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没销,只是移动过去是个技术活。
史蒂文尝试着将盾牌往前蹭了蹭,拱得里面的仓鼠直打转。
可行。
于是他就踩着盾牌在地板上疯狂摩擦了起来。
“桀——!!!!”被叫做杰夫的怪异仓鼠发出尖叫。
大概是屁股着火了,它不得已爬上了盾牌内侧手持固定用的挂钩上,史蒂文对自己的盾牌很了解,摩擦的时候什么声音是盾牌的,什么声音是仓鼠屁股的,他一清二楚。
杀手鼠一上盾牌他就感觉到了,直接上了个侧踢,把盾牌连着杀手鼠蹬了出去。
伴随着杀手鼠的尖锐惨叫声,盾牌撞破玻璃窗户,这时无面鸮扑腾起翅膀,半跳半飞,让自己离地而起,黑色的触手追着飞驰而过的盾牌,如同轻轻一吻,勾下了杀手鼠,而盾牌则一头扎进了外头的草地里。
杀手鼠已经被无面鸮抓到了掌心里,漆黑的触手滚成团状,像个枯枝蔓藤编制的草球,任凭里头的仓鼠如何尖叫锐啸,无面鸮也不动摇。
“巴基?”
史蒂文再次拍了拍巴基的脸侧。
巴基这才恍惚醒来。
“史蒂文?”他想不通美国队长为什么会在这里,刚要起来就发出一声闷哼。
他想撑一下床铺,却忘了自己失去了那只手,身体瞬间倾倒,还好史蒂文一直在关注他,眼疾手快给搂住了。
巴基有些恍惚。
刚才他梦到自己跌落到了雪中。
以及很多,混乱又不堪的记忆,不知为何它们全都从思维的深处翻了上来,哪怕是他早已遗忘的。
那些血和暴戾。
像是潜伏的癌症一样,不知何时会爆炸。
“巴基?”
“?”
巴基抬起头,有些茫然,似乎没意识到自己刚才流露出的杀意。他的眼神很楞,直勾勾的盯着史蒂文,明显还在神志恍惚。
“听着,巴基。”史蒂文托起他的脑袋,用严厉的声调低声喝:“有东西影响到了你,巴基?巴基!你必须保持自我。”
巴基的头偏开了,史蒂文又把他掰回来。
“巴基!”
大概是觉得吵,巴基皱起了眉头,发出一声沉闷的哼声。
他对史蒂文深信不疑,那种归于血肉灵魂的信任,让他顺着史蒂文的声音前行,将那些杀意和愤怒强压了下去。
刚开始尝试抵抗的时候,致命的痛苦几乎是直接掐住了他的喉咙。
就好像被抗拒的并非只是一种错误冲动,而是更原始的本能。而史蒂文的指引就如同驯兽师残忍的暴行一样,正在强迫野兽忘记它们的原初,变成另一种扭曲的东西。
巴基发出怒吼。
他并未沦陷,反而意识到了自己受到控制和欺骗。
他恨这个。
这是在他不算长久的生命中,他最恨的东西。
“深呼吸,巴基。”
是史蒂文的声音。
那个就是学不会放弃的史蒂文。
巴基猛地呛咳两声,逐渐恢复了精神。
“我没事。”他的声音依然苍白,音节破碎,却至少开口了。
“那是什么?”巴基问。
史蒂文将他扶了起来:“解释不清楚,实际上我们对它们的研究几乎是零,只能大概的形容它们为‘其他维度的来客’。”
“没那么简单,”巴基接过史蒂文端来的水,看也没看闷了一大口,这才找到点对焦感,“它很了解人心的黑暗,如果真的是‘客人’,怕不是来了很久很久了。”
史蒂文也认同这个想法。
两人几乎同时抬眼看向窗户的方向,外头杀手鼠的尖锐叫声逐渐消停了,无面鸮没什么动静,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这个窗户要你赔。”巴基依然没什么表情。
史蒂文没忍住笑出声来:“好,我赔。”不知道这个能不能报销?
无面鸮的体积很难进屋,于是两人在外头支起篝火,巴基带着史蒂文从地下室的冰柜里拖出一只羊腿片肉,准备开始烧烤,无面鸮就在旁边玩那个触手编织的草球,里头的小仓鼠暂时没了动静。
在白日烤肉没有晚上那么带感,随着烟升起,巴基丢给史蒂文一瓶酒。
两人刚刚都在不同程度上受了刺激,小酌怡情,吃点烤肉喝点小酒压一压,对精神状态是有好处的。
“它死了吗?”史蒂文问。
【活着的东西才会死亡。】
无面鸮编出来的答案让史蒂文一楞。
“任何东西都会死亡。”巴基面无表情的接了一句。
【对你们的维度来说确实如此。维度的差别隔绝了我们的思想,双方对于生和死的概念并不相等,因此无法互相理解,也就不能进行更深入的讨论。】
如果以无面鸮的认知去分析,他们双方之间是注定无法沟通的。
这倒是挺有道理。
巴基撒好调料,又滚了滚火上的肉,让油脂分泌出来,等肉烤好了他便分出几串羊肉串来,递向无面鸮的方向。
“你要吃吗?”
无面鸮探出触手接过了羊肉串,它像是知道巴基的精神状态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镇定,触手的动作缓慢,看上去十分温驯,仿佛在摇头摆尾,甚至还有点儿可爱,绝对不会刺激到巴基脆弱的神经。
拿到食物后它也没有自己吃,而是拆开了肉,塞进了枝藤的球里,那只杀手鼠立刻活过来,“哔哔”、“吱吱”的叫着就开始窸窸窣窣的啃起来。
【它说这个很好吃。】无面鸮帮他们翻译。
“……”
本来还想研究一下无面鸮到底有没有嘴的史蒂文默默昂头喝了一大口酒,然后把杯子递给巴基,这里不会有客人,自然没有多余的餐具,不过两人是一个战壕里挣出的命,也不纠结这些小细节。
在无面鸮专心于投喂的时候,巴基小口喝着酒,一边盯着那只没有脸的怪鸟,一边问身旁的史蒂文:“它们到底是什么?”
这有些难以解释,史蒂文拿出手机,按着操作说明打开文件夹。
“直接看吧。”
巴基接过来一页一页翻下去。
资料很多。
一部分是纳奇的研究资料,扫描数据就像是把扫描仪直接对准了深渊,得到了数据让人心底发沉,这些东西确实如纳奇所说,难以观测,他们与它们之间“维度不同”。
还有另一部分,收拢了国内外各种事件,一些难以归纳的“神迹”被整理出来,似乎研究者认为这些特别的“神迹”和这些奇怪的动物有关。
饶是巴基看完也觉得头疼。
“有名称吗?”
“他们叫它们为‘迪莫’(Demal)。”
“为它们专门造了个词?”
随着史蒂文点了点头,巴基吸入一口冷气。
仅仅是通过这名字,就足以看出这种生命形态的与众不同。
造词的原因不一定是正面的,有时候仅仅是现有的词汇中找不出一个与之近意的词,只能将2~3个差不多的单词进行组合再造。
他侧头去看无面鸮,发现这家伙还在给那只老鼠投食。
刚刚看完一堆资料,巴基的脑子里全都是问号,见这只无面鸮挺好说话的,就自然而然的提出了自己的问题:“你要留着它?”
无面鸮“咕咕”两声,表示是这样没错。
“为什么?它很危险不是吗?”
【因为它很危险,所以我来负责看押它。】
史蒂文接触的“它们”更多一些,直接提问:“你之前说有同伴给它做过手术,你的同伴是只黑猫吗?为什么要做手术才能制止那只叫杰夫的仓鼠主动杀人?”
【你说的是“纳奇”。】
无面鸮上下动了动脑袋作为点头,它对史蒂文很有好感,所以会说的更多。
【是的,它是我的同类,也确实是它为杰夫进行的手术。手术原理?那些东西我不明白,那是纳奇的能力,只有纳奇能回答你的问题。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杰夫也好,我也好,或者其它这些类似的生物,它们的存在是源自于深渊的狂想,最初的模样也许是一瞬疯狂的念头,或者无数人信念的凝聚,甚至可能只是幼童无心的痴想。】
【比如纳奇,最初的它只是在疾病蔓延的地狱中,那些出没于黄昏收集尸体的‘医生’在浑浑噩噩中的祷告。】无面鸮看着这两个人类,继续拼写道:【我们的存在即是巧合,也是天意的必然。】
听着就让人觉得压力倍增。
巴基却笑了起来,拍了拍史蒂文僵硬起来的肩膀:“复仇者,集合?”
史蒂文一楞,也跟着笑了。
“你跟我回纽约吧。”
“好。”
这次巴基同意了。
那么一瞬间,史蒂文的呼吸都停了,随后放松下去,在巴基的注视下笑开,他开始只是在微笑,最后向后倒去,躺在地上没形象的笑着。
旁边就是剩余的篝火堆,里面渐灭的星火还在噼啪作响。
巴基跟着笑了两声,无奈又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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