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正？正义？还要裁决？
对于哈迪斯朝着自己说出这种冠冕堂皇的话, 阿佛洛狄忒差点没忍住当众翻白眼。
而除此之外就连一旁围观的奥林波斯吃瓜诸神也都在心中默默吐槽。
爱与美之神殿下无论如何都和这三种特质扯不上关系啊, 哈迪斯这借口还能不能找的更假一点？
众所周知，公正的象征是阿波罗, 正义的代表、同时兼具裁决之力女神忒弥斯在幽冥, 那两个才是更好执行冥王陛下意志的代表。
反正怎么都不该是她。
“好吧，既然爱与美之神殿下也到了, 那就请殿下来做出一个公正的裁决。”
正当阿佛洛狄忒思考着该怎么回应对方的时候, 一旁的德墨忒尔仿佛到达了忍耐的边缘，这会儿瞪圆了眼睛, 看着阿佛洛狄忒的目光也非常不善，仿佛就连她也是冥王找来的帮手一样。
“说真的, 我自问并不公正，也不是正义的代表, 所以我恐怕没有办法完成两位殿下要求我做出的‘裁决’。”
心中思考一瞬，表面上，阿佛洛狄忒面带无奈, 此时摊开双手, 向着哈迪斯和德墨忒尔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所以还请两位另寻高明吧。”
她说完这个话，吃瓜诸神很满意，就觉得这才是符合他们心中设定的爱神。
不过赫尔墨斯却傻了眼, 只是瞅着宙斯和阿佛洛狄忒的表情，年轻的神使选择闭上嘴。
因为场面复杂，像阿波罗、阿瑞斯等男神根本就没出面, 女神中除了天后赫拉之外，也只有一个阿尔忒弥斯跑出来了。
他人微言轻，还是好好保住自己比较重要啊。
宙斯从一开始就一直在旁观这事情发生，起初一声不吭，只把自己当成隐形的。
此时伴随着阿佛洛狄忒这一番话，宙斯却突然眉头微微一皱，开口叫了一句：“阿佛洛狄忒。”
“嗯？”阿佛洛狄忒闻声望去，见到神色阴晴不定的宙斯，挑了挑眉，“原来陛下也在，那可真巧了。”说着转身朝着宙斯所在的位置走了过去。
“陛下作为神王，我想，放眼整个奥林波斯，再也没有谁能够比陛下更具威严，且能够实行审判的职权了吧？”
阿佛洛狄忒笑意盈盈地看着宙斯，说完之后更是不容对方反驳，紧跟着又补了一句：“当然，如果陛下觉得自己无法胜任，那么……我们或许可以派人去请正义女神忒弥斯。”
阿佛洛狄忒是故意的。
她自然知道除了哈迪斯针对自己之外，宙斯夫妇在这件事情中一定也扮演着相应的角色。
既然都已经下水了，她也不在乎把别人都扯下来。
反正按照赫拉的性格，就算明知道这是钩子，天后还是会下的。
“不必了！”这话才刚说完，拉长了脸的赫拉就上前打断了她们，“我看宙斯来挺好的。”说着给了神王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
“……”
看着保持着微笑，一脸纯良的阿佛洛狄忒，还有一旁面无表情，眼中充满了威胁的妻子，宙斯第一次因为面对两个女神而感觉眼前一片灰暗。
正义女神忒弥斯和宙斯还有着一段旧情，而这恰恰是赫拉心中最为反感的“雷区”，所以天后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正义女神忒弥斯和宙斯再度在奥林波斯重逢。
这一点早就在阿佛洛狄忒意料之中，所以她才会故意那么说。
“不管谁都好，反正赶紧的！”德墨忒尔已经快要受不了哈迪斯的挑衅目光了，连带着语气都变得有些歇斯底里起来。
想想也是，对于农业女神而言，最重要的莫过于女儿珀尔塞福涅。
翩翩冥王就是看上了春神，这无疑触及了德墨忒尔心中的逆鳞。
可以说，要不是因为有着诸神劝阻，否则德墨忒尔早就已经挥舞着大镰刀和冥王杠上了。
如今虽未曾动手，可是这两位神明之间的气场依旧复杂，以至于等闲之辈根本不敢轻易上前，唯恐自己不明不白就被卷进了两位大神的争斗中。
“咳，让我来说啊……”被赶鸭子上架的宙斯目光犹疑，这会儿吞吞吐吐，也不知道究竟该说什么才好。
一开始说好的，这件事情直接推给阿佛洛狄忒也就完了，偏偏赫拉因为一个正义女神忒弥斯被影响了理智，毫不犹豫就赞同了爱与美之神的话，结果宙斯现在所处的位置就变得非常尴尬。
同意哈迪斯，不仅意味着会得罪德墨忒尔，或许还得面临着在诸神中威信降低的后果。
但是选择帮助农业女神，那哈迪斯肯定会记恨他。
这样一来，宙斯怎么选？
阿佛洛狄忒能猜到，宙斯现在心中肯定觉得难以抉择。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过是抱着手臂，在那里看热闹，全然没有想要干预的意思。
“好了，我看你也不用迟疑不定了。”
面对一直不肯吭声的宙斯，德墨忒尔算是看明白了，此时脸上保持冷笑，“呵呵，既然你们要逼我们母女，那这主神我也不当了！你另寻高明吧！”说着也不和哈迪斯针锋相对，却是取下了头上的头冠，直接掷到地上。
“砰！”
随着一声脆响，宝石雕琢的黄金麦冠在地面上四分五裂，那宝石碎片折射出了美轮美奂的光彩，只是再美的宝石终究还是变成了残片。
这一幕惊呆了诸神，就连宙斯也没想的德墨忒尔会这么决然，这会儿连忙伸出手，“你别激动！”
开玩笑，当初好不容易才把克洛诺斯那一系神明给排挤了出去。
为了确保主神之位全都是自己人，宙斯这才会把所有能安排的兄弟姐妹儿子女儿等等一大车亲戚都安排到了主神的位置上去。
当初因为盖亚的缘故，空降一个阿佛洛狄忒，宙斯都为此老大不乐意。
如今德墨忒尔突然间甩锅不干了，她本人走的潇洒，对于诸神来说更是一个讯号，一个能够再度争取无上神权的机会。
可宙斯将会面临一个大的烂摊子，他又怎么可能愿意！
德墨忒尔步伐一顿，却并未转身，只是想看看宙斯还有什么花言巧语要说。
讲道理，农业女神现在是有点哀莫大于心死。
哈迪斯这么咄咄逼人，宙斯态度暧昧不清，剩下的神明不是在吃瓜看热闹，就是有心无力，她就算内心再怎么坚强，到底不过是一个女神，此时也独木难支，于是只能想到这种毅然决然的法子。
“你不要这么激动，有什么话我们还是回去好好说吧。”
口中说着安抚的话，宙斯更是给了哈迪斯一个目光暗示，那意思就是在说别闹了，难不成真要场面无法收拾？
“你着什么急？”哈迪斯老神在在，根本就没理宙斯，任凭对方快要把眼睛翻抽筋了，冥王也丝毫不为所动。
“唉，何必闹得如此难堪呢？”阿佛洛狄忒此时发出一声轻叹，还不忘扎了德墨忒尔一刀，“成天就以退位作为要挟，既然不想当这个主神，那就不要当好了，反正也没见殿下做过什么正经的事。”
她原本对于德墨忒尔还是有些同情的，毕竟对方疼爱珀耳塞福涅情真意切。
将心比心，阿佛洛狄忒当然尊重这位母亲。
只是伴随着事态发展，她不仅因为几次三番被卷进争端而头疼，看着农业女神的操作，阿佛洛狄忒面对德墨忒尔的观感，也从起初的心疼、怜悯，变成了无语，乃至于现在的忍无可忍。
你钥匙真的不愿意女儿远嫁幽冥，那你就以强硬的态度回绝啊？
这边成天哭哭啼啼说找不见女儿，好不容易女儿回来了，也没见说出什么大道理，只是直接将人锁在神殿里，不许外出。
阿佛洛狄忒觉得珀耳塞福涅没有因此被对方养成一个极度叛逆的性格，那就算是德墨忒尔的运气好了。
这种对待方式，连幼年的神明都忍受不了，况且是一位已经成年的女神？
阿佛洛狄忒算是看明白了，德墨忒尔从始至终就没有将春神看作是独立的个体。
只是认为那是自己的女儿，所以从她出生开始，接下来的一切都该由作为母亲的自己给她安排的明明白白。
而一旦当女儿的态度与自己的意志呈现相悖时，那么落在德墨忒尔眼里，那就是女儿的不孝顺，是叛逆，同时也是背叛自己。
这可真是病态的母爱——
“你说什么？”
被阿佛洛狄忒这样公开一番指责，德墨忒尔整个人如遭雷击，一下子僵在原地。
随即反应过来之后，德墨忒尔猛地回头看向阿佛洛狄忒，怒气冲冲道：“你再给我重复一遍！”
“再重复几遍也是一样的，我认为殿下的德行不配成为主神，而对于春神来说，或许真正让这为殿下感到烦恼、痛心的并不是冥王，而是你这个作为母神的存在。”
顶着一大群人或是奇怪，或是震撼的目光，阿佛洛狄忒全程都像个没事人似的，一点没受到影响，只是反过来问众神，“诸位在奥林波斯的时间比我都要长，也不会对此毫不知情吧？”
果然，被阿佛洛狄忒的目光一看，本来还试图帮腔德墨忒尔的那些女神们都垂下了脑袋，不敢吭声了。
而一旁的哈迪斯目光微微一动，就觉得自己似乎看错了这个女神。
原本以为对方是个麻烦，可目前看来这性格倒是和冥月女神有些类似。
赫卡忒同样也是这样，一副敢爱敢恨的性子让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一切全凭自身喜好。
阿尔忒弥斯原本也在看着热闹，这会儿给阿佛洛狄忒投去了一个颇为赞许的目光。
不得不说，阿佛洛狄忒这一次发言一下子就获得了阿尔忒弥斯的认同。
她不喜欢柔弱的女生，而对于那些无脑追求恋爱的行为更是嗤之以鼻，正因如此，在此之前，阿尔忒弥斯也是抨击春神的一员。
但是随着阿佛洛狄忒为珀耳塞福涅一番辩白，阿尔忒弥斯也终于反应过来，为什么总觉得农业女神很不对劲。
说简单一点吧，一开始面对失去女儿而陷入悲伤的农业女神，大多数人都是予以同情的。
可不管是人，还是神，大家都不可能围着一个人打转，耐心总有限度，时间久了当然还是会烦的。
就算之前是好闺蜜，阿尔忒弥斯也很受不了德墨忒尔的歇斯底里，更别说对方愈发过分。
如今阿佛洛狄忒这么一讲，阿尔忒弥斯心中对应了一下，恨不得当即鼓掌。
可不就是像对方说的这样吗？
“呵呵！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我是珀耳塞福涅的母神，我给我女儿做出的决定一定是对她最好的，难道还要你这个外人在这里对我评头论足？”
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众人在心中吐槽了无数遍，德墨忒尔也顾不得自己狼狈的姿态，这会儿怒极反笑，紧接着又说：“何况作为主神，你居然敢如此侮辱我，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让我付出代价？”阿佛洛狄忒将手放在耳边，做出了一副仿佛没听清楚的姿态，脸上都是配合着流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先等等，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殿下不是已经请辞退位了吗？那现在你还算是个哪门子的主神？何况就算想要凭借资历来说话，奥林波斯难道就没有比你资历更老的了？”
“好了好了，别吵了。”眼看着场面的气氛，因为两位女神的争吵而再度陷入另一个诡异的状态，神王颇感焦头烂额，就连劝架的话都变得异常无力。
“行了，我先带姐姐去冷静一下。”
看着冲上来仿佛要抽阿佛洛狄忒耳光，却被阿尔忒弥斯半路拦住的德墨忒尔，赫拉叹了口气，随后就打算把人带走。
“等等！”
偏偏就在这时，一道白色身影从角落里窜了出来，一下子就扑到了阿佛洛狄忒身前，然后带着哭腔道：“不许你打爱神！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决定，和别人没有关系，你不要再折腾别人了好不好？算我求你了！”说到最后，她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珀耳塞福涅？”哈迪斯没想到正主居然逃出来了，这会儿愣了一下，赶忙冲上去握住了她的手，“你有没有受伤啊？”
听说珀耳塞福涅自从上次散心回来之后，就一直被德墨忒尔囚禁在神殿中，她能够闯出来一定是受了很大的伤害吧！
“没事，是一位老婆婆帮了我！”摇摇头，珀耳塞福涅抬起头，看着哈迪斯的眼睛溢满了深情，“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我当然会来了！那可全都是为了你！”
听到对方的话，哈迪斯眼神微微一变，更加柔和了，同时周身的气息都变得极为温润。
“……”
“……”
“……”
面对旁若无人又开始陷入粉红色气泡的那两位，被两人齐齐挡住的阿佛洛狄忒一头黑线，心下暗道：“就算真的让德墨忒尔过来，我也不会站着挨打啊，又开始演起来了？”
“咳！”赫拉没有阿佛洛狄忒的心中小剧场，这会儿抬手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那个，阿尔忒弥斯……”她这边刚想说让自然与狩猎女神看住德墨忒尔。
对方因为女儿的到来，整个人受了莫大刺激，一下子陷入了当机状态，这会儿瞪大了眼睛，张着嘴，手指颤抖着指向珀耳塞福涅，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仿佛下一秒就会撅过去。
“嗯？”被点名的狩猎女神有些奇怪，刚想问问赫拉到底要干嘛，结果却见眼前闪过了一道土黄色的身影，这才反应过来，那是得墨忒尔！
不妙了——
同样的想法在诸神心中同时响起。
“你居然敢跑出来！”随着一声咆哮，德墨忒尔终于冲到了女儿身前，这会儿高高抬起手掌，一巴掌拍下，口中更是厉声道：“你不是要和哈迪斯在一起吗？好啊，他是冥王，等我把你拍死，你变成亡灵就可以和他永生永世在一起了，你再也不是我的女儿，我再也不会管你的事情了！”掌心神光涌动，看起来是因为愤怒之极，而动用了全部的力量。
“不行，快阻止她！”被人群挤到一边的宙斯感受到了广场中传来的危险气息，这会儿眼皮狂跳，连忙举起权杖，“雷霆！”
随着宙斯发出怒喝，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间被无数乌云遮蔽，银白色的雷光在云中闪动，而后向着德墨忒尔劈了下来。
“……”
面对说动手就动手的母女二人，阿佛洛狄忒这会没有继续上前，反而还后退了好几步。
打打杀杀都是男神们的事情，她只是一个柔弱、可怜又无助的孕妇，还是不要去掺合这样的事情比较好。
反正宙斯出手了，况且哈迪斯也不是纸糊的，肯定不会有事儿。
“砰！”
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被自己神力反弹的德墨忒尔整个人一下子倒飞了出去。
阿佛洛狄忒看见对方闭着眼睛，脸色惨白，仿佛直接晕了，忍不住心中感叹，真不愧是神王和宙斯联手合击。
她刚才看的很清楚，德墨忒尔的攻击还没有发出，距离她最近的哈迪斯就已经挥出了一拳，上面所汇聚的力量可比德墨忒尔还要强上数倍，紧接着宙斯的雷霆也凭空降临。
面对着两大强者的合力攻击，别说德墨忒尔没有丝毫准备，就算是提前准备了，她难道就挡得住了？
“母神！”珀耳塞福涅虽然之前摆出了一副要与之断绝关系的态度，但真的当农业女神陷入垂危时，春神再一次倾斜了天平。
而看着眼前这一幕，阿佛洛狄忒脸上保持着一抹神秘的笑容，但是没有半分要管闲事的意思。
她刚才就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如今仔细一看，珀耳塞福涅身上浓郁的幽冥之气藏都藏不住，以至于之间吞噬了其原本生机勃勃的春神之力。
虽然不知道哈迪斯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不过应该是吃了幽冥的食物，所以才会和幽冥达成契约，被注入幽冥之力。
就和上辈子一样，已经吃了幽冥食物的珀耳塞福涅就好比是笼中的鸟，早已被拽住了脚，想跑也再也跑不了了。
事情已成定局，她不打算继续观看，反而趁着乱哄哄的场面掩饰，在没有人注意的情况下走出了圣山。
珀耳塞福涅的事情，阿佛洛狄忒一点也不感兴趣，但是她自己的事情却迫切的要解决
因为阿佛洛狄忒能够感受到自己的预产期快进了，估计就是个把月的事情。
在小爱神出生之前，阿佛洛狄忒必须得找到一处绝对安全的地方，只有这样才能避免来自于大地之母的打扰。
而试问除了原始神的神殿之外，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地方能够称得上是“安全”？
所以幽冥肯定还是要去的。
但是只能自己去。
毕竟伴随着这个事件结束，她身为爱与美之神就应该老老实实待在圣山上，作一尊花瓶供世人瞻仰、崇拜，再也没有什么正大光明的借口可以堂而皇之进入哈迪斯的领域了。
“所以这一次一定要把这个误会解开！”
阿佛洛狄忒之前也反思了一下，就觉得自己身上那些负面情绪来的甚为蹊跷。
她自己都弄不明白那些情绪是怎么跑出来的，思来想去，最终也只能归结到那可能是上辈子的后遗症。
毕竟当时数个世界朝着她们的天地碰撞而来，其中有好几个都携带着末日的腐朽气息。
而真正摧毁天地的，是一座已经消失了一大半的残破世界。
虽然最后关头因为厄洛斯的牺牲而重回过去，可这个经历到底在阿佛洛狄忒心中留下了一道巨大且难以磨灭的伤痕。
“殿下又来了？”
正当阿佛洛狄忒微微出神的时候，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同时换回了爱与美之神的理智。
“卡戎殿下。”
冲着站在小路口前的男神微微点头，阿佛洛狄忒抬手取出一枚银币，“又要麻烦殿下了。”
“哈哈哈哈，殿下来光顾我的生意，怎么称得上是麻烦呢？”
隔空接取了银币，卡戎哈哈一笑，一边将小破船推下水，一边邀请着爱与美之神登上船。
“不过殿下这一次孤身前来，恐怕不是为了那件事情吧？毕竟这时候哈迪斯陛下也不在幽冥啊……”
将人送到冥王城前，卡戎心中好奇，忍不住问了一句。
“啊，差点忘了说。”阿佛洛狄忒反应过来，连忙说道：“我这一次并不是去冥王城！”
“那殿下想要去哪里？”
看着神情纠结的阿佛洛狄忒，卡戎心下一动，然后就说：“我作为苦难河之主，但凡是这条河流途经之处，我皆可去得。”
言下之意很清楚，只要是苦难河支流所覆盖的范围，他全都可以送阿佛洛狄忒过去。
但是如果超过了这个范畴，那就很抱歉了。
“请殿下送我去距离斯提克斯河最近的岸边吧。”
一阵沉吟后，阿佛洛狄忒报出了自己的目的地。
她原本是想说去黑夜神殿，毕竟那里是通往深渊最近的地方，无奈卡戎好像提前有所感觉，直接把话给说死了。
既然不能直接去寻找原始神，她只能退而求其次。
传说，三位掌管着命令的摩伊赖便居住在誓言之河岸边。
阿佛洛狄忒知道那三女神都是尼克斯的女儿，换句话说，只要找到三位摩伊赖就等同于是找到了尼克斯。
而只要找到了尼克斯，那么去见塔尔塔洛斯自然也就提上了日程了。
“好嘞！”得到了确切的回复，卡戎这会儿也不在啰嗦，直接用力一撑，小破船便荡开浪花载着两人直接朝斯提克斯驶去。
这速度并不慢，阿佛洛狄忒坐在船上，一边慢慢平息着情绪。
“殿下这里就是距离誓言之河最近的岸边了，你小心一点哦。”
不多时，抵达目的地后，卡戎将这位主神送到岸上，热心的摆渡者还不忘了叮嘱阿佛洛狄忒注意安全。
“多谢殿下。”点了点头，阿佛洛狄忒目送着对方消失在了黑暗中，随即深呼吸了一下，就打算寻找命运神殿的所在位置。
可就在这时，异变陡然发生——
“你居然敢来这里，呵呵，莫非是想去找尼克斯？”
伴随着一串冷笑，土黄色的神光凭空凝聚，一个高大、健硕的女神出现在了阿佛洛狄忒面前。
“盖亚！”看着突然出现的女神，阿佛洛狄忒瞳孔紧缩，“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可真是好手段，不仅把塔尔塔洛斯忽悠的团团转，就连我的妹妹都为你出手，解决了我最心爱的女儿……这可真是，真不愧流淌着他的力量啊！”
盖亚根本没有理会阿佛洛狄忒的质问，这会儿保持冷笑，一步步逼近，同时说：“只可惜你没有机会了，他们不是都喜欢玩‘神降’吗？如今我就让你也感受一下——”
“你在做梦！”阿佛洛狄忒嘴上反驳，可实际上握着金腰带的手都在颤抖，她有心想要逃离，但是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不要挣扎，你不过只是一只蝼蚁而已。”盖亚脸上带着狰狞的狂笑，正要伸出手掐住阿佛洛狄忒的脖子。
就在这时，一道粉红色的光芒轻轻一闪，她的身影被覆盖住，紧接着空间扭曲，连带着阿佛洛狄忒的身影也随之消失在了黑暗深处。
……
“多谢殿下帮助。”
站在黑夜神殿，节后余生的阿佛洛狄忒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此时抬头仰视着高高在上的黑夜女神，目光一片沉静。
她也未曾想到，盖亚这一次居然会不惜亲自神降幽冥。
还好关键时刻，尼克斯出手干预，这才避免了自己被对方一把掐死。
不过在生死之间走了一回，阿佛洛狄忒吓的够呛，这会儿精神恍惚，一方面又为此加深了心理阴影，所以整个人才显得如此沉静。
“不必如此客气，毕竟之前我就想将你叫到这里来，自然要负责你的安全。”
尼克斯女神微微颔首，随即对着仿佛呆了的阿佛洛狄忒道：“你应该已经见过记忆女神了，想必也知道了那个法子，那么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先前就这个问题询问过记忆女神，按照谟涅摩绪涅殿下的说法，不用记忆神泉之后固然可以消除我心中的忧愁，可即便是有着她在一旁施法辅助，却也无法保证结果。”
面对尼克斯的询问，阿佛洛狄忒毫不犹豫就说出了先前从记忆女神那边得到的回答。
她之前被尼克斯救走，但是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到黑暗神殿，反而是去到了隐居在幽冥深处的古老女泰坦记忆女神谟涅摩绪涅的神殿。
而面对突然造访的阿佛洛狄忒，谟涅摩绪涅并未感觉意外，只是说之前已经接到了黑暗大母神的神谕，并送上记忆神泉一杯。
阿佛洛狄忒一开始有些懵逼。
而后经过对方解释，这才知道自己当天晚上的反常果然还是落入了两位原始神的眼底。
虽然谟涅摩绪涅表示，有着她在一旁设法辅助的话，可以确保后遗症能够降到最低，但是那并不是意味着零风险。
阿佛洛狄忒被对方要求谨慎思考，所以这会儿被传送回来之后，便将问题踹给了尼克斯。
她相信以理智著称的命运掌管者自然能够权衡其中利弊，进而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事实上，之前我和塔尔塔洛斯谈论过有关于你的问题。”
看着有些不解的阿佛洛狄忒，尼克斯停顿了一下，还是说：“记忆神泉，可以说是针对你的情况作为有效的外物。可既然是外物，也就意味着终究不是最好的选择。”
“请问殿下，最好的选择是什么？”阿佛洛狄忒目光一闪，听得出对方是话里有话。
“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尼克斯看着她，目光忽然变得幽深无比，宛如深邃的夜空，神秘而浩大。
“你认为，神明最重要的是什么？”
尼克斯的声音缓缓回荡在耳边，可是对于这个问题，阿佛洛狄忒眉头一皱，并未着急回答，反而陷入了沉默。
说实在的，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
神明最重要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问不同的神，得到的回答估计也都不一样。
崇尚力量的会说自然是神力，没有强大的力量，又如何能够称神？
而敬畏法则的，则会说那自然是神位，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没有相应的地位，就算力量强大，也终究只能被法则摒弃在天地之外，无法干涉世界运转，又怎么算是神？
一时之间，阿佛洛狄忒心中想法百转千回，而随着各种思绪翻飞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海蓝色的眸子一片清明，“我想，应该是神性。”
神性，一个非常抽象且玄乎的东西，具体一点，可以将之理解为神明所背负的规则之重量。
譬如宙斯，作为神王，是诸神之王，是天神、是雷神，所以这一切便是对方的代指和象征，这便是宙斯的神性。
“你回答得挺好的，但是还不绝对。”
面对阿佛洛狄忒的回答，黑夜女神先是点了点头，继而又摇了摇头。
看着先认同，最后又否定自己的尼克斯，阿佛洛狄忒露出了不解，却还是说：“恳请殿下解惑。”
“你不要为此感到困扰，因为那本来就不是形成神明能够发觉，乃至于探寻到真相的问题。”
摆了摆手，尼克斯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道：“正如你所言，神性乃是神明不可或缺之物，如果丧失了神性，你的力量会逐渐淡去，荣光会消散，就算是永生不灭的神魂也会因为被剥落了光辉而逐渐走向腐朽。但是如果说神性就是神明最重要之物，那还太过于片面。你应该知道，我们都是自然神，譬如我们几个，早在世界形成之初，便诞生在混沌之父卡俄斯的怀抱中……”
说到这里，尼克斯故意停顿了一下，却是给阿佛洛狄忒留足了思考的空间。
“所以殿下说的是本源？”
阿佛洛狄忒并不傻，何况在这种场合下，她理智更是无比清醒。
借由尼克斯所说的这个答案，稍加散发思维之后，阿佛洛狄忒很容易就能够得出黑夜之母想说的重点。
“嗯。”
果然，阿佛洛狄忒这么一说，尼克斯脸上立即露出了微笑，看着她的目光也满是赞许，“你现在会被那些负面的情绪困扰，无非是因为力量不足，以至于无法隔绝，但是如果你能参悟自身本源法则，来自于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跨越了那道界线，那么这一切就如过眼云烟，再也不足以成为困扰你的事情。”
尼克斯没有将先前和塔尔塔洛斯所谈论的那些话再度转述，相反，她故意和阿佛洛狄忒说的那么复杂，为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希望这位爱与美之神能够重新审视自己。
其实就潜力而言，阿佛洛狄忒也算是诸神第一梯队。
毕竟爱与美之神身上流淌着的可不是乌拉诺斯的血脉，而是来自于古老而又尊贵的原始神厄洛斯那无匹的强大伟力。
就算目前体内孕育着小爱神，这将会分散她体内的传承之力，可剩下来的那一部分力量依旧给了阿佛洛狄忒成长的空间。
可这一切必须本人愿意，不然就算是原始神想要帮助阿佛洛狄忒提升力量，那也不过是拔苗助长。
尼克斯看破了这一切，所以不惜拐弯抹角，为的就是想要点醒眼前的这个小女神。
如果阿佛洛狄忒不能够自己萌发出想要提升力量变强的决心，那么任凭旁人再怎么说也都是没用的。
“我知道力量在于自身。”如此说了一句，阿佛洛狄忒平和的表情出现了些许裂缝，看着尼克斯，她继而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这并不是阿佛洛狄忒谦虚。
没办法，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努力。
遥想上辈子，在刚进入奥林波斯的时候，天性放荡不羁爱自由的爱与美之神凭借着自己的颜值以及独特的魅力招揽了一大群男神沦为自己的玩赏之物。
在和那些男神们进行“养鱼小游戏”的同时，阿佛洛狄忒得到了古老爱之本源的反哺滋养，一时间是生活过的非常滋润。
只是好景不长，单纯的欲念不过只是最为表象的执着，也无法体现出爱之力。
所以没过多久，伴随着新一代人族在大地上成长起来，阿佛洛狄忒就感觉到了自己身上出现了天地原力的衰退。
不过那也不是问题，在儿子的强烈干预下，阿佛洛狄忒也加入人间的某一个城邦，选择作为保护神，从而换取人类对自己供奉，赢得了信仰，再度在主神之中保持了自己的光辉。
可如今——她能怎么做？
养鱼是绝对不敢养的。
阿佛洛狄忒觉得那么做的话，可能分分钟就连鱼带主人一起都被塔尔塔洛斯拍死了。
风险太大，实不可取！
可如今人类也没被创造出来，她就算想下去当个象征真善美的爱神也完全无用武之地啊！
“放心好了，很快，你就会有一个大的机缘。”
面对纠结不已的阿佛洛狄忒，尼克斯淡淡一笑，还不忘叮嘱她，“只是就算命运垂青，也一定要努力抓住那份属于你的机遇，稍微晚了半点，或许那份机会就再也不属于你了。”
“多谢殿下提醒！”阿佛洛狄忒下意识点头，随后又问：“具体呢？”
“命运的光辉会昭示出你前行的道路，并指引你前往。”
只可惜，尼克斯的提醒也只限于那一句，之后无论阿佛洛狄忒在怎么问，她这位老师也只是端着一张和塔尔塔洛斯有八分像的面瘫脸。
那就是拒绝的意思了，还很明显。
“那就多谢老师了。”阿佛洛狄忒在对方的目光明示下，从善如流地改换了称呼，然后行礼道谢，再到退出神殿，整个流程一气呵成，不带一丝拖沓。
“倒是挺有趣的。”
就在阿佛洛狄忒刚刚离开之后，原本平静的黑暗忽然扭曲了一下，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中走出，直接一把抱起了自家妻子，“不过你怎么会突然想到收个弟子？”
“只是觉得挺投缘的。”对于丈夫的询问，尼克斯也没什么大的情绪波动。
“嗯，那我想想……你该不是在想，要把那小女孩培养成第五位原始神吧？”用公主抱的姿势将尼克斯搂在怀里，厄瑞波斯笑着问出了这句话。
“如果我说是，你难道会觉得我疯了吗？”
出乎厄瑞波斯预料，尼克斯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相反神情十分认真，“她的确有这个机会。”
“你是认真的？”剑眉一皱，厄瑞波斯脸上的笑容淡了一点，取而代之的是颇为纠结的样子。
“反正不是阿佛洛狄忒，就是她的儿子，再也没有比她们更能够代表小弟的了。”
伸手抵在厄瑞波斯的胸膛，感受着对方逐渐加快的心跳，尼克斯心中了然。
虽然表面上看上去感到十分震惊，但其实厄瑞波斯对这个说法也是认同的。
只不过真的要那么做的话，她们还不行……
“算了，你说的也对。”纠结了一会儿，厄瑞波斯自己说服了自己，“与其被盖亚再度盗取，倒不如顺水推舟。”
厄瑞波斯也知道先前阿佛洛狄忒遭遇危险，可关键时刻原始神厄洛斯的残魂却突然出现，不仅拯救了对方，同时还将她送到了幽冥。
这意味着什么暂且不论，反正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对于这个继承者，原始神厄洛斯心中是挺满意的，要不然也不会出手。
没错，阿佛洛狄忒之前一直认为是尼克斯在千钧一发之际插手救下了自己。
但事实上当时在盖亚的魔爪下将其救走的是来自于她体内的厄洛斯之力。
这份力量原本一直沉睡在阿佛洛狄忒体内，只是伴随着小爱神的诞生而逐渐被唤醒。
但是在没有得到原始神厄洛斯残存意志的认可，即便是阿佛洛狄忒母子也无法驱使这股力量。
可是面对大地之母的胁迫，阿佛洛狄忒紧绷到极致的情绪点燃了无名的火焰，最终形成了打破封印的最后一根稻草。
原始神厄洛斯当初就是因为盖亚的计谋而被害陨落，残存的神性明白自己不是大地之母的对手，于是便裹住了阿佛洛狄忒破空而去，最终被察觉到变化的尼克斯中途救走。
对于这一切，几位原始神心知肚明，可是之所以未曾对阿佛洛狄忒和盘托出，主要还是在于尼克斯想要再考验一下对方。
负面情绪没有根除之前，阿佛洛狄忒很容易被解释支配理智，从而做出极端的事情，因此也不适合明白这个真相。
“虽然你是好意，不过那家伙可未必会那么觉得。”
厄瑞波斯感受到神殿外涌来的强大力量，嘴角抽搐了一下，同时给了尼克斯一个“看吧，我就知道最终还是会变成这样”的眼神。
作者有话要说：阿佛洛狄忒：“我发现，与其抱大腿，不如自己变成金大腿。”
塔尔塔洛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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