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是被我折磨、被我抛弃的

    “你说什么?”

    周逊莫名其妙地看着皇帝,皇帝以同样的眼神看回他。

    他似乎更加迷茫了,好半天,他思索了一番,又道:“氢氦锂铍硼?”

    周逊:?

    青海……离皮蓬?

    他没听懂皇帝的意思。这话听起来不像是一句诗词,而像是一个暗语。皇帝绕着他转了两圈,抓了抓脑袋,说出第三句话:“这也不知道,那……独角兽该对什么?”

    周逊条件反射地答道:“比目鱼。”

    皇帝:“衬衫的价格是?”

    周逊:“……?”

    皇帝:“四大名著有哪些……不,被诸葛亮骂死的那个人是谁?”

    周逊:“……王朗?”

    周逊犹自茫然着。皇帝像是一时上头,对他搞起了文化知识测试。在又问了他几个问题后,皇帝一拍手心纳闷道:“老乡,是老乡啊,明明连鲁迅的名言都知道,怎么连高考题都不知道?难道你穿越过来前是个小学生?”

    周逊越发搞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他原本想这会不会是皇帝用于调笑他的一种方式。然而皇帝眉头深锁,脸色深沉,像是真的在为某个惊天大秘密而揪心。

    皇帝还在沉思,周逊却在地上,已经跪了太久。

    自从刺杀那日起,他被当场拖进诏狱中,早已是精疲力尽、遍体鳞伤。如今在御书房里又跪了这么久,他早就有些坚持不住。

    在一阵昏沉中,他恍惚地一歪,向另一边摔去。

    “碰!”

    他的袖子便在此时被扯了起来,露出了左手臂上的一片浅红色的烫伤。

    ——那是许久之前的陈旧疤痕,已经淡了许多,却还有印记在上面。

    皇帝在看见那个熟悉的形状后,整个人都震悚了。

    他一步上前,抓起周逊的手臂:“这……这伤疤……”

    伤疤?

    周逊看向自己的手臂,苍白的皮肤上,是一块浅红色的疤痕。

    那是幼时,周家的小弟欺负他,往他手臂上泼上的热水所留下的孩子……

    “很久之前,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泼上去的……”

    握着他手腕的手开始颤抖。皇帝嗫嚅着嘴唇,刚想说什么,便眼尖地看见了周逊裸露在外的脚踝。

    “这……这是什么?!”皇帝惊悚道,“这是你的……从出厂就有的吗?”

    出厂?是指出生……胎记吗?

    周逊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他的脚踝上,有一块浅浅的胎记。

    他艰难地点了点头。

    “能自己说出《记念刘和珍君》里的语录、听过《再别康桥》里的话、身上有印刷时出错的油墨块、我不小心泼到书上去的红墨水……”皇帝的表情越发惊悚了,“《荆轲刺秦王》……靠!这也是那本书里的书目啊!你从它那里得到了灵感……?你……”

    周逊:?

    他没听懂皇帝在说什么。皇帝却对着他急切道:“你,你是不是还认识一个叫大堰河的保姆?”

    周逊想了想:“我幼时,有个做保姆的邻居,的确叫晏荷……”

    皇帝颤抖着:“就住在你家附近?”

    周逊点点头。

    “你……”皇帝好半天,挤出一句欲哭无泪般的声音,“你不会还有个小名,叫语文书吧?!”

    周逊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字,是郁文?”

    周逊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自己的字。

    当年他被取名为“逊”,即是为了“逊”他嫡兄三分,敛藏锋芒,不至于被针对。

    他母亲本也是书香世家的小姐,知书识礼,若不是父亲被人所诬,本该是他父亲的正妻。她原本给自己取的名字是周斐。

    文采斐然的斐。

    拜入先生门下后,先生替他赐字“郁文”,谐音“语文”,是希望他能够以文学为道,少去管家中的闲事烦忧。

    只是后来,先生的这份愿望并没有实现。他阴错阳差进了王府,五王爷给他改名采玉,周采的采。

    从此再无人以“周逊”唤他,再无人以“周郁文”唤他。

    皇帝是如何知晓他名为周逊,又是如何知晓他的小字?

    “啪!”

    周逊被吓了一跳,他眼睁睁地看着皇帝抽了他自己一个耳光!

    “穿越当皇帝、和诸多文豪建立关系,谈笑风生、娶个电影明星一样漂亮的老婆……”周逊看见皇帝恍惚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是在做梦吗?诸多文豪,语文书……语文书里,有诸多文豪……对了,语文书……”

    周逊:???

    皇帝猛地转过头来看向他,盯着他,就像盯着什么天外来客。

    “反正语文书,又不会成精回来杀你,建国之后不得成精……”他听见他喃喃的声音,“这……这不可就是建国前吗?这是语文书怨念的惩罚吗?!醒来,刺杀,语文书……嘴贱,我叫你嘴贱!”

    周逊?

    皇帝眉头紧锁如麻花,似乎在思考自己该如何反应。

    “那……”皇帝颤抖着声音,说出最后一句话,“我最后问个问题……你是……一整本成精了?还是单独的那、那毁坏得最严重的那几页?”

    周逊:?

    皇上这是何意?

    “你的名字……”皇帝颤抖着,“等等,你的名字,逊……是命,是不公平的命指使你来的么?”

    周逊:??

    接着……

    “噗通——!”

    周逊因这一声巨响瞪大了眼。英俊的皇帝居然扑通一声跪倒在了他的面前。

    “先生!!”皇帝向他一拜,表情里居然都是惊恐,“我知错了!!”

    周逊:???

    “我不该,不该把你……来人呐!”皇帝从地上站起来,对御书房外喊着,几个绛卫立时匆匆地从门口进来,“给……给这位壮士松绑!”

    他这话来得莫名其妙,一时间绛卫们目瞪口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动弹。

    这、这是怎么回事?

    宫宴一事涉及到皇帝安危,被捂得严严实实。旁人不知道内情,可他们知道啊!

    这跪在御书房里的人……犯的那可是、可是他们都不敢说的大罪!

    皇帝素来喜怒无常。他们原以为这人进了御书房,不被弄死、也得被活剐一身皮下来。他们早就做好了收尸的准备,可是……

    可是,这人怎么突然就给让松绑了呢?

    “怎么?朕说话不管用了?”皇帝冷冷道。他本就生的英俊冷肃,压制着怒气时的气势,一时间让所有人都为之跪下,“朕叫你们给他松绑!”

    绛卫们慌忙上前。

    周逊身上的绳索被松开,他茫然地站在御书房里,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炷香前,他还在死生之地徘徊;一炷香之后,皇帝却已经拉着他的手,对他拜了两拜:“那个啥,之前没认出你来,之前,我也不知道你真能成精,要是知道了我怎么会对您……多有冒犯,您担待一下,担待一下。”

    周逊被他抓着手,不知所措得像是一只落入狗群里的猫,好半天,他才僵硬地吐出一句话来:“皇上先前……听说过我?”

    听见他这一问,皇帝结结巴巴地道:“这,先生声名远扬,晚生从小都是看着……看着先生里面的各种文章,又或者,是与先生化形休戚相关的那位先生的文章长大的……”

    周逊:……

    他自动忽略了那个奇怪的介词。

    皇帝瞅他脸色奇怪,又赶紧补充:“在先生不知道时,晚辈与您有十二年的交情啊!不仅是看,我还熟读且背诵了好多好多!”

    周逊:……

    他犹在江州时,虽然常年屈居于周采的阴影之下,但也是一时有名的才子。后来周采因亲戚的关系,前往京城、拜入名师门下后,他也因远离对方而总算有过一段较为轻松的时光,也很是有过几篇受人称颂的好文章。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那时候的文章,居然传到了皇帝的耳里?

    可是十二年……十二年前他七岁,他七岁时与皇上曾谋过面?

    皇帝拉着他的手对他说着些什么,周逊却没有听见。他不知是喜是悲。

    所以,竟是他当年的那些文章,让皇帝起了惜才之心,因而饶了他一命?

    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沦落王府的这两年里,他都快忘了曾经在江州的那个自己。少年意气,谈笑风流,羽扇纶巾……可这世上居然还有一个人把他的那些过去,记在心里?

    他一时百感交集。

    “您这,看着是要散架了啊!”皇帝左看看他,右看看他,对下人道,“怎么把人弄得这么狼狈?把先生带下去,好好梳洗照料,然后那个饭……什么大鱼大肉山珍海味,给他端一桌来!”

    周逊:?

    不知怎的,他感觉皇帝看着自己的表情里……带着几分莫名其妙的小心翼翼、惊惧,和……

    敬重?

    绛卫们还在发愣,皇帝又道:“没听见朕说什么吗!?”

    押解周逊的绛卫指挥使上来道:“皇上,这行刺的事……”

    “是一场误会,误会,多行不义……唉。”皇帝匆忙挥挥手,干笑道,“朕和语文……先生闹着玩的。”

    绛卫指挥使:……

    “皇上!”绛卫指挥使道,“不可重色轻国……”

    “什么叫重色轻国?!”皇帝眉毛一抖,“这哪是什么重色轻国!这叫……这叫……你知道他的身份吗?!算了……你肯定不知道。”

    他抓了一下脑袋,铿锵有力道:“朕的当务之急是:一要生存,二要温饱,三要发展。这叫留下文化的火种!而他……荟萃群英,就是一个加强连!而且若他是那几页所化形的……他何止是一百分的重要,他是……一百五十分的重要!”

    说完,他瞥了周逊一眼,小心翼翼地笑了笑。周逊却觉得他的表情略带几分奇怪的傻气的可怜巴巴的……

    讨好、愧疚与敬畏?

    皇上这是……什么表情?

    绛卫指挥使:……

    “别整那么多废话有的没的了,现在赶紧把先生带下去好好照料。”皇帝挥了挥手,对自己的贴身太监道,“小李子,你安排一下,千万,千万别怠慢了!”

    周逊在一片迷茫中被几个太监带了下去,事到如今,他还是不明白自己身上的命运,为何在这一刻发生了一个急转弯。

    他唯一明白的是……

    自己,仿佛是要自由了?

    双腿跨过御书房门槛的那一刻,他听见御书房里皇帝吩咐太监:“好好洗漱他,傍晚把他带到养心殿来……夜谈。”

    夜谈?

    周逊一时迷茫。

    皇帝他……到底要做什么?

    ……

    京城,周府。

    周府中人如热锅上的蚂蚁,各个团团转着,心急如焚。周父在椅子上坐也坐不下去,见周母来了,扇了她一个耳光:“都是你害出来的好事!”

    “娘!”周采的小弟见母亲被打,扑上来道,“爹!你凭什么打娘!”

    “当初都是你,是你非要把林嫣送到庄子里去,害她死在那里……”周父怒吼着,“我早就叫你做人留一线,若他母亲还在周府里,他又怎么会这么疯狂!”

    “你还好意思说我?!”周母捂着脸,状若癫狂,“当初若不是你为了讨好五王爷,把那小杂种当做男宠送过去……又怎么会有如今的事端!”

    “爹,娘!”周家小妹哭着安慰他们,“咱们不是早就把周逊逐出家门了么,他就是、就是做了什么事,也轮不到咱们头上啊!”

    “皇家又哪里是那么好相与的!”周父悔得肠子都青了,“孽啊,都是孽啊……”

    周家上下一片愁云惨雾,原本旁人眼里的钟鸣鼎食之家,居然如乡野中人般撕扯了起来。若是较平素里与他们交好的人家看见了,只怕是要惊掉大牙。

    这样的情形已经在周家里持续了好几天。几天前,周母还在向旁人明里暗里地吹嘘自己的儿子竟可作为天子宠臣参加皇家的宫宴,在一众贵妇人的吹捧中,幻想着自己即将被加封为诰命的未来……

    林嫣本该是周府正妻又如何?林嫣少时样样压她一头又如何?到头来林嫣在乡下庄子里得了急病落入山洪里,林嫣的儿子做了别人的禁脔,而她是儿子平步青云的诰命夫人!

    孰料一夜之间一切都变了。周府被绛卫团团围住,上上下下人心惶惶。周母百般打听,连自己十年不肯离身的最喜欢的玉镯子都拿去贿赂了。其中一个绛卫才不咸不淡地吐出几句模棱两可的话:“你们那二公子,在宫里犯了大事啦!”

    周母来不及心疼镯子。她哭着喊着说周逊和自家没关系,绛卫也不听。小儿女们只会哭闹,周父只会发怒打人……周家上下几日以来不得安宁,快要活不下去啦!

    “大哥!皇上最喜欢大哥了!”周小妹道,“有大哥在,皇上不会拿我们怎么样的……”

    她的话给周家众人在绝望之中带来了一点希望。周母像是在绝望里终于看见了光,哭泣着道:“没错,皇上最喜欢采哥儿了,皇上不会不管我们的!”

    周父也面露喜悦之色,周小妹于是道:“哥哥,哥哥去哪儿了?有哥哥在,皇帝不会害咱们的!”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大哥也不留在家里,反而不见他踪影!”周小弟恨恨道,素来崇敬大哥的他,此刻也对周采生出了怨怼,“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你哥或许在外面为咱们奔走呢!”周母骂道,说着,她抱住周小妹,满眼希冀地道,“采哥儿,你可千万争气啊!”

    此时,被众人寄予厚望的周采正跪在宫门口。

    宫门口的砖很硬、很凉。

    “周大人,您这样,又是何必呢。”相熟的小太监见他跪在宫门口、摇摇欲坠的模样,忍不住叹气道,“皇上他在御书房里提审……那人。您在这儿跪着,他……”

    “魏公公,不碍事的。”周采抬起苍白的脸对他笑了笑,“是我对不住皇上……虽然周逊已从周家被除名,但若是我多关怀他……”

    魏公公叹了口气。他心知周采是皇帝心尖上的人,皇帝暴虐时,也只有周采能劝住他。他俯下身,对周采道:“周大人,奴家和您说句实话,这回的事儿,难善了了。”

    周采艰难地笑了笑:“只要皇上能消气,我如何,都是可以的。”

    ——只要皇上能消气。周采在心里想着,这回是他疏忽了。他绝不能让周逊影响到自己的前程!

    然而他心里依旧是惶恐而茫然的。他靠着算计,让皇帝视他如珍宝……可皇帝脾气素来无常,即使是他偶尔,也觉得伴君如伴虎。这回,真能善了吗?

    周逊被如何千刀万剐他不在乎。甚至周家,他也不在乎……无论如何,他如今跪在这里,施足了苦肉计,也要让皇帝能够怜惜他、放过他!

    一辆马车停在附近,紫衣的青年从上面下来。周采见了他,惊喜道:“容汾?”

    来者正是五王爷。他看见周采时一愣:“你怎么跪在这里?”

    周采艰难地笑了笑。五王爷立时明白了什么,他皱了皱眉,咬牙道:“都是他,他怎么如此……不懂事!”

    五王爷是皇帝的胞弟,又因文采素来为仕林间清流所重。他即使是受罚,也是有限的。可周采非皇亲国戚,便不一样了。他低声道:“还请五王爷,替他……求求情……”

    五王爷怔了怔,半晌苦涩道:“阿采,你就是太善良了……你们两兄弟,一个太善良,一个永远不知足。”

    周采垂着头没说话。五王爷咬了咬牙,像是想通了什么道:“事已至此,求情也是无用的了。他既然那么想死,倒不如让他死得干净点!我始终不明白,他……”

    他话音未落,周采竟是身子一软,昏了过去!

    众人惊呼一声,七手八脚地给他掐人中。一个小厮哭着道:“采哥儿已经在这里跪了一个时辰了,皇上……”

    王爷咬咬牙,一撩袍角:“我进去同皇兄说!”

    “王爷莫急,”魏公公擦汗道,“小全子!你进去通报一声!”

    眼见周采晕了,魏公公也在心里暗骂着。

    禁城里谁不知道这周采周大人是被皇上放在心尖儿上的人啊!皇上如今是对他生了气。可他要是真出事了,等皇上缓过劲来,他们这些守宫门的人一个个都没好果子吃!

    想到这里,他心里也生出了些怨怼。这周采去哪里跪不好,怎么偏偏来他这宫门前跪给皇上看呢?真是时运不济!

    周采苍白着脸悠悠转醒了。他醒来后带着哭腔道:“皇上他……”

    “魏、魏公公!”

    原本被派去通报皇上的小全子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好家伙,这多快?半炷香的时间都未曾到吧!

    他在魏公公耳边只来得及说了一句。魏公公便对周采道:“周大人,那人……”

    “那人怎么了!”

    五王爷问得竟是比周采还着急。

    “皇上……命人压下了此事。把那人从御书房里全须全尾地带出来了。”

    魏公公说着,自己也有些茫然。

    带出来了?

    门外的两人皆是一愣,而后,五王爷道:“皇兄私下里性格最是暴虐,若是当场处死了,或许还好。他将他留下来,只怕……”

    只怕是要日夜折磨,方能泄恨。到时候周逊只怕连一块完整的皮肤都没,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没说完话,未竟之意已然明了。周采闻言苍白着脸晃了晃:“皇上他……”

    “皇上既然压下了此事,便是不希望影响到周府的。”五王爷反过来安慰他,“你大可为此安心……至于他。”

    他顿了顿,终于道:“既然做出了这种事,也该付出自己的代价了。”

    周采咬着唇,点了点头。

    几个仆从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他跪了太久,膝盖气血不流通,直到站起来才感觉剧痛难忍,怕是几日都不能好。他自己痛着,想着周府已经平安,虽说皇帝没出来见他,他心里也是安慰的。

    他这跪晕的苦肉计,当真值得!瞧,皇上听说他晕了,就几句话的工夫,不就把周家放过了?

    自己已然安全,于是便有了心力去想别的。此刻,他想着周逊正遭遇的折磨,尽管膝盖疼得像是要裂开,心里也多出几分快意来。

    与此同时,宫门前。

    魏公公看着周家远去的车辇感叹着:“皇上竟然这么快就放过了周家,周大人的恩宠,果真世间难及。”

    他啧啧了几句,却瞧见旁边的小全子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什么没说完的话赶紧说。”魏公公打了他一下。

    “魏公公,这……”小全子也有些茫然,“方才小的还没来得及进御书房通报,那罪人……已经被放出来了啊!”

    魏公公一愣,小全子又道:“奴才瞅着小李子带那罪人去的方向……是长乐宫……”

    长乐宫?!魏公公大惊,那是先帝宠妃的居所啊?!

    ……

    “让你好好揉着。”马车上,周采毫不客气地踹了小厮一脚,全然没有在王爷面前时的善良柔弱。

    小厮喏喏地应了。他坐在车上,想着周逊被皇帝折磨得皮开肉绽的模样,扭曲笑意快要溢出。

    尽管自己那膝盖疼得,像是要废了。

    在周采忍着痛上药酒时,此刻的周逊,正一脸懵逼地坐在金丝绒软榻上。

    在皇帝教他被松绑后,周逊便由十几个宫人带着去了离养心殿最近的长乐宫。长乐宫原本是先帝宠妃的居所,其中设施极尽华美。先帝积劳成疾早逝后,宠妃也跟着去了,长乐宫便一直空着。

    侍者中领头的是皇帝的贴身太监小李子。在看着周逊许久后,他盯着周逊的脸,突然恍然大悟一般地拍了拍手掌,风风火火地便命人把汉白玉浴池收拾出来,先给周逊沐浴。

    “李公公英明!”周逊被拖走时,还听见后面有小太监说,“李公公不愧是最了解皇上的人!”

    小李子闻言,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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