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住小球粥的周惹感慨道“可爱。”
李望舒“这不是该说周粥可爱的环节, 你该给他讲讲规则。”
周惹挑眉,漫不经心地看了李望舒一眼,开始给怀里的小球讲规则, “泡泡足球不仅要把对手撞到, 还要进球的, 你看他们都是你的队友。”
“yo”张一一跳动起来, 让周粥看到他。
周粥恍然大悟“我懂了”
随后, 周粥小球再一次被投放战场,和张一一配合极好, 大获全胜。
“周粥,”齐思雨从球里钻出来,“到了俄尔普斯环节啦”
周粥痛苦地蹲在地上, 小八字眉一抖一抖, “我不太想啦。”
张一一拉起周粥就跑,冲齐思雨做鬼脸“我们要去抓鱼,才不陪你过家家。”
“不是过家家”这把齐思雨气的直跺脚,“张一一,你给我等着”
说完, 她冷哼一声, 带着小姐妹们也去抓鱼, 她要比臭男孩抓到更多的鱼。
这场野营小孩们是中心,他们要去抓鱼,大人们也只能跟着。
一群人转移到山庄的人工河畔,服务生抱着钓竿渔网兜跟过来, 给家长发钓竿, 给小孩发小鱼网。
周粥既没要鱼竿也没要网, 他拉着一个服务生小声说了他想要的东西。
过了会儿, 服务生把东西放到他手上,“小朋友,你这个只能抓小鱼。”
“抓小鱼,把它养起来。”周粥笑着说,“谢谢哥哥。”
周惹看着小孩兴奋地跑过来,在他面前伸脚,“阿惹,可以帮我把鞋子脱了吗”
“你要干嘛”
“你看”周粥举着手里的玻璃罐子和面包,“我要做陷阱。”
周惹蹲下,伸手探探水温,有温泉水汇入,水不算冷,清澈的水里是柔软的细沙,也不脏。他让周粥扶着他肩头,帮小孩把鞋袜脱掉、裤脚卷起。
周粥趟在水里,掰了碎面包放到小口罐子里,然后将罐子全部浸在水里。
他记得有人这么教过他,他全学会了。
小鱼慢慢被吸引过来,周粥扶着自己大腿,低下身子看它们游。
周惹眼睛注视着周粥,两个小鞋子在他手上转来转去。
“抓到啦”周粥从水里捞出玻璃瓶,一尾小黑鱼在瓶内游来游去,翻出的水花在太阳下折射出好看的光线。他跳上岸,把小鱼捧给周惹看。
“真厉害。”周惹夸赞道,他伸手摸摸小孩裤脚,还是湿了一点,“去换个裤子再来玩好吗”
“好”周粥扑在周惹怀里,被抱到帐篷里换裤子。
再出来时,天已经有点小黑。
李望舒在帐篷前燃起一个小篝火,红红的火光随风摆动。周粥马上就把抓鱼的事忘在脑后,跑到篝火前,蹲着看。
“可惜周粥没有看到它是怎么被点燃的。”周粥小眉毛移动,往李望舒那边挪,“可不可再点一次。”
李望舒抱着手,“你说点好听的。”
周粥哼哼唧,把肚子里赞美人的话都说给李望舒听,李望舒这才把火灭掉,给他重新演示点火过程。
“你把这个麻绳分成丝。”李望舒让小孩也有参与感,指挥他干点小活。
周粥很快做好,丝状的麻绳放在篝火盆里,李望舒用打火石一打,火苗就嚓的一下出现了。
周惹小心地在火苗上放上柴火,让火苗壮大。
“这么好的火,不烤点东西就浪费了。”李望舒推推周粥的胳膊,“你要不要把你的鱼贡献一下”
周粥大惊失色,“不行”
小鱼还是个宝宝
他抱着玻璃罐,脚步匆匆,把它藏在帐篷后面,不准李望舒打小鱼的注意。随后,他想了想,又在小书包里翻找出棉花糖和饼干,抱着它们来到篝火旁。
“我给你做sore。”周粥蹲着,用小木签穿上棉花糖,放在火里烤。
一分钟不到,棉花糖就已经烤到表面微黄,周粥让李望舒用全麦饼干夹住棉花糖,把它做成三明治。
李望舒咬了一口,饼干酥脆,在口中断开,接着滚热的棉花糖在舌尖上融化,拉扯出丝。
“阿惹,你要不要吃”周粥一手一个棉花糖,篝火噼里啪啦的声音伴着甜香,把他小小的脸映的红润可爱。
“吃。”周惹让李望舒起来,自己坐到周粥身边。
李望舒翻了个白眼,躺在笨蛋父子身后拖的长长的影子里,明明没有穿裙子之类的东西,但他却得到了极强的安全感。
李望舒或许不知道,他将自己置于缸中之鱼的境地,是源于对外界感应的失控。
人面对周遭环境自有一套可调节的系统,尤其是处于人群之中,会根据人群的反应来调节自己脸上的表情,当人们赞赏他喜爱他时,他会羞涩谦虚,以期赢得人群更多的爱;当人们蔑视他鄙夷他时,不管他心里有多难过,他脸上会调动千百倍更能刺激人们神经的表情,以此作为反击。
当个人对人群的失控、人群对个人的失控时,所摧毁的就是个人。它把开朗的人变的自闭,把内敛的人变得狂躁,最后,人只有离群索居,一步也不踏出家门,才能保护自己。
李望舒作为世界的中心,对外界感应失控的结果就是他要面对的人群不仅是身边的人,更多是来自世界之外的注视。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他母亲是开办艺术画廊的,每个季度都会推出一些年轻的艺术家的作品。这时就会有一群人围着展出的作品评头品足,他们不了解创作理念,只怀抱着最恶意的注视。
李夫人说“就是欺负艺术品不会说话罢了。”
李望舒有时候觉得自己就是不会说话的艺术品。世界外的注视压得他喘不上气,他对此的反抗就是做出崩毁人设的举动,穿裙子、逛辣妹酒吧、和校霸合住
每走一步,他就能站起来一点,打破高岭之花这四个字的囚禁,从内部踹翻鱼缸。
“真好。”李望舒躺在篝火旁,与皎洁的月光对视。
透明泡泡盯着李望舒的数据看了一会儿男主好像怪怪的。
但男主不重要,任务目标才重要,它飘到周粥肩头,轻轻催促幼崽按照计划行事。
“阿惹,你为什么要学画画呀”周粥慢慢问出透明泡泡教他说的话。
不知哪家妈妈坐在钢琴前,给自己小孩弹勃拉姆斯的摇篮曲。
周惹把棉花糖夹在饼干里,递给周粥,神色不变,“因为妈妈是个很厉害的画家,周明笑想让我变成她那样。”
他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画画,就像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钢琴一样。
周粥枕着他的腿,早把计划忘在脑后,在摇篮曲中昏昏欲睡,乐曲营造出比月光还要温柔的氛围,每一个乐句都像一双素白的手,轻缓地抚摸在孩子的头上,无法看到这双手主人模糊的面孔,但能体会到她所带来的踏实温柔、只有母亲才可给予的幸福感。
音乐是另一条通往心灵的道路,与语言文字相同,它能够成为全人类情感的共通载体,让现时的人通过攀附伟大作曲家与优秀演奏者,来构造自己的内心世界。
周惹眯着眼,手在周粥身上轻拍,草地上每个帐篷里都洋溢着家庭之乐。
终于,他看清琴声中女人的脸,是赵冉。
像一头扎进冷水里的瞬间,他被排除在草地上的幸福之外,从天国堕落至地狱。
音乐突然在耳中变得尖锐,安稳变成钝痛,赵冉的脸越清晰,周惹的痛就越模糊,是几近肺腑深入神经的疼痛。
周惹用手抓着头发,眼里沁出泪水,恍惚间,他看到周粥坐在他怀里喊他的名字。
“怎么了”
“阿惹,你是不是很难受”
“风吹的头疼。”
“我给你挡着风。”周粥站起来,用手护住周惹的头,这个时候的他,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要闪耀。
从这双眼睛里涌出无限生机,救了周惹。
琴声连绵纯净,每一个音符,每一次触键,无数关于周粥的小片段拼合成一个牢不可分的宫殿,周惹藏在这个宫殿里,获得另一种夯实的幸福。
把小孩背进帐篷,放到被毛茸茸暖热的睡袋里,周惹坐在一旁,哄他安稳入睡。17年浑噩颓然、独来独往在荒原里打转的他突然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爱,一个人是活不下去的。
第二天,天气晴朗,山庄十几处温泉向小朋友们开放。
周粥要了一个充气枕头,漂在温泉里睡觉,张一一齐思雨吵吵闹闹一起去打碳酸水喝,回来时还给周粥带了一杯。
把身上泡的暖融融后,老师组织大家去陶艺室,周粥没有去,他和周惹一起去山上寺庙祈福,并在钟声下,迎来冬天的初雪。
野营归来,小黑鱼被安置在宿舍窗台的鱼缸里,现在正无忧无虑地摆尾。
周惹清扫灰尘,给房间消毒,李望舒抱着他在陶艺室捏的小人向周粥炫耀“你们没去可真是太可惜了,没有见识到我让老师都惊叹的陶艺天赋。”
“这是谁呀”周粥问。
李望舒答“月月。”
周粥皱着眉,理解不了这个过于抽象的艺术,并肯定林茗月也理解不了,“你还是不要让月月看到了。”
李望舒冷哼一声,扭过头正好瞥见周惹从柜子里拿出海景图,“周惹,你这是赝品。”
“你怎么知道”周惹把画递给李望舒,让他好好看。
“真品在我家。”李望舒扫了一眼就笑了,“画家是赵冉对吧,我家有她全部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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