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好物不坚实

    沈凉月眼前一黑、险些跌倒,剧痛翻滚袭来,灵魂在崩溃和麻木间被撕扯成一片片,如同狠狠一刀割破鹅毛枕头,无所归依的魂与魄飞得到处都是。他想使劲捂住自己的耳朵,可冰凉的手抖得厉害、完全不听使唤,他只有站在黑暗中,自虐般地听着屋里的omega呻/吟着对他的未婚夫深情表白,恳求alpha的疼爱和标记!

    贺明风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帝星的酒店那么多,即使他已经厌倦了沈凉月的身体,要和别人上床,又为什么要把褚飞带到这儿来?!在他们曾经颠倒缠绵、翻云覆雨的床上抱着别人放肆地偷欢?!

    他们连这里都要侵占、连记忆都要玷污,此处所有美好的回忆和情感都覆灭殆尽,一如院中的玫瑰花被暴雨打碎,委顿腐烂在泥地里。

    “砰”地一声,卧室的门被人大力推开,沈凉月如马上就要消散的幽魂般出现在门口。灯光大亮,他的瞳孔急剧收缩,沈凉月眼睁睁地看见贺明风和褚飞的衣衫不整地抱在一起,alpha的犬齿正要刺穿omega脆弱诱人的腺体!

    热泪眨眼间模糊了眼眶,心脏实在太痛了,沈凉月的口中都是血腥味儿,下唇被咬得渗出鲜血,他颤抖着捂着胸口几乎喘不过气来——贺明风不愿给他标记,却肯标记褚飞!

    又是“哗啦”一声巨响,贺明风如梦方醒地推开怀里紧缠着他的omega,猛地站了起来,慌乱地打翻了床头的花瓶。那瓶干枯的玫瑰是他们离开前贺明风特意为他采来的,是沈凉月亲手剪去花刺一朵一朵插在花瓶里的,现在,鲜艳水灵的花朵已成了失去生气的干尸。

    电闪雷鸣中,花瓶坠落、玻璃迸溅的场景,在三个人眼中都无限地慢放。满地的褐色花瓣,在凄切的落雨声中,惨然得犹如干涸的血迹和无声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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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打扰你们庆祝了。”沈凉月的脸白得没有血色,衬得他唇上的伤口触目惊心,他喃喃地说:“原来你们是打算这么庆祝的... ...”

    “不、不!凉月,你听我解释!”贺明风的脸色也变得很差,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开始分明一切正常,可是当他把褚飞拖进卧室、扔上大床的时候,他忽然有一瞬间觉得青草的味道无比好闻,相形之下,玫瑰的香气竟太过甜腻了!

    生理欲望刹那间克制不住地涌了上来,他被褚飞紧紧攀住,火热颤抖的身体不停地在他身上磨蹭,青草的味道浓得吓人。怎么会这样?他和沈凉月的契合度高达90%,他怎么还会觉得别人的味道更加诱人?!

    alpha顿时懵了,他用最后的理智试图从外套里再摸出一支抑制剂,却赫然发现,身上只穿着一件湿透的衬衫,外套早不知道被褚飞撕扯着丢到了哪里。贺明风狠狠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希望疼痛能唤回理智,可他就像一个陷入欲/望沼泽中的人,越是有意挣扎反抗、越是不自觉地沉沦下去。

    他太过自信了,他以为自己已经和契合度极高的沈凉月结合过,就不可能再对别的omega产生强烈的欲望,可这魔怔般的青草味儿竟让他晕头转向。

    又湿又热的吻雨点般落在alpha的颈侧,撩拨着他紧绷的底线。一滴汗水淌过贺明风诱人的锁骨,口干舌燥的褚飞舔去那滴汗,而后在他锁骨上使劲咬了一口,充满暗示性地把omega脆弱的后颈袒露给迷乱的alpha。贺明风双眼迷离、汗湿的喉结性感的滚来滚去,“咬下去、咬下去”似乎有个声音在脑海里催促。他双眼赤红,无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犬齿,不过是一个临时标记而已——咬吧,他们就都能解脱了。

    “不必解释了,”沈凉月盯着他,一字一字地说:“我有眼睛。”

    褚飞初时也被吓了一跳,但是心里又有种说不出的畅快,他强忍着沸腾的情/欲,哑着嗓子道:“沈凉月,干嘛做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这不是你也干过的事吗?”

    “什么?”

    褚飞的火气噌地窜了上来,大喊道:“若不是你发情勾引他上床,他怎么会和你在一起!”

    沈凉月张了张嘴,五脏六腑都搅在一起、难受得要把心都呕出来,染血的嘴唇抖得厉害,“...你和他这么说的?是我算计你,勾、勾引你,你才勉强和我在一起的?”

    “不是!不是的!我从没说过!”贺明风的头皮都要炸开了,他急急上前几步,想要抱住失魂落魄、浑身发颤的沈凉月。

    沈凉月随着他的靠近眼睛猛然瞪大,他清楚地看见alpha大敞的衣领中红艳刺目的吻痕和锁骨上的牙印!脑袋里仿佛传来理智绷断的声音,顾盼生辉的双眸霎时黯淡如死,他崩溃似的爆发出一声高喝:“别过来!别再碰我!”

    色情的吻痕、褚飞鄙夷的表情和贺明风焦急愧疚的脸在他眼前鬼魅般打转,他们的嘴唇开开阖阖,可沈凉月耳中“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清。血液狂涌、骨髓中有如针扎,他再也不能承受这样痛苦的煎熬,任由自我保护的求生本能操控着他脱力的双腿,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凉月!”贺明风心如乱麻,追着他就要出门。

    褚飞扑过去,用自己的身体将门撞上,他的脸上还有未退的潮红,眼神却像两把雪亮的尖刀,要生生剖开贺明风的心,孤注一掷地嘶吼道:“你还追他干什么?你爱他吗?趁机和他说清楚不好吗?”

    关门声和褚飞的话,扼住了沈凉月的喉咙,掐灭了他最后的幻想。他不管不顾地冲进大雨里,在一地狼籍的落花中,扶着庭院中的一棵树干呕不止、痛哭失声。

    鲜花容易谢,好物不坚实,这世间总是如此,平添多少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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