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舅母一

    一行人疾速而行, 他们这群人并未进太虚剑府, 而是候在宗外隐蔽之处,只让隐匿功夫了得、专司此道的夜枭进去找云棠。否则, 若这么多人涌进太虚剑府, 太虚剑府的峰主、长老们又没眼瞎耳聋。

    这行人中有先行探路的、也有刻意殿后的纪律严明,各有所长, 燕霁伪装的夜枭正好轻身功夫高明, 以他的修为驾驭起来驾轻就熟, 身如鬼魅,根本不会被人怀疑。

    燕霁面上用灵力幻化出一个夜枭的面具, 冷面而前,他微微垂眸, 担忧闭着眼睛的云棠会因担心而露陷。任哪个修士闭着眼跟着一堆想对自己不轨的人前往一个未知的地方,应该都会担心。

    他看着云棠, 云棠睡得非常安稳, 就这么一会儿时间,她已经快真的睡着了, 睡颜恬静, 呼吸平缓, 就像在嘲笑燕霁之前的担心。

    燕霁忍了忍, 终究没忍住,传音给她“你睡得倒好。”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 云棠却立刻清醒, 她被吵到也没有不快, 很想揉揉眼睛,但又不能,小心地传音道“不能睡吗”

    她的声音有些迷茫、疑惑,无辜得让燕霁额角青筋跳动。

    云棠很容易醒,但是,她也很容易睡。

    她刚到魔域那会儿,除了还算不错的剑术外,就像是软弱可欺的香饽饽,实力在最下层,谁都想杀她得资源,或者把她卖去魔域的黑灵矿换钱。

    起初,云棠白日黑夜都不敢闭眼睡觉,过了大约三个月,她真熬不住了,对水自照时觉得这样不行,她的黑眼圈重得别人能把她卖去伪装食铁兽。云棠开始学着见缝插针睡觉、冥想、修炼。

    渐渐地云棠发现,她养好精神把敌人锤死的爽感比提心吊胆战战兢兢那会儿好多了。

    现在云棠确认组织的人在交货前不可能对她动手,所以睡得非常开心。她陷入沉思,以为燕霁对她身为跟班却不知上进感到不满,传音道“那我不睡了,我马上聚精会神探查敌情,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努力证明自己的能力。”

    这是证明能力的事

    “不必。”燕霁放弃交流,不知是否是云棠的错觉,她感觉燕霁的声音有些疲惫。

    很快,组织的人便带着云棠和燕霁到达目的地。

    他们七绕八绕,来到一处隐蔽的院落,云棠被放到地上,其余人恭敬垂手,退到另一侧。

    院落正中央有一人负手背对云棠,沉声道“把解药给她。”

    云棠传音给燕霁“他在叫你,夜枭身上才有迷魂烟的解药,你变一颗绿色普通大小的丹药出来喂我。”

    燕霁即刻出列,假意拿出一粒绿色丹药,喂在云棠嘴里。

    少顷,云棠配合着悠悠转醒,她像是有些头疼,抚着额头,说出被绑后的经典台词“这是哪里”

    院落中央背对着云棠的人哈哈大笑,掐着嗓子故弄玄虚道“云姑娘可听说过,要想知道什么,就得付出什么。你想知道答案,可得付出相应代价,你可准备好了”

    云棠点头“没有准备好。”

    “那你现在准备也来得及”

    云棠摇头,淡定道“我不想知道这是哪里了,关在哪儿都是关,你派人去太虚剑府通知我的赎金吧,要是他们不给,就随便你了。”

    她安静地坐在地上,漂亮的眼睛盯着不远处的绿植,今夜她穿的是一件红色的薄纱裙,轻薄好入睡,裙摆也是红纱,被夜风吹得微扬起来,一副“随便你”的模样。

    那人被噎了一下,有些接不上话,以往被关押的人,哪个不是茫然无措地担忧自己被困在哪儿了。

    看来,这个女修果然不是常人。

    他不甘心地问道“云姑娘果然胆识过人,但你未免也太过自信,真当以为我不敢杀你”

    此人倨傲道,他还要和云棠讲条件,千辛万苦把人绑来了,就是威胁她给自己做事的,结果她那么淡定谁受得了

    一定要让她惊讶、害怕起来。

    那人负手,老神在在道“云姑娘可知我是谁”

    “知道,你是成阳长老。”云棠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

    院落里那人大为惊讶,他明明背对着云棠,也改换了声音,闻言道“你怎么知道”

    云棠心想这很奇怪,难道成阳长老换了一身衣服,她就不认识他了那天成阳长老不是代表楚月宗来过

    成阳长老却不等云棠回答,浑浊的双眼滴溜溜转,像是想到了什么事。他咬牙道“那你总不该知道我请你来是为了什么事吧。”

    “应该是为了燕霁。”云棠肯定道。

    她判断的依据很简单,她只得罪过楚月宗一件事,就是爆揍黄断。如果是因为黄断的事,楚月宗私下报复她,成阳长老便不会虚与委蛇和她绕那么久圈子了。

    成阳长老那日见到燕霁,反应如此古怪,而燕霁在太虚剑府经常维护她,那么,楚月宗对燕霁有所图又不敢直面燕霁的话,只能在她身上寻找突破口。

    云棠不喜欢和成阳长老说话,她坐在地上很无聊,朝燕霁传音道“他们肯定是冲着你来的,我只是他们得不到你,而任意发泄的工具人罢了,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呀”

    燕霁眉心疼,喝道“闭嘴。”

    云棠识趣闭嘴,成阳长老的面色却转瞬变了几变,他道“真没想到,燕霁居然也有被美色所迷的一天。”

    “云姑娘,既然燕霁什么都给你说了,我也就不兜圈子了,我们来做一个交易吧。”成阳长老转过身,雄心壮志道“你配合我们活捉燕霁,之后,荣华富贵、长生权势任你挑选,应有尽有。”

    云棠一脸看傻子地看着他“醒醒,你那天见到燕霁怕得跟什么一样,能杀了他都不错了,还想活捉,多少个菜啊喝成这样。”

    成阳长老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依靠我们的能力,的确难,不过我们有你就不一样了,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云姑娘生得花容月貌,正是大好利器,云姑娘想,若是你和他颠鸾倒凤、正值妙处之时,你用我们特制的法宝将燕霁生擒,岂不手到擒来”

    云棠被他话语中的颜色糊了一脸,道“我不要。”

    成阳长老迫切道“云姑娘为什么不愿意,难道是贪图燕霁一时的宠爱云姑娘恐怕不知燕霁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的话,我告诉你,燕霁,曾经人称燕仙君,本来是正道魁首,但他于一日练功走火入魔,之后开始杀戮,当时你们太虚剑府的风长陵宗主,就死在他的手里”

    云棠记得风长陵,就是那个被燕霁拍成饼的鬼王。

    她还是没有多大的反应,成阳长老着急道“不只一个风长陵,你们太虚剑府、还有我们楚月宗、以及玄心剑门等宗门长老、弟子、其余千万个修士,都被他杀死,当时的太阳都是血红色,江河被尸体阻断他一手缔造了末法时代,是修真界的罪人,一个杀人狂魔,他整整杀了六代人,史书上之所以没记载这些,因为无人敢写,他的名字是梦靥”

    云棠听他越说越激动,而燕霁本人还在旁边听着呢。

    她打断他道“既然史书上没人敢写,那你怎么知道你又没活那么长时间,还连太阳是不是血红色都知道,你被挂在天上看了”

    如果是魔域的人在此,一定知道云棠在骂人,但成阳长老不知道,他只是微愣一下,继而道“因为我们太虚剑府飞升的显圣祖师留下了手册,所以我才知道。”

    手册,燕霁听到这两个字,眼皮微抬。

    成阳长老继续游说云棠“我说得这么清楚,你可懂了”

    云棠摇头“ 不懂,既然燕霁当初那么厉害,现在他没有杀人,你杀他的代价会很大,还很有可能激发他的狂性,你为什么一定要杀,还要活捉他是因为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成阳长老脸色一沉“我纯粹是为了修真界着想,哪里有过私心。”

    云棠拍拍掌,手腕上的女神泪熠熠生辉,手腕凝霜赛雪,她道“成阳长老果然是正道大侠,那你自己上去吧,总不可能我去勾引燕霁、我活捉他,然后你连和我合作都要生怕燕霁知道,偷偷请夜枭来抓我”

    “你”成阳长老被戳穿,面上挂不住,终于冷笑一声,“本长老和你合作,是看得起你,否则,你就连小命都在本长老手里,你哪来选择余地”

    他阴沉沉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本长老随时能杀了你。”

    现在他和云棠撕破脸,也不刻意礼贤下士,不再和云棠称呼你我。云棠摊手“好啊,你现在杀了我,燕霁明天就到,把你给碎尸万段,替我报仇。”

    成阳长老道“你死在这里谁会知道”

    他还想恩威并施,游说云棠答应,却忽然闻到四周传来浓重的血腥味,成阳长老环顾四周,只见院落内满是血迹,适才还站着的人,已经成了一滩血水。

    只剩下一个夜枭,夜枭的五官、身形逐渐发生变化,身量变高、变挺,五官再度慢慢显出冷艳的风采。

    成阳长老面上浮上恐惧,他踉跄着向后退,燕霁的气流刃已经到了他身上,猛然斩下,鲜血溅落。

    成阳长老脸色灰白,慢慢软在地上。

    燕霁走过去“手册拿来。”

    成阳长老哆哆嗦嗦“你、你、你痴心妄想,我死也不会告诉你。”

    燕霁抬手,让他炸成血花。

    云棠不是第一次看见燕霁杀人,但这一次是燕霁最吓人的一次,很显然,杀了这些人后还不够,他揽着云棠往楚月宗飞行。

    到了楚月宗后,燕霁站在空中,目光冰冷,一挥袖,袖中如有火种掉落,撒在楚月宗各个位置,狂风乍起,楚月宗登时成了一片连绵火海。

    所有人都在叫救火,书籍、衣服全被火烧光。

    燕霁俯瞰楚月宗,他修为高,看的东西肯定和云棠不一样,继而当着云棠的面带着她冲入火海。

    云棠

    炙热的火光烧到云棠前,燕霁身上支起一个透明结界,他带着云棠直奔一个地方,继而在一处地下室内,看到一脸慌乱的一个中年男人。

    云棠认得,这是楚月宗宗主

    楚月宗宗主正要赶赴一个地方,地下室已有火势蔓延进去,他见到燕霁后,恐惧得脸上肌肉都在抽搐。

    楚月宗宗主下意识朝燕霁甩了一个翻云掌,浩荡磅礴的灵力使得整个地下宫殿都震颤不停,燕霁却连衣角都没有动。

    除了云棠因为整个局势变化太快而不自觉抓燕霁的衣服,把燕霁好好的衣服给抓皱了之外,燕霁堪称不动如山。

    楚月宗宗见此,知道大势已颓,他道“你、你别想动我,我是显圣祖师的直系孙辈,祖师虽飞升,却仍能降下无边神力,你若是识趣,就快些退开,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燕霁“啧”了一声“张显圣在手册里记载能和本座较量”

    楚月宗宗主惊恐地看着他。

    他走过去,生生把楚月宗宗主的脑袋给拧下来。

    然后在地下宫殿里走动,似乎在找什么机关,大火纷飞,云棠道“要不我们快一点,一会儿这里应该有人来。”

    “我在等他们。”燕霁在墙上轻敲,他用的是奇门手法,云棠只知一二,基本看不懂。她心想好像也是,这一次燕霁明显有备而来,他们初见时燕霁杀了楚月宗的薛安安就在策划这一切了吧。

    杀死薛安安,楚月宗上太虚剑府要说法,看到燕霁

    那么,燕霁就是为了拿楚月宗张显圣留下的手册云棠忍不住问道“你真不走吗楚月宗的张显圣之前真的有过显灵,他明明飞升了,却在某次楚月宗受灾时降下神力,当时的玄心剑门门主比楚月宗宗主实力高得多,可玄心剑门门主被张显圣的神力一击,便耗了半身修为。”

    据说,楚月宗的祖师张显圣,是一个极惊才绝艳的人物,史书中记载,九洲有燕仙君独美,而张显圣也许只差一点点,就能和他比肩。

    从燕霁杀人的历史可以看出,这么些时间他没好好修炼,可张显圣居然飞升了。

    燕霁打开地下宫殿最后一堵墙,道“你怕飞升的张显圣找我麻烦”

    云棠重重点头,她肯定怕,从楚月宗的成阳长老等人就能看出来,张显圣也想杀燕霁,她和燕霁是一条船上的了,燕霁遇到危险也就是她遇到危险。更何况,目前为止,云棠都承了太多燕霁的情。

    云棠道“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油嘴滑舌。”燕霁听过太多刺人的语言,也听过甜腻到恶心的、包含诸多算计的语言,他顿了一下,还是没忍住说道,“不过,这是你这么久以来,说过最正常好听的一句话。”

    他抬眸,直视云棠“我死前,一定会杀了你。”

    按照云棠那天说的,在世人眼中,她已经被他狂宠,只要他死了,云棠必被折磨而死,不如他亲自动手。

    云棠

    她抓起燕霁的袖子“那你还不快走”

    燕霁道“不必,你以为张显圣真的飞升了天门已断,张显圣如何飞升不过是骗你们这些人的把戏。”他冷笑一声,从墙里拿出一个手册,交给云棠“张显圣曾被我挫骨扬灰,不过,他的确天赋异禀,这么多年也该超过飞升的实力。”

    云棠听他说张显圣没飞升,张显圣要是超过飞升实力还留在九州,岂不是天下第一

    她的世界观都被重塑了一遍“真的吗你知道九州的事情,可这些年我都没有听到过你的消息,你之前待在哪里”

    云棠最近飘了,居然敢问燕霁这么私密的问题。

    或许是反正她已经把燕霁的大秘密都知道了,也不差这么一两条能致死的秘密。

    燕霁道“你不是知道吗我一直待在太虚剑府后山的麒麟血潭里,那是一处幽灵潭,大多数时候你看不见它,基本百年现行一次,你那天碰见我,算是刚巧。”

    云棠这是多么幸运而又动人的概率。

    她的表情有些微扭曲,燕霁道“你是什么表情想哭”

    他一脸“赶紧哭吧,哭完算完”的表情,云棠默默咽下心头老血“不哭。”

    魔域的女人没有眼泪。

    云棠道“可是,如果你待在血潭里,你怎么知道张显圣假飞升的事”

    只听燕霁淡淡道“因为是我将他打到形灭,再制造出他突破渡劫迎来飞升的假象。”云棠脱口而出为什么,燕霁便露出一个笑“天门已断,所有人修为止步于渡劫期,张显圣突破渡劫,所有修士都会来找他询问方法,更会杀人夺宝张显圣不想真死,就只能装作飞升成功,或者假死逃走。我要他这么多年,永不以真面目现于人前,永受孤寂。”

    最狠男人心。张显圣虽活着,却已经死了,而且还被打到形灭。

    云棠目瞪口呆,憋出一句话“他会找你报仇的。”

    燕霁道“他会连带你一起算上。”

    云棠

    云棠感觉天都塌了,她有些萎靡,燕霁已经找到楚月宗那本手册,带着云棠出去,云棠只有筑基,燕霁嫌她不会飞,仍然抱着她往太虚剑府飞行。

    云棠趴在燕霁的怀里,一脸身无可恋。

    她就是被追杀的命吧她在魔域要被人追杀,出来了还要被人追杀。

    夜风吹起燕霁的头发,他道“之前成阳说的正逢妙处是什么意思”

    燕霁从树影上空掠过,成阳的全话是让云棠在和他颠鸾倒凤、正逢妙处之时,趁机活捉他。

    原本还萎靡不振的云棠陡然听到燕霁说这话,身子一下僵直。

    燕霁飞行的速度慢下来,他停在空中,长袖鼓起,锋锐的冷眸垂视正在他怀里的云棠。

    燕霁身上的气息凛冽起来。

    云棠心知这是有丰富被刺杀经验的燕霁警觉起来,燕霁原本就像有被害妄想症一样,现在估计觉得那是一项非常残忍的刺杀手段。

    云棠深吸一口气,她一个妙龄女子,居然被一个男人逼迫来说这种话。

    云棠道“你知道颠鸾倒凤是什么意思吧”

    燕霁眼神闪烁一下“知道。”

    云棠懂了,这就是典型的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而云棠虽然也没吃过猪肉,但是魔域物产不丰,书籍也不丰,而最能留存下来的书籍就是一些春宫图,以及一些低俗话本子。

    云棠道“正逢妙处,指的就是我们颠鸾倒凤时我特意温声细语给你说话,声音娇嗲,而你很喜欢,恨不得当即去世,根本不会防备我,那就叫正逢妙处。”

    她才不要真的给燕霁解释那种东西。

    然而,哪怕是这句话,燕霁也皱起眉头,虽然云棠的声音不错,挺妙,但绝不会侵蚀他的神智。

    他道“那我绝不会正逢妙处。”

    云棠早知道他可能会口吐惊人之语,已经低下头,不让自己的神色出卖自己的谎言。

    希望、燕霁、永远、不要、知道、真相。

    之后,二人一路无话,云棠回到自己的房间,她的床坏了,打算哪天重新换一张,现在将就睡下去。

    今夜云棠着实太累,她香甜睡去,一夜好梦。

    第二日,云棠甫一练完早剑,碧天峰的童子便过来找她和苏非烟“云堂主说,今日两位师姐的舅舅舅母要来,请两位不要乱跑,到晚饭时回峰去。。”

    舅舅舅母

    舅舅舅母远在中洲,云棠只在小时候见过几面,舅舅和舅母都是严肃的人,舅舅是元婴后期高手,使剑,而舅母也是长风鞭的唯一传人。

    虽然舅舅舅母严肃,但云棠并不怕他们,虽然那时没怎么和舅舅舅母说话。

    自从云棠回来后,这是舅舅舅母第一次来太虚剑府,太虚剑府在南州,离中州太远了些。

    云棠有些期待和舅舅舅母的见面,她精神奕奕,碧天峰的小童便道“云师姐,云堂主吩咐过,今日你不许再贪玩耍性,别误了时辰,特意命我来监督你。”

    云棠懂她爹的思路,因为她爹不信她身上有伤,她的修为又不得寸进,所以,她爹就是认为她在玩。

    要么出去玩,要么修习时偷懒玩。

    原本,云棠只是被嘴上说几句,她在魔域什么难听话没听过,她也就左耳进右耳出,但是,云棠并不愿意被限制行动。

    云棠的思路并不像常人的思路一样是一张网,她的是一条线。

    她的想法是被爹娘说、骂几句,解释多次后仍然被误会,继续解释浪费修炼时间。而爹娘开始派小童来监督她,影响她生活,她不愿意。

    云棠道“我今天一天的行程的确只有修炼,如果是其他时候,我会去后山。”

    她从未放弃过治伤。

    “但我不想你监督我。”云棠直面小童,“我并不是犯人,你会影响我的生活和心态。”

    小童见她要赶走他,目里极浅地闪过焦烦。

    一直以来,云堂主的话,苏师姐都会听,也很会为他们这些小童考虑,行事周到。可这位云师姐却

    小童道“师姐,我只是一个仆役弟子,堂主吩咐我的事我就要做到,否则,堂主会认为我失职,还请师姐体谅则个。”

    云棠旁边就是几位师兄,不远处还有练早剑的弟子。

    几位师兄都夹着眉头,尤其是五师兄,五师兄性子暴烈些,他只觉得这小童在放狗屁。而其余弟子,因为云棠那日在山门口大战黄断,不少弟子都对她有改观,如今基本都善意望着云棠这边。

    说白了,要是是他们,也不愿意好好的被人监督,又不是犯人。只有极少数人,认为云棠果然不听话,难怪云堂主经常被气得暴跳如雷。

    云棠则完全不在意小童说的话,她道“我爹叫你做任何事你都必须做到,那他叫你去监督其余师兄妹你做不做得到世界上你做不到的事情多得去了,难道人人都要体谅你。你不容易,我也很不容易,为什么是我让你而不是你让我”

    云棠没有一点点别人弱,她就要照顾他感受的想法。

    小童不想她会当着众人的面斥责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他再反驳自然无理,他只是个小童,照理来说,他只能和云棠商量事情,而不能像刚开始那样质问。

    云棠也没生气,反正魔域里各种奇形怪状的奇葩她见多了,不差这小童一个。

    她只道“况且我出了什么事,我爹只会骂我,从来不会骂别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别再想我爹会认为你失职,今天你没法监督我,以后也不可能,你回去禀报我爹便是。”

    云棠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原本冷眼旁观云棠和小童纠缠的苏非烟开口“云师姐,心乱则有,心静则无,只要你心静,那这小童便影响不到你的状态。虽然师姐说得对,但是爹也是出于望女成凤的好心,小童更是忠心耿耿,这本是师姐你的福气,师姐你也不必如此”

    云棠疑惑“这福气给你你要吧,小童,去监督她。”

    “”苏非烟没想到她这么说,她似是不怎么好说云棠,仍是缓缓道“我也是一家之言,若说错,还望师姐莫怪。”

    云棠道“不怪你,反正我也愁推了这小童我爹生气,你恰好喜欢被小童监督,我们一换,爹就不会找我麻烦了”

    苏非烟勉强一笑,她现在一想,好像她也不是很想接受小童,可大庭广众之下,如何好打自己的脸

    苏非烟形容淡雅,看起来极有气质。

    虽然那日苏非烟和黄断叙旧之事许多人都觉得不好,但也并不是特别大的丑事,苏非烟美、又不像云棠那样的美,美到无论男女都觉得她是祸水,会招惹许多人,再配上苏非烟恬静淡雅的气质,更惹人心折。

    许多人一时也以为这只是云师妹性直接,大条,不怎么关注别人的想法,苏师妹性更温柔,为人着想。

    只有大师兄紧紧蹙眉。

    他看着苏非烟,终于忍不住,当着许多人的面问她“小师妹,云堂主远在碧天峰,不知道云师妹修炼刻苦倒在情理之中,可你每日和云师妹练早剑,之前也被云师妹救过,你应当知道云师妹并不懒惰,你是云堂主信任的女儿,为何不在刚才说出你所见到的,反而顺应云师妹懒惰的说法。”

    他第一次这么说,也有些不好意思,补救道“小师妹一向聪慧,是否有其余考虑”

    大师兄真忍不住了,他知道苏非烟没有义务帮云棠说话,可是,至少也不能反而说是云师妹不对。

    这还是大师兄第一次如此询问苏非烟,苏非烟如遭累击,不敢相信大师兄会这么说。

    她其实并不认为是云棠救了她,明明是大师兄他们救的。

    否则,她曾作为云棠的替身,云棠只有讨厌她的份儿,哪会回头救她。可惜苏非烟也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的想法,她被大师兄这么一问,便觉自己被指责了,当即忍不住泛起泪光,道“抱歉,大师兄,抱歉,云师姐我刚才情急之中,只想到爹的不易,一时失言我先走了,下次定向师兄师姐赔罪。”

    苏非烟眼底的泪光让所有人哗然,其余师兄们扯扯大师兄的袖子,不知道他怎么说这话。

    虽然挺有道理的,但是小师妹这下哭了怎么办

    三师兄对大师兄投来指责的目光“大师兄,你也唉。”

    云棠疑惑道“不知道哭什么。”她听得出来大师兄是为自己说话,上前拍拍大师兄的肩膀“大师兄没事,你没有说重话,我们都看见了。师尊不会罚你的。”

    大师兄心里也颇不是滋味儿,他只是询问一句,没想到小师妹直接哭了。

    他现在好像被千夫所指一般,心底对苏非烟的喜欢更淡,他朝云棠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早剑完成,众人也很快散去。

    云棠今日在练剑中度过,她掐着时间提前一点儿回碧天峰,她也不想只在吃饭时回去,还想和舅舅舅母联络一下感情。

    云棠跨入星落殿。

    出乎她意料的是,星落殿内已经摆了一碟碟菜,菜品和往常吃的都不一样,而且正在陆续上来。

    云苏氏拉着一个蓝衣、白碟钗的美人道,亲亲热热说话,云河也和一个蓝衣道人说些什么。

    这二人就是云棠的舅舅舅母。

    见了云棠,容色有些严肃的舅舅、舅母看向云棠“棠棠来了,怎么这么晚”

    云苏氏一撇嘴“谁知道去哪里疯了”

    云棠完全不想理会她爹娘,擦擦脸上的汗“舅舅、舅母,我来晚了些,我应当去门口接你们的。”

    她望着舅舅和舅母一笑,云苏氏和云河皱起眉,碍于有舅舅他们在,不好训云棠。

    这丫头,连爹娘都不知道叫了,他们心里不舒服,看云棠更觉得不讲礼貌、哪哪儿都不好。

    舅母虽严肃,倒也不是个不好相处的长辈,她抬手“棠棠,过来”

    这时候,苏非烟脸蛋微红,端着自己做的菜跨进来,一见了舅舅舅母就笑开花亲亲密密道“舅舅、舅母娘昨天给我说了你们要来,我昨天便叫厨房帮我去采买了些少见的菜,今日下了点厨,望舅舅舅母喜欢。”

    苏非烟这菜有五六个,一见便知花了大力气。

    云棠看了一眼,还有些想吃,那些菜看起来味道不错。

    苏非烟柔柔地笑着朝舅舅舅母看去,正是长辈最喜欢的模样,云苏氏见了她笑道“非烟,过来,挨着你舅母坐。”

    她又笑着对舅母道“芳则,这就是我给你说的非烟,上次你们来这儿也远远见过一面,只是你们那次走得太急,没来得及见上,非烟是个不错的孩子,小小年纪已经金丹中期,连玄容真君无涯真君都说她前途无量。”

    说着,又挂上了云棠“云棠要是有她一半的省心、优秀就好了,可惜”

    云苏氏不想多谈云棠,撇了撇嘴,又笑道“非烟挨着你坐,你们的天赋都好,不像我,于修习一道不怎么擅长。”

    云棠心道岂止是不擅长修炼,她娘哪怕靠丹药堆到金丹期,连一个成木诀都不会

    苏非烟亲密娇羞地看着舅母,眼中蕴含着孺慕。

    舅母只是淡淡笑了笑,她只远远见过苏非烟一次,说有什么很深的感情真谈不上,而且她刚才听云苏氏说了半天苏非烟,连云棠的名字都很少听到。

    舅母冲苏非烟礼貌地摇摇头,朝云棠招手“棠棠,坐过来,舅母许久没看你了,这次来南州,就是为了你。”

    云棠点头“嗯”了一声,走到舅母旁边坐下。

    云苏氏没想到舅母会叫云棠挨着她,苏非烟被拒绝了,笑意有些勉强。为什么拒绝她明明她比云棠优秀、还做了那么多好吃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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