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雪落正要回房间, 就看到站在浴室门口的万定。
他头上顶着一条白色毛巾,那是他的毛巾,家里一直都有他的毛巾和牙刷。
说起来他们姐弟俩对他算好了吧?余夏雨经常带他回家,她也默许了他来家里过夜, 谁知道这人这么渣,渣到她身上来了。
“你...喜欢普通的男生?”他木然问道。
刚洗澡的他, 总是有着一副邻家帅男孩的样子,看起来很纯,他的外在是否太具有欺骗性?
余雪落眯了眯眼:“对, 我很讨厌那种觉得自己长得不错, 就到处撩骚发/情的男人。”
话语意有所指,很犀利也很不客气, 但某人似乎没有对号入座。
默了一会儿, 万定:“我其实挺普通的, 不适合当做一件衣服。”
余雪落呆愣, 他听到了她刚才的话?
“......”
听听这话,他在说他很普通符合她的择偶标准,他想做她的男朋友......
明明自己已经有女朋友,还这样恬不知耻地撩动她。
不要脸!
骂人的话即将从嘴里差点溢出,余夏雨房间的门打开:“你们聊什么呢?什么普通?什么衣服?”
余夏雨手里拿着花短裤和T恤,显然是要去洗澡。
没有回应,谁都没有说话。
余雪落克制自己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淡然一些,更淡然说明她没有被欺骗, 她的自尊心不允许。
终究什么话都没说,余雪落径直回了房间,重重甩上房门。
一脸懵逼的余夏雨询问万定:“万定,你惹到我姐了?”
万定茫然,略显难受地蹙眉着:“不知道。”
“我提醒你一句,你别看我姐长得还挺仙,其实脾气很不好,你惹她生气,她不禁打人会下狠手,骂人也出奇的狠。”余夏雨痛定思痛道。
想起那个在她房间吹空调睡地板的夜晚,余雪落拿拖鞋往余夏雨身上狠打的情景,万定心有余悸。
余夏雨去洗澡,万定回房间,拿手机主动给女朋友发信息,可惜没有回应。
......
余雪落一夜没睡好,一直睡到早上九点才迷迷糊糊醒来,醒来看天花板,看窗帘,看梳妆台,已经睡不着了,干脆起床。
其实走出房间她有些犹豫,她不想见到万定,但天不遂人愿。
他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的是一部老旧版的笑傲江湖,从余雪落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也不知道他有没有专心在看。
看这么老的片子,他这种品行不端的男生还有个江湖梦不成?
赶紧进了洗漱间,真不想与他有任何接触。
等洗漱完毕刚走出洗漱间,两人的目光触上了。
他在看她,不是突然的回头看过来,而是早有预料地等待她的出现。
那双好看的丹凤眼似乎在审视着什么,看她是不是在生气?看她会不会发火?看她会不会抄起拖鞋打人?
睡了一觉,余雪落的心情已经平静许多,没再看他一眼,她先是回房间敷一张面膜,然后盖着一张面膜纸走出房间径直进了厨房。
生气归生气,但不能饿着自己。
一边煎鸡蛋一边刷视频,一个几十秒的视频,她居然发呆了十几秒。
等回神,她看到万定已经站在门口。
他换了一套衣服,不是昨天那一身,不知道他是不是回过宾馆换了衣服再过来。
只见他上身是一件时尚别致的T恤,下身是黑色潮流板式的休闲裤,他腕上带有手表,脖子间挂了一个吊坠,整体很时尚,很帅。
其实这种男生根本不用主动撩骚,也会有很多女生趋之若鹜吧?
“早上吃什么?”他问。
他的声音磁性清朗,很好听。
不难看出,他在主动找她说话。
看他,余雪落没有回应,她脸上敷有面膜,他应该看不到她的表情。
此时她的表情一定像是吃屎了一样。
隐约中闻到鸡蛋的煎焦味,万定靠近,他伸手去拿锅铲,两人的手短暂触碰了一下,他翻动锅里的煎鸡蛋,说:“糊了。”
余雪落微顿,看他,他的脸就在眼前,只有二十厘米不到的距离。
轮廓俊美的侧脸,平滑额头,高鼻梁,浅薄嘴唇,脸上的皮肤虽然不算白但很细致,然后是白净浅薄的耳朵,修长脖颈前方喉结明显凸起,窗外的光从他正对面射打而来,他脸上的轮廓、下巴的轮廓、喉结的轮廓都异常美好。
他是不是故意撩她?故意在她面前晃,故意近距离接触,故意让她看他......
有了女朋友还这么骚,窝火。
伸手将他推到一旁,余雪落揭开脸上的面膜重重扔进垃圾桶,而后冷淡地吐出一个字。
她敢保证她的声音不大,很轻,但他们都愣住了。
她说:“滚。”
安静。
厨房里焦糊的气味越来越重,余雪落关火铲出煎鸡蛋,她低头没有看他。
“落落?”
他在叫她的名字。
不是姐姐,不是余雪落,是落落。
听听,多亲热?
将盘子里的黑鸡蛋猛地倒进垃圾桶,余雪落继续打蛋,继续煎鸡蛋。
她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她不喜欢他。
另一边,余夏雨打着哈欠走出房间,隐约中闻到空气中淡淡的烧焦味,忙是走向厨房:“怎么了?是什么烧焦了?”
见厨房里门里门外的两个人,余夏雨不解问:“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
闷闷道了一句,万定转身离开,脸色很不好。
“姐,怎么了?我感觉气氛不太对劲儿。”
余雪落煎鸡蛋,同样面无表情道:“没事。”
终究也没弄明白此刻的状况,余夏雨挠抓头发走回浴室间洗漱。
过了一会儿。
余雪落给自己煎了两个鸡蛋,又从厨台上拿了一盒牛奶,经过大厅要回房间时刚好撞上从洗漱间里出来的余夏雨,而万定坐在大厅沙发上,他还是看那部老旧版的笑傲江湖,谁也不知道他是否专心在看。
“姐,你煎了几个鸡蛋?”
“两个。”余雪落说话时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余夏雨满脸不悦:“你怎么只顾着自己?万定的呢?我的呢?”
“要吃自己煎,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其实浴室门口离大厅并不远,万定能听到他们交谈的声音,余雪落那句“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与其说是给余夏雨听,其实也是说给他听。
等余雪落回了房间,余夏雨走到沙发前坐下:“我怀疑我姐吃了火/药,要不然脾气怎么会这么呛?”
万定直定定看着电视屏幕,没有说话。
“也可能是来大姨妈了,来大姨妈的女生脾气都不好。”余夏雨说。
万定看过来:“女生来大姨妈会这样?”
他实在想不明白,她为什么冲他发火?为什么她看他的眼神有愤怒,也有厌恶。
“对啊,我前女友啊呸,就是那个苏千秋,她每次来大姨妈就会冲我发火,做什么她都要各种挑刺。”余夏雨从桌上拿一个苹果,往衣服上擦擦两下又道:“我后来特地上网查了一下,网上大夫说这是正常现象,主要是和激素水平的变化有很多的关系,因为激素水平的改变,加上月经期间一些身体的不适,女生的脾气就会比较暴躁,爱生气比较敏感。”
万定:“......”
她确实说过她来大姨妈了,她想吃冰淇淋,所以她冲他发火是因为这个?
但从她口中听到“滚”那个字,心还是刺痛了一下,当时别提多难受,就好像有人捏住心脏,心跳动一下都觉得沉重而压抑。
“走吧,出去吃早餐。”
“嗯。”
......
吉彤彤外婆家葡萄园的葡萄成熟了,她要回外婆家采摘葡萄。
她们家葡萄园很大,几乎占满整片山脚,每到丰收季节,支架上的紫色葡萄随着重力坠下,像是一串串漂亮的黑珍珠,那画面实在太美,让人垂涎欲滴。
余雪落早就想观光吉家的葡萄园,所以在今年丰收的季节,她要跟吉彤彤一起去她外婆家。
商量好了启程时间,余雪落开始收拾行囊,她怕晒,行李箱里放了很多防晒喷雾,还有防晒衣、帽子、伞。
提着行李箱从五楼走到一楼,刚走到小区门口,就见万定和余夏雨站在小区附近一个杂货店门前。
余夏雨站在烟柜前,似乎要买烟,万定站在后面,一手插兜,一手拧着旁边一个正仰头看他的小胖男童的脸。
他似乎是真拧,手放开,男童左边脸颊明显比右边脸颊红润许多,下一秒男童哇地一声哭了。
“哇哇哇......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余雪落:“......”
这人是有多贱?
可能良心发现,万定蹲下身一把抱起小胖子,一手从裤兜里掏出钱包,然后走进杂货店,他要给小胖子买玩具。
小胖子虽然个头不高,但分量绝对不小,那胳膊比余雪落的还要粗,第二层下巴完全盖住了脖子,根本就看不到脖子,而万定只用一只手托起他,看起来完全不费力,且另一只手掏钱包的动作还格外洒脱。
男人身体的力量,永远比女人强势许多。
没一会儿,小胖子手上多了一把冲锋/枪,枪身很长,黑黝黝的,看起来牛逼轰轰。
余雪落推行李箱经过杂货店门口,本不想跟弟弟打招呼,谁想杂货店老板眼尖,看到余雪落忙是笑盈盈问:“落落啊,这是要去哪呢?”
余雪落从小住在这片小区里,她在这里已经生活了十九年,而这家杂货店了也开了十九年,或者更久,从店老板还是个光棍到娶了老婆,生了小胖子,小区的人都一一见证,同样杂货店老板也在见证小区里每个人的变化。
他认识余雪落姐弟俩,两人经常来他这里买油盐和酱油,又是生活了十几年的邻居,怎么可能不熟络。
听到店老板的叫唤,万定和余夏雨即刻回头。
“姐,你要去哪儿?”余夏雨走过来。
余雪落一边撑伞一边拖着行李箱往前走:“去玩。”
他扯她行李箱拉杆:“去哪儿玩?”
“吉彤彤外婆家,那里有葡萄园。”
“好吧。”余夏雨点头,又道:“要不要我开电瓶车送你?”
余雪落一会儿要先和吉彤彤汇合,还有一段较长的路程,路上如果遇到搭客的三轮车就还好,如果没有,她可能要走过去,余夏雨如果能开电瓶车送她自然是好。
“你还有电瓶车?”
他指了指杂货店旁边的一辆白色小电驴,说:“我一个哥们的,刚好借来开开。”
“好,那你送我。”
余夏雨回头去取车,而万定还站在杂货店门口,他似乎同余夏雨询问了一句“你姐要去哪儿?”,然后两人低声交谈了几句,余夏雨将车钥匙往空中一抛,万定准确无误接住。
万定拿钥匙插入钥匙孔,随意摆转车头,而后开着那辆电瓶车来到余雪落身旁。
因为他个头高,四肢修长,使得小电炉看起来玲珑娇小许多,他开车时动作很帅,又说不清具体哪里帅,归根结底可能是人长得帅......
“姐,让万定送你吧,他一会儿要用车出去一趟。”余夏雨说。
“......”
余雪落总算是明白了,这弟弟是专门坑姐来的。
然而没等她回绝,万定已经来到身旁,他先是淡淡看她一眼,然后一手拎着她的行李放到车前踩脚的位置,说:“坐上来。”
两人对视,短暂沉寂。
余雪落不知道,他所做的一切其实只是想对女朋友好,他的目的很单纯,却被她误以为别有用心。
最终,她还是坐上那辆小电驴。
余雪落刻意往后座,尽量不让自己贴到他的背部。
万定偏头看她,淡淡道了一句扶好了么?
余雪落没有回应,他似乎有些失落。
车子离开小区,他开车速度不快,但耳边仍有风声。
车子在非机动车道穿行,穿过一棵棵茂盛的树木,道路下时而阴凉,时而燥热,时而微风习习,时而热乎乎的气息环绕。
余雪落看着万定的背影,修长脖颈,宽阔肩膀,风吹动他衣服的领口飘飘扬扬......
一路上,两人都很安静。
坐电车根本没办法撑伞,余雪落戴着一顶白色遮阳帽,她用收起的伞挡在身前,企图遮住部分的太阳光。
忽而一阵风过,头上的帽子飞了,她没抓住。
万定察觉到什么,回头看过去,便见她帽子飞了,就落在身后不远处的非机动车道上。
停车,他平静道:“等我一下。”
万定回头去捡帽子,然后快速回到她身旁,可能体育生身体协调性太好,他走路的姿态总有一股挺拔向上的劲儿,总之很好看。
他要给她戴帽子,余雪落偏头不让,拿走帽子后自己给自己戴上。
他安静看着,等她戴好帽子,他手绕到后边帮她重新系紧帽子后面的松紧布带,动作认真且细心。
“什么时候回来啊?”
他低头看她,视线和她帽檐下的眼睛平齐。
此时,树上蝉鸣吱吱喳喳,树枝在风的吹动下树影斑驳,可他们什么都听不见,看不到,透亮的眼睛只有对方的身影。
余雪落没有回应,她不是没听见,只是不想说话罢了。
在她看来,她不搭理万定已经很仁义了,正常情况下她应该会给欺骗她的渣男几个耳光才解气。
“要去几天?回来的时候我去接你吧?”他又道。
余雪落给自己戴上墨镜,透过墨镜看他的脸:“开车吧,你不是还有事?”
他目光失落一瞬,浅浅轻叹一声又坐回到车上。
“前面路口往哪走?”
“左拐。”
没过多久,两人来到吉彤彤家附近。
余雪落下车,从车上拿下行李箱,提起拉杆。
“谢了。”
说完,她拉着拉杆准备离开,手腕被一只大手牵制着。
“早点回。”他说。
余雪落愣了愣,她不知道他是以什么口吻在跟她说这句话。
他拇指指腹在她手腕上摩擦两下,很快他松开手,他放她走。
而余雪落始终也没有回头,没有回头看看她的男孩,没有看那炎炎太阳光下那个凄清孤独的身影。
......
林丹琪和闺蜜林思雅去逛街,先是逛完服装店,接着进到一家精品店里。
最后两人站在一排五颜六色的指甲油架台前,尝试涂抹各种颜色的试用品指甲油。
大概女生快乐的生活就是这样,聊天,逛街,吃吃喝喝,开开心心。
“思雅,这个指甲油好看吗?”
精品店里正放着一首悠扬歌曲,店里的气氛格外惬意。
林思雅看过来,皱眉道:“显手黑,你要不要换亮一点的颜色?”
林丹琪换另一款粉色指甲油,说:“那我试试这个。”
两个女生涂了又擦,擦了又涂,不厌其烦不亦乐乎。
“琪琪,你还跟你的前男友联系吗?”林思雅问。
林丹琪认真在指甲上添加亮片,笑哼:“呵呵,谁还搭理那渣男,他因为脚踏几只船,有人看不惯找人搞他了,现在人还躺在医院里呢。”
“恶有恶报。”林思雅笑了笑,想到寸照里的男生,又问:“那个海王呢?你们也经常联系吗?”
林丹琪撇撇嘴:“我现在都不搭理他了,你知道吗,他有时候还会发错信息,根本就是女朋友太多脑子糊涂了。”
用卸甲纸擦了擦指甲,她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我给你看他发来的信息。”
打开微信,聊天界面弹出。
蜡笔小新:今天为什么生气了?
蜡笔小新:是因为生理期才这样?等过了生理期,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吧,你想吃什么我都可以陪你。
蜡笔小新:照片(jpg)
蜡笔小新:家里的水管换好了,我想吃可乐鸡翅。
蜡笔小新:你去几天?不能告诉我哪天回来么?
最后一条信息,是他在凌晨三点里发来的。
蜡笔小新:我是一件衣服吗。
很意外对吧,因为他总是说晚上十点以后要睡觉,可他现在凌晨三点还清醒着,到底是他说谎了,还是遇到了一个让他辗转难眠的人?
以上所有信息,林丹琪都没有回复,因为那明显不是发给她的,只是如果她心细,能仔细辨认他发来的照片,她一定会发现那是她表姐的家。
原来老旧的暗黄色水管被全新的水管替换,新水管干净亮白,与家里陈旧的瓷砖和石灰墙相比,它显得那样格格不入......
“你看他连信息都会发错,他到底有多少个女朋友?”林丹琪忿恨道。
林思雅:“他帮那个女生修换水管,是不是说明他对那个女生动心了?”
“套路,全是套路!”
“我就是挺好奇的,到底是怎样的女生才能让他做到这一步。”
“反正他是渣男无疑了。”
两人走出精品店,又进了一家奶茶店。
她们要两人份的芒果冰沙,芒果沙冰很漂亮,里面有芒果,有奶冻,有葡萄干,还有很多不知名的东西......
两个女生一人一根长勺,在冷气舒爽的店面里愉快地享用美食。
林丹琪一边吃芒果沙冰,一边刷微信朋友圈,而后她刷到表姐的朋友圈动态。
表姐——今天采摘葡萄摔了一跤,膝盖磕到石头流了好多血,疼死我了。【照片】【照片】【照片】
三张照片有两张是膝盖流血的照片,有一张露膝盖和脸了,她虽然愁眉苦脸,却也漂亮。
可能职业病犯了,又或者潜意识里的自卑让她想成为表姐,林丹琪最后用另一个号,发了同样的微信,同样的图片。
与此同时。
在葡萄园采摘葡萄的余雪落,此时只能像个废人一样坐在一片草地里。
太阳落山时刻,天边染上夕阳的红,像一副充满意境的油墨画,美得就像一场梦境。
葡萄园支架整齐排放在十几亩地的山脚下,一阵风吹过,支架上的绿叶摇摆、舞蹈、歌唱......
余雪落冲不远处忙着剪葡萄的吉彤彤道:“彤彤对不起,我不能帮上忙了。”
吉彤彤回过头来,脸上带着夕阳一般灿烂的笑容:“你休息吧,你的伤太严重了。”
另一边吉家舅娘笑着接话:“快完了,还有这块地就没了,今天就可以手工。”
“阿姨,今年算是大丰收了吧?”
“不算大丰收,往年结的果实比现在大串,关键是还甜。”
大家一边忙碌地采摘葡萄,一边笑着交谈,笑声使得这片葡萄园格外热闹。
晚上,余雪落洗澡后一瘸一拐回到房间,吉彤彤在整理床铺。
吉彤彤外婆家在村上,住的是农村自盖的楼房,房子设计很漂亮,里面装修也气派,就像是一栋独立的村上小别墅。
“你洗澡好了?”吉彤彤笑问。
余雪落:“嗯。”
“我舅娘要我们明天带两箱葡萄回去,你一箱,我一箱。”
“太多了吧?怎么带?”
“慢慢带呗,反正有人送我们去车站。”
余雪落躺到床上玩手机,吉彤彤拿衣服去洗澡,房间恢复寂静。
不知道为什么,余雪落最近总会想起万定,像是中了他的毒,会想到他在厨房的告白,会想到临别时他指腹的摩擦,他说:早点回。
像不像是丈夫叮嘱出差的妻子,他叫她早点回家。
把他们比如成夫妻,那真是荒唐了,他们根本八字没一撇,况且他还是一个小弟弟。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对他还有一点点的期待,明明他看起来不像是她对的人。
哎,本来是出来散心玩乐的,可最后,心还是乱了。
正发呆,余夏雨打来了电话。
“喂!?”
因为心烦,余雪落语气不算友好。
电话那边太过安静。
“别催了行不行?我明天就回去。”
可能余夏雨是没钱买菜了,可能家里要断粮了,又可能家里的地板脏得没法住人了,所以他打电话催她回家,她来到这边总共三天,余夏雨打来了三通电话,几乎每一次都毫无例外地问她什么时候回家。
那边安静了一会儿,道:“嗯。”
心猛然一跳。
靠,不是余夏雨的声音,是万定......
他拿弟弟的手机给她打电话。
看一眼手机,准备晚上十点。
余雪落:“你怎么还不睡?”
“快睡了。”他说。
安静片刻,他又道:“腿上的伤怎么样了?”
心在猛烈跳动。
感觉到自己被关心和爱惜着,即便那很有可能是虚情假意。
他就不应该打来这通电话,她本来就烦心。
心烦,烦心。
“我有点事挂了。”
默了一会儿,他闷闷道:“嗯。”
挂了电话,余雪落心情也没有变好,在床上翻滚却不小心碰到膝盖,不禁抽气。
不行了,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姐姐,就这点克制力,实在丢人。
......
第二天,返程。
因为她们下午才启程,回来到梅林街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熟悉的街道,弥漫着街边熟悉的烤肉香味,熟悉的店铺牌匾,闪烁着熟悉的彩色光芒。
余雪落和吉彤彤分别后,她将一箱葡萄放在行李箱上,然后一瘸一拐地慢慢推动行李箱走回家。
葡萄很沉,其实她有想过不要的,但一想想她三天在葡萄园里的劳动付出,竟也舍不得了。
穿过一盏盏路灯,抬着受伤的腿慢慢前行。
半晌,一辆出租车靠近,车前近光灯将前方道理照得极亮。
下一秒,一个高高帅帅的男生下了车,将余雪落的行李放到出租车后备箱上,又回头抱起她坐进车里。
余雪落被这波操作给整懵了。
“我弟呢?”余雪落拉扯话题。
万定:“他有事。”
“师傅,麻烦先把车子开去附近的诊所。”他转而对司机道。
司机比划一个OK手势。
车子缓缓前行,万定终于可以闲下来看看自己的女朋友。
车内灯光暗黄,但还是能看清彼此的脸。
万定看余雪落,余雪落看向窗外。
“那边好玩吗?”
“还行。”
她还是看着窗外,没有看他。
车内安静。
轻抿嘴唇,万定手伸过去牵上她的手,然后十指紧扣。
手突然被牵住,余雪落猛然回头,却看到他审视探寻的目光,他似乎就是在等待她的反应。
两人紧贴的手,掌心一阵火热,余雪落下意识地收手,和他分开,将手移到别处。
“万弟弟,要有分寸。”
万定透过车前玻璃看道路前方,他目光平直,似有些心不在焉。
余雪落同样心不在焉,她在想他难道不会尴尬吗?突然去牵女生的手,还……十指紧扣,他不尴尬吗?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订阅的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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