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林婻羞红了脸。
霍景言比她思维要缜密。他平时看着话少,可每次张口就能气得她哑口无言。
林婻张了张嘴,半天没辩解出一句来。这会儿说话,绝对会被他怼回去。思及此,她也不再辩解,悻悻道:“咳,那什么,我先去收拾下东西。”
说罢,将手里的衣服往霍景言怀里一推,一溜烟跑回了卧室。
霍景言眯起眼,淡然地望了望林婻离开的背影。
林婻从小到大,只要心虚就会转移话题或者颠倒黑白。
他坐到沙发上,长腿交叠,微阖双目,好整以暇地等林婻收拾行李。
虽然知道林婻多半在激他,可他从昨天晚上开始,心里就像是扎了根刺,隐隐的痛,很微妙。
刚订婚的时候他答应过林婻,婚后不会束缚她,随便玩。
可是……
霍景言再次睁开眼,眸色渐沉。他的余光打量到旁边叠放整齐的旗袍上,顿了顿,伸出手,用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捻了捻旗袍轻柔的布料。
有些事情,他似乎还是会介意。
林婻屋子虽乱,但收拾起来倒挺快,只带了几身衣服和电脑,还有几本书。
霍景言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最上面似乎是本推理小说,没太在意。等林婻合上箱子,他自觉接过林婻手中的行李箱:“走吧。”
到家已经夜深。
林婻累了一天,洗好澡便准备睡觉。
霍景言很守信用,将自己的东西都搬到了客卧,把主卧留给林婻睡。
怕霍景言反悔,林婻睡觉前还特意将主卧的门锁上了。
夜色沉沉,万籁俱寂。
睡到一半,林婻从梦中惊醒,额角渗出冷汗。
她做了个噩梦。
梦里窗外的景色全变成了可怖的恶鬼,要冲进房间把她撕成碎片。
她怕鬼,特别怕的那种。
空旷的卧室里十分静谧,透过窗子能看到屋外零星灯光摇曳,还有映出的树叶影子在轻轻晃动。
没有她脑海中那些可怖的场景。
可奈何她的想象力太过强大,一闭上眼,又是那些扭曲怪异的阴影在窗外痛苦挣扎,似是要破窗而入。
林婻不自觉捏紧被子,指甲深深地陷进白色柔软的布料中。
为什么要答应霍景言回来住?!为什么要一个人住主卧?!
这个房间比她那个小公寓的卧室大了不止两倍,而且平时没有人住,异常空旷清冷。不像她那个小卧室,被她堆满了包包衣服之类的东西,看上去十分充实温馨,她在那里从不会做这些诡诞的噩梦。
林婻将灯打开,试图用灯光安抚情绪。
但闭上眼,明亮的灯光刺得眼皮疼,窗外的簌簌风声依旧清晰。
半梦半醒中,林婻能想象出屋外晃动的阴影,混着风声,似乎在诉说什么,背脊发凉。
林婻忽地睁开眼,盯着天花板怔愣半晌。
要不就通宵,要不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做了一番心理斗争,林婻还是选择了厚脸皮。她最近睡得都不太好,实在需要补觉。
蹑手蹑脚地走到客房门口,林婻将门打开一条小缝,往里面窥了窥。
真的是丢死人了……
义正言辞地把霍景言赶到客卧来不说,睡前还故意锁上主卧的门,似乎生怕他趁着自己熟睡冒犯自己似的。
结果现在倒好,自己反而跑过来“侵犯”他了。
霍景言睡得很沉。
他刚从美国回来没两天,时差还没倒过来,又是去酒吧抓人又是忙着回老宅,一直没有睡好。
昏昏沉沉中,他梦到身侧的床有些塌陷,紧接着,一只毛发柔顺又乖巧的小猫钻进他的怀里。
他很讨厌猫。
可这一次,他似乎心情不错,莫名地大发善心,将那只小猫紧紧抱进怀中。
.
临近年关,各家宴会陆续举办。
霍景言刚回国,许多意愿与霍家结交合作的人都热情邀请,他没法拒绝,应酬颇多。
林婻也开启营业模式,自觉扮演起贤惠恩爱的霍家太太。
今晚的慈善晚宴在临泉水榭,雕栏玉砌,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宴厅倚靠清阑山脉,夜幕低垂,能看到不远处延绵起伏的黛色山脉,风景旖旎,尽显主人风雅。
陪着霍景言和主人寒暄后,林婻去了趟卫生间补妆,正巧在卫生间碰到刚到没多久的郑皎皎。
林婻有些愕然,一边旋着口红,一边笑着问她:“不是组局不来了吗?”
郑皎皎叹了口气:“我爸硬把我拽来了。”
林婻清浅一笑,对着镜子抿抿嘴,将嫣红色的口红晕开。婉约的妆容配上明艳的红色,不显俗媚,反倒与这古香古色的环境相得益彰,显得林婻更似古典美人。
“不过剧组聚会,你为什么不来?”郑皎皎双手撑着水池,歪头问林婻。
林婻瞥她一眼:“你们剧组聚会,和我有什么关系?”
“好歹也是主创团队成员啊,不来庆祝下电视剧大热?”郑皎皎笑嘻嘻朝她wink一下。
林婻收起口红,好笑道:“算了吧,我就去跑了个龙套,也算主创?”
郑皎皎主演的推理剧《不可能犯罪》改编自知名推理小说作家南木的同名作品,在电视台播出后大受好评。导演一高兴,约着几个主创团队的成员组局聚会。郑皎皎本来想去的,却没成想被她老爸拽来参加慈善晚宴。
而林婻当初脑子一热,让郑皎皎帮她走后门拿到个角色,是个有几句台词的女配配配配配角。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啊,你——”
林婻笑吟吟打断她:“你是不是年后又要进组了?”
一提到进组,郑皎皎整张脸塌了下去:“别提,时间提前了,过年我就得进组!”
说到下部戏,郑皎皎有点刹不住车:“什么垃圾剧组,在山沟沟里拍戏!我听说那里都没通网,又冷又荒……我现在毁约行不行啊?”
“行啊,自己交违约金呗。”林婻满不在乎地应了一句。
郑皎皎一下被她噎住:“姐妹,你看我交得起违约金?”
林婻歪头看她,调侃道:“一线女星混得这么惨?我是不是应该在互联网上帮你声讨下?”
郑皎皎挠挠头:“也不是……你也知道,我钱花着花着,就没了嘛。”
“那找郑叔叔要呗,郑叔叔肯定有钱。”
“靠,那个臭老头抠死了,他和我妈不想让我混圈,天天逼着我嫁人。我去找他要违约金,不是自寻死路?要不……你帮我交违约金?”
“我帮你交?”林婻漂亮的狐狸眼一挑,哭笑不得,“郑皎皎同学,你也好意思说出口?我看郑叔叔和阿姨说得对,你是该嫁人了。”
“嘁,我可不嫁。”郑皎皎翻了个白眼,“放眼整个雨城,最好的男人已经被你骗跑了,你忍心让姐妹嫁给那些歪瓜裂枣?”
林婻无语:“怪不得嫁不出去,眼睛瞎。霍景言?最好?这话你说出来不觉得心虚吗?”
郑皎皎嘻嘻一笑:“啧,你眼睛才瞎。你知不知道我认识的姐妹里,多少人想嫁三哥?要不是你认识他早,这便宜才不给你捡。你想想啊,单凭霍家那家世就多少人想挤进去?更何况三哥长得帅性格好,还是斯坦福商学院毕业的。你不觉得自己血赚吗?”
“谁要给谁。”林婻毫不掩饰嫌弃之情,早已没了适才与人寒暄时看霍景言的脉脉含情,“除了家里钱多,他还有别的优点吗?”
“钱多还不够?”
林婻歪头,佯装思考:“还行吧,勉强够我花。”
郑皎皎快要笑疯了,正准备回一句,便听“砰”的一声,更衣室门被狠狠推开。
两人皆是一愣,转头去看更衣室的方向。
管小冉站在更衣室的门口,双眼猩红地瞪着林婻。
她旁边的小姐妹还小心翼翼地拽着她身侧的礼裙拉链,焦急道:“小冉,别动呀。拉链还没拉好呢。”
管小冉没理她,愤怒地看着林婻:“林婻!你还是人吗?”
林婻细眉一挑,她怎么就莫名其妙不是人了?
“哟,管小姐,谁把你惹急了?”
管小冉没有理她,死死盯着林婻的脸。
明明举止温婉,一双狐狸眼却染着媚人的风情。
就是这样低级的诱惑骗了霍景言?管小冉只觉得可笑。
“林婻,你要脸吗?三哥对你那么好,你却算计他的钱?”
林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管小姐,我丈夫给我花钱,你也要管管?和你有关系吗?”
“和我怎么没有——”管小冉被她一噎。她顿了顿,深呼吸两口,快速调整好自己的表情:“你这种拜金女,真不知道三哥看上你些什么!”
“拜金?”林婻漫不经心玩弄着额前垂下的一缕发丝,笑着问道,“管小姐想嫁进霍家,难道不是为了钱?”
“你——!”管小冉瞪起眼。
管小冉本想反驳一句,可话到了嘴边却又反驳不出来什么。
当初在聚会上偶遇霍景言,那一眼的惊艳她记忆犹新。可真的陷进去,是在得知他是霍家继承人之后。那样滔天的权势,不是所有人都拥有的。
见她有一瞬间的犹疑,林婻冷笑一声:“管小姐,好自为之。”
管小冉嘴上说不过林婻,她看着林婻像只胜利的小狐狸朝她挑挑眉,转身离开的模样,气得整个人发抖。她随手抓起水池边的玻璃杯,狠狠砸在地上。
玻璃破碎的声音让她好受了一些。
她旁边的女生被吓得尖叫,连忙制止住她:“小冉,不和她生气!”
管小冉抓住她纤细的胳膊,刚做的美甲掐进她的肉里,女生倒吸一口凉气,便见管小冉红着眼问她:“她到底哪儿好?到底哪儿好?!”
女生小心翼翼地抽回胳膊,却被管小冉死死按住。她忍着疼,声音细如蚊蝇:“她……她哪儿也不如你好呀!不就是林家的花瓶儿吗,除了让男人养,她还能做什么!哪儿像你,又年轻又漂亮,还有自己的事业!只有你才配得上三哥呀!”
最后那句话说进了管小冉的心坎里。
听她这么说,管小冉心情才舒缓一些。她将女生的胳膊放开,满脸歉意:“不好意思啊雨柔,是不是弄疼你啦?”
女生僵硬地牵了牵嘴角,没多说什么。
管小冉牵起她的手,轻柔安抚两下,而后扬起唇角:“我今天,一定要让三哥知道她的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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