿越异世界的女强爽文后,她的生活就在一夜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竟然穿进了这本小说里——还变成了一个命运凄惨,幸运值只有E的倒霉奴隶。
之所以说她幸运E,是因为在这本小说里,和她同一批的奴隶都在遇到女主后得救了,只有她,在女主到来之前便被那个该死的奴隶主凌虐而死。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长了一张如人偶般纤柔精致的脸庞。
16岁的夏尔缇拥有一头如夜色般漆黑柔顺的长发,鸦羽般的浓密睫毛下,是一双比海还要纯粹剔透的幽蓝眼眸。很难想象,这样一副如宝石般流光溢彩的眼睛,居然会出现在一个奴隶的脸上。
身为奴隶,这么美的容貌并不能为她带来好运,只会加速她的死亡而已。
夏尔缇看着膝盖上的淤青,心里更气了。
她现在只是一名未成年的少女啊!明明还是长身体的时候,每天吃不饱喝不足也就罢了,还要被迫做童工,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监工殴打欺负。
万恶的异世界!
“夏尔缇,你还好吗?”就在夏尔缇唉声叹气的时候,走在她前面的茶发少年放慢脚步,担忧地看着她,“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一会?”
夏尔缇摇摇头,对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我没事,诺亚。我们继续走吧。”
诺亚和她一样只有16岁,也是被出售的奴隶之一。也许是因为同龄的原因,诺亚平日里很照顾夏尔缇,不仅经常帮她干活,还会把自己的食物分给她吃。
他可以算是夏尔缇在这个世界里最亲近的人了。
诺亚不放心地看了看夏尔缇的小腿,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余光忽然扫到那个凶神恶煞的监工,忙闭上了嘴。
再说下去,那个人又要过来打夏尔缇了。
他们沉默地跟着队伍,来到富商约翰·奥卡姆的宅邸内。
这个约翰,就是买下他们的“主人”。
他是从其他地方搬来罗茨港的,因为随行的仆从不多,便让管家先到此地,买下一些年轻的奴隶安置在宅邸中,作为他的新仆人等待他的到来。
只有夏尔缇知道,买仆人只是富商的幌子罢了。他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让这些年轻可爱的少年少女,成为任他凌虐的性_奴。
富商之所以敢做这种事,是因为在这里,奴隶只是一群没有魔力又无家可归的贫困平民,虽然律法保障他们的人权,但没有人会真的在意奴隶的死活。
在这个世界,没有魔力就是理所当然地低人一等,即使出身贵族也是如此。
只有生来便拥有魔力的那群人,才是真正的上流阶层。
年幼的奴隶们排着队,胆怯地走进宅邸后面的花园里。他们今天的任务是将这个花园清理干净,并种满约翰老爷最喜欢的红玫瑰。
“动作快点,别磨蹭!再过两天老爷就要到了,如果让他看到这里的红玫瑰没有种满,到时候有你们好果子吃!”
长相刻薄的小胡子管家对着奴隶们高声喊道,手中的鞭子啪啪作响。
这是他用来惩罚偷懒孩子的道具,而夏尔缇前一天才刚刚领教过这根鞭子的威力。
可太鸡儿疼了。
小奴隶们听到鞭子的声响,吓得抖抖索索,立马拿起一旁的铁锹开始干活。一时间花园里充满了铁锹铲土和锁链晃荡的声音。
夏尔缇一边装模装样地松土,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的地形。
不知道这个花园有没有可以逃跑的地方呢?就算有个狗洞也好啊!
“夏尔缇,你又在偷懒了。”
诺亚拿着铁锹凑到她的身旁低声说道:“小心点,会被那个人发现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身体挡住管家的视线,不让对方注意到这边的小动作。
夏尔缇闻言,立即做出低眉敛目的样子,跟着其他人一起卖力地挥起铁锹。
这几日,她因为屡次“偷懒”,已经成为监工和管家的重点观察对象。
事实上,她并不是在偷懒。她只是在努力寻找可以逃离这里的办法而已。
可惜的是,逃跑这件事,比她想象的要难太多了。
先不论这个宅邸的安保措施有多严密,就凭她这副孱弱的身体,就很难偷偷逃出去,更何况她的脚上还拷着锁链。
这个开局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地狱模式。
想起背上的鞭痕,夏尔缇不由瑟缩了一下。她皱了皱眉,不抱希望地询问身旁的少年:“诺亚,难道我们真的只能做一辈子奴隶吗?”
诺亚听到这个问题,琥珀色的瞳孔瞬间黯了下来。
“是的,夏尔缇。这就是我们的命。”
不要这么随便就把我的命给定下来了啊,你们好歹还有人救,我可是再过一天就会死无全尸的!
夏尔缇不死心地继续问:“就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吗?比如寻求神的帮助……”
她记得这个世界里是有类似神的存在的。他们能够听到凡人的祈求,并根据自己的判断决定是否施以援手。
原书中的凤傲天女主最后便成为了世界的新神,能力之强地位之高,令万物众生见了她都得喊“爹”。
夏尔缇觉得如果凤傲天现在能救走她,让她喊一声爹也不是不行。
诺亚面露疑惑:“神的帮助?你是想说神使吧?”
夏尔缇:“神使?和神有什么区别吗?”
听起来好像还是神的级别更高一点。
“不是有没有区别的问题……”诺亚同情地看着她,“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吗?神祗早就不复存在了。”
“哎?”
“现如今,只有七位神使是最接近神祗的存在,也只有他们能够倾听凡人的祈求。”诺亚苦笑一声,“话是这么说,但也只有那些有魔力的贵族们才能呼唤神使……神使大人们是听不到我们这些人的声音的。”
……啊,她记起来了。
夏尔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关这个世界的设定在脑海中一点点浮现出来——
这个世界是没有神的。准确的说,是曾经有过,只不过后来渐渐被众生遗忘了。
没有人记得神的_名讳,没有人记得神的真容。祂就像是一团模糊又遥远的迷雾,变成了无法触及的禁忌与虚无。
“继续干活吧……神使救不了我们。”诺亚苦涩地扯了下嘴角,继续铲起花坛里的泥土。
夏尔缇没有再说话,也埋头挥舞起小铁锹来。
——还是找找周围有没有狗洞吧。
***
一天的辛苦劳作后,奴隶们脚步蹒跚地回到了破旧的佣人房里。
说是佣人房,其实也只是将宅邸里原有的马厩稍微修葺了一下,改成了一间间类似牢房的“佣人房”。因此,这些房间里仍然是脏污不堪的,即使用水冲刷过,也仍然能闻到隐隐约约的马粪味。
如果是平时,夏尔缇还会习惯性地干呕几下,然而今天她却无暇在意这些。
还有最后一天,到了明天晚上,那个恶心的虐待狂就要回来了。糟糕的是直到现在她也没有找到一个狗洞,更别提其他逃走的办法了!
而且,她的腿还受伤了。
“呸!”
一想到那个故意针对她,还用鞭子抽打她右腿的小胡子管家,夏尔缇就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
这个狗仗人势的东西,还不是欺负她没有还手的能力。要是能逃出去,她一定拔光他的胡子,再用鞭子抽得他满地打滚……
夏尔缇咬牙切齿地想象着虐待管家的场景,想着想着忽然忧愁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意淫是很爽……但她真的能逃出去吗?
难道她就只能在这里等死了吗?
想到自己这几天无谓的挣扎,夏尔缇越发灰心起来。
水银般的月光透过天窗,安静地倾泻进来。夏尔缇看着窗外那一方小小的夜空,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
她是个无神论者,从来不相信神的存在。
但是现在……
“拜托了!不论是佛祖还是上帝都行,随便来一位救救我吧!”
夏尔缇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双手合十碎碎念道:“玉皇大帝西王母太上老君观音菩萨,求求你们救救我……”
她不想死,她一点都不想死啊!就算是希望渺茫的求神拜佛也好,来个人救救她吧呜呜呜……
可怜的夏尔缇将自己知道的神名像报菜名一样全部都报了一遍,然而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四周仍然静悄悄的,其他屋里的奴隶都沉沉睡去,清冷的月光下万籁俱寂。
……她就知道。
觉得自己很蠢的夏尔缇失望地放下手,揉了揉发麻的腿正要站起来,忽然又想起白天诺亚说过的话——“神使会倾听凡人的祈求”。
要、要不再试试呼叫神使?
虽然她没有魔力……但事到如今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无论他们能不能听到她的声音,她都要试一试。
这是她最后的挣扎了。
夏尔缇深吸一口气,刚要张嘴,忽然停顿了一下。
——啊。她好像并不记得神使们的名字。
……。
…………。
淦,她看小说的时候到底有没有带脑子啊!
夏尔缇彻底绝望了。
“算了,我就随便报名字吧。总共七个神使呢,我就不信对不上一个!”
夏尔缇破罐子破摔,干脆跪坐在月光下,一股脑地将自己能想到的名字尽数报了出来。时间静静流逝,月色也逐渐黯淡。不知何时,夏尔缇的房间已经重归漆黑。
黑暗中,昏昏欲睡的黑发少女歪斜着身体坐在地上。她的双眸微阖,脑袋无意识地一点一点,口中仍然在轻声呢喃着什么。
“亚当斯……赛洛斯……赛洛斯……赛……”
细弱的呓语,犹如虔诚而又低柔的轻唤。
倏然,黑暗中漾起一层水纹似的涟漪。
“阿嚏!”
夏尔缇蓦地打了个喷嚏,她吸了吸鼻子,下意识抱紧自己的身体。
冷。
好冷。
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冷?
脑中闪过这样的疑惑,她懵懂地睁开眼睛——
一道细长的、诡异的阴影从黑暗中伸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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