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的时候,姜遥浅看到手机上尤峰发来了好几条信息。
之前她跟的澜湾城的客户昨天去了公司,不过被刘娜接待了,刘娜可能不知道这是她的客户,为了拿下单子给客户报了一个比她报备的预算低了不少的价格,结果反而惹得客户提出质疑。
尤峰让她尽快回去,想一下怎么挽回这个客户。
姜遥浅面色淡淡地看完,知道尤峰这是有些偏袒刘娜了。
已经跟公司报备过的单子,刘娜稍微一问就能问出来,若不是她太急于求成,一味地按最低价报,惹得人家提出质疑,这个单子可能已经无声无息地被她吞了。
姜遥浅回:“好的,尤经理,我尽快赶回去。”
一个公司里的员工故意抢单,这个事要是被老板知道了,不仅刘娜要被罚钱,尤锋也会被罚。
以前初入职场时,她过于固执又不懂掩饰情绪,不喜欢的、不痛快的,轻易地就会表现在脸上、透在说话的语气里。
现在总算不会了。
姜遥浅拎着行李箱下楼,走下台阶的时候,脚步顿了顿,侧头扫了一眼某个地方。
春暖日光里,一地的碎烂烟头。
到了医院,正好碰到丁芸出来。
丁芸看了眼姜遥浅手上拖着的箱子:“今天就要走?”
“嗯,工作上有点事,要赶回去处理下。”
丁芸点点头。
最后她道:“以后不用打钱给我了,自已存着吧。”
姜遥浅没说话,眼眉温柔低垂,眉宇之间却总是透着股气劲,或是骨气或是固执。
还没还完呢。
罗茜茜知道姜遥浅今天就要走很不高兴,直嚷嚷着让她再留下来玩两天。
还是丁娴训斥了两声才老实下来。
“浅浅,在外面要注意身体,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不要太累着了。”
“嗯,知道了,小姨。”
最后要走时,丁娴又叫住她。
“浅浅,带些水果带走吧,这么多根本吃不了,放这也是送人。”
姜遥浅看着堆了一桌子的各种水果,没拒绝。
罗茜茜十分积极地开始拆箱子,这看两眼那看两眼的,一不小心碰下来一个袋子,里面的东西突然哗啦啦地全掉了下来。
“......”
“......”
罗茜茜十分震惊:“妈,这、这,谁送来的?”
地上一摊一扎一扎的钱,数了数,整整十万块。
丁娴显然也很震惊,撑起身体看着那个袋子,想了想:“应该是解遇,这孩子怎么......”
罗茜茜立刻“哇呜”一声。
“快给装起来。”
罗茜茜把钱捡进袋子里,还从旁边的盒子上扯出个拎绳,把袋口扎起来。
丁娴皱眉:“这么多钱,得赶紧还给他。”
罗茜茜:“妈,你有他电话吗?”
丁娴摇了摇头,眉越皱越紧:“没有,他只是凑巧有事回来。”
姜遥浅在这时终于开口:“我应该知道他在哪。”
丁娴与罗茜茜都看向姜遥浅。
姜遥浅忽略罗茜茜投来的八卦视线,含糊着:“以前碰巧遇到过一次。”
丁娴松一口气:“那就好,帮小姨把钱给他,顺便告诉他,只要他好好努力,积极向上,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就是对老师最好的回报。”
姜遥浅点头。
离开医院,姜遥浅拖着箱子等着车。
将进四月的埠城,还有一些冷,常青树正飕飕地抖落着发黄的叶子,城市街景,总有种莫名凄凉感。
听到前面路边有争吵声,姜遥浅看过去。
女人仰着头,下巴也昂得高,看似气势充足,眼神却又透着委屈。
男人一脸不耐地抽着烟,脸庞冷硬。
很平常的情侣吵架。
陆林野侧头的时候,正好看到姜遥浅上了出租车。
他扔了烟,一把推开旁边的女人,朝这跑过来。
他以前就是体育标兵,腿长又跑得快,很快就追上来了。
“宝宝,宝宝!”
姜遥浅的脸色很冷,对着前面的司机道:“快点。”
司机看到男人后面追过来的女人,估计也见多了,油门一踩,车子“唰”的一下离开。
“你傻笑什么?”
“有点奇怪。”
“奇怪什么?”
“好像从来没有人叫过我宝宝。”
“哎呦,小可怜,那哥哥以后给你包了,叫你一辈子,叫到你听腻,宝宝,妞妞,妞宝,媳妇......”
司机扫了一眼上面的后视镜,正撞进一双十分冷漠的眼里。
······
到溪海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姜遥浅要先把钱还给别人,便跟尤峰说了一声,准备明天再去联系客户。
酒吧好像一般都要九点才开始营业,姜遥浅先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
现在住的房子是刚换的,跟别人合租的两室一厅,虽然价格有点高,但是装修新也很干净,听房东说另一家是一对情侣,一直都是白天睡觉晚上上班,他们还没碰上面。
姜遥浅不确定他们现在是已经上班了还是在睡觉,拎着箱子轻手轻脚地进了房间,又去洗了个澡,然后站在镜子前吹头发。
吹着吹着,就走了神。
鼻子闻到一股焦味,姜遥浅这才觉得头皮在痛。
手一松,啪的一下,吹风机掉在地上,依旧嗡嗡嗡着。
姜遥浅摸着被烫得焦卷的地方,心情一下子很糟,糟糕透顶。
*
晚上九点多一点,酒吧里的人不算多。
姜遥浅直接朝吧台走去。
“你好。”
她叫着吧台里的人。
他抬起头,帽檐依旧压得很低,脸上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嘴唇浅抿,薄,又傲,没有一点被人发现真相时的窘迫。
姜遥浅也语气平常:“你能跟我出来一下吗?”
酒吧里现在还不忙,两个男服务员送完酒了就站在吧台边,一脸艳羡地看着解遇。
这才开始营业,都今晚第几个了。
他已经重新低下头,把配酒全部倒进摇壶,快速翻转摇晃着。
调完一杯又一杯。
姜遥浅不可能这么一直等着,只能凑近一些大声道:“我有东西给你,是你的。”
说完,向他示意了一下怀里的东西。
因为怕不安全,姜遥浅特意把袋子装进礼品盒里。
从外面看不出里面是什么东西。
“哎呦,又一个,还有礼物,这是送的什么?”后面靠过来一个男的,嘴里阴阴怪气着,说完竟然直接朝她怀里的盒子伸手。
姜遥浅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盒子却被他抓住了,一下子被拽歪。
“这什么东西?”赵雷强扒拉一下。
姜遥浅想夺回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里面的袋子露出来,袋口的绳子还松了,一沓沓的钱哗啦啦地掉了出来。
“卧槽!”
“卧槽!”
不止赵雷强,旁边几个男的也同时爆粗口。
这一瞬间,酒吧好像都安静了下来。
不明所以的人也往这探头张望着。
姜遥浅傻愣住了。
下一秒,眼前闪过一个黑影。
解遇撑着身体直接从吧台里跳了出来,弯腰,只两三秒的时候就把钱全部收起来,然后一把抓着姜遥浅的手臂,拖着她往外走。
他的手掌很宽,力气很大,姜遥浅感喾自己像是被一把铁爪箍住了。
出了酒吧的大门,姜遥浅想抽出手,却没抽出来。
“抱歉,我本来想等你下班,不过你下班的时候可能会太晚了,所以——”
“带卡没有?”
他的语气很不好,有点烦燥,也没什么耐心的样子。
姜遥浅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包:“带了。”
他又不说话了,继续大步拖着她往前走,中间回头扫了一次后面。
“喂,你能先放开我吗?”
手臂被抓得很痛,更多的是不自在。
他没说话也没松手,甚至抓的更紧,步子也迈得更大。
这下姜遥浅只能大跑跟着了。
一直到一个二十四小时取款机前,他才终于停了下来,松开她的手臂,打开门把她推进去,又把钱扔她怀里。
“存了。”
姜遥浅气喘吁吁:“什么?这是你的——”
“别废话!”
他是真没耐心了,低头俯视着她,眼睛黑得瘆人,冷飕飕地带着压迫感。
姜遥浅:“......”
简直莫名其妙。
存好钱了来,姜遥浅拉开门出来,冷着脸看着他。
他没说话,继续往前走。
姜遥浅压住心里的气跟着。
到大路上,他伸手招来一辆出租车。
车子停下来。
“给我个卡号,我把钱转给你。”姜遥浅的语气也差了起来。
说来不过是陌生人,谁用惯着谁?
他没说话,直接拉开车门,把她推进去,又“啪”地关上车门。
动作简直粗鲁。
姜遥浅差点骂神经病。
看着车子没影了,解遇才往回走,路上碰到三个男人站在墙边装作撒尿。
他只当没看见。
几只会吃肉吞血的耗子。
专吃傻子。
回到酒吧的时候,他们还围在吧台。
“那个富婆走了?看不出来她那么有钱啊。”赵雷墙盯着解遇,眼睛都要红了。
能不眼红?
他们都以为姜遥浅是想包解遇的富婆。
以前不是没有过这事,但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年轻的。
他们刚刚都在议论说不准这次解遇能心动。
“我看你就从了吧,刚刚那钱看样子有十多万吧,这么大方可不多见。”
赵雷强的话里夹着酸味又带着那么一点儿试探。
想看他这次还装不装。
解遇进去吧台里面,继续专心地调着酒,没搭理他们。
那些人慢慢觉得无趣,也就散开了。
回到家,姜遥浅看着手机上银行发来的余额短信,越看越膈应得慌,然后突然想到一个人。
翻出上次存的号码,姜遥浅打过去。
电话响了一会儿才被接起。
苏红伶应该在KTV,那边一个中年男声正唱着:“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
“喂~”
苏红伶大概是喝了酒,拖长了调子,就这么一声,透着浓浓的妩媚与风情。
姜遥浅:“喂,苏姐,是我,小姜。”
苏红伶应该出来了,电话的嘈杂声变小了很多。
“叫什么苏姐?要么叫我名字,要么叫我姐。”
姜遥浅立刻识趣道:“姐。”
苏红伶笑了两声:“怎么了,什么事?尤峰说你好像回老家了吧。”
“我已经回来了。苏......姐,我想问一下,你有上次那个赵哥的电话吗?”
“有啊,我发给你,你找他有事?”
姜遥浅想了想老实答道:“我想找他要上次那个调酒师的电话。”
“怎么?真看上了?”
苏红伶的声音听起来挺愉悦:“虽然他看起来不太好搞,不过一看就是器大活好的类型,可以试试。”
姜遥浅尴尬得不行:“不是,我找他有些事。”
苏红伶:“嗯,姐懂。”
说完就挂了电话。
一会儿手机的短信声响起。苏红伶把电话号码发了过来,还附带着一句话。
“不用谢,祝你成功。”
姜遥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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