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闯大祸了”颠簸在钢铁盒子里, 团子欲哭无泪。
死神拎着小狼尾巴不明所以,“怎么,这个小灵魂有问题”
他说完, 轻嗅小狼, “啊,一股人味。”没想到野外捡来的小灵魂属于人类, 死神皱着脸,大意了
团子看到他终于反应过来, 敲敲盒子顶部, “老大”
“别担心。”伏特加的影子化为绳索, 紧紧把他固定在钢铁盒子上,半跪着, 刀刃朝着后方,“他们没有察觉到咱们。”
即使察觉到, 他也有办法带着小队离开。
疯狂用系统遮掩痕迹的透明泡泡今天也在负重前行。
夏夜的云急匆匆笼罩月光, 为周粥一行人的逃离做最大努力。在黑暗中,提姆缩在角落微微发抖,身后微弱的马蹄声不断提醒他, 他是一个背叛者。周粥握住他的手,“别怕, 周粥给你讲故事。”
提姆点头, 无意识捏着周粥的小胖手。
“从前,有个爱带红帽子的小姑娘, 大家叫她小红帽”
软软的声音像小风一样安抚了所有人。
终于,在天色大白之际, 他们彻底逃脱狼城军的搜查范围。
“累死我啦”纳西尔瞌睡连天, 他的小影子窝在他脚边休息。
伏特加钻进车里, 眯着眼睛,一边打瞌睡一边说“你做的很不错。”
纳西尔“”老大夸他了
周粥脑袋枕着提姆大腿,身子放在维尔身上,睡得四仰八叉,紧紧抱着透明泡泡,嘴里也嘟囔着系统系统。
透明泡泡蹭着幼崽软软的小肚子,心想,就算这个世界乱成一片,完全接收不到目标人物的信息,它也甘愿陪着幼崽,做一些程序计算显示的无意义工作。
草地被风吹起层层波浪,周围废弃的房屋像一颗颗岛屿。
周粥被破旧屋顶罩不住的阳光吵醒,一睁眼才发现自己被挪到小床上,身旁维尔为他打着扇子,纳西尔等人横七竖八睡在地上。
“阿父,你也休息一下吧。”小团子把黑袍巫师拉到床上,自己盘腿坐着,还捡起小扇子为维尔扇风。
维尔眼下泛青,本来想继续守着周粥,但一闭上眼,心里紧绷的弦瞬间松弛,抵抗不住席卷而来的黑暗,终于在团子小小的呼吸声下入睡。
“呼”周粥把下巴搁在扇子上,歪着脑袋看掌心上的死神,小乌云蹲在周粥肩膀上,紧张地咽口水。
豆豆眼死神磨磨唧唧地从小棺材里掏出小狼,“周粥,这个灵魂特别破,已经装不进去任何躯体了。而且我估计,它一到空气里就会消散。”
与其说是人的灵魂,不如说是被啃咬分食过的老狼,实在是太破旧了。
周粥用小泡泡托起它,凑上去看,果然,小狼身上有密密麻麻的缝合痕迹,比提姆曾经的灵魂更斑驳。
“怎么办”团子的大眼睛里满是问号,他捏捏透明泡泡,求助人工智能。
趁小队休息,速战速决,把这个烫手山芋偷偷扔给狼城的。不然这就像个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引来狼城军队。最强大脑透明泡泡,一边规划路线一边计算时间。
它变成飞毯模样,把幼崽托起。
周粥眨巴着眼睛,很快就与云层相触,他在千丈高的空中,比划下面建筑物的形状。
“像玫瑰花一样,唔。”刚开口嘴里就被灌了一坨风。
死神和小乌云抓着他的衣领子,也向下张望,确实很像。尤其是死神,建筑群早已略过,他还发着呆,因为这太像他仲夏节那一天,他在神殿看到的那个,冲破巫师身体的玫瑰花了。
透明泡泡开始放慢速度,轻飘飘的悬浮在半空不高不低的地方,下面就是密密麻麻的狼群。
周粥深吸一口气,小心地把装有小狼的泡泡掏出来,指挥着它飘到看上去像是头狼的手中。
左一点,对。
往下放,轻轻地往下放。
周粥屏住呼吸,小胖手已经汗津津,眼看小泡泡就要落到头狼身边,他正松了一口气并打算让透明泡泡带他离开时,一道长长的黑影缠绕住他的小脚丫。
小泡泡瞬间窜回周粥怀里。
药丸药丸透明泡泡紧紧裹着小团子,快用巫术。
再扯,团子就要疼哭了。
周粥从腰间扯下一个木雕,吐泡泡念咒语一气呵成。
下一秒,连团带神一起坠到头狼背上,拽团子下来的黑影原来是头狼的尾巴。团子吓出两泡泪,手动揉揉僵硬的小脸后,又颤抖又奶气地说“嗨”
头狼舔了舔团子的脸,把他叼给自己的主人,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男人。
男人一只手把团子拎到眼前,另一只手微动,在他自己都还未反应过来时就摸上团子的兽耳。
“你是个什么东西”手下毛茸茸,触感绝佳,男人干脆把团子抱在怀里。
周粥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乱中变成什么样子了,他用梅花爪爪小幅度的挠男人胸前的衣服。
幼崽,稳住。透明泡泡连续烧坏十台主机,终于想到权宜之计,你说你是狗,错了,你说你是狼神。
一项冷静的系统面对这个情况也慌了,他看着穿着哈士奇套装的幼崽,悔恨起来,就不应该让他自己建模
比系统更慌的是哈士奇粥,他拼命控制自己想汪的欲望,脸上学着死神张牙舞爪的神之气度,嘴上却怯怯地说“大胆,吾乃狼神,尔等还不像吾参拜”
他刚说完,死神还没来得及向他表达老父亲的欣慰,他就被男人绑住爪爪。
“带下去,作为奇珍异宝献给城主。”男人面无表情的吸了一口团子后,就把团子丢给部下。
死神痛心疾首现在的人类已经这么嚣张了
还好部下对神有一丝敬畏之心,“将军,这狼神”
“一个小鬼说的你也信。”将军居高临下,威慑住部下。
“我可以证明的”周粥即使被束缚爪爪,依然展示着如同哈士奇般的活力,在他的大幅度挣扎下,将军的巫师袍不负众望在众目睽睽下破了。
将军却像没有看见似的,抓住绑他的绳索,将团子倒掉起来,说“你展示吧。”
周粥看着颠倒的世界,觉得脑袋里的咒语也一同被倒掉。
在呆滞几秒后,他终于想起最简单的祈雨咒拜托小乌云。
小乌云亲亲周粥大人的小脸蛋,雄赳赳气昂昂上天,猛抖两下身子,一泼大雨浇到将军头上。
将军一惊,松开手,透明泡泡火急火燎地接住团子,团子在泡泡上翻了个跟斗,一只脚又被狼尾巴缠住。
飞不走了。
他两只脚丫相抵,手放在腿上,深思熟虑后,又指挥小乌云往将军头上浇了泼水。
“够了。”将军咬牙切齿,一手将湿哒哒的中长发梳在脑后,一手指着天上的小乌云,“把它解决掉。”
周粥点头,忙把小乌云召唤回来,顶着将军吃人的目光,将小乌云卷卷卷。
小乌云舒服的融化在周粥手心,还惬意地放了个彩虹屁,挂在将军的马头上。
“啊,是彩虹。”周粥扒拉着嘴巴,注意力被完全吸引。
圈着脚丫的狼尾巴拉他一屁股坐到彩虹上。
“请问还需要继续展示吗”周粥缩着脑袋,小声提问。
“继续。”将军环顾四周,他的部下们显然已经被小团子的两泼水震住了,眼睛里充满期待。
周粥抖抖毛,吸吸鼻子挠挠头,他会的巫术少的可怜,刚刚就是随口一问罢了。
“交给我”幼崽任人宰割的样子可怜极了,死神被激起保护欲,他扛着小棺材他踏着小乌云飞到半空中。
咔啦咔啦
小棺材才小乌云身上摩擦,溅出点点星光。星光落到周粥手心、落到将军头上、落到地上。
白日流星坠到所有人的心里。
那群杀人不眨眼的狼城战士像小孩子一样,疯跑着接流星。
他们粗糙的手捧着大朵大朵的星星,虔诚许愿
“希望家人平安。”
“希望打胜仗。”
“希望升官发财。”
一朵星光掉到将军手掌上,周粥听到了将军的愿望“不要再打仗了。”
星光熄灭,将军清醒过来,他盯着哈士奇粥半晌后,说道“你还有点用处,就跟着军队当吉祥物。”
“另外,这种能力以后不要在别人面前展示了。”
说完策马扬鞭,带领着部下们继续前进。
烈日下,即使在小乌云的遮挡下,周粥还是热得吐舌头,他拉拉将军的巫师袍,抬头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将军黝黑的脸上汗如雨下,他也在尽量用自己的身体替周粥遮挡阳光,“去找城主的灵魂。”
已经被热的神志不清的周粥当即表示“我有啊”
他不光嘴上说,还把装小狼的泡泡拖出来,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让将军看。
“嗯”确实是城主的灵魂,将军一声令下,“回城”
乌鸦在城墙上惨叫,沾满血迹的大门缓缓打开,狼城少城主亲自前来迎接。
“杜夫兰将军,找到我阿父的灵魂了吗”少城主表情急切,看上去极其担忧丢失灵魂的老城主。
将军漫无表情,说“找到了。”他死死握住缰绳,虎口被划破也没有反应。
气氛一时严肃起来,部下们低下头屏住呼吸,他们都知道狼城最骁勇善战的杜夫兰将军是一位坚定的反战派。
但全城都陷入了狂热的战争氛围,他被逼着上战场,又被逼着找回战争的源头老城主的灵魂。
“将军”软软糯糯的小团子钻出来打破尴尬,“我想喝水。”
少城主的狐狸眼移到团子身上,“这是”
“与你无关。”将军驾着马,从少主身旁经过,“明天我会将老城主的灵魂送回城主府。”
部队浩浩荡荡,逼得少主不得不让路退居一旁。
“他怎么敢”
少主身旁的随从大气也不敢喘,是呀,杜夫兰将军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少城主留,一句客套的话都没说。
一墙之隔,城内的太阳烧的比城外更浓烈。
街道上站满了人,即使知道队伍不是出去打仗,居民仍撕心裂肺地喊着“胜利”
周粥在挡着他的巫师袍下,被人群的热浪冲击的更想喝水,他扒拉开一个小缝,看着陷入癫狂的人群。
一位妈妈拖着小男孩站在较为靠近队伍的地方,她揪着小男孩的耳朵,强迫小男孩看队伍。
小男孩痛苦极了,他爆发了,指着将军大声喊叫“我不要爸爸就是因为他没有回来。”
人群一下子就灰暗了,队伍停了下来,周粥抬头,原来是朵乌云挡住太阳,要下雨了。
滴答滴答,刚刚疯狂的人群现在安静到可以听到雨声。
那位妈妈捂着小男孩的嘴,讪笑着向周围人解释“他爸爸虽然没回来,但为家里争下了荣誉市民。这孩子天生内向,一着急就说错了话。”
她几乎是用祈求的目光望着马背上的将军,“他不是故意的。”
将军扫了风雨中的母子一眼,什么都没说,继续率着队伍前行。
只是手中的缰绳勒得他有点疼。
透明泡泡趴在周粥头上,对这场人类独有的闹剧发出嘲笑,皇帝的新装,只不过这次巡街的换成小孩。
周粥听过这个童话故事,但听不懂透明泡泡的后半句话,“系统,什么意思呀”
透明泡泡在刚识字的幼崽头上弹跳,伸出小触角指指大雨也浇不灭热情的人群说这就是一群穿新衣的皇帝,你身后的那个是看透一切的小孩。
看着幼崽仍然懵懂的样子,它把自己拉扯成麻花,跟你说这个有什么用,也不知道任务目标发现你没了,会发什么疯。
透明泡泡瘫成软坨坨,希望人没事
此时的黑袍巫师并没有发疯,他在床上醒来,厚厚的积雪在窗外铺开。
一个小女孩拉他起来,又推着他出门,他觉得这个动作熟悉又陌生,但回想不起来,脑袋像被针扎了一样疼。
“哥哥,快去修烟囱”小女孩跺脚,雪被踩化了,发出吱呀声,声音小的可怜,但他就是能听到。
接着他不由自主地摸摸小女孩柔软的金发,用清脆的少年音答应她,“好啦,你先回去吧,外面冷。”
无意识地搬,爬房顶,修烟囱。
“阿父”
直到脑袋里突然炸出一道奶声奶气的童音,他才回过神来,脚一歪,滚下房顶。
整个身子陷在雪里,不疼,但他直掉眼泪,因为他发现自己好像忘了最宝贝的人。
纯白的玫瑰破土而出,将维尔包围,他再一次陷入昏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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