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江瑾瑜怔了一下。

    一时没反应过来,容承的脸怎么跟六月的天似的,阴晴不定。

    方才明明还好好的,转眼就变得阴沉可怕,江瑾瑜虽然心里犯嘀咕,可见他面色不悦,又想起之前刘管家曾说,王爷最不喜府中树木没个规矩,所以都要定期修剪,难道是府里的花匠最近偷懒?

    若真是这样,那到是她的过失。

    想到这,江瑾瑜缓了神色,笑道:“王爷息怒,妾身这便回府去处理,定让王爷满意。”

    容承没说话,只是黑着一张脸,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江瑾瑜回府后,亲自在府里走了一圈,查看了每一颗花草树木,皆是整整齐齐,工工整整。

    虽不是刚修剪完成,但却没有一点毛病,江瑾瑜心里疑惑,是不是容承看错了?

    “王妃。”一旁的鸣娟想了许,久才决定开口,“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是我的陪嫁丫头,有什么是不能与我说的。”江瑾瑜笑着看向身旁的鸣娟。

    这段时间,鸣娟尽心尽力照顾她,她早已把鸣娟当成了自己人。

    再者她们俩都是为了同在淮安的母亲,才选择了这条路,又有着一种同病相怜的情谊,“你有什么顾及,尽管说就是。”

    有了王妃的话,鸣娟才缓缓开说,“奴婢总觉得王爷对王妃的态度很奇怪,时好时坏,忽冷忽热,猜不准,又摸不透,是一种说不准的感觉。”

    除了那次入宫奉茶,其余时日鸣娟都跟在江瑾瑜身边,自是王爷与王妃之间发生了什么,她都看在眼里,若说王爷不喜王妃,可又会替王妃出头,可若说王爷喜欢王妃,却又对王妃疏离,还会像刚刚那般,莫名其妙对王妃发脾气。

    江瑾瑜回想起和容承之间,容承对她的态度,时而关心,又时而疏离冷淡,有时兴致勃勃,有时又满眼厌烦,她又何尝不是猜不透他的心思。

    “奴婢总觉得,王爷每次看王妃的神情,不像是在看王妃。”鸣娟想了想,“到像是在看别人。”

    “这怎么可能。”江瑾瑜觉得荒谬,明是看着她,又如何是看别人?

    鸣娟知道自己这话无凭无据,有些荒谬。

    “可是王妃。”方才的话鸣娟只是感觉,她不敢肯定,可她心里还有一虑,是有十足把握的,“奴婢觉得,无论是王爷的表妹,还是今日的二小姐,王爷是人中龙凤,倾慕他的女子太多,王妃您不得不防。”

    “江婉琴的心思你看出来了?”江瑾瑜有些惊讶,不过转念一想,她那眼神从容承出现之后便就没在他身上离开过实在太明显,看出来并非难事。

    “奴婢还看出二小姐嫉妒王妃,心有不甘。”鸣娟补充。

    江瑾瑜一笑,“的确十分不甘。”

    若之前鸣娟所话她毫不在意,那么这件事却是说到了她的心里。

    容承是皇子,天潢贵胄的身份,倾慕他,觊觎他的女子太多,她知道的只是这两人,可她不知道的又有多少?

    外面的流言蜚语,嘲讽她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传闻被容承厌弃不喜,这里面又有多少不甘心的女子在中间推波助澜?

    鸣娟说的没错,她的确该先下手为强,稳固她正妻王妃的地位。

    可如今她根本摸不透容承的脾性,单靠她一人之力恐怕是不行,她需要有一个了解王爷喜好,知晓王爷心思的人帮她。

    如此她便是想到了钱嬷嬷,想起那日钱嬷嬷主动与她说容承的身世,或许钱嬷嬷愿意帮她。

    回到西萱院后,江瑾瑜就让鸣鸢去请来了钱嬷嬷。

    钱嬷嬷虽依旧是一张冷冰冰地脸,但对江瑾瑜却已不似起初那般的严厉。

    “王妃。”她微微福身。

    “嬷嬷坐。”江瑾瑜道,“今日叫您来是有事想要您帮我出个主意。“

    钱嬷嬷坐下身,心里却有了几分了然,“如今王妃将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府内之事已不再需要老奴帮忙,老奴猜是与王爷有关?”

    “嬷嬷果然料事如神。”被钱嬷嬷猜中了心思,江瑾瑜便开门见山道,“我与王爷大婚许久,可却始终走不进王爷的心里,嬷嬷了解王爷心思,想请嬷嬷帮我出个主意,缓和我和王爷之间的关系。”

    钱嬷嬷抬眸看向那张与白家小姐酷似的容貌,其实从王爷决定不杀她,将她带回京师,决定与她成亲的那一刻,她就已经走了进了王爷的心里。

    只是,她却是因为她的容貌,而不是她本身。

    钱嬷嬷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虽然这段姻缘起始不太光明磊落,但王妃是个好女子,钱嬷嬷却是真心希望她与王爷能有一个好的结果。

    钱嬷嬷想了想,心中生出一计,缓缓道,“是有办法的。”

    钱嬷嬷的办法就是给容承筹办生辰宴,江瑾瑜觉得这办法是自己往枪口上撞。

    可钱嬷嬷却向她承诺,只要按着她说的去做,不但不会惹怒王爷,还会打动王爷。

    江瑾瑜虽然将信将疑,可她又没有别的办法,便决定姑且一试。

    七月初二这日,容承与往常无异,天微有亮色便去了早朝,生辰宴安排在晚上,在行宫举行,地点也是钱嬷嬷选的,据说容承儿时曾在行宫住过一段时日,对这里特殊的感情。

    三日前江瑾瑜入宫向皇后求来一用,她原以为这件事会很难,可没想到皇后连问都未问,便一口答应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江瑾瑜的心也跟着跳到了嗓子眼,直到酉时,天渐渐有了暮色。

    “王妃。”钱嬷嬷说道,“行宫都安排妥当,时间差不多了,该出发了。”

    江瑾瑜今日穿了一身石榴红衣裙,发髻和妆容也是精心打扮的,她本就生得白皙,红色衣衫更衬得她肤白貌美,明艳动人。

    她忐忑的坐上马车,车子缓缓启动,向行宫出发,车子每近一刻,她的心便跟着紧张一分。

    ……

    此时户部,容承按着往常,让路秉将未处理完的公文收拾妥当,带回府中去处理。

    他刚准备回府,便被顾修给堵了个正着。

    “静夜,走我带你去个地方。”顾修不由分说,上来就抓着容承的胳膊要往出走。

    “顾沈思,我没时间再听你唠叨那些琐事。”容承冷脸,想起那天在天香阁,顾修在他耳旁喋喋不休,他连最后的好口气也没有,“想找人陪你喝花酒,去找你的那些狐朋狗友去,别来烦我。”

    他真是怀疑,自己当初是怎么瞎了眼,才会和这位不靠谱的人成为好友,真是交友不慎。

    顾修撇嘴,他何时喝花酒叫过他这位煞风景的了?要不是那日他喝醉,程迁这不识时务的去叫了他来,他自是更肆意快活。

    倒是他这尊煞神来了后,娇滴滴的姑娘吓破了胆子,连弹琴都弹出了嚎丧味道来,这花酒喝得好生无趣。

    “这次不找你喝花酒。”顾修挑眉,神秘兮兮道,“这次要带你去个好地方,去了你准保喜欢。”

    “不去。”容承不为所动,他示意了一眼路秉抱在手里的公文,淡淡道,“忙。”

    “那公文天天流水似的送来,你哪天不忙?”路秉白了容承一眼。

    他就纳闷了,他顾修好歹也是京师出了名的风流公子,吃喝玩乐样样精通,怎么就交了这么一位不解风情,无聊死板,不懂一点享乐的好友?

    顾修在心里暗道了一句,真难带,果然儿时的眼光是有问题的,交友不慎,交友不慎。

    “诶,今儿日子特殊,陪我喝几杯。”

    容承嘴角嗔出一丝笑,他看向顾修,“今日是我的生辰,要喝酒也是你陪我喝,何来我陪你之说?”

    “成!”顾修一拍大腿,“我陪你喝也成。”他一副为难又妥协像,“有酒喝就成,你这可是答应了。”

    容承早就见惯了他这无赖像,虽说他自独立王府后就再不过生辰,也再不需人提起筹备。

    但毕竟是他的生辰,抛开那些繁文缛节和无聊的恭维,他其实是不拒绝寻一处僻静之处,与挚交好友坐在一起,一壶清酒,相谈交心。

    只是看着对面这位不靠谱的挚交好友……容承面色一沉,将就着用吧。

    见容承答应了,顾修终于在心里长长疏了一口气,他可是受了钱嬷嬷的嘱托,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把容承这厮带去行宫的。

    他是在容承大婚那日,欠了永安王妃一个人情,钱嬷嬷拿着这个人情要他还,他于情于理,都要将这事做好。

    不过还好他机灵,容承答应了。

    两匹马,一黑一白从宫门口一路飞驰到行宫,容承不动声色,可心里却已然有所察觉,行宫可不是他一个国公之子随便进出的。

    今日这酒只怕没有顾沈思说的那么简单,他果然不该相信一个纨绔说的话。

    “诶,别走啊。”容承调转马头,顾修忙挡住他的马,“你就不想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回想起儿时的生辰宴,他声音更冷了几分。

    “这可是咱们小时候一起玩的地方,小爷我为了陪你在这住,可是哭了好几通鼻子,屁股打得开花才把我送来的,你好歹也进去看看,然后再走?”顾修搬出了他们近二十年的友情,一副不进去就友尽的模样。

    容承倒不怕和他友尽,只是脑海里浮现出儿时的记忆,住在行宫里的那段时日,是他最轻松的时候,倒的确是他这二十年记忆中,唯一的一束光亮。

    顾修说得没错,他已许久没来过这里,倒是可以进去看看,顺便再将那些胆大包天的人一并都惩罚了。

    见容承下马向行宫走去,顾修在心里暗喜,看来他们这么多年的友情还能在坚持坚持。

    容承一路冷着脸,看着熟悉的假山楼阁,回忆着脑海中与之重合的记忆。

    春桃见王爷来了,远远的迎上来,容承也没拒绝,只由她引着。

    “王爷,到了。”春桃将他引到湖旁的石舫。

    “这里?”石舫周围冷清的一个人都没有,并没有容承想象的那些公爵大臣迎上来,恭维贺寿的画面,他倒是有些差异。

    春桃一怔,再次确定,“就是这里,奴婢进去禀报。”

    “不必。”

    容承止了春桃通传,他大步跨上石舫,石舫里很静,隐隐传来两人的说话声。

    “你不可这般想,夫妻之道在于经营。”这声音是江瑾瑜的。

    “该如何经营?”随后是顾夫人安容的声音。

    容承仔细一听,除了这二人再无旁人,没有官员,没有官妇,没有歌姬和舞姬,甚至连太子和永献王都不在,只有顾夫人一人和身后不知哪去了的顾修,就他们四个?

    这生辰宴倒是有点意思。

    两个女子并不知容承已经来了,江瑾瑜得知顾夫人不愿与小公爷亲近,她觉得同为女子,她该劝她几句,“女子是水,男子的心就是再坚硬,遇水也会融化的,你不该放弃。”

    江瑾瑜的声音又传来容承的耳朵里,他原本想进去,可听了江瑾瑜的话,下意识驻足,这女人竟在教授别人夫妻之道,也不怕误人子弟?

    “我听闻大婚那日,你也被王爷抛下,独守空房,难道你就不怨他?”

    “王爷那日是被太子殿下叫了去。”江瑾瑜笑道,“他掌管户部平日里忙于公务,很多事身不由己,我该理解他。”

    容承原本皱着的眉头一松,她倒是个不钻牛角尖的,不过想着她一直对他听话顺从,这话她倒是没有说假。

    顾夫人没再说什么,因为她们两个的情况不一样,永安王并不是成心冷落,而顾修大婚那日却是故意让她独守空房,虽都在洞房之夜未能见到丈夫,可却是不能同日而语的。

    门口,容承的神情有些复杂,他回想起这些时日的种种,这女人她其实从没真正做错过什么。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笔迷读 All Rights Reserved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