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转眼间便到了康熙十年七月初七。先前李庶妃小产一事所带来的影响也在后宫中渐渐消弭,少有人再提起。
按照惯例,七夕节这天,皇上会让人在御花园内设供案祭牛郎织女。供案上摆设着具有满族特色的鹿肉、腌肉、鲜菜(七样:芹菜、香菜、春不老、黄瓜、冰茄子、豇豆角、扁豆角)和传统的巧果。
不仅如此,还要奉安神牌,一为“牵牛河鼓天贵星君”,二为“天孙织女福德星君。”
节日气氛,宫里到处张灯结彩,底下的宫女太监也不同往日那般沉闷做事,都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宫女们私底下都绣了些荷包,表明七夕乞巧之意。
婉莹正百无聊赖之时,冬雪拿着一筐丝线和一些名贵的布料走了进来,“主子,今儿个是七夕。您可要绣点荷包、香囊之类的,送给皇上?”
婉莹拿着五颜六色的丝线看了看,心不在焉地说道:“皇上哪里还会缺我做的荷包。宫中姐妹送的荷包怕是要把乾清宫塞满了。”语气中满满都是醋意。
“你这话可就说错了。朕今天可是一直期待着你送的荷包呢!就是不知道手艺怎么样?是不是巧夺天工、技艺精湛?”原来是康熙到了,听到婉莹的话,打趣道。
婉莹也没想到康熙会来体和殿,毕竟今天是七夕,康熙应该会忙得很。还好自己没说什么不适宜的话,反而表达自己对康熙的爱意。以后自己在体和殿也要注意一点言行为好。
婉莹含情脉脉地看着康熙,娇嗔又带着点醋意地说道,“婢妾不善刺绣,怕是要让皇上失望了。不过想来皇上也不会缺我这一个荷包,其他嫔妃们送的,皇上可是都要欣赏不完了。”
康熙很是满意婉莹的小脾气。如果不是爱慕着朕,又怎么会吃其他嫔妃的醋呢!这让康熙的虚荣心得到满足,也让婉莹在康熙心里有点不一样的位置。
康熙笑了笑,握着婉莹的手,温和地说道:“朕今天过来是要告诉你,今天七夕宴,你的额娘也会进宫。朕特许你能在体和殿接见你额娘。”
婉莹因为突如其来的惊喜愣住了。按照宫规,一般的嫔妃只有在怀孕和快生产的时候,才能够与额娘见一面。婉莹早已经做好还要再过几年才能有机会见见额娘的准备。
“皇上,婢妾此时与额娘会面,是不是不符合规矩?宫中许多庶妃入宫几年,都还没能与家人见面。婢妾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婉莹浅笑着问道。
康熙拂了拂婉莹的秀发,把玩着婉莹白嫩嫩的小手,“朕是天子,一切规矩不都是朕所定的。今天皇后、昭妃还有马佳庶妃都能与家人见面。朕也不愿让你在一旁失落,便许你见见家人,有何不可?”
话是这么说,可宫中如今能与家人会面的能有几人?更不用说大多数庶妃都比婉莹资历深。果然还是要看康熙的宠爱,不然哪怕婉莹家世再好,也不能轻易地见额娘。
想到此,婉莹也不能不识趣,便大大方方地说道:“皇上厚爱,婢妾感激不尽。婢妾不会辜负皇上的心意,一定会努力早日再见额娘一面的。”
言外之意,就是婉莹希望能为康熙怀孕生子了。
康熙心里也很高兴,毕竟他现在最想要听到的消息,就是嫔妃怀孕。康熙很满意婉莹的态度,两人又闲聊几句,康熙便离开了。
酉时时分,七夕宴会将要开始了,婉莹梳妆打扮许久,最终选了一件嫩绿色宁绸绣花蝶纹旗装。旗装上彩绣折枝月季,间以彩蝶飞舞,白缎挽袖上绣着彩蝶和各式花卉,美丽动人。
今天七夕宴,众位嫔妃都会盛装出席,婉莹也不能落于人后。于是婉莹还特意选了一支珊瑚鎏金点翠步摇,一对金镶玉手镯。想必额娘看到自己如此打扮,心里也能少担心一点。
等婉莹带着冬雪到了乾清宫时,殿内已经人声鼎沸,好些庶妃都已经过来了,婉莹一一向她们示意问好,便跟随着宫女,坐上了自己的位置。
像七夕这样盛大的宴会,不仅后妃们会参加,亲王、郡王及文武廷臣一经皇帝“钦定”,也可入宴。康熙幸存的兄弟比较少,只有裕亲王福全、恭亲王常宁和未来的纯亲王隆禧。
此时乾清宫殿内正中地摆着皇帝金龙大宴桌,左侧地平上面摆放着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金龙宴桌,右侧地平面上是皇后金龙宴桌。
乾清宫地平下,东西一字排开摆设内廷主位宴桌。西边头桌:昭妃和马佳庶妃,二桌纳喇庶妃和博尔济吉特庶妃,三桌李庶妃和婉莹,其他嫔妃都坐在下方;东边头桌裕亲王,二桌恭亲王,三桌纯郡王隆禧。文武大臣等都坐在更后面的陪桌之上。
正因为是这样的摆放位置,婉莹只能远远地看着自己的阿玛和额娘,不能直接与他们碰面。额娘待会还能再见,倒是难以同阿玛说些贴心话了。
没过多久,伴随着韶乐声音渐起,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到场了,康熙与赫舍里也随后坐上了各自的宴桌。
“请太皇太后、皇上、皇太后和皇后娘娘安!”众人都起身行礼。
康熙微笑着看着坐在下方的后妃、亲王和臣子,“都起来吧!今儿是七夕佳节,朕希望你们都能享受这场宴会,不要太过拘谨才好。”
“谢皇上美意”
婉莹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了康熙的嫡子承祜。承祜现如今约莫只有两岁,看着不是很健康的样子,一直被乳母抱着,坐在赫舍里的旁边。赫舍里倒是很疼爱这个嫡子,一直低声着与他说话。
太皇太后端庄威严地坐在上方,微抿着唇,看向主位的康熙,“皇帝,正逢七夕,根据民间传说,每年牛郎和织女都能在这一天于鹊桥相会。只是哀家远离科尔沁已经几十年了,不免有些伤感。如今在这后宫,除了皇太后,就只有博尔济吉特庶妃是哀家的娘家人了,哀家希望玄烨能多关爱她。”
太皇太后的婆家爱新觉罗是皇族,权势地位都已是天下的巅峰,抚养的孙儿龙威渐显,无需太皇太后再挂念些什么。太皇太后难以忘怀的是生她养她的科尔沁,她必须维持住科尔沁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在蒙古的权势。
而连接康熙与科尔沁的纽带只有皇太后和博尔济吉特庶妃。皇太后是嫡母,康熙自然会尊敬孝顺她。唯有博尔济吉特庶妃,需要康熙的宠爱,需要为科尔沁生下一位皇子。
趁着七夕,太皇太后只能动之以情,劝导着康熙多关注博尔济吉特庶妃一些。只是太皇太后不知道,越是这样,反而越会让康熙反感,让康熙想到他皇阿玛当初满是科尔沁嫔妃的情形。
康熙品了品酒水,随意地放下酒杯,轻笑着回应着太皇太后,“皇祖母多虑了,朕对科尔沁一向都是善待的。至于博尔济吉特氏,如今已是朕的庶妃,又享嫔位待遇,皇祖母还有什么需要挂心的?”
太皇太后听了康熙的回话,并不是很满意,只是动了动嘴唇,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就在两人有些僵持之际,赫舍里举着酒杯,插话了,“七夕佳节,臣妾在此代表着众位妹妹敬太皇太后、皇上一杯。愿大清在皇上的治理下海晏河清,愿太皇太后福禄长寿。”
赫舍里早就注意着康熙这边的动向。没想到太皇太后居然借着七夕,借着思念娘家之情,想要让康熙多多宠爱博尔济吉特庶妃。赫舍里第一个不会答应,趁着机会,打断了太皇太后的诉苦。
太皇太后面上笑吟吟地喝下赫舍里敬的酒,眼神深沉,没想到终日养鹰,却被鹰啄了眼。赫舍里也是心大了,接二连三地想要阻碍哀家要办的事。
只是赫舍里到底是嫩了些,比不上太皇太后在这后宫沉浮多年。太皇太后能将赫舍里捧上皇后之位,自然有办法让她过得不愉快。
太皇太后笑着看向赫舍里旁边的承祜,和蔼地说道:“皇后,哀家也是好久没见到承祜了,让乳母抱过来,给哀家瞧瞧。”
赫舍里握紧手帕,心神一下子提起,不知道太皇太后想要做什么。只是太皇太后的话,她又不能反驳,毕竟表面上看,这是太皇太后的善意。
皇后只能低声吩咐乳母,将皇子照顾好。又向承祜叮嘱道,“承祜,曾祖母要跟你说说话,你记得请曾祖母安,祝福曾祖母安康。”
只见乳母抱着承祜来到太皇太后面前。承祜这个小人儿,乖巧地向太皇太后行礼,“承祜请曾祖母安,曾祖母长寿安康。”
太皇太后笑眯眯地接受承祜的祝福,又将他抱在怀里,好生亲密地将承祜抚摸一番。
太皇太后微微笑着看向康熙,温和地说道:“玄烨,哀家年纪大了,越发喜欢能有孩子陪在身边。哀家瞧着,承祜是个可心人儿,不知道玄烨可否愿意让哀家扶养他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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