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奂民带着人进门之后,大门就关上了。傅敏佳能感觉到许多视线落在这边,也许是落在潘奂民身上,也许是落在自己身上,可又有什么关系。
她只是好奇地打量这里。
水晶灯,香槟塔,女郎们衣香鬓影,先生们西装革履,侍者恭敬地站在一旁等候吩咐,音乐漂浮其中,角落里交响乐团藏身其后,留下不甘寂寞的影子。
窃窃私语一直不曾停,声音却一直不太高,很神奇地保持在一个奇妙的分贝上。
许飞一眼看过去,就看到好几个熟悉的人。
他悄声问傅敏佳:“敏佳想认识一下吗?”他小心地示意那几个人给傅敏佳看,后者却只是摇摇头:“我过去也只能当个花瓶。”
她非常有自知之明:“所以,还是不要了。”
许飞说:“那我也不必过去。”他要陪在她身边。傅敏佳就轻轻推一推他:“如果有事要忙,自然可以过去。”
“不必,”许飞握住她的手:“原本就只是陪你过来。能说两句,是顺带的,不能聊天,也是理所应当。”
他蜜色的眸子与傅敏佳对视,仿佛视线中只有她。
傅敏佳就轻轻一叹:“好吧,那你不要后悔。”
“自然不会。”
潘奂民的父亲上台开口,他是一个看上去精神矍铄的中年男人,头发略有一丝斑白,并不显得苍老,反而增添几分成熟魅力。
简单说两句欢迎的话,又介绍一下这艘船,潘先生很快就宣布宴会开始。马上就有一流歌星上台开嗓表演,众人礼貌地听完第一曲,就开始四下走动。
就算许飞不想去见谁,也挡不住别人向他走来的脚步。
事实上,从他进来的第一时间,就已经落入其他人眼中,包括他身边的傅敏佳,也惹来不少好奇目光。
傅敏佳今日穿着玫瑰色的晚宴长裙,配着一套钻饰,黑发雪肤,站在那里气场也并不输各位名媛。她又是个生面孔,更让人生出无限好奇。
若不是她身边站着的人是许飞,只怕早已有人上来搭讪。
就算是上流社会的晚宴有如何,对美丽事物的追求,从来不以人的身份地位为转移。
许飞身侧很快就被围得水泄不通。那些人脸上都挂着殷切的笑,谦恭地向许飞伸出手:“许先生,您好,我是……”
傅敏佳渐渐地就从他身边离开,到后来完全被排在人后,只能看着许飞焦急的目光一下一下地扫过来。
她不仅失笑,对许飞做个“你随意”的手势,干脆地从许飞身边离开。
谭蜜儿跟在她身后,回看一眼许飞的方向,也是含笑:“许先生倒是很受欢迎。”她小心地看傅敏佳的表情:“敏佳你如果肯……”
不等谭蜜儿说完,傅敏佳就已经摇头:“还是算了。被人认识了,就是麻烦。”
谭蜜儿只能熄了劝说她的心思,跟着她好奇地探索这座大厅。
食物还不错,但傅敏佳并不敢多吃,只是略微尝一口,就已经丢下。倒是香槟不错,拿一杯在手中,闻一闻香气就足够让她满足。
“你好?”有人向傅敏佳打招呼。
是个美貌的女郎,美貌得很标准,与任何一个名媛一样的气质,宝蓝色的长裙,也是一套钻饰。
傅敏佳对她举杯:“你好。”
对方就笑起来:“我是潘梦璃。”
潘梦璃打量着傅敏佳。这位女郎是从未出现在社交圈里的新面孔,气质优雅又大方,潘梦璃第一时间都愿意觉得,她是个出身高贵的女孩儿。
就算是因为许飞的缘故,过来与傅敏佳打招呼,她也足够小心谨慎,对傅敏佳很是客气:“你进门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潘梦璃的笑容很矜持:“当时我就想,哇,哪里来这么漂亮的女郎,我一定要认识认识。”
傅敏佳失笑:“我是傅敏佳,许飞的女伴。”
两人握手,潘梦璃的视线在谭蜜儿身上转一圈。后者今日也是盛装打扮,深V黑裙,头发卷曲地落在左侧,如果不是站在傅敏佳身边,也是个吸引视线的美女。
潘梦璃原本以为她是许飞的助理,可现在看到她跟在傅敏佳身后,一时间不确定起来。
她与傅敏佳说着话,并没有刻意去打探傅敏佳的身份,却发现这位女郎对这些晚宴上的事情都是一知半解,眼神中纯然的好奇与惊讶都让她忍不住不知不觉说出许多。
等到回过神,潘梦璃也不由骇然,对傅敏佳笑道:“敏佳当真讨人喜欢,不自觉就说多了。”场中已经开始跳舞,她眼看许飞快步走过来,连忙对傅敏佳摆摆手:“许先生过来了,我就不打扰了。”
她转身离开,稍微退开几步,才回头去看。她看到那边许飞躬身对傅敏佳做个邀请的手势,后者笑眯眯地将手放上去。
当真是一双璧人。潘梦璃在心中这样感叹一句,一回头就被潘奂民吓了一跳。后者正悄无声息地站在自己身后,凝视着舞池中的那一对。
“哥,你准备吓死我吗?”拍了拍胸口,潘梦璃嘟嚷着。
潘奂民却只是凝视着那边:“你和傅小姐聊得怎么样?”
潘梦璃不疑有他,毕竟就算是为了许飞,也该和傅敏佳打好关系:“还不错。傅小姐是个很好的人。”
潘奂民松一口气:“那就好。”他短暂地犹豫了片刻,叮嘱妹妹:“和傅小姐打好关系。”
他的表情太过郑重其事,潘梦璃顿时察觉异样:“哥,你似乎有什么瞒着我?”
潘奂民苦笑:“没有,只是我也不确定。”他压低声音在潘梦璃耳边道:“福斯洛尔的掌权人姓傅,这是以前的消息。”他凝视着场中的傅敏佳,再次叮嘱一句:“好好做朋友。”
潘梦璃被他的话吓了一跳,迷迷糊糊答应下来,回过神再去看傅敏佳,顿时觉得不一样起来。
原本只是一个十分讨她喜欢的朋友,现在,这个朋友身上多了一层金色光环,这光环,由无数财富堆积而成。
她沉默地站在旁边看了半饷,就连有人过来请她跳舞,她都特意拒绝。等到那边许飞和傅敏佳跳完一曲,傅敏佳摆手拒绝许飞第二只舞的邀请之后,她才带着笑快步上前:“傅小姐。”
“潘小姐。”傅敏佳笑眯眯地回应她:“潘小姐怎么没去跳舞?”
潘梦璃摇头:“还是算了,脚已经受了大罪,就不给它再增添麻烦了。”她偷偷示意一下自己的鞋子,傅敏佳低头去看,红底高跟鞋,看上去总有个六七公分。
她不由得笑起来,倒是深有感触:“确实,高跟鞋好看是好看,还是受累。”
“要不要出去坐一坐,吹吹风?”潘梦璃顺势发出邀请:“虽然夜晚海上的风有一点凉。”
傅敏佳就往外走:“那可刚刚好,大厅里太热,出去散散也好。”
谭蜜儿从手包中取出电话给许飞发信息,笑眯眯地跟在两人身后出去。
甲板上也有小小圆桌,每张桌子旁散乱地摆两三张椅子。三人找了个靠近船舷的地方坐下,晚风清凉,半弯月亮挂在天幕上。
甲板上人不多,多是男女搭配,耳鬓厮磨,窃窃私语。
“出来果然宽阔许多。”傅敏佳凝视海面。夜里的海面看太分明,只有海浪声声,伴随月光浮动。
潘梦璃随意将鞋子踢到一边:“所以我总喜欢宴会的时候偷跑出来,偶尔进去晃一圈,假装我一直在。”
她狡黠对傅敏佳眨眨眼:“以后参加不想参加的宴会,也可以这样做。”
傅敏佳顿时失笑:“希望以后不会遇到不想参加却非要参加的宴会。”两人闲闲聊起今日身上佩戴的首饰,潘梦璃的首饰是母亲传给她,已经在家中传家几十年:“是她心头宝。”
“我这套倒是不知道有什么传言,”傅敏佳随意地说:“只是在保险箱中随便取一套配衣裳。”她好奇看向谭蜜儿:“蜜儿知道吗?”
谭蜜儿在旁低声说:“据说是当年设计师亲手为女士打造,造价约两千七百万刀。”
潘梦璃顿时失声,好一会儿,才轻笑:“我就知道傅小姐不是一般人。”她这才指了指自己,轻叹:“想必傅小姐也猜出来了,今天宴会的主家,潘家人。”
傅敏佳瞪大眼睛:“啊,潘小姐原来有这般显赫身份。”潘梦璃的脸颊微红:“不过是做生意的,算什么显赫身份。”
她看看时间,对傅敏佳说声抱歉:“我要进去露面片刻,傅小姐稍坐。”
她又穿上六七厘米的高跟鞋,仿佛披上战袍,袅袅婷婷走入战场。傅敏佳凝视她的背影,感慨万千:“有钱人家的女儿也不好做。”
谭蜜儿就只是笑:“享受了,就要付出什么。”
傅敏佳尚且来不及深思,一个轻佻声音在旁响起:“你好,能认识一下吗?”
她侧脸去看,一个男人站在一旁,衬衫扣子解开两颗,露出脖子上挂着的链坠,在昏暗灯光下闪烁。
他自来熟地靠过来,对傅敏佳伸出手:“我是宋宣。”洋洋自得,似乎谁都该认识他的样子。一边说着,他一边在潘梦璃刚才坐过的位子上坐下来。
傅敏佳几乎要愕然,她忍不住侧脸去问谭蜜儿:“我和他认识吗?”
谭蜜儿差一点就要笑出来,忍住笑意摇摇头:“不,不认识的人。”
被两人无视的宋宣略带一丝尴尬,下意识看傅敏佳身后,又挂上笑脸:“这聊上两句,不就认识了吗?”
傅敏佳将他打量一遍,微微一笑:“你最开始的那句话……”
“能认识一下吗?”宋宣下意识重复一遍。
“不能。”他听到对面的人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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