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第28章

    沈非白的眼白已经逐渐染上了血丝，血丝从边缘开始，逐渐向瞳孔延伸，只是在即将触及黑色的瞳孔时，蔓延的速度逐渐放缓。

    “快！”沈非白勉力让自己放开了捏红程牧珣手腕的那只手，声音微微沙哑，“我要坚持不住了。”

    程牧珣知道事情紧急，甚至来不及和方野遥解释，一把抢过旁边侍从的马匹，跨上马背就冲了出去！

    被抢走马匹的侍从手足无措，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追上去。

    “追上去！”谢景容立刻吩咐道。

    “是！”

    下属们立刻飞身上马，追着程牧珣而去。

    看着马蹄卷起的烟尘，方野遥摸着自己的下巴，“这要不是堂审已经结束了，我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在畏罪潜逃了。”

    “而且……”方野遥想起刚才瞥见的沈非白，“那个人，似乎出了点儿问题。”

    “那个人？”

    “就是……你看不到的那个人。”

    ***

    “一直往前，冲出岭阳县。”沈非白单手搭在了程牧珣的肩膀上，适时指点道。

    程牧珣单手控缰，另一只手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覆盖上了沈非白的手，“放心。”

    虽然濒临失控，但是听到这句话后，沈非白仍旧忍不住失笑，“你安慰我做什么？要是没赶上，有生命危险的是你，可不是我。小心！”

    不等沈非白提醒，程牧珣已经勒紧缰绳，马儿前蹄扬起，落下时，只差分毫便要落到道路正中那孩子的身上。

    那孩子大概是被吓傻了，仍旧跌坐中间，半晌动也不动。孩子的父母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没有出现。

    程牧珣眸子微微眯起，正准备策马直接跃过，那小孩儿就被一条无形的藤蔓从路中间扯了开来。

    “黯清！”

    程牧珣连忙看向一侧，果然，沈非白的眸子又红了一丝，他身上的气质也逐渐变得阴沉嗜血。

    来不及多想，程牧珣扬起马鞭，快速冲向了城门。

    “什么人！居然敢在县内策马狂奔！”

    城门守卫远远看到程牧珣，立刻举起手中长矛，交叉在一起，试图阻拦他们离开。

    程牧珣的目光逐渐变得危险，正想硬闯，一柄匕首从他的身后袭来，牢牢地插在了守卫们身后的城墙上。

    上面还扎着一块布，写着两个字，“放行！”

    城门守卫们正犹疑的功夫，程牧珣已经策马穿过城门，向着远处的山林飞驰而去。

    在程牧珣的身后，另跟着一队骑士，其中一人停在了城门守卫的面前，将一块令牌取了出来。

    看清楚上面的纹饰后，城门守卫立刻单膝跪地，“见过贵人。”

    马上骑士将令牌收回，“事情紧急，这才擅闯城门，此事我家主人会亲自与李县令解释。”

    ***

    岭阳县往西三四公里处有一山岭，从高处看，形似一只山狐，因此得名卧狐岭。

    程牧珣下马后，甚至来不及将马儿拴好，就直接冲入了山林。

    一进入山林，在满是植物的环境里，沈非白原本濒临失控的情况稍微好了一些，但也只是好了一丝而已。

    狠狠闭了闭眼睛，沈非白嘶哑着声音道，“再深入一些。”

    山林中藤蔓荆棘纵横，程牧珣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前进，身上不可避免地多了许多伤口，大都是被各种荆棘树枝划伤。

    沈非白已经处于失控的边缘，程牧珣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气更刺激了他。

    “来不及了……”

    沈非白喃喃，下一瞬，一条藤蔓探入了程牧珣的领口，将那块藤枝玉佩勾了出来。

    另一条粗壮的藤蔓冲了过来，从程牧珣的腰侧穿过，刺破了身上的衣物，不等程牧珣反应，又一条大腿粗细的藤蔓抽在了他的胸口，直接将他给拍了出去，而那块藤枝玉佩，则被甩向了相反的方向。

    “黯清——”

    程牧珣眸子睁大，奋力伸出了自己的手，但握住的只是一捧虚无。

    等再也感受不到程牧珣的气息后，沈非白才终于放任自己陷入了失控之中。

    ***

    谢景容派出来的人是在卧狐岭外找到程牧珣的。

    被发现的时候，程牧珣整个人侧躺在地，身下是大片的鲜血。

    最先赶到的劲装男人翻身下马，并起食指和中指，压在了程牧珣的颈间，片刻后轻轻舒了一口气，“还活着。”

    “尽快将人带回去，请钟老前来诊治！”

    虽然程牧珣也算是一个大夫，然而，医者不自医，况且以程牧珣现在的这种情况，也根本没办法自医。

    安顿好程牧珣后，来人将视线落到了卧狐岭中。

    “头儿，要进去看看吗？”

    “不。”被唤做头儿的那个劲装男人抬手，止住了同伴的动作，“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总觉得现在的卧狐岭，很危险。”

    “而且，庄主给我们的任务只是跟着那位程小郎君，既然已经寻到了人，没必要多生事端，尽快回去。“

    “是！”

    临行前，那人又扭头看了身后的卧狐岭一眼，眸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卧狐岭的中心，一株有些虚幻的紫藤树拔地而起，顺着周围的参天巨树攀援而上，枝叶舒展间，一串串紫色花朵垂落，如云如雾，正以自身为中心，飞快地向着外界扩散。

    微风拂过，紫色花瓣打着旋儿，慢悠悠地落到地上。

    从枯叶中穿梭而过的虫豸没有察觉到即将到来的危机，爬过落在地面上的紫藤花瓣时，忽然浑身僵住，直挺挺地翻倒，腹部朝上，气息已然彻底断绝。

    紫藤花瓣仍旧在山林间飘舞，然而被它所触碰到的，不管是动物还是虫豸，结局都只有一个。

    能够幸免于难的，只有各种植物。

    不过，山林间的生灵，对于危险的感知也是敏锐的，尤其在看到自己同伴或者是天敌尸体的时候，那种危机感会愈发强烈，它们本能地开始躲避，纷纷涌入了相反的方向。

    而程牧珣被带回岭阳县后，昏迷了整整一夜，等他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日了。

    意识回笼后，程牧珣猛地从床上跃起，顾不上胸口的闷疼，跌跌撞撞地就往外面跑。

    “黯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