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来一下。”谢云清瞧见徐甜甜满脸的喜色,心里头也忍不住有几分高兴, 但他还是绷着小脸, 冲着徐甜甜招了招手。
徐甜甜想也没想就出去了, 出去后, 谢云清就拉着她的手走到旁边小巷子里去。
“你找我有什么事啊?”徐甜甜仰着头对谢云清问道。
“前阵子你不是说你葫芦玉佩丢了吗?”谢云清昨晚想了一晚上还是觉得趁早把玉佩送还给徐甜甜的好,因此,这才在下午去割猪草的时候抽空来了这边一趟。
“是啊。”徐甜甜想起这事, 心里还是有些不高兴, 那葫芦她从有记忆的时候就一直带到了现在, 猛然没了,就感觉空落落的, 像是少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刘翠花虽然没骂她, 可是估计心里头也是很惋惜那葫芦丢了的事情的。
“你瞧瞧, 这是不是你的。”瞧见徐甜甜这模样, 谢云清心里头便松了口气, 看来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他松开手,亮出手掌心里的葫芦玉佩。
徐甜甜瞪大眼睛,她拿起葫芦玉佩,打量了一遍又一遍, 喜出望外:“这就是我的, 你是从哪里捡到的?”
“不是捡到的。”谢云清说道:“你知道你之前的妈妈在黑市被抓到的事情吗?”
“知道。”徐甜甜点了点头,昨晚上徐卫军气冲冲地回来,徐志强就问了下情况, 徐甜甜顺带听了一耳朵,她像是明白过来什么一样,脸上露出惊讶和伤心的神色:“你是说,这玉佩是她拿去的?”
“嗯。”谢云清点了下头,他没有过多解释,听见老徐家那边徐向东喊徐甜甜的声音,便冲着徐甜甜说道:“这葫芦玉佩你藏好,别再被人偷了,我还有些事,不和你多说了。”
说罢这话,谢云清就从另一边跑走了。
徐甜甜连喊都没来得及喊,就瞧见他的背影消失在跟前,她看着手中完好无损的葫芦玉配,想了想后,脸上露出一个高兴的笑容。
谢云清可真是个好人!
“甜甜,你跑出去外面犯规了。”徐向东一脸不高兴地看着徐甜甜说道。
“对不起,东子哥。”徐甜甜吐了吐舌头,“这回轮到我来当鬼吧,你去藏起来。”
她现在虽然已经是徐向东他们的小姑姑,可徐甜甜叫习惯了哥哥姐姐,平日里也没怎么改口,刘翠花等人也由着她们去。
听见这话,徐向东顿时高兴了。
他拍手道:“好,你去屋里头数数,数到五十再出来。”
徐甜甜乖巧地答应了一声,跑进屋里,蒙住了眼睛。
她心里头还想着谢云清的事,晚上的时候,徐甜甜就悄悄地冲着刘翠花招了招手,“妈,你过来,我有东西给你瞧。”
“啥东西啊。”刘翠花笑着走了过去,坐在徐甜甜身旁。
徐甜甜从口袋里掏出葫芦玉佩,“您瞧,这是什么?”
瞧见葫芦玉佩,刘翠花眼神中露出既惊又喜的神色,她拿起那块玉佩,仔细端详了一番,确认真的是徐甜甜原先戴的那块玉佩后,高兴地说道:“甜甜,你这是从哪里找到的?”
“不是我找到的,是谢云清找到的。”
徐甜甜乖巧地说道:“他早上的时候把这玉佩拿来还给我,说是这玉佩是被四嫂拿走了。”
“什么拿走!我看是偷吧。”刘翠花看着玉佩,咬牙切齿,她说怎么这葫芦玉配徐甜甜戴了那么久,都没丢过,结果一分家就丢了,早先刘翠花就怀疑是四房的人干的,只是没有证据,也不好去找上门质问。
徐甜甜抿了抿唇,小脸上露出一丝难过的神色。
刘翠花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慰道:“甜甜,咱们没必要为这种人伤心难过,这种人不值得。”
徐甜甜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她到现在都仍然想不明白林芳他们为什么能够这么狠心,不养她也就罢了,还偷走她的玉佩,而且还想拿到黑市去卖。
林芳养她这么多年,绝不会不知道这玉佩对她来说有多重要,但她却毫不在乎,或许,打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把她当女儿一样看待。
刘翠花绝想不到徐甜甜心里头想了这么多,她对徐甜甜说道:“甜甜,这条项链太惹眼了,妈帮你保管,等你长大了,这条项链再还给你。”
“好。”徐甜甜点头说道。
刘翠花把玉佩项链锁在了房间的箱子里,完了还吩咐徐甜甜这件事别告诉其他人,钱财动人心,早先徐甜甜有葫芦玉佩这件事没多少人知道,但是现在因为报纸的缘故,大队里已经很多人知道这件事,要是让人知道徐甜甜的葫芦玉佩回来了,说不定就会有人起了跟林芳一样的心思。
到时候那可就麻烦了。
“妈,你放心,我绝不会告诉别人的。”徐甜甜拍着胸口保证道。
“什么不告诉别人?”徐志强去外头上完厕所回来就听见徐甜甜这奶声奶气的话,他笑呵呵地坐在炕上,抱起徐甜甜,问道。
“老头子。”刘翠花忙去把门关上,转身回来把这件事说了一遍。
徐志强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他摩挲着徐甜甜的脑袋,道:“这谢云清怎么拿到的玉佩?这孩子才四岁多吧。”
“可不是嘛。”刘翠花也点头道,“我平时看这孩子挺安静的,没想到不声不响干了这么大的事,那林芳多大一个人,他能从林芳手上拿回玉佩,真是个聪明孩子。”
“甜甜也是个聪明孩子。”徐甜甜听见这话,仰起头来说道。
“对,我们甜甜也是个聪明孩子。”徐志强笑着对徐甜甜说道。
徐甜甜得了夸奖,脸上便露出一个甜滋滋的笑容,嘴角边两个小酒窝显得格外俏皮可爱。
就在刘翠花两口子为了玉佩拿回来的事高兴的时候,徐卫业和林芳因为玉佩的事吵起来了。
“要不是你昨天非要拿玉佩去卖了!咱们现在至于借不到钱还借不到粮食吗?”徐卫业冲着林芳破口大骂,他脸上涨得通红,神色格外狰狞。
“你,你骂我!”林芳后退一步靠着桌子,双眼瞪大地看着徐卫业,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她跟了徐卫业四五年,嫁过来后徐卫业虽然不怎么样,可从未对她红过脸,更没有对她大声过,林芳怎么也想不到,分家出来不到两个月,徐卫业就对她跟变了个人似的。
她刚才不过是跟徐卫业抱怨亲戚朋友们不肯借粮食不肯借钱,本想让徐卫业安慰她几句,没想到却落得徐卫业的责骂。
“骂你怎么了,你要是别人家媳妇,早就被打死了。”
徐卫业怒气冲冲地说道。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以往平安过日子倒还罢了,现在碰到困难,性情自然就暴露无遗了。
“你徐卫业没良心!要不是你摔断腿,欠医院一笔钱,我用得着去卖掉玉佩吗?你都没想过我一个女人家去黑市卖东西,心里能不害怕吗?”
林芳气得红了眼睛,委屈地边哭边骂道。
“那钱呢,钱呢!”徐卫业丝毫不让步,“你要是把钱拿回来,那我还感激你,你还把东西给弄丢了!你个败家老娘们,当初我怎么就瞧上你了!”
“你说这什么话,这是我愿意的吗?”林芳难以置信地看着徐卫业。
两口子吵架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对面房间里,徐向北拉过被子遮住自己的头,她捂着饿得咕咕叫的肚子,心里头委屈得要命。
怎么重生回来,她们家日子反倒比上辈子难过?!
上辈子刘翠花瘫了,可好歹几兄弟轮流伺候,撑着整个家,徐向北虽然觉得饭菜不可口,没肉没荤,可也没到没饭吃的地步。
这辈子重生回来,反倒是吃不上饭了。
难道说,这都是徐甜甜在背后诅咒他们家?!
徐向北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他们家把徐甜甜抛下,徐甜甜肯定恨死了他们家,背地里不定怎么诅咒他们家,他们家现在变成这样,肯定是徐甜甜的问题!
上辈子的时候,徐向北就觉得徐甜甜这人太邪乎了,刘翠花说她是福星,她的命就比所有人包括她都好,就算老徐家日子困难,她也一样靠着读书改变了命运,还在大学里认回亲爷爷,还有个从小定下的未婚夫对她死心塌地的好。徐向北上辈子每每听到徐甜甜的事,都嫉妒得不行,这辈子重生回来,难道还能输给她!
她靠着枕头,努力想着该怎么去抢夺走徐甜甜的好运。
突然间,她想起了一件事——西林的金子!
没错,上辈子的时候,徐甜甜好像是在今年差不多这个时候在西林捡到了金子,靠着这金子,他们老徐家日子才好过起来的。
想到那金子,徐向北的心里头顿时火热起来了。
只要有金子,就有钱,有了钱,他们家现在这问题算什么,上辈子老徐家靠着那金子,十几口人都能过得有吃有喝,他们家才几口人,以后好几年的日子都不用愁了。
不过,那金子她可不能全给了林芳,要是给了林芳,林芳肯定一分钱都不会给她。
徐向北在心里头盘算着该怎么把金子藏一些给一些。
她这回这件事果真谁也没告诉。
林芳家吵闹了一晚上,隔壁赵大娘就算不想八卦也都听了一耳朵,她也算是把这件事彻底听明白了,感情林芳没在黑市赚到钱啊,还把玉佩给弄丢了,这玉佩听着怎么那么眼熟,对了,那刘翠花的小闺女徐甜甜不就丢了一块玉佩吗?
赵大娘彻底把事情弄清楚了,她像是偷听到什么重大秘密一样,乐得一晚上睡不着觉。
第二天起床,赶上大队里分粮食,赵大娘和媳妇们带着麻袋去了晾谷场那里等着,便和其他人说起了这件事。
分粮这天是大队里一年到头除了春节外最大的日子了,家家户户,老老少少都赶到了晾谷场早早就开始等候。
徐卫军早就和他们说过这分粮是在中午的时候,可架不住大家伙心里着急,因此,还没到九点呢,晾谷场就乌央乌央的都是人了。
人一多,闲话就多。
还没一个小时呢,徐卫业家的事就传得整个生产大队都知道了。
赵兴旺媳妇咋舌地说道:“我说那林芳跑县城去卖什么呢,原来是卖偷来的东西,怪不得她不敢声张呢。”
“可不是,前天她还死鸭子嘴硬,非说去黑市没干什么,谁没事去黑市啊,这是把咱们当傻子一样糊弄呢。”赵大娘高声说道。
她正说着这话,就瞧见林芳领着徐向北带着麻袋朝这边走过来,便闭上嘴巴,冲着林芳来的方向努了努嘴。
众人不约而同地顺着赵大娘努嘴的方向看去,瞧见林芳母女俩过来的时候,脸上都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神色来。
林芳拉着徐向北,母女俩刚到这里就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劲。
两人狐疑地四处扫了一圈,却发现众人瞧她们的眼神都有些鄙夷。
林芳抿了抿嘴,这些人真是疯子!
她没心思去揣摩这些人的心思,只当他们是因为她去黑市被抓的事而看不起她,拿着麻袋在晾谷场扫了一圈后,瞧见了娘家人,便拿着麻袋走了过去。
“妈,大哥,大嫂,二哥,二嫂。”
林芳热情地冲着娘家人打招呼。
可这回,刘春丽等人却跟没听见似的,宋燕子还扭转过头,当做没瞧见她一样。
林芳心里头不禁冒出一阵火来,想着之后还要靠娘家帮忙,还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走到他们身后。
宋燕子没想到她脸皮这么厚,她们都明摆着不欢迎她了,还硬凑上来。
她撇了撇嘴,嫌弃地嗤了一声道:“真不要脸。”
“二嫂!”林芳捏紧了手上的麻袋,“你这是在说谁呢?”
“谁搭腔就说谁呗。”宋燕子抱着手,脸上露出冷笑,“小姑,不是我说你,要是我做出你这种事,保管不敢出来见人。”
“行了,老二家的,你少说几句。”陈凤华到底还是向着闺女的,虽然说闺女做出这种丑事,可她也不想让闺女在大庭广众下被人看笑话。
宋燕子唇角撇了撇,瞧在婆婆的份上,才闭上嘴巴。
可这回轮到林芳不乐意了,林芳拉着宋燕子的手,质问道:“二嫂,你今天这话给我说清楚,我做什么事了我!”
“你做什么事你心里还不清楚啊?”赵兴旺媳妇嘲笑着说道:“现在整个大队里谁不知道你偷了人家徐甜甜的玉佩,打算去黑市里卖还给弄丢了。”
“什么?!”林芳脸上顿时毫无血色。
宋燕子甩开林芳的手,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这事你敢说不是你做得?昨晚上你和你家卫业吵架,人家赵大娘都听见了。”
“你,你……”林芳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脑袋里轰地一下,仿佛被天雷劈中似的。
“别你呀我的了。”宋燕子嫌弃地扭转过身,“我们可和你不是一家的。”
林芳脸上涨得通红,她能感受到周围其他人那些嫌恶和打量的眼神。
她很想扭身走人,可为了拿粮食,她还得在这里站着,等着。
林芳握紧了手掌,指甲都陷入掌心,又羞又怒地低下头,咬着牙。
她羞恼,徐向北又怎么可能不羞恼?
别人嫌恶林芳的时候,可是把她也给连带上了,徐向北恨不得有条地缝能够钻进去让自己躲起来,她心里越发讨厌徐甜甜,要不是徐甜甜的玉佩,哪里会有这么多的事?她们家现在又怎么会被人嘲笑。
就在徐向北这样想着的时候,她听见刘翠花对徐甜甜说道:“甜甜,你肚子饿不饿?吃点儿地瓜干吧?”
刘翠花从兜里掏出个布包来,一层层打开后,拿了一片地瓜干给徐甜甜。
那地瓜干是刘翠花自己晒得,趁着这阵子日头大,挑了些个头大的地瓜蒸熟后切片放在院子里晒了半天后就得了一大包地瓜干,搁在以前,刘翠花都舍不得这么做,但今年他们队里粮食丰收,再加上家里还有两百斤的玉米面,刘翠花才大手笔地把地瓜拿去晒成了地瓜干。
“谢谢妈,妈你也吃。”徐甜甜啃了一口地瓜干后,冲着刘翠花说道。
刘翠花笑眯眯地咬了一口,而后说道:“妈不饿,你吃吧。等今天分了粮食,回去后,妈今晚就下面条。”
“真的?”徐甜甜一脸惊喜。
“那是当然了。”刘翠花说道。
徐向北看着徐甜甜笑容满面的样子,暗暗气得咬着下唇。
她们家饿得连稀粥都快喝不上,徐甜甜的命倒是好,有地瓜干吃,还有面条吃。
赵大娘瞥见徐向北的脸色,不由得摇了摇头。
她扯了扯后头赵兴旺媳妇,冲着徐向北扬了下下巴。
赵兴旺媳妇瞧见徐向北那模样,暗暗摇头,她低声说道:“这老四家闺女才多大,就这模样。”
“这还是学了老四媳妇。”赵大娘低声说道。
她可是不敢让她孙子们去和徐向北玩了,这姑娘才几岁,模样就这样狠毒,以后大了还得了。
“分粮食。 ”徐卫军的声音在晾谷场上空响起。
他手里拿着喇叭,冲着众人说道:“一家家来,清点数目确认没错后再回家,粮食拿去后,不能拿回来退。”
他这声音顿时让晾谷场所有人都兴奋了起来。
大家伙辛苦工作一整年,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因为徐卫军在,大家伙都不敢推推挤挤,但是每发完一家,大家伙都会拿眼睛去瞧人家发的粮食。
徐卫国他们家来的最早,因此也是最快拿到发放的粮食的,刘翠花拿了主意,要八成粗粮,两成细粮,一家七八个成年人一起出马,推了两辆推车和好些个麻袋,才把他们家的粮食送到了老徐家里头去。
刘翠花早就让人把老四他们的房间收拾好了,反正现在这屋子空着,就先拿来放粮食,所有的粮食收拾好后堆在里头,足足占了小半个屋子。
看着堆积如小山一般的粮食,刘翠花等人脸上都乐开了花。
今年虽说碰上下暴雨,可是收成却比往年足足多了三成,徐卫军因此受到上头领导的表扬,那多出来的三成粮食也都按照工分发到了各家手上。老徐家有七个劳动力,还都是勤劳肯干的,这下发粮食他们家可把其他人家都羡慕死了。那么多的粮食加上两百斤的玉米面,他们这一年足可以过个肥年了。
刘翠花瞧着一屋子的粮食,高兴地抱着徐甜甜,大气地说道:“今晚我亲自下厨给大家伙做一顿丰盛的,老三,你拿着肉票和钱,去割几块肉回来,晚上加上辣子做臊子面。”
“好!”徐卫党立即答应一声,拿了肉票和钱就跑出去了。
家里孩子们听见这话,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刘翠花做饭那厨艺是学自她爹的,她爹以前是个厨子,做饭那手艺没得说,十里八乡,连地主家要摆酒席都要请她爹去。刘翠花学了她爹的手艺,这些年是碰不上用武之地,可是但凡碰到家里有什么喜事或者过年过节,她都会亲自下场做一顿饭菜。
去年过年的时候,就是她下厨做的年夜饭,五斤猪肉剁成馅,加了玉米粒和地瓜,炸成了肉丸子,那滋味别提多美了,现在到了九月份了,孩子们一想到那肉丸子的味道,都忍不住咽口水。
“奶,我要吃两碗臊子面!”
徐向东第一个激动地说道。
“你知道啥是臊子面吗就说要吃两碗?”刘翠花心情好,对大孙子调侃道。
“不知道,但我知道,奶做的肯定是好吃的。”徐向东咽了咽口水,说道。
“行,就冲你这话,今晚你吃两碗!”刘翠花乐得拍了下徐向东的后背,说道。
“奶,我也要吃两碗。”徐向西和徐正中也跟着说道。
“行行行,今晚你们能吃多少吃多少。”刘翠花说道,她压根不怕这些个小家伙吃多了,就他们的食量,每个人顶天就一碗臊子面。
而在老徐家兴高采烈的时候,林芳正和徐卫军掰扯着粮食的问题。
她指着面前八袋粮食,脸色难看得可以,“二伯,我们家咋就这么几袋子粮食?你别是假公济私,公报私仇吧!”
“你这是什么话!你家徐卫业挣多少工分,本子上写的清清楚楚,不信你自己看。”
徐卫军被气得心肝都疼了,索性把工分本直接摆在林芳面前。
林芳哪里识字,她瞥了一眼,道:“我哪里认得字,反正我们家不可能这么少,别人家都好几车,轮到我们家就几袋子。”
“这你能怪谁?”赵大娘搭腔说道,“你们家就徐老四自己下田挣工分,这一人挣工分,哪里比得上其他人一家子一起干活挣工分,你快别耽误我们大家伙的时间,队长,轮到我们家了。”
赵大娘说着话,一把扒拉开林芳,带着媳妇们走上前面去。
徐卫军也懒得理林芳,直接拿了工分本给接下来的人清点粮食。
眼瞅着一家家接连着带着粮食回去,林芳带着徐向北干站在一旁,气得跺脚也没人搭理,只好忍着怒气,带着粮食回家。
徐卫军看着她们的背影,心里头直摇头。
这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他都没跟他们家算徐卫业偷队里粮食的事,她倒还怀疑他报复他们家了。
徐卫军在心里叹了口气,把心思放在了分粮食上面来。
徐卫业家发的粮食虽然不多,但林芳还是走了好几趟才把粮食拿完。
她刚把最后一袋粗粮放下,捶着肩膀休息的时候,就听见徐卫业说道:“这就是咱们家的粮食?”
“怎么?你还怀疑我偷粮食啊?”林芳跟被针扎了似的,一下子从椅子上蹦起来,不满地说道。
“我什么时候那么说了,你别倒打一耙。“徐卫业这回还真没有这个意思,他本来是想和林芳说说话,服个软道个歉,可没想到林芳因为在晾谷场被人说了那么一通,现在就跟炸药似的,一点就炸。
“我倒打一耙,人家都说了这就是今年咱们家的粮食,半点儿没少我们的,你要不信可以问问隔壁赵大娘!”
林芳冷笑着说道。
徐卫业见说不过她,此时也不想和她争执,他瞧了那几袋粮食,心里头简直心乱如麻,就这几袋子粮食又要吃又要卖,这一年要怎么过啊。
徐卫业之前闹分家的时候闹得多强硬,现在心里头就有多后悔。
他见惯了每回分粮食老徐家大包小包的粮食,现在分家后就这么几袋,一时间哪里能接受。
林芳见徐卫业不说话了,便哼了一声,拿了些玉米渣子去煮成稀粥。
当天晚上,徐向北一家三口喝着稀拉拉的玉米渣子粥,闻着左邻右舍家里传出来的香味,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而此时的老徐家。
一碗碗刚刚做好的臊子面摆在了桌上。
大人孩子们都围在了饭桌旁边,闻着桌上的臊子面香味,不禁咽了一遍又一遍的口水。
刘翠花在厨房里端了一碗腌萝卜出来。
她把萝卜在饭桌中央放下,环视了下众人,笑了一声,说道:“还等啥?赶紧趁热吃啊。”
众人就等着她这句话呢,一听到这句话,顿时连忙朝桌上的碗筷伸了过去,一人拿了一碗面,那面条是用面粉和成的,用的是细粮,格外筋道,上头浇了一层满满的臊子,肥瘦相间,又香又辣,徐甜甜先夹了一筷子臊子,尝了一口,满足得不禁眯了眯眼睛,她拿筷子把臊子和面条拌均匀,吸溜吃了一口,麻、辣、鲜、香!
一家子所有人吃得筷子都不带停的。
大人们的碗比小孩子大得多,但却很快就把面条吃完了。
臊子有限,但是面条刘翠花却煮的不少,吃完了面条后就着剩下的臊子再添一碗,吃一两口搭一口腌萝卜,腌萝卜也是刘翠花自己腌的,这时节刚好可以拿出来吃,一块块切成丁的萝卜又脆又甜格外爽口。
所有人吃得满头大汗,脸上却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奶,隔壁屋在做什么啊?”
邻居老王家王饱饱闻着老徐家传来的香味,顿时觉得自己饭碗里的白米饭不香了。
“做什么也和你没关系,人家吃肉能饶你半碗吗?吃你的米饭。”王奶奶呵斥道。
王饱饱扁了扁嘴巴,他知道其他时候闹他奶都会想办法帮他弄到东西,可是牵涉到老徐家那可就不同了,刘翠花可是软硬不吃的,你想白拿她东西,那简直是白日做梦。
王饱饱心里惦记着隔壁家的香味,第二天出去玩的时候,碰见徐向东、徐甜甜他们,就连忙跑到他们跟前,问道:“东子哥,你们家昨天吃得什么啊?”
“臊子面啊,我奶做的,那滋味真是别提了。”徐向东舔了舔嘴巴,意犹未尽地说道,昨晚那臊子面实在美味得让他难以忘记,就连昨晚上做梦他都是在吃臊子面,结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白大妮就把他屁股打了一顿,昨晚上徐向东吃得臊子就是她胳膊。
“真的啊,你们真幸福。”王饱饱巴巴地看着徐向东说道。
他暗示地说道:“要是我也能吃到臊子面就好了。”
“那你让你奶给你做啊。”徐甜甜直接说道,她这句话险些把王饱饱给噎住了,王奶奶虽然疼王饱饱,可他们家才挣几个工分,根本不可能有钱去买肉,更不用说给王饱饱做臊子面了。
“就是啊,你奶奶不是很疼你,你让她给你做就是了。”徐向南也反应过来,跟着对王饱饱说道。
王饱饱支支吾吾地说道:“我们家根本买不起肉。”
“这样啊。”徐甜甜露出同情的表情。
就在王饱饱以为徐甜甜会大方地表示以后有臊子面分他一半的时候,徐甜甜说道:“那饱饱你就应该多帮你们家里人干活,这样才能有肉吃。”
王饱饱顿时愣住了。
“甜甜,别和他废话了,咱们快去挖蚯蚓吧。”
徐向东催促道。
徐甜甜答应一声,提着她的罐头,跟着徐向东跑了。
王饱饱瞧见他们离开的背影,嘴巴撇了撇,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就是家里吃得起肉吗?
他转身要回家的时候,瞥见角落里的徐向北,心里顿时乐了。
小胖子王饱饱可知道现在徐老四家可惨可穷了,他小眼珠子一转,跑到徐向北跟前,得意地说道:“徐向北,你们家昨晚吃得什么?”
“关你什么事。”徐向北冷冷地看着王饱饱,问道。
她抬脚就想跟上徐甜甜她们,她虽然知道西林里有金子,可压根不知道金子在什么地方,唯有跟着徐甜甜才能够找到金子所在。
“别走啊,徐向北,我知道你们家现在肯定很穷,是不是都吃不起饭了?我昨晚吃得可是大米饭。”
王饱饱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那大米饭可好吃了,又甜又软,虽然比不上徐甜甜他们的臊子面,但是也是很好吃的,你羡慕不羡慕啊?”
要说王饱饱这小屁孩,那就是作死。
瞎子都瞧得出徐向北现在和徐甜甜他们不对付,他还偏偏拱火。
徐向北一听见这话,想起昨晚喝的那小半碗稀拉拉的玉米碴子粥,就觉得肚子饿得咕咕叫,她们家喝玉米粥,徐甜甜倒是吃上了臊子面了!
她暗暗咬着下唇,心里头不甘极了。
王饱饱瞧见她这模样,顿时心里头就舒坦了,“羡慕吧,不过,你也羡慕不来,谁让你们家分家了呢。”
徐向北眼神一冷,她伸手将王饱饱推开,那王饱饱一个趔趄,直接一屁股摔倒在地上,懵了大半天后才嚎啕大声地哭了出来,可徐向北这时候早已经跑远了。
王饱饱哭了大半天,最后发现没人来搭理他,便委屈地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地走回家跟他奶奶告状。
王奶奶可不是什么脾气好的,一听这话,顿时便拉着王饱饱去徐卫业家找徐卫业他们夫妻告状。
可巧这时候林芳刚刚回来,听见徐向北把王饱饱推倒,脸上顿时便有些挂不住了。
“不会吧,我们家向北不像是这种孩子。”
“你这么说,是说我孙子冤枉你们家闺女了?!”王奶奶怒气冲冲地叉着腰,对着林芳骂道。
“我也没这个意思,不过小孩子之间互相闹来闹去,这都没什么的。”林芳连忙辩解疏导,王奶奶这人可是大队里出了名的泼辣,平常不得罪她还好,要是得罪她,她能记仇记一辈子,隔三差五地把你提留出来骂一顿,整个大队里不怕她的人就只有刘翠花了。
王奶奶一听这话,顿时气乐了,“什么小孩子闹来闹去,你女儿把我孙子推个屁股蹲,这也就闹?你把你女儿给我找回来,我要和她说说理。”
王奶奶的大嗓门吸引来不少看热闹的人。
林芳瞧着外头挤挤挨挨的人头,脸上有些挂不住,“她又不在家,王大妈,我代她跟你赔礼道歉,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就这么算了?”王奶奶可不吃这套,她眼睛在房间里扫了一圈,“她不在家,那我就在这里等她回来。”
说完这话,她拉过一把椅子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赵大娘等人围在外头冲着徐卫业家指指点点。
这秋收完分了粮食,大家伙都闲着没事干,碰上这等热闹事,怎么可能不来插一脚,因此徐向北回来的时候,就瞧见她家门口挤满了人,她心里一慌,连忙扒拉开人群,道:“让让。”
其实她不用说让也没关系,大家伙瞧见是她回来,都立即让出一条路来给她进去。
这好戏缺了一人可不成。
王奶奶眼睛多尖,一下子就瞧见徐向北回来了,她立即站起身来,对着林芳说道:“行了,你闺女回来了,你问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吧?今儿个你们要是不给我个交代,我们祖孙俩就在你们家不走了。”
“妈。”瞧见王饱饱的时候,徐向北心里头一紧。
林芳今天丢了这么大一个人,看到徐向北的时候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拉过徐向北的手,问道:“妈问你,你刚才是不是推了王饱饱?”
“那还用问,我孙子能冤枉她吗?我孙子可是老实孩子,不像是某些人又当小偷又说谎。”
王奶奶阴阳怪气地说道。
林芳听见这话,脸上瞬间涨得通红,她不敢冲着王奶奶发脾气,拉过徐向北,抄起桌子上打苍蝇用得拍子,就朝着徐向北的腿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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