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用那些尸体堵了风眼, 张嫣儿到半夜还是起了热,她烧得昏昏沉沉,身上又一阵一阵的发寒, 独自熬了半个时辰后, 终于往萧盛那边去了。
萧盛睡得浅,听到她往自己这边来后就睁开了眼睛:“有事?”
“……有, 神台下应该暖和些,去吗?”张嫣儿有气无力的问。
萧盛沉默片刻:“为何问我?”她怎么会突然这么好心, 跑来关心他。
“关心你啊, 去不去?”张嫣儿又问。
萧盛不怎么冷, 但听到她这句话后, 竟然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然后当着她的面进了神台。
他到神台下坐定, 突然觉得自己脑子有病,这里头也没暖和多少,还比外头要闷,进来简直是自讨苦吃。正当他木着脸要重新出去时, 张嫣儿突然也钻了进来,直接倚在了他身上。
又香又软的身子突然靠过来,萧盛整个人都僵住了, 而张嫣儿还不满意, 在发硬的石板地上调整半天姿态,最后皱着眉头看向萧盛:“外衫脱了。”
萧盛:“……”
“要我亲自动手?”张嫣儿烧得脑子都快昏了, 语气也不怎么好, 颇有几分逼良为娼的阵势。
萧盛沉默的和她对视, 看到她眼底盈盈的光之后,竟然真将外衫脱了下来。张嫣儿这才满意, 把衣裳拿过来铺在地上,自己躺上去的同时还不忘拉萧盛一把,迫使他也跟着躺下。
当脑袋枕在他的胳膊上后,张嫣儿感受到来自他身上的热乎气,顿时舒服了许多,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倒是被迫抱着她的萧盛突然无眠,睁着眼睛直直的看着神台桌底的木板,一看便是一夜。
张嫣儿一直睡到天光大亮,身上高热褪去了,精神也恢复了些,睁开眼睛对上萧盛带着血腥气的身子,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昨晚的事。
她可真是……
她无言片刻,挣扎着坐了起来,一直醒着的萧盛指尖一动,蹙眉眉头继续躺在地上,张嫣儿看向他时,正好与他黑沉的眼眸对上。
她扬了扬眉:“你怎么不起来?”
“胳膊麻了。”萧盛的声音透着一夜未睡的疲惫。
张嫣儿顿了一下:“麻的是胳膊又不是身子,你还打算躺地上一辈子讹我不成?”
萧盛听着她理直气壮的话,沉默片刻后坐了起来,又跟她对视了好一会儿,才突然问:“你当真一点都不介意?”
“什么?”张嫣儿不解。
萧盛沉默一瞬别开脸:“没事。”
张嫣儿却是懂了,笑了一声道:“我若是介意这些,那前日晚上被你看光了时就该哭着喊着要你负责了,哪至于等到现在。”
萧盛静了静,面无表情的开口:“你若要我负责,倒也可以。”
张嫣儿有些意外的扬眉。
萧盛抿了抿唇,像是为自己找补一般又说一句:“行走江湖,讲究的便是道义二字,你无辜受我连累,我负责也是应该的。”
张嫣儿轻嗤一声:“算了吧,我想找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何苦找个因为道义才对我负责的,放心吧,我如今没了丈夫,不受那些规矩束缚,不至于因为被看了两眼,就要赖你一辈子。”
萧盛愣了一下:“你成过亲?”
“不行?”张嫣儿反问。
萧盛没有说话,但心口突然涌起一阵烦躁的郁闷。
张嫣儿没觉出他的情绪,伸了伸懒腰从神台下出来,揉了揉饿得咕咕叫的肚子,等他也出来后询问:“还有多久可到下个城镇?”
“一日。”萧盛回答。
也就是说,还得骑一整日的马才行,张嫣儿皱起眉头,突然就不高兴了。
萧盛看着她的表情,静了片刻后开口:“我身上还有些银钱,等到了城镇,便给你买些吃食。”
“你能有多少银钱,”张嫣儿嘲讽的把他打量一遍,“付得起我平日一顿饭钱吗?”
萧盛想起她住的客栈,还有那些明显训练有素的侍卫,静了许久后道:“若城镇有银庄,我可以去取一些银子来,足够你吃饭的。”
“若是没有呢?”张嫣儿反问。
萧盛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张嫣儿觉得无趣,在破庙四下转了一圈又一圈,萧盛提醒她要走了,她也只当没听见。
“再不走,说不定又要有流匪来。”萧盛吓唬她。
张嫣儿顿了一下,皱着眉头与他对视片刻,终于无奈的妥协了:“好。”
萧盛别开脸,唇角微微浮起。
“待到了城镇,我要去最好的酒楼吃最好的饭菜,你的银子若是不够,那就给酒楼做工抵账,总之不能委屈了我。”张嫣儿恶狠狠的说。
萧盛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好。”
“再给我买一身衣裳,我要将身上这套扔了。”张嫣儿继续提要求。
“好。”萧盛也是应下。
张嫣儿:“再找个客栈,给我定最好的厢房,我要洗一洗,顺便再休息一下。”
“嗯。”萧盛不知自己到底怎么了,竟然对这些无理要求全部答应了,完全忘了她如今只是自己的人质。
张嫣儿见他没有顶嘴,心气儿总算顺畅了,勉强答应他继续赶路。
两个人没什么行李,说了要走后便直接拿着干粮就往外走,刚走出破庙便有一支飞镖直冲面门而来,萧盛神色一凛侧身躲开,下意识要去拉张嫣儿的手,却被一道剑光逼退。
张嫣儿愣了一下,就被两个人护在了身后。
“小姐,你没事吧?”熟悉的声音传来。
张嫣儿听出是暗卫,这才猛地回神:“哦、哦我没事……”
萧盛正对付眼前两个暗卫,听到张嫣儿说话后竟然松一口气,再动手时也没那么多顾忌了。他身上有伤,身手却没受什么影响,一时间同两个暗卫僵持起来。
张嫣儿看到他们还在打,眼看着萧盛要因体力不支落于下风,便赶紧高声道:“都住手!别打了!”
暗卫们听到命令猛地后退,萧盛放松下来,大步朝她走去。
张嫣儿以为他又要抓自己,下意识的躲到暗卫背后,萧盛看到她闪躲的模样僵住脚步,脸色陡然寒凉。
张嫣儿咳了一声:“萧盛,如今没有官兵追来,你已经脱险,想来也用不着我这个人质了,不如早些走吧。”
萧盛定定的看着她:“最好的酒楼,你不去了?”
张嫣儿愣了一下,接着便有些哭笑不得:“镇上的酒楼,再好又能好到哪去,我就不去了。”
萧盛神色冷淡的看着她,眼神似乎极为不悦,张嫣儿不太懂他为何生气,正要问他时,他便直接转身走了。
……这狗脾气。
张嫣儿嘴角抽了抽,扭头问暗卫们:“咱们该如何回去?”
“骑马。”
张嫣儿:“……”
苦不堪言的骑了大半日的马,等回到客栈时,她只觉得两条腿都要断了,翠儿红着眼眶冲了出来,看到她后嘴一撇就要哭。
张嫣儿头疼的制止:“赶紧伺候我沐浴,再找大夫开些伤药回来。”
“……是!”翠儿不敢耽搁,急忙扶着她进了客栈,忙了小半个时辰她才歇下。
虽然只出去了不到两日,但张嫣儿元气大伤,吃了些东西后便开始睡,一直睡到翌日傍晚,精神还是不怎么好。
“小姐,您醒啦?”天色已经暗了,翠儿早早在房中点了灯,“奴婢叫人给您做些吃食吧。”
张嫣儿轻轻应了一声:“你去吧。”
“是,”翠儿福了福身,突然想到一件事,“对了小姐,白日里县丞求见,奴婢见您还睡着,便将他打发了,他走前说明日会再来拜见。”
张嫣儿顿了一下:“你就这么打发了?”
“可是有何不妥?”翠儿疑惑。她年纪虽然小,但原先是东宫老人,后来便成了张嫣儿的贴身宫女,这些年打发过不少朝廷重臣,像县丞这种芝麻小官,她肯好言打发已经是给足面子了。
张嫣儿看她一脸懵懂,不由得有些好笑:“如今我已非宫中人,哪能还像以前那般摆谱,仔细得罪了人,咱们日后都不好过。”
“……奴婢给忘了,”翠儿尴尬一笑,“不过奴婢觉得,小姐如今虽然不是宫妃了,可却成了当今皇上的义妹,身份上不比从前差,没必要委屈自己应付一个小小县丞。”
张嫣儿顿了一下,竟然有些被说服了。
翠儿见状胆子又大了些:“若小姐不想见他,明日即便他来了,我也能找个理由将他拒之门外,”
“还是不了,”张嫣儿斟酌片刻缓缓开口,“我恰好有事要寻他,若他明日前来,你记得提醒我一声。”
“是。”
张嫣儿嘱咐过翠儿后,用了些吃食便继续躺着休养了,明明刚睡过没多久,她这会儿又开始困得厉害,于是侧了侧身闭上眼睛继续睡。
又休息了一整晚,翌日一早睁开眼睛时,只觉得精气神总算是好些了。
晌午的时候,县丞又来拜见了,张嫣儿简单换了身衣裳,便去了楼下见他。
“下官参见贵人。”县丞殷勤的上前拜见。
张嫣儿冷嗤一声,这人连她身份都不知道,便敢这样行礼,可当真是钻营的一把好手。
“本宫……”在官员面前,她习惯性的用了这个自称,又很快改了过来,“我与县丞大人素不相识,大人却几次来寻我,可是有什么事要说?”
她虽然及时改了称呼,但县丞还是听到了那个自称,这世上能用这个自称的人可没多少,他态度顿时更加热切:“下官虽与贵人不相识,可听说贵人被凶徒绑架,心中十分不安,便总想着前来看看贵人,如今见贵人无事,下官也算放心了。”
“凶徒?”张嫣儿扬眉。
县丞忙道:“贵人放心,下官一定竭尽所能将人抓捕归案,定不让他再为祸乡里。”
“到底是谁在为祸乡里,大人当真不知?”张嫣儿反问。
县丞闻言汗都要下来了,脸色也一瞬间白了不少:“贵、贵人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那凶徒跟贵人胡说了什么?”
一看他这个样子,张嫣儿哪里还不明白谁对谁错,冷笑一声后道:“是不是胡说,大人心里最是清楚,我这次来江南是游玩,不愿理会这些糟心事,只要大人别做得太过分,我也不会太追究。”
“……还请贵人明示。”县丞擦了一把汗。
张嫣儿扫了他一眼:“既然真正为祸乡里鱼肉百姓的人已经死了,大人就不要再抓着不放了,日后洗心革面谨言慎行,想来还是会有一番好前途。”
“是、是。”县丞来了一趟,不仅没讨到好处,还被敲打了一番,面如土色的离开了。
等他走了后,翠儿疑惑的问张嫣儿:“小姐方才是在说什么,奴婢怎么听不懂?”
张嫣儿脑海中浮现萧盛的模样,唇角微微扬了起来:“听不懂就别听了,待我再养上两日伤,咱们便好好开始游玩。”
“是!”翠儿欣喜的答应。
张嫣儿娇气惯了,在客栈一连养了七日的伤,才肯出门走动。她在屋里闷了许多日,如今一出来,便带着翠儿和暗卫们吃吃喝喝,每次早上出门,晚上才会回客栈。
一连玩了两三日后,她终于乏了,决定在客栈休息一日。
“明日不必叫人送早膳来房中,我睡醒了亲自下楼去吃。”张嫣儿叮嘱。
翠儿答应一声,待她躺下后便关好门窗出去了。
张嫣儿这几日睡得极好,今日也早早就睡熟了,这一次她难得梦见了萧盛,梦里的他变成了一只野狼,都要被打死了还要把她叼回洞里。
当他的血盆大口张开时,张嫣儿猛地惊醒,随后觉得好气又好笑。
……真是疯了才会做这种梦。
时候还早,她便没有叫翠儿起来,自己简单梳了个发髻便下楼了,刚到对着客栈门口的桌前坐下,便看到客栈门外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愣了一下,很快又回神:“萧盛?”
萧盛显然也没想到会和她碰面,一时间停在了原地,静静的盯着她看。
“傻愣着做什么,进来吃些东西吧。”张嫣儿扬起唇角招呼他,仿佛在招呼一个多年未见的朋友。
萧盛静了片刻,最终抬脚走了进去,在她对面坐下了。张嫣儿仔细打量他一眼,发现他换了干净衣裳,又以玉冠束发,颇有几分潇洒贵公子的味道。
“果然是人靠衣装。”她意味深长的说了句。
萧盛顿了一下,没问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手心莫名的有些出汗。
张嫣儿要了些吃食,便开始同他说话:“你的伤可是好了?”
“好了些。”萧盛回答。
张嫣儿点了点头,待早点送上来后,便拿了个包子慢慢的吃。她性子虽然骄纵,可用膳时的教养却是极好,单是拿着包子小口咬的样子,便透着一股赏心悦目的味道。
萧盛一直盯着她看,张嫣儿吃了几口后停了下来,莫名其妙的和他对视:“盯着我做什么,你不吃?”
萧盛眼眸微动,许久后才开口问:“我的追捕令撤了,可是你叫人做的?”
“举手之劳而已,”张嫣儿不当回事,“就当是你破庙那晚保护我的报酬了。”
她不提破庙还好,一提起破庙,萧盛便想起那晚她脸颊绯红,迷迷糊糊的钻进他怀里睡觉的模样。
他喉结微动,半晌讷讷开口:“是我将你牵扯进麻烦,保护你也是应该的。”
“那倒是。”张嫣儿随口应了一声。
萧盛抿了抿唇,突然问了一句:“你先前说你丈夫不在了,所以你现在是……”
“你若敢说我是寡妇,我便一碗粥泼你脸上。”张嫣儿眯起眼睛。
萧盛顿了顿:“不是寡妇吗?”
“是,但本小姐不喜欢这个词,”张嫣儿斜了他一眼,“听着像孤家寡人一个,有点凄凉了。”
萧盛沉默片刻:“你整日吃喝玩乐,确实不像凄凉之人。”
“可不就是……等一下,你如何知道我整日吃喝玩乐?”张嫣儿扬眉,“莫非一直跟着我?”
萧盛唇舌发干,静了一瞬后艰难道:“我猜的。”
“哦?”张嫣儿没有怀疑,“那你猜得还挺对。”
萧盛不说话了,静静的看着她用早膳,当看到她只吃了一个包子喝半碗粥便放下筷子时,不由得蹙起眉头:“怎么吃这么少?”
“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张嫣儿反问一句。
萧盛嘴唇微动,只说了一句‘浪费不好’,便开始解决她吃剩的那些东西。
张嫣儿好笑的看着他吃饭,看了一会儿后突然问:“你好不容易逃了,怎么又跑回来了?”
也不知道这句话哪里不对,萧盛闻言突然咳嗽起来,张嫣儿嫌弃的捂住嘴。萧盛咳完后,眼眸浮动不敢看她,声音也低了许多:“江南风景好,既然追捕令撤销了,自然是要多回来看看。”
假的。
他最是清楚自己为何回来。
那日离了破庙之后,他去了之前定好的城镇休养生息,结果夜夜晚上都梦见她。起初只是梦到她坐在身侧,慢慢的变成了她对他说话,对着他笑,再之后便总梦见……总梦见初遇那晚她如白玉一般的身子。
他休养生息几日,便梦了几日,每个梦中都是她,他被折磨得不轻,却又不知是何原因,只觉得只有回江南一趟,才会明白为什么。
“江南景好,你回来是对的。”张嫣儿笑了一声,便直接上楼歇息了。
她以为这大约是最后一次见面,却没想到之后第二天、第三天……几乎每一天,都能见着他,张嫣儿也没当回事,见了也不过是点个头,打个招呼便走,一连许多日见面,说过的话都不超过十句。
这段时间发生一件事,翠儿与客栈掌柜的相互有了情意,张嫣儿发现之后十分可乐:“牧与之也算自家人,你如今同他的掌柜好了,也算是没远嫁。”
“小姐!”翠儿害羞的看她一眼,“奴婢不嫁,奴婢要一辈子跟着你。”
张嫣儿听了眼底满是笑意,她相信自己若不肯放翠儿,翠儿也会毫无怨言的跟着她,就像在宫里的每个日日夜夜一样,可是那样太苦了,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觉得日子是苦的,这种苦她如今还无法摆脱,却想着身边人能尽早摆脱。
她按照当初的诺言,给了翠儿一大笔银钱做嫁妆,亲自送她上了花轿。当把人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后,她突然感觉有点孤单,于是站在客栈门口不肯再往里进,好像这样心里就会舒服些一样。
“你在这里做什么?”萧盛突然出现。
张嫣儿看向他,静了片刻后问:“喝酒吗?”
萧盛:“?”
一刻钟后,两个人出现在张嫣儿的厢房中,对着几碟下酒菜慢悠悠的饮酒交谈。
当知道张嫣儿是为爱仆嫁人而伤怀时,萧盛顿了顿:“你若觉得孤单,也可以嫁人的。”
“我嫁过一次了,不怎么好。”张嫣儿敬谢不敏。
萧盛沉默,片刻后又说:“或许这次会不一样。”
“天下男人都一个样,没有什么不同,”张嫣儿说完又想了想,“不对,还是有好的,( o -m首发)但那脾气……啧,也就她能受得了了。”
“她?”萧盛好奇。
张嫣儿扬唇:“想知道?”
看出她在逗自己,萧盛板起脸:“不想。”
张嫣儿轻嗤一声,安静后突然开始想念季听了,想着想着又想到了阿简,想起那小子整日抹蜜一般的小嘴,以及总是又软又乖的模样,她啧了一声:“虽然男人不行,可孩子却总是可爱的。”
萧盛听出她的意思,立刻问:“你喜欢孩子?”看到她点头后又道,“那还是要成亲的,不成亲哪来的孩子?”
说罢,便眼眸微亮的看着她。
张嫣儿不认同的看他一眼:“找个男人就能做的事,为何一定要成亲?”
“你若不成亲,那孩子生下来后,人家找你抢孩子该怎么办?”萧盛不喜欢她的论调,“再说了,生子肖父,你若找了个品行不端的,万一孩子随了他又如何是好?”
也是,生孩子这事风险确实大,她得找个长得好、品性好,还不能跟她抢孩子的,这种男人哪是随便就能找到的。她叹息一声,无奈的看向萧盛。
……嗯,萧盛。
模样俊俏、身姿挺拔,性子虽然闷了些,脾气却还是好的,最重要的是对她的身份一无所知。
她等有了身孕就同他分开,之后再一走了之,他就是想找她,怕也是不知从何找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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