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就是以后陪你一辈子的人，”谢盈袖只当她小孩子心性说着好玩，便笑笑道，“那东篱可要记住了，就算以后娶了美娇娘，也不要忘了姑姑啊。”
“陪我一辈子的？”东篱咬咬嘴唇，有点委屈地道，“姑姑不能陪我一辈子吗？”
“当然可以，”谢盈袖点点头她的鼻子道，“东篱以后当了大官，把姑姑接到宅子里，姑姑不就能和你一直一直在一起了吗？”
“既然姑姑能陪东篱一辈子，”东篱的道理一套一套的，“那东篱还要什么娘子啊，姑姑不就是我的娘子吗？”
“姑姑可当不了你的娘子，”谢盈袖做出一副悲伤的样子逗她，“等东篱长大了，姑姑就老了，那时东篱喜欢的，一定是跟你年纪差不多的小姑娘吧。”
“就算姑姑老了也不要紧，”东篱认真道，“因为姑姑是姑姑啊，所以东篱会一直喜欢姑姑的。”
“好好好，”谢盈袖掐了把她的脸蛋，道，“你这小嘴，莫不是抹了蜜？现在说的话倒是好听，以后可别翻脸就忘到脑后了。”
“东篱可是认真的！”东篱听出了谢盈袖的意思，她的小脸气鼓鼓的，就像一只刚出锅的热包子。
“嗯嗯嗯，”谢盈袖忍俊不禁道，“姑姑知道了。”
“姑姑好敷衍啊，”东篱转过身，把屁股冲着谢盈袖，道，“东篱不跟您玩了。”
谢盈袖也没管太多，反正这个小家伙现在已经跟她混熟了，脸皮厚得很，一会儿就没事了。
她收拾收拾碗筷，便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想必是做饭宫女来提膳盒了。
不好让人多等，谢盈袖很快便把东西拾掇好，把食盒提了出去。
一开门，那做饭宫女就有些不好意思道：“掌膳大人，奴婢来得有点早，您是不是还没吃好？”
“哪里，”谢盈袖微笑着摇头，“你来得正正巧呢，我刚刚用好没多久。”
“那就行，”做饭宫女接过膳盒，道，“等下正好有个事儿，所以奴婢才提前来了。”
谢盈袖心下猜测是甄选女史一事，但是她也没有多问，只是道：“麻烦你了，还特特跑一趟。”
“不麻烦不麻烦，”做饭宫女笑得讨好，“那奴婢就先告辞了。”
待那宫女走后，谢盈袖才关上门。
……
她走到桌边，见东篱还保持着那个生气的背对着她的样子，便拿书敲了敲她的脑袋：“东篱，该上课了。”
“哼，”听到上课，东篱才别别扭扭地转过身，道，“姑姑最坏了。”
“嗯，”谢盈袖半抬起眼，道，“姑姑是很坏，以后姑姑会更坏的。”
“咦？”东篱歪着脑袋，疑惑道，“姑姑怎么变得更坏？”
“因为姑姑还是你的先生啊，”谢盈袖笑道，“你若是背不出书就得罚站，若是调皮捣蛋就得打手心，若是既背不出书又调皮，那就得——”
谢盈袖拉长了声音，笑眯眯地看着东篱。
“东篱一定能背得出书，也一定会乖乖的！”东篱连忙表决心。
“这才对嘛。”谢盈袖薅了把她软乎乎的头发，满意地笑道。
东篱委屈巴巴地想，姑姑这样笑起来的样子好可怕……
“好了，开始上课吧，”谢盈袖翻开书，道，“从昨天说的地方开始讲………”
软软糯糯的童声在房里响起，一字一句地背着诗，听着便让人心尖发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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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秋来，两年的时光一转而过。
谢盈袖在今年春天的考核中刚刚荣升典膳，她还不到双十年华，却已是正七品的官职，谁见了不道一声年轻有为。
而东篱也已经快六岁了，她的身子拔高了些，但是脸蛋身体都还是肉乎乎的，更显得可爱，这两年她几乎一直都窝在谢盈袖的屋子里，从没有迈出去一步过，也从没有跟其他人说过话。
或许是这个原因，东篱更黏谢盈袖了。
每天谢盈袖忙了一天回来，都会被东篱叽叽喳喳的声音所包围，哪怕东篱这个不知疲倦的小家伙睡着，她都要紧紧地攥住谢盈袖的手指。
这种时候，她又不好惊醒她，只能坐在床边，用一只手翻书看。
说起这两年的日子，谢盈袖都不知该怎么形容了。
养一个娃娃真是费事又烦心，不过看到她的笑容，谢盈袖又觉得其实还不错。
起码在她晚归走进漆黑的房间时，有一个人一直在等着她。
东篱会鼓起圆滚滚的脸蛋，露出一个笑容，然后甜甜地喊她“姑姑”。
……
谢盈袖一直在找一个机会，可以尽快让东篱露于人前。
她以往想的是，等东篱再大一些，就以选宫女的名义将她选进宫来。
至于为什么是选宫女不是选太监……
因为前朝发生过太监偷妃子的丑事，所以那些太监，无论是在哪里切的，都要统一再检查一遍。
而谢盈袖还没到要使这种手段的程度，虽然对她来说，东篱若是真成了太监反而挺好，但是毕竟是自己亲手养这么大的，又不是吃不起饭了，也不舍得让她去挨这么一刀。
不过想要选宫女，也起码要等到八/九岁才行，太小了引人怀疑，而若是真等到东篱十几岁了再让她去当宫女，恐怕那时候也扮不像了，更惹人怀疑。
是以谢盈袖想了个主意，不过要联系上宫外当时把房子赁给她的女户。
宫里的宫人若不是被主子吩咐出去办事，一年满打满算也只能见家人一面，准确来说，是宫人们不出宫，而是到一处靠近宫门的地儿，家人们来见她们。
而谢盈袖家里的人早就都死光了，承平谢氏也不可能有人来看她，所以每年的这一天，居然都是她之前的东家来看她，给她带一点京里的吃食，说说东家长李家短的，倒也热热闹闹的。
今年的冬天也是如此，谢盈袖听东家提了一嘴至今没有儿女有些遗憾，便打起了小心思。
若是把东篱放在外头养，倒是也不错。
一不用再每天提心吊胆的害怕被人发现，二也能让东篱多活动活动，天天闷在屋里，实在不健康。
不过她这心思转了还没两下，都来不及对东家开口，规定的时辰就到了，东家只能告辞，谢盈袖也不能再试探一二。
若是等到今年过年时再提一下东篱的事，那就又要等好久。
虽然以她的地位和手段，想送封信出去不难，不过信的内容万一要是被人发现了……
那可是掉脑袋的大事。
掉她自己的就算了，还平白牵连一个对她不错的人。
谢盈袖觉得还是得问问东家的意见，若是愿意接手就接手，若是不愿意——
那还是按照她原来的想法，等东篱大一些就让她扮成小宫女入宫来，正好还可以选在她身边。
谢盈袖别的不敢保证，至少能护着她不受那起子人的压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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