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团都是现成的，她只需把面团切开，面皮擀的薄薄的，调好馅料，再一个个包好，不用多少花样，很快，一个个胖鼓鼓的饺子就乖乖地站在了盘子里。
谢盈袖打开锅盖，水面上已经升起了蒸腾的白雾，待到水沸腾，她才把饺子一一下进去，用长筷拨弄几下防止黏连，谢盈袖掏出一只大碗，开始调制汤头。
盐，紫菜，虾米……再从热腾腾的锅里舀一大勺饺子汤倒进去，汤头就做好了。
待到饺子皮变得微微透明，谢盈袖抓起一边水灵灵的小青菜下到锅里。
闻着香浓的汤头，谢盈袖摸了摸肚子，有些馋了。
她自己的手艺，她是最清楚的，顶顶尖谈不上，但是在司膳司里也算好的。
想到在北风呼啸的冬天，看着室外鹅毛般的大雪，喝上一碗热乎乎的饺子汤，谢盈袖就感觉整个人都暖和起来了。
估摸着时间快到了，她掀起锅盖，果然见里面的胖饺子全都浮了上来，便用大大的漏勺给它们全都舀到碗里，再撒上一把碎碎的猪油渣，滴上两滴麻油。
谢盈袖把碗装进膳盒，又放了一个小碗，摆上几碟好看又好吃的酱菜，看起来也赏心悦目。
提上膳盒，谢盈袖跟做饭宫女打了个招呼：“这天儿也太冷了，我还是到我屋里去吃吧，等会我把这些碗碗碟碟的都送过来，必不让你操心。”
“掌膳大人太客气了，”做饭宫女没有起疑，而是道，“等会儿还是奴婢到您屋子里去收拾吧，怎好劳您再跑一趟？”
谢盈袖一想，若是再拒绝反而容易让人生疑，便点点头道：“那就麻烦你了。”
说罢，她就提着红漆膳盒，往自己的屋里走去。
谁知，刚拐过最后一个拐角，谢盈袖就看到摇春站在她的屋前，似乎有些焦急。
看到她，摇春眼睛一亮，快步上前道：“盈袖姑姑。”
“怎的？”谢盈袖没怎么担忧，因为她清楚，她已经对东篱嘱咐过很多次，外面有人敲门的时候东篱是肯定不会应声的。
“姑姑，”摇春四处看了看，才道，“要不咱们先进去说。”
进去？
谢盈袖眉头微皱，不过她要是直接拒绝的话反而奇怪，便笑道：“再怎么着急，也得先让我用完膳吧。”
摇春连忙点头道：“行，姑姑只需要听就行了，您尽管吃，我讲就是了。”
谢盈袖叹了口气，道：“摇春，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让你连以往我教你的规矩都忘了？”
摇春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道：“姑姑，是这样的……”
每年，六局一司都会在宫女中选出一批女史来，把之前那些表现不好的女史换下去。
摇春正是为此事而来。
“哦？”谢盈袖道，“你是想我举荐你进入今年的备选名单？”
“若是姑姑能如此是最好，”摇春点点头又摇摇头，“但是奴婢听说刚入宫的宫女，一般都得在第二年才能选女史，所以奴婢心里也没什么大指望，只望姑姑能指点奴婢一二便罢。”
“这不成问题，”谢盈袖摆摆手，道，“我记下了，会去帮你问问的。”
如若摇春上来就是求她帮忙进入备选名单，谢盈袖也不会拒绝，但心里也不会想着出什么力。
但摇春说的既坦诚又委婉，谢盈袖反倒上了心，准备给她推一把上去。
况且摇春能力也不错，只是性子跳脱了些，当个女史还是够格的。
“进宫第一年不得选女史，只是大家的默认罢了，”谢盈袖笑道，“你莫非忘了，你姑姑我就是进宫第一年选上的女史？”
“奴婢哪里敢跟姑姑比呢？”得了谢盈袖的话，摇春便也不急了，“姑姑二八之年便成了掌膳，便是往前再数一百年，尚食局也没有姑姑这等人物。”
“你这嘴皮子倒是利索，”谢盈袖调侃了一句，便道，“你先回去歇着吧，若是我得了消息，自然会告诉你。”
“那就麻烦姑姑了。”摇春福了福身，才转身走了。
……
见摇春走得不见人影，谢盈袖才推门进去，她先把食盒放到桌子上，才依照早前约定好的暗号拍了三下手。
屋内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好一会才消失，谢盈袖心下疑惑，刚想进去看看，就与跑出来的东篱撞了个满怀。
“姑姑，你终于回来了，”东篱抱住她的腿，有点小得意地道，“刚刚东篱听到有人叫您的名字，东篱没理她，也没有开门哦。”
“嗯，”谢盈袖揉了揉东篱胖乎乎的脸蛋，“东篱真棒。”
她走回桌边，把膳盒里的饺子拿出来，放到桌上，招呼道：“今天不是馒头包子，东篱快来尝尝看姑姑的手艺如何。”
“今天的饭是姑姑亲手做的吗？”东篱乖乖坐在桌旁，捧着脸道，“那一定好吃极了！”
“没尝过怎么知道？”谢盈袖用勺子往小碗里拨了四五个皮薄馅大的饺子，用舀了点汤，才推过去。
东篱捧着碗，小鼻子动了动，惊叹道：“好香啊。”
膳房离谢盈袖的屋子不远，纵使她跟摇春谈话耽误了一会儿，碗里的汤仍是热腾腾的，有些烫嘴，却不至于无法下口。
亮黄色的清汤里漂浮着炸的金黄酥脆的油渣和微咸的虾米，绿油油的小青菜衬在一边，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谢盈袖挟起一个白白胖胖的饺子，一口咬下半个，霎那间，猪肉混和着荠菜的清香在唇齿间弥漫开来，让人忍不住多嚼几下，不舍得咽下去。
谢盈袖暗暗点头，猪肉是宫里每天都有的，这荠菜却是之前放在地窖里冻着的，本以为早就焉了，没想到还是这般好吃。
她再一瞧东篱，见她早就把脸埋到碗里，吃得满头大汗，谢盈袖不禁莞尔。
……
很快，两人就把饺子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东篱摸着肚子，打了一个嗝，才不好意思道：“姑姑的手艺太好了。”
“小小年纪，嘴倒很甜，”谢盈袖用水漱了口，才道，“不过猪肉的饺子还不算什么，那虾仁的饺子才叫一绝，特别是和玉米相佐，可是能上宫廷大宴的菜色。”
“那姑姑下次可以做吗？”东篱抹抹嘴，期待地看着谢盈袖。
“那可不行，”谢盈袖摇头，“我们这些宫人，每个月吃肉的份例都不多，何况是虾呢？”
“没关系，”东篱拍拍胸，小大人似的道，“以后东篱做了大官，就把姑姑接出去享福，咱们天天都吃虾仁饺子。”
“真是三句离不开吃，”谢盈袖拍了拍她的小肚子，调侃道，“以后吃得太胖，没人看中你，小娘子都不愿嫁你怎么办？”
“小娘子？”东篱侧着头，眼里充满了不解，道，“我不要什么小娘子，我要姑姑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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