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干就干!
两位圣人在天庭本就是没啥正经工作,是个不存在玩忽职守的尊位,闲的没事可以来溜溜看看斩妖台上行刑,当然也能转个头去紫霄宫去给道祖请安。
旁人来了,道祖见不见那全凭心情,但三清是道祖正经弟子,抛开通天那个不咋地听话的徒弟,这么两个在封神之战中要封神就封神,要揍弟就揍弟弟,最后选出了相当优秀的一届神仙班子,把截教那些大罗金仙都堆上了封神榜的两位圣人,还是要给那么两分薄面,见上一见的。
而见了之后,知道两位圣人的来意,听了他们“到底三清不全也不像话,若是通天知错,如今他腹中也已有了陨圣丹,也再做不出什么逆天之事,上天有好生之德,老师便索性开恩将通天赦了,也算是全了弟子们与通天兄弟一场的情分”的理由,在这个理由有点合情合理的情况下,哪怕是道祖也是不太方便直接驳回的。
道祖在昊天瑶池之后就没有再长期点化什么童子了,老子元始一来,他就是随便点了点窗外的一棵翠竹,让翠竹变成了个道人来给两位圣人奉茶,自己端起茶杯来慢慢抿了一口:“你们说的也有理,玄门圣人合该有三个,如今通天在紫霄宫里面,三清就剩二清,当然也不太合适。”
老子和元始心下一喜,立时对鸿钧点首欠身:“老师圣明。”
#老师你既然这么圣明那你顺便把通天给放了岂不美哉#
问题当然没有那么简单→_→老师也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好说话,鸿钧只是慢悠悠开口:“但你们也说了,放了通天,也得通天知错才好……也罢,你们随我来。”
随就随。
老子和元始把茶杯一放,跟着鸿钧往囚禁通天的偏殿去。
紫霄宫建在三十三天之外,不需要向政府要地,不需要考虑邻里的感受,随鸿钧喜欢爱建多大就建多大,是以哪怕鸿钧不是一个穷奢极欲的人,紫霄宫占地面积也绝不小,不过好在鸿钧连带老子元始都是圣人,化作一阵风就去了,眨眼便至。
囚禁通天的偏殿是一处浮空岛,左右上下都无依靠,一块孤零零的巨大陨石漂浮在空中,偏殿便建在陨石之上,上头七七八八种了些许花木,再往后就是偏殿本身。
鸿钧带着两个徒弟落足在浮空岛上,老子与元始已是好几百年未见到三弟通天教主了,各自的表情都有点激动。
通天在抄经。
他没有很狼狈——至少没有在诛仙阵下被四圣围殴或者是在万仙阵下被老子打断了青萍剑的狼狈,但也没有很得意——肯定没办法和截教兴盛时百万金仙都来给通天贺寿的风光,看上去就是一个安安静静的俊俏青年人。
香炉,小几,素衣,披发。
手上拿着只笔,垂下好看眼眸看着面前的纸,一点一点抄黄庭经。
本来应该仙风道骨,却不知为什么了无生气。
那一瞬间,元始一个恍惚,突然就想起来当年曾经被囚禁在麒麟崖下,因为法力都被禁制住,不能修炼不能练功,一天只能在暗室之中点一盏油灯来抄经打发时间的云霄。
记忆里,元始看到云霄的时候是在封神之战刚刚打完,截教的百万金仙刚刚被他的徒弟们用属于截教的诛仙四剑一波带走,通天也刚刚被鸿钧道祖带去紫霄宫人道镇压,照理说胜利是好事,可昆仑山上,在短暂的庆功宴之后,元始大半夜的翻来覆去失了眠,披衣而起,半夜徘徊,徘着徘着就到了麒麟崖下,专门用来囚禁大奸大恶之辈的囚室。
囚室里现在锁着的是截教的云霄,在九曲黄河阵下被元始天尊擒来的。
来都来了,元始索性走了进去。
囚室之中的云霄睡得并不安稳,在枕上来来回回翻覆摇头,梦呓着什么老师,什么兄长,什么妹妹之类的话,泪水一阵一阵从紧闭的双眸溢出,看上去分外可怜。
睡着睡着,还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被冷的——昆仑山海拔那么高肯定高处不胜寒,这囚室比昆仑山来说因为常年不见阳光的缘故,肯定是要再冷上一些,但大家都是神仙,平时不会觉得有什么关系,但云霄自被囚禁在此地开始,法力就已经被限制住了,因此便格外不耐寒些,露在锦被外的手都有些冻坏了的紫红。
云霄的法力虽然被限制了但元始的法力没有啊,看到这个紫红一时半会儿还想不起来是被冻的,担心云霄体内是有什么奇毒,伸手摸了摸,被那冰凉的手冻得忍不住往回缩。
反正云霄还睡着,元始也不用那么讲究,直接再去探云霄的额头。
烫得令人发慌。
发烧了——说来也是好笑得很,云霄早就得了大罗金仙道果,照理说是百毒不侵的,何况区区寒气,论理说应该是几百万年没发过烧,可偏偏,如今就在这昆仑山麒麟崖下,生生被冻得脸色发红。
元始心情还复杂着呢,仍在梦中的云霄已经是不耐触碰,难受地偏头想把元始的手甩开。
仿佛触电了一般,元始匆忙收手。
而大概是被噩梦吓醒,云霄才扭头甩开那碰自己脸的手没有片刻,她便已经睁开了眼睛。
仙人都能在黑暗之中视物,元始也是自然而然地做好了云霄会在看到自己之后皱眉嫌弃的准备,然而他冷眼看了云霄半晌,却发现云霄眼底是一片茫然。
既没有看到他,也没有意识到屋子里有人。
元始这才想起来,哦,她身上的法力是我亲手封的,前心后背都贴着镇压法力的符箓呢,这黑灯瞎火她看不到是正常的。
还在纠结要不要提醒一下云霄自己在场,元始便已经看到云霄从床上坐起来,缓缓,慢慢的把自己蜷成一团,麒麟崖下的囚室像来没什么像样的条件(本来对付囚犯也犯不着太过温柔),她能裹起来的除了自己之外也就只有床榻上一床很不成样子的薄被,就连身.下都不是好歹能提供点温暖的稻草而只是个简单的石床。
她把自己蜷成一团,带来的还有锁在她脚踝上的镣铐因为她的动作而发出的叮叮当当的声音,而她裹着薄被还是冷得不行,哆哆嗦嗦地却没有吱声,双眸平静地看着黑暗之中的虚空,落点在元始看不明白的地方。
元始没来由的觉得心疼,下意识的要打破这份沉默,于是重重呼吸两下,出了点声音。
云霄这才警觉开口:“谁?!”
然后灯亮起。
云霄那空洞的眼眸终于聚焦。
接着便看到了立在她面前的元始。
元始发誓,那时候自己从云霄眼中看到的绝对是畏惧和害怕,她甚至可怜地往后面缩了缩,一副见鬼了的样子。
可床已经是靠墙,她的坐姿也是靠墙,如何还有后退的空间。
于是她只能吞了吞口水,在床上翻身跪倒,以头触地:“小妖拜见元始圣人!”
元始看着自称妖孽的云霄,下意识地觉得心疼,开口强行想和云霄拉近距离,说的是一句:“既然冷成了这样,索性问白鹤童子要个炭盆又如何呢?”
“小妖是阶下囚。”云霄足够恭敬也足够疏离地回道,“该有阶下囚的自觉,担不起圣人关爱,也不敢劳烦圣人仙童。”
原本的云霄温婉之中透着傲气,整个人仙风道骨,仿佛谁也折不了她的脊梁,谁也辱不了她的尊严,但似乎就是在她的两个妹妹被老子和元始打到魂飞魄散,她自己因为好歹没有对长辈出言不逊所以留了一条小命下来,只被囚禁在麒麟崖下之后,她就成了这样一个浑浑噩噩,万物寂灭,什么都不求,什么都不要的模样。
仿佛把三千烦恼丝剃了就能去西方跟着接引准提修寂灭道。
无端让人难受。
还有就是,气质上,很诡异地,像现在的通天。
从回忆之中□□,元始对着通天抄经的背影,轻声开口:“三弟。”
通天抄书的手停了停,似乎是想了想回忆了一下才将手中的笔放下来,就在蒲团上转过身来,接着就对元始格外疏离地一欠身:“贫道见过玉清圣人。”
元始气结。
我是你哥啊你一句贫道一句圣人你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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