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采薇重生第一天:要阻止男人自宫,把根留住,或许我以后要用上。
魏采薇重生第三天:给狗男人递刀,割了吧,赶紧的。
或许心有灵犀,汪大夏只觉得裆下莫名一凉,打了个哆嗦。
顺天府尹王泥鳅见外头的哄笑声越来越不像话了,当即拍响惊堂木,“肃静!肃静!这里是公堂,不是戏园子,退堂!关闭大门!”
公堂外的衙役们驱散围观路人,“现在已经一更四点(大概是八点半),你们还不快回去!到了二更(晚上九点)宵禁,关闭坊门,你们想回都回不去了。”
在明朝,夜里一共分为五更,一更有五点,每点是西洋钟的二十四分钟,一更从七点开始,一更三点大概是晚上八点,这时候街上打更的人开始敲锣,留出一个小时提醒人们赶紧回家。
宵禁从一更三点示警,二更(九点)正式开始,到五更三点结束(大概是早上四点十二分)。
京城的宵禁由五城兵马司负责夜巡,分别负责东西南北中五个城区的巡逻,若有无故在街上游荡的,一律抓起来打四十板子,在牢里关一晚,用钱赎罪,以示惩戒。
那些从宛平一直追到大兴县顺天府衙门看热闹的路人赶紧回家,就怕到了二更还在路上。
宵禁将至,公堂里三层外三层挤得水泄不通的围观群众纷纷做鸟兽散。
魏采薇在脑子里骂了差不多一百遍狗男人,死太监,现在,要解决宵禁的问题。
甜水巷在北城宛平县,她是坐着陈经纪的骡车来的,如今陈经纪当做证人被扣下来,宵禁将至,她很难雇到车回家。
而且大门另一把锁的钥匙还在汪大夏身上,即使能在宵禁之前快步赶回去,也开不了门。
魏采薇索性在顺天府衙门对面的一家客栈住下,将就一晚。
投了客栈,魏采薇上楼,打开窗户,看着对面大门紧闭的衙门。
衙门门口左右两排拴马桩,只有几匹马,其中一匹骏马的马脖子上系着一条白麻布,表示主人家有丧事。
正是背叛诺言、构陷罪名、导致禾家近乎灭门的罪魁祸首陈千户的坐骑。
现在暂时休堂,衙门的捕头衙役、锦衣卫、以及北城兵马司都分散骑马找证人问话去了,只有陈千户,汪千户,木百户少数几个人留在公堂吃夜宵喝茶,等待再次开堂。
围观的路人们因为即将宵禁,纷纷散了,门口只有一个看守马匹的老苍头,老苍头抱着一个酒葫芦,已喝得微醺,抱着膝盖打瞌睡。
黑夜中,骏马脖子上的那根白麻布条子格外醒目。
客栈里的魏采薇意识到这是个难得的复仇机会,用美人计杀喜欢独自去偷欢的陈大郎容易,但陈千户出入前呼后拥跟着诸多手下,魏采薇一人单打独斗,没有胜算,需要找机会再动手。
今晚这个机会就不错,如果一切顺利,陈千户父子两个会被她在同一天了结。
上一世,陈千户是在五年之后,嘉靖四十四年才被汪大夏打入了严党,砍了头,为魏采薇复仇。
这一世,送上门的机会,不用再等五年,在仇恨里煎熬了。
这一世,仇我自己来报,魏采薇当机立断,她出了客栈,走到拐角,然后摘下发髻上醒目的白孝巾,她本就穿着朴素的青布衣,没有孝髻,发髻黑色,立刻融入夜色。
魏采薇快步走到陈千户坐骑旁边,拿出一根细若牛毛、短如蜂针的尖刺,刺入牛皮马鞍上,食指和拇指轻轻捻动尖刺,尖刺旋转着慢慢扎进了厚实的牛皮里,只露出一个尖。
魏采薇扎进去三根尖刺,然后在尖刺上淬毒……
布置完死亡陷阱,魏采薇又走到拐角处,戴上了白孝髻,还特意去了隔壁即将关门打烊的点心铺子,买了一包酥油泡螺当夜宵,回到了客栈。
魏采薇要店小二泡了一壶茶,坐在窗前,喝着茶,吃着酥油泡螺,透过窗缝观察衙门的动静。
衙门里,汪大夏在角落里吃吃喝喝,神情自若。
木百户安慰汪千户,“大人莫要生气了,二少爷卖田赎花魁固然有错,但是总比杀人强吧?”
汪千户真是欲哭无泪,他能怎么办?只能绝望的接受儿子是个败家子的事实。
就像木百户说的,总比杀人强,是吧?
锦衣卫周小旗捧着夜宵劝上官陈千户吃饭:“大人,今晚恐怕要通宵审案,您晚饭都没吃,先用一些吧,身体怕是撑不住。”
丧子之痛,陈千户毫无食欲,摆摆手,“搁在这里,待会再说。”
周小旗再劝:“大人——”
陈千户瞪眼,威压逼人,“同样的话我不想重复第二遍,退下。”
从头到尾,陈千户都没有碰夜宵,只是喝了一杯茶。
客栈里,入口即化的酥油泡螺吃完,一壶茶喝到第三泡时,魏采薇看见陆续有官兵带着证人来到顺天府衙门。
从汪大夏手里买下三里屯田庄的风水阴阳师张天师。
三通钱庄鼓楼西斜街分店的掌柜和伙计。
红袖招老鸨子和龟奴。
以及,前红袖招花魁莺莺姑娘。
莺莺姑娘是最后一个来的,她洗净铅华,穿着重紫色衣裙,在夜色下是黑色,头上没有插戴首饰,只戴着一顶黑色幅巾,幅巾的巾角一直垂到肩胛骨的位置。
幅巾一般是文人雅士居家或者开文会的时候佩戴,十分雅致。
花魁娘子,名不虚传,无需任何首饰承托她的花容月貌,素颜就令人炫目了。
这些证人除了张天师是礼部僧录司的阐教,从六品的官员,在公堂上可以坐着说话以外,其余人都是白身,需要跪着说话。
汪大夏吃饱喝足,跪坐在蒲团上打瞌睡,众人见汪衙内都跪了,纷纷跟着下跪。
唯有莺莺姑娘,太过美貌,王泥鳅起了怜香惜玉之心,轻咳两声:“你是女子,就站着回话吧。”
在座的各位都是官,王泥鳅总不能让一个刚刚脱奴籍的女人和这些官员平起平坐。
“多谢大人开恩。”莺莺姑娘站在了汪大夏身边,施了一礼,“没想到你为了帮我赎身,被当做了杀人凶手,真是抱歉。”
汪大夏一看见美女就精神了,“无妨,话说开了就好,我又没少一根汗毛。”
啪!
“升堂了。”王泥鳅拍响惊堂木,先问张天师:“今天上午,张天师是否如汪大夏所说,在三里屯签契约?”
张天师坐着说话,点头道:“正是。”
王泥鳅又问:“这块地是谁托张天师买下?”
张天师是朝廷官员,也是京城著名风水阴阳师,连皇陵的选址都有他的参与,所以他也是京城达官贵人们请托寻找风水墓葬之地的红人。
张天师环视一圈,目光落在穿着丧服的陈千户身上,“贵人所托,我不好在公堂上直呼其名,对贵人不敬。但是事关陈公子被杀一案,人命关天,我不能不说。这样,我写下贵人姓名,给陈千户、汪千户还有王府尹大人一观,诸位阅后即焚,你知我知即可,如何?”
冠盖满京华,张天师如此慎重,定是了不得的大人物,所以三人都点头同意。
刑名师爷亲手递上笔墨纸张,张天师在纸张写了姓名,刑名师爷捧着纸,给了三人观看,首先捧给苦主陈千户。
陈千户看了,脸色苍白如纸,目光越发绝望。
汪千户看了,眼睛像是被火烫过似的,下意识的捂住的嘴巴。
最后呈给王泥鳅,王泥鳅看了,吓得一哆嗦,赶紧将纸张点燃烧了,对张天师说道:“不好意思这么晚劳烦张天师跑一趟,我的话已经问完了,两位千户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汪千户立刻说道:“没有。”张天师背后那么厉害的大人物,不敢问啊!
陈千户僵硬的摇摇头。
王泥鳅说道:“既然如此,张天师请回。”
众人都站起来送张天师。
接下来是红袖招老鸨子、龟奴。三通钱庄掌柜和伙计,都与汪大夏的口供对的上。
问到最后一个证人莺莺姑娘时,大势已定,凶手绝对不是汪大夏,再继续下去是浪费时间。
陈千户猛地站起来,因没有吃晚饭加上久坐,他有些头晕,身体轻晃,“告辞。”
陈千户往外走,王泥鳅举手挽留,“陈千户,莺莺姑娘还没回话,此案还在审理当中。”
陈千户要赶回去审问其他嫌犯,没有理会王泥鳅,就这么走了。
王泥鳅有些尴尬:我好歹是京城父母官!这也太目中无人了!
“此案已了,汪大夏无辜,退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王泥鳅见好就收。
汪大夏从蒲团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对莺莺姑娘说道:“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呜呜!”
汪千户捂住败家子的嘴巴,将其强行拖走了——他实在无法坐视儿子和一个风尘女子当众勾勾搭搭。
这女子漂亮得像个妖精似的,难怪能哄得败家子卖田帮她赎身。
要是败家子送妖精回家,进了妖精洞,还不得吃得骨头都不剩。
汪千户决定将败家子绑回家禁足。
衙门外,陈千户翻身上马,坐在马鞍上的一瞬间,觉得左右两股有些麻痒,就像被蚊子叮了一口似的,但麻痒之感很快消失,于是继续拍马前行。
快到家门口时,陈千户有些撑不住了,他情绪低落晚上又粒米未进,头晕目眩,脚下发软,骑了一路马之后,眩晕的症状越来越厉害,而且渐渐觉得呼吸困难。
再这样下去,恐怕要从马背上栽下来。
陈千户用尽全力,扯了缰绳,停下,身体就像棉絮似的从马鞍上飘下来,幸亏被手下接住了。
“大人!您没事吧!”
陈千户双手捂着脖子,“我……我不能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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